锦衣风流
众地痞摄于仇五之威,虽疼的欲生欲死,但还是咬牙忍住,手足指头都快被夹断了,也没人说话。
郑达一摆手,行刑的旗校们松了绳索,满屋子哀嚎抽气之声,众地痞庆幸这帮家伙没有再用劲,不然骨头就要断了。
“换指钉!”郑达喝道。
一只小木盒被从刑具堆里翻了出来,小盒子打开之后,里边装满了一寸多长的方形铁钎,粗细如牙签一般。
几名旗校翻出几柄小铁锤,熟练的架起一名地痞将其拖到一张桌子前,将其手掌摊平压在桌面上,那地痞面无人色,大声求饶,郑达拎着锤子道:“招还是不招?”
那地痞扭头撞见仇五阴森的眼神,吓得一哆嗦,闭紧了嘴巴。
郑达道:“那可要得罪了。”
伸手捻起一根细铁钎,将尖头对准他中指的指甲盖后的凹处,手起锤落,干净利落之极,一声长长的惨呼声响彻夜空,那地痞的中指被长钉穿过,钉在桌面上,黑血迅速涌出来,流了桌面一大摊。
众地痞面无人色,吓得几乎尿了裤子,却见郑达手下不停,抓着铁钎一锤一个,将那人五指尽数钉在桌面上,那地痞直接便疼昏了过去。
宋楠也有些不忍了,本想开口制止,但一想到今日若不能取得口供,明日便不能迫的那韩总旗服罪,况且眼前这帮悍匪抵赖不招,自己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所以话到口边终于忍住不说。
“泼水,昏过去哪里成?须得让他清醒,才能感觉痛楚之处。”郑达大声吆喝,一名旗校兜头浇了那地痞一瓢冷水,那地痞悠悠醒来,醒来的一瞬间便大哭大叫,十指连心,那种疼痛着实深入骨髓,痛及灵魂。
“下一个。”郑达摇晃着手中的铁锤,目光从众痞子脸上滑过,地痞们个个躲闪着郑达的目光,生恐被选为下一个‘幸运儿’。
“莫慌,人人有份。”郑达哈哈笑道,大手一指,指向仇五道:“还是你来吧,仇五爷定是不在乎的。”
仇五高声骂道:“姓郑的,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
郑达也不答话,命旗校拖了仇五近前,将其十只手指尽数钉上桌面,期间仇五昏过去数次,都被冷水泼醒,下嘴唇都咬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郑达喘着粗气骂道:“狗东西,还嘴硬么?”
仇五面色煞白汗如雨下,口中喃喃咒骂,却咬牙不招。
郑达也不啰嗦,又扭头去寻找其他人受刑,两名地痞再也绷不住了,痛苦流涕的跪倒求饶,宋楠命孙三秦四给他们录了口供画押,两人各招供了坊间发生的两起抢夺打伤百姓的案子,并明言是仇五所为。
情形有了进展,郑达劲头更足,脑箍、拦马棍、刑仗等一一登场,将剩下的几名地痞折磨的死去活来,几轮下来,众地痞全部崩溃,纷纷求饶招供,顿时又供出了七八起坊间大案,放高利贷逼债、偷盗、奸淫、殴伤、械斗等各种坊间作奸犯科之事,尽数是仇五所为。
招供的越多,宋楠的自责感便越来越淡,这些家伙,坏事干绝,百姓深受其荼毒,却在韩总旗的包庇下逍遥的很,别说上酷刑,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仇五骨头是真硬,全身上下被折磨的血肉模糊,却咬牙不认罪,郑达只得继续用刑。
“宋百户,这家伙死硬,属下决定给他刷洗刷洗。”宋楠不懂什么叫刷洗刷洗,还以为郑达要替仇五洗洗干净之类,于是道:“也好,满身血汗,臭不可闻,你便替他刷洗吧。”
郑达嘿嘿一笑,伸手在地上的刑具堆里翻出一只细铁丝做成的刷子来,同时命人取来廊下炉子上的一壶开水来。
宋楠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刷洗恐怕是一种刑罚的名字,哪有用钢丝刷子刷洗的;就见郑达一手提起开水壶,命人将仇五的腿抻直了,撸起他的裤腿,露出完好无损的小腿来,手中的开水壶微微一斜,一股滚烫的开水倒在仇五的腿上,顿时热气蒸腾,烫的仇五惨叫连天,腿肚子上的一小块肉立刻变红起泡;郑达提起铁刷子用力在快要烫熟的肉上来回刷了几下,顿时血肉翻腾,汩汩而出,肉渣血沫子流了一地。
宋楠差点恶心的要吐了,赶紧起身要制止,这刷洗之刑泯灭人性,就算仇五该千刀万剐,宋楠也不想目睹这些场景。
宋楠的话还没开口,就听仇五尖声叫道:“我招了,我招了,别折磨我了,你们这帮天杀的。”
郑达愕然道:“他娘的,这就招了?老子才刚刚开始,按照规矩,要浇遍三壶开水,刷洗到见到骨头才成,你这怂包,就这么挺不住?”
