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七绝
中年汉子道:“在这湖上讨生活的人,谁不知道这一点?你们要上我的船,岂不是也把祸端引到我的身上了?”
言罢一阵捶胸顿足,悲声接着道:“完了,完了,我是撞了哪一方的神灵,要遭这样的报应?”
宁勿缺与丁凡韵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了这是弥羽造的孽。弥羽为了不让湖上渔人上这个岛,定是残害了不少无意中上了此岛的人,从而使人们对这个岛望而却步!
宁勿缺道:“既然这儿有此种危险,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此?”
中年汉子道:“我是来捕这一带的香鱼的。此岛四周水底都是怪石林立,平时船只根本无法靠近。乘着今天水涨了,我就起了个太早,指望能有个好收成。哪知道会撞上你们两个人?唉,早上出门时我媳妇说她眼皮老跳,而且是左边的那只……”
宁勿缺打断他的话:“左眼跳是有财啊!”
中年汉子哭丧着脸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宁勿缺忽然在腰间一摸,把什么东西往中年汉子手中一递:“看,这不是财是什么?”
中年汉子低头一瞧,脸都白了。宁勿缺的手上是一块剔透的—上等灵玉!
这是他成亲时九幽宫婢女缀在他的新郎服饰上的。
宁勿缺把玉佩往中年汉子手里一放,道:“你放心,这不是从木屋里拿出来的,快开船吧。”
中年汉子打着哆嗦道:“这……这只怕能换一头大肥猪吧?”
宁勿缺失声笑道:“如果你用它换一头肥猪,那你就是比猪还笨了,它可少说也能换一百头大肥猪!”
中年汉子手一颤,灵玉差点坠入水中,两只手来回倒腾着这块玉,像是怕烫着了手。
丁凡韵故意一板脸,沉声道:“如果你还不掉船回去,我不但要收回这块玉,还要一脚把你踢进湖中!”
中年汉子一惊,心想:“这女人‘呼’地一下子就飞出了一二丈,我可惹不起!”赶紧道:“好,好,我就豁出去了!”
※ ※ ※
鄱胭湖岸的一个小城——千水城。
千水城归属江西,位于鄱江入湖口,约有二三万人聚居。因水运便利,竟是商贩云集,酒楼林立,少不得还有赌场、妓院、大都会!
小城西头的太景酒楼,在其二楼雅座窗边,有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的头上带着个斗笠,一直不肯摘下。
他们正是宁勿缺、丁凡韵。两人不希望被杀人坊的人发现行踪,所以匆匆用完饭,便要离桌下楼!
正这当儿,只听得楼下传来掌柜带着哭腔的哀求声:“各位大爷高抬贵手,切莫再上楼了,小店乃微本经营,赔不起啊!”
宁勿缺一愣,却听得邻桌有人叹息道:“这些叫化子又来了,若是麻帮主在,他们岂敢如此放肆?”
宁勿缺一听到“麻帮主”,心中一动,一把挡住了已经站起身来的丁凡韵,使得她又重新坐了下去。
这时,楼梯上传出了嘈杂的脚步声,似乎上来的人还不少。“咚咚”之声使酒楼都有些颤了。
掌柜忙跟上,并大叫:“你们不能上呀……”声音突然一下子中断了,然后便响起肉体之躯连续碰撞楼梯的声音,掌柜的竟是从楼梯上滚将下去了。
楼上的客人都有了惊惶之色。
一声怪笑,楼梯口闪出一个精瘦的叫化子,肩上搭着六个布袋,竟是丐帮的一个六袋弟子!他的身后又有七个小叫化,其中还有一个四袋弟子。
精瘦的叫化子双手一抱,团团打了个环揖,怪笑道:“叫化子秦九斤有礼了。”
丁凡韵皱了皱眉,她知道依丐帮的规矩,除了是与江湖同道交往时要自报名号之外,对普通百姓一律不得自称名号。这秦九斤身为丐帮的六袋弟子,不可能不知道这规矩。
二楼有十几个客人,没有人应声。
秦九斤一挥手:“兄弟们,这些大爷全是有钱的主,求他们施舍一些吧。”
他身后的七名丐帮弟子便一涌而上,先围住东首的一桌人。
那四袋弟子道:“几位大爷量大福大,请行行好,赏点给叫化子吧!”话说得没错,可那语气却极不中听。
桌上一个五旬儒生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来,递了过去。
那个四袋弟子接了过来,似笑非笑地掂了掂,突然反手一掌挥出!
“啪”地一声扇中了老儒生的脸,竟将老儒生打得飞了出去!砰然落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了起来,张嘴一吐,已有三颗血淋淋的牙在手心!
那四袋弟子冷笑道:“凭这么一点就想把我们兄弟打发走吗?我们可是诚心向你乞讨,你老人家怎么一点也不识抬举?”
他猛地一举砸在了桌上,桌子立即四分五裂,他冷声道:“我已说过,量大福大,如果你们气量太小,只怕要惹祸上身了!”
说完,他又逼近一个商贾模样的人,在他耳边轻轻地道:“大爷,我看你倒像是个量大的人,你说是不是?”
那人脸色一下子苍白了,如鸡啄米般地点头道:“是是是……”赶紧把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把白花花的银子,大概有五六两,咬咬牙,把它全送到了那个丐帮四袋弟子手中,惶然道:“叫化子大爷,这是……这是孝敬您老的。“那四袋弟子怪笑道:“这就不对了,是大爷你赏给我的。”
商贾赶紧道:“是……是赏给叫化子大爷的。”
他一直强作笑脸,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那四袋弟子满意地笑了,正待转身,却听得“当”地一声,回头一看,那商贾的怀中掉下了二片金叶!
商贾那胖胖的脸上一下子冒出豆大的汗来!他“扑通”一声脆倒在地上,惶然道:“叫化子大爷高抬贵手,没了它我们一家六口可得全去跳湖了,叫化子大爷,你……你不能要我的命根子啊!”
那四袋弟子邪邪一笑:“干嘛要跳湖?实在无路,可以做叫化子么?”他蹲下身来,商贾赶紧抓起地上的两片金叶,死死抱在怀中!
那四袋弟子叹了一口气,突然飞出一脚,正中那人肋部!只听得一声脆响,竟是骨头折断之声!
商贾发出如嗥惨叫,向后急倒,立即晕死过去了。
宁勿缺勃然大怒,他挥掌猛地向桌上拍去!
却没有拍响,因为丁凡韵的右手疾出,架住了他的手!丁凡韵低声道:“不能暴露行踪!
丐帮弟子耳目众多,消息会很快传开!”
…
第 八 章 丐帮清誉
宁勿缺正待开口,却听得衣袂掠空之声响起,顺声望去,却见楼上已多了一个人,竟也是丐帮弟子,而且肩上也是六个袋子!此丐帮弟子年约四旬,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只听得此人大吼一声:“秦九斤,你竟敢违反我帮帮规,强讨恶乞,滥杀无辜!我们丐帮已容不下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秦九斤,怪笑道:“刘娄子,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这儿可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
刘娄子怒吼道:“你坏我丐帮清誉,我要除了你这叛徒!”他脸上刀疤涨得通红,显然已是怒不可遏!
秦九斤冷声道:“刘娄子啊刘娄子,昨天我刚刚见过方长老,他对我的所作所为很满意。
同是江湖帮派,凭什么我们丐帮就得吃苦受累?我们要开前人不敢开的先河!老是墨守陈规,怎么能振兴丐帮的千秋大业?”
刘娄子道:“方长老他……他……”
秦九斤道:“方长老他怎么了?”
“他……他放屁!”刘娄子冲口而出!
秦九斤冷声道:“辱骂帮中长老,以下犯上,按帮规第十九条,该废去武功或废一只手臂!”
刘娄子怒极反笑,将手中打狗棒用力一顿:“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废我武功!”
秦九斤一声怪啸,飘身而进,手中打狗棒暴起,化作漫天棒影,向刘娄子盘扫过去!用的正是打狗棒法!但与麻小衣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
刘娄子冷哼一声,打狗棒斜斜横扫,双足一错,身子急旋,已化去了秦九斤的攻势!
两人立即战作一团,一时难解难分!
楼上的客人见势不妙,便要借机下楼。但却被另外的七个丐帮弟子挡住!在这当儿,宁勿缺与丁凡韵都未起身,于是便显得有点惹眼,那四袋弟子向他们看了几眼,有些警惕!
刘娄子与秦九斤所施展的是同样一样的武功,又都是六袋弟子,武功的确难分高下。刘娄子的棒法使得雄浑一点,而秦九斤则精绝不少。
二个人用的都是豁命的打法,以快打快,恨不能一招便致对方于死地,而事实上相互已对拆了五六十招、仍是难分高下!