宋楠喝道:“郑总旗,他既已答应招供,不必再多言语,仇五,快些招供画押,我好命人替你医治。”
仇五眼中喷射出恶毒的火焰,若眼神能杀人,宋楠和在座的锦衣卫恐怕早已死了数十次了;任他忍耐力惊人,也敌不过锦衣卫的酷刑,十八般刑罚只用了样,便彻底崩溃了。
仇五招供了所有的罪行,勾结韩总旗包庇自己在坊间的罪行,不仅有放火,抢劫,强奸,械斗等案子,更有两桩人命案被供了出来。
另外,正东坊的两家妓院中还有不少被拐卖来此的女子被逼为娼寮,正东坊坊市大部分商家都要被迫交纳保护费,总之,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平日里看着坊间平静的很,没想到暗地里却血泪斑斑,仇五一伙居然横行到了这种地步,这和韩总旗的刻意包庇和协助有极大的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仇五也承认了那日和韩总旗约了郑达密谋闹事赶走宋楠之事;口供足足录了十多张大纸,孙三和秦四两人写的手都酸了,最后让仇五画押签字。
一番忙活之后,宋楠也头昏脑胀,看看外边的天色已经微明,天已经快亮了,这才想起叶芳姑不知在何处,忙起身出了大堂来到院中,只见男装打扮的叶芳姑肚子坐在院子一角的石磨上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楠轻轻走过去一看,发现叶芳姑满脸泪痕,顿时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怎么了?”
叶芳姑赶紧伸袖子擦眼泪,勉强笑道:“没什么。”|
宋楠道:“不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芳姑看了宋楠一眼,轻叹道:“我刚才听到你们用刑逼供的声音,便想起当年爹爹和徐公子被诬陷抓进锦衣卫的情形,他们……他们也是受遍了酷刑,出来之后便不治而亡,我……我听着屋子里的刑罚之声,便能联想起当日爹爹他们受到的苦楚。”
宋楠愕然无语,自责道:“都怪我,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我也是没办法,这帮亡命之徒嘴硬的很,现在招供了,桩桩件件都是荼毒百姓的恶事,我若不用手段,他们绝不肯招供。”
叶芳姑轻声道:“我知道,我明白,只是情难自已罢了。”
宋楠道:“我答应你,以后不用这些毒辣的手段,我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
叶芳姑点头道:“我也正想提醒你,荼毒他人终遭报应,千万别习惯于此,不然人会变得心肠狠毒麻木不仁的。”
宋楠点头道:“你提醒的是,天色亮了,你回家休息去吧,我这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忙活。”
叶芳姑道:“我留着吧,万一还有事发生,也可帮上忙。”
宋楠笑道:“不必了,事情已经基本在掌控之中,再说,你瞧瞧的你的脸都哭花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乔装打扮的人,还是回去吧。”
叶芳姑一惊,伸手在脸上一抹,顿时一手的黄色粉底,想必脸上已经不堪入目,忙用手遮脸连招呼也来不及打,飞也似的逃了。
第八十章 打杀
第八十章
天色大亮,锦衣卫衙门大院中逐渐热闹起来,告假一天等着看笑话的韩总旗来到挺早,他很想知道昨夜正东坊发生案子之后宋楠的反应如何。
他哼着小曲儿跨进院内,习惯性的跟院内的校尉们打着招呼,却隐隐发现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因为他看见宋楠站在台阶上正微笑看着自己,宋楠的身旁站着郑达、黄辉以及昨晚当值的几名小旗。
一丝不安笼上心头,郑达和黄辉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紧接着,他眼角的余光发现身后的园门口已经被四名旗校悄悄堵住。
“各位早!宋百户早,郑总旗今日怎么这么早啊?您不是告假了么?”韩总旗强自镇定,拱手行礼。
宋楠微笑道:“韩总旗早,我们正是在等你呢。”
“等我?出了什么事么?”韩总旗心头咯噔一下。
“嗯,也不算是大事,昨晚抓到了几个小毛贼,本来以为只是些鸡鸣狗盗之徒,可没想到居然引出了一个大人物。”
韩总旗紧张的问:“抓到了谁?在哪里抓到的?”