秦九斤的打狗棒一颤,在对方的打狗棒上一沾蓦弹,暴撩刘娄子后颈!
这一招他们都已使过,刘娄子正要依招变招,忽听得有人道:“何不以棒作枪,点打他的‘血海穴’?”
刘娄子听得分明,中途突然变招,直扎秦九斤的“血海穴”。
秦九斤神色一变,暴退二尺!
“左脚‘足三里’穴!”那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刘娄子一招占了上风,便仍旧依言而行!
秦九斤竟被逼得又退了一步!
“斜撩右肋……变撩为转,扫击右胸……直扎‘极泉穴’!”那人的声音仍旧源源不断,而刘娄子便照打无误。
秦九斤已是手忙脚乱,打狗棒法也被逼得乱了套!
那个四袋弟子又惊又怒,循声望去,便看到了是宁勿缺在捣鬼!他一声暴喝,抡起打狗棒,长射而出!
还未等他靠近,突然两股诡异至极的相反力道同时击中他的身子,一声惨叫,他已如同—只陀螺般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一侧的墙上,然后软软地滑了下来、倒地晕死过去!
剩下的几名弟子突遇此变,哪敢再上前?全缩到了一个角落中!
方才是丁凡韵出的手,她的“空虚掌”又岂是区区一个丐帮四袋弟子所能抵挡的?
而提醒刘娄子的正是宁勿缺。他亲自目睹麻小衣使过打狗棒法,以宁勿缺的武学修为,虽然只看过几遍,但对打狗棒法的内在精髓的了解却远在刘娄子、秦九斤之上。
秦九斤暗暗心惊,他看出了宁勿缺来头有些蹊跷,但此时他自顾已是不暇了。
刘娄子与宁勿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当宁勿缺说到“中封穴……倒卷!飞出去!”时,刘娄子已封住了秦九斤的右足“中封穴”,再顺势倒卷,秦九斤的身躯果真飞了出去,从一个窗户穿射而出!
“砰”地一声,是秦九斤落地之声!他的穴道已被封住!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去,恐怕够他受了!
剩下的丐帮弟子神色大变,赶紧抬起晕死的那个四袋弟子,抱头鼠窜般慌忙下楼而去!
楼上的客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都向宁勿缺投来钦佩的目光!
刘娄子走至宁勿缺身前,深施一礼,道:“多谢少侠仗义相助。”在他看来,宁勿缺显然是江湖中人,于是便不以大爷之类的名号称呼他了,再看他衣着打扮及在他对面而坐的丁凡韵,便断定斗笠下一定是个年轻人。
宁勿缺道:“在下一向听说贵帮帮规严谨,为何秦九斤如此胡作非为竟没有受到惩治?”
刘娄子沉默了。
宁勿缺忙道:“在下问得冒昧了。”站起身来,向刘娄子拱了拱手,道: “听秦九斤的口气,好像这儿是他所辖范围,刘兄弟可要防范着点,免得他不依不饶。”
然后便对丁凡韵道:“我们走吧。”
刘娄子忙道:“哎,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们边走边谈如何?”
丁凡韵接过话头道:“也好。”她知道刘娄子是不想当着酒楼上这么多人谈论帮中之事。
三人下得楼下,宁勿缺用缀在香袋上的一颗绿宝石换来的银两付了饭资,又一并将被秦九斤打坏的物什照价赔了,这才离去,掌柜感激得对着宁勿缺直作揖,并送了他们好长的一段路程才回转。
到了较为偏僻之处,刘娄子方道:“虽然我识不得二位,但我知道二位一定是侠道中人,将帮中之事告诉二位也无妨——其实,武林同道多少已经知道一些了。”
他道:“自从帮主战死之后,我们丐帮便群龙无首了。按理帮中应该尽快选出新的帮主,以号令全帮。只是九幽宫一战,我们丐帮六大长老阵亡三人,剩下的三位长老中郭长老身受重伤,至今未曾痊愈,于是,所有的重担全压了方长老、洪长老身上了。”
“方长老十几年前便曾与我们麻帮主争过帮主之位,但他如何能比得上麻帮主?自然败下阵来,他虽然心中不平,但麻帮主深受丐帮上下拥戴,其声望不在任何前任帮主之下,所以方长老也只能把不平压在心中。而洪长老为人虽然极具侠义之心,但他的心计不如方长老。
自麻帮主不幸去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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