宋楠道:“正东坊蔡家酒楼,贼首名叫仇五,韩总旗当不陌生吧。”
韩总旗额上的汗刷的冒了出来,强自镇定道:“仇五?正东坊好像有这么个人,是个街头上的混混罢了,抓了也好,给他们吃点苦头便放了吧。”
宋楠哈哈大笑,笑声中一挥手,郑达高声下令道:“来人,拿下韩桂。”
几名旗校高声应诺,上前左右围定韩总旗,抓胳膊的抓胳膊,叉头颈的叉头颈,将他牢牢控制住。
院子中不知昨晚情形的校尉们都吓了一跳,韩总旗平时人缘不错,在校尉们当中印象挺好,突然之间被宋百户下令拿下,众人都惊诧不已,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韩桂高声叫道:“你们干什么?宋百户,这是何意?郑总旗,你脑子糊涂了么?我是韩桂啊。”
郑达骂道:“老子怎不知你是韩桂?拿的便是你这个坏种。”
韩桂高叫道:“凭什么拿我?我犯了什么错?宋楠,你无法无天,我要见千户大人控告你们。”
宋楠摆手道:“不要吵闹,为何拿你,你我心知肚明,仇五和一干匪徒已经招供了和你之间的勾当,当着众兄弟的面,我给你留几分颜面,不要让我命人揪着你的头发再赏你几个嘴巴子;咱们这便去千户大人那里,这事本来就要禀报他。”
说罢,宋楠不理韩桂的吵嚷,双目扫视阶下数十名惊愕议论的校尉们,高声道:“诸位兄弟,韩桂勾结坊间匪徒作恶,纵容匪徒荼毒百姓,并设计圈套拉郑总旗下水,妄图在坊间制造事端逼迫我离开正南坊。现查实证据确凿无误,本人将秉公办理,将其拿获移交千户堂下。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跟他关系不错,更有人参与此事,但我不想追究你们的责任,如果哪位兄弟觉得日子过的平淡无味,想要来趟一趟浑水,那也由得你们。从现在起,全体进公房静坐,在我回来之前不准外出,不准交头接耳谈论此事,更不准造谣生事,否则休怪我宋楠翻脸不认人。”
大部分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但也有不少人心中早已有数,韩桂和坊间匪徒勾结,纵容他们在正东坊作恶之事,作为随同的校尉,他们岂能不知?只不过都得了些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罢了,宋百户都说了既往不咎,谁会犯傻去当出头鸟?还是乖乖的闭嘴静观其变为好。
宋楠命人将仇五等人从刑房拖了出来,众人看到八名匪徒个个体无完肤全身血污,用屁股也能想得出昨晚定是通宵用刑逼供的结果来。
韩桂一眼看到仇五手脚溃烂,全身血肉模糊的样子,顿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既然已经用了刑,身为锦衣卫自然知道那些刑罚根本无人能扛住,招供是必然之事,自己肯定被仇五供出来了。
二十多名旗校拖的拖、拉的拉将韩桂和仇五等人押往衙门大堂,一路上其他百户所的锦衣卫们投来惊异的目光,特别是看到韩总旗也被捆的跟粽子一般,更是惊奇不已。
接到禀报的彭万里不知发生了何事,忙带着人从后进公房来到前院大堂上,看堂下七歪八倒的躺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犯人,韩桂也在其中,忙问道:“宋百户,怎么回事?”
宋楠拱手施礼,韩桂和仇五等人的关系以及昨夜抓捕仇五等人的情形禀报了一遍。
彭万里惊道:“有这等事?可有供词?”
宋楠招手命孙三将所有供词呈上道:“除了韩桂的供词,其他的都在这里了,供词中还包括坊间的两起人命案,三宗入室奸淫案以及大小十余起的斗殴伤人案。”
彭万里迅速的将口供翻看一遍,猛然一拍桌子喝道:“可恶,当真可恶,韩桂,你胆子可真不小,竟然敢勾结这群暴徒作恶,丢尽了我正南坊的颜面,你可认罪么?”
韩桂叫道:“饶命,千户大人,看在韩桂在正南坊效力十余载的份上,请千户饶恕属下的一时糊涂,都是仇五这厮逼迫于我,否则我怎会纵容他们。”
彭万里怒道:“自甘堕落,却怪别人,来人,给他录口供画押,好生着实打着问。”
韩桂大叫饶命,被堂上旗校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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