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七绝
这样的人,总是容易让人心生敬仰之情,何况他的剑法已臻化境。虽然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但从他的七个弟子的身手也可以想象出“剑匠”丁当的武功。
一个武功卓绝的人能够超脱江湖恩怨,就更容易让人肃然起敬。
山庄共有四扇门,奇怪的是这四扇门都不是开在山庄四边的中央,而是在空剑山庄的四个角上。这与寻常的建筑习惯,实在是大不相同!
自山谷中流出的一条小河将空剑山庄分为东西两部分,奇怪的是东西两部分的亭阁楼榭竟然完全对称!
包括山庄中的古树,也是如此!山庄中共有五十八棵古树,东西两部分各有二十九棵,稍加留意,便可以发现这些古树种得颇为齐整,怛又不完全齐整,因为行列间常常被各种建筑物给隔断了。
山庄中的建筑物共有三十四处,分布东西两侧,每侧十七处建筑物。
有不少来过空剑山庄的人都对如此格局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但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而“空剑山庄”存在的时候已有百年以上的历史,所以也不会是“剑匠”丁当布下的什么阵式。
因为格局的独特,所以历任主人都不愿添设建筑,而是把已破损的楼阁修整一番。
十年、几十年、几百年,年年如此,所以山庄才得以基本上保持了厚貌!
这几日,空剑山庄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忙碌,自三十年前“剑匠”丁当成为“空剑山庄”
的主人之后,每年他都要在庄内举行一次品剑大会。
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些武林人物聚在一起对剑评头论足而已,又需要什么准备?而事实上这其中却有极多的繁琐之事.正如男女成亲一样,看起来只是两个人合在—起过日子那么简单,而事实上其中的复杂却足以让人焦头烂额!
如此繁琐之事,“剑匠”丁当却乐此不疲,整整三十年从不间断,更让人想不通的是没有人知道“剑匠”丁当图的是什么。除了劳命伤财之外,“空剑山庄”好像什么也没有得到。
甚至,“空剑山庄”连把像样的好剑也没有。
江湖中人爱剑,便像商人爱钱、浪子爱女人那样天经地义,所以每年的“品剑大会”来的人都不少,来者都会带来一柄利剑。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来了的人,都可以让自己的剑在“品剑大会”上亮亮相的,如果那样的话,“空剑山庄”早已被剑及剑客挤垮了,要想顺顺利利地进入“品剑大会”,还得先经过几次筛选,到最后,进入“品剑大会”的人所携带之剑,都是消铁如泥的好剑。
当然,就像并不是每个有钱人都想显示自己的阔气,并不是每个浪子都爱显示自己女人之美丽一样许多剑客并不愿意将自己的剑让世人共睹。
在弱肉强食的江湖中,“拥有”有时就等于‘危险”。
不过,在“空剑山庄”中,这样的危险是不会有的,“剑匠”丁当不允许任何人在庄内发生争斗。
“剑匠”丁当不允许做的事,好像没有几个人有胆量不从,所以,这三十年的“品剑大会”都算颇为顺利。
现在,山庄的四扇门都有人候着,每扇门都是两个人,他的七个弟子加上“剑匠”丁当的女儿。
如果一定要让“剑匠”丁当说有什么东西比剑更重要的,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是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就是丁凡韵,见过丁凡韵的人,都说她是第二眼美人。
意思是说,乍—看,丁凡韵很平凡,但看久了,你便会发现她是—个美人。而这种美,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美,如果要用酒来比喻,这种美便是黄酒,不容易醉,但若真醉了,你就很难醒转过来。
他们八人候在四扇门前,一是迎客,二是拒客,每一个来的人,都是客,但如果你手中所持之剑不够上品的话,你便只有到西庄坐上一阵,喝一杯香茗,然后打道回府。
受这种待遇的人,很是不少,十成人中有六七成人都有些无奈地回去了。
无奈归无奈,却仍是有礼有节的。山庄待客,一向谦逊有加,客人自然也不能乱来,何况又有谁愿意与“剑匠”丁当翻脸呢?那不是抓个蚤子放在自己头上咬么。
丁凡韵在东南门。因为每扇门都不在边侧的中央,所以四扇门都是夹于正力位之间,与丁凡韵在一起的是丁当的二弟子班景。
今天是接待来客的最后一天,从东南门进来的共有十四人,只有三人没有受到“香茗一杯”的待遇。
日头开始偏西,已经有大半个时辰没有来人了,丁凡韵心道:“大概不会有人来了吧?”
丁当的二弟子班景是个大胖子,忙碌了一整天,已把他累惨了,一张圆圆的脸上也是如花猫一般满是汗渍。见这么久没人来,他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从一棵树摘下一片宽叶子,用力地扇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真能扇出风来。
正这当儿,远处有—个人缓步向这边走来,腰间自然有一柄剑。
到“空剑山庄”不带剑,就像到赌场不带钱一样不可思议。
班景心中叹了一口气,忙将身子站正了。
来人渐渐走近,班景已看出来者是一个英俊不凡的年轻人,“剑眉星目,瑶鼻尖梁”,发现他听说过的几个好词,都可以用在这少年身上!
丁凡韵也已看清了来人,她的神情如旧,娴静、平和——但,她的心情?
没有几个少女在如此英姿逼人的少年面前,还不怦然心动的。
班景迎上几步,拱手道:“朋友,一路辛苦了。”
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叶红楼,听说贵庄近日有—品剑大会,也想斗胆一试。”
班景笑道:“原来是风雨楼的叶少侠,久仰久仰!”这倒不是客套话,叶红楼的江湖名声可不小。
寒喧一阵,叶红楼便解下腰间之剑,双手奉上,道:“请过目。”
班景接过,缓缓拔剑。只拔出一半,便收了回去,一脸惊讶地道:“好剑!”
丁凡韵便上前道:“叶少侠请随我来。”因为班景说了声“好剑”,自然便是说此剑已过这关了。
叶红楼道了声:“多谢!”便随着丁凡韵之后,向东庄走去。
当他到达东庄中央的“洗剑堂”时,堂内已有四十几个人了。
此时的叶红楼自然是宁勿缺易容而成,他进了“空剑山庄”便知有些不妙,四为庄内江湖人物如此之多,而叶红楼在江湖中名声颇响,想必见识的人也不少,如果在这些人中,有人是与叶红楼相识的,而自己根本说不出来,到时岂不尴尬?
若是一个两个倒也可以含糊过去,若是为数众多呢?
宁勿缺暗暗叫苦,眼见“洗剑堂”内四十几个人在那儿交头接耳,宁勿缺只觉头皮发麻。
当他踏上第一步台阶时,忽然停下了脚步,干咳一声,道:“姑娘……”
丁凡韵回过头来,望着他。
宁勿缺结结巴巴地道:“在下……在下有些内……内急,不知……不知……”
丁凡韵的脸—下子红了,她有些慌乱地指了指南侧,低声道:“那边……”
宁勿缺心一狠,道:“麻烦姑娘指引一下,我……我怕找不着。”说完这些话,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括子,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缓兵之计了。
丁凡韵没有说话,却也退了回来,低垂看头,向南侧走去。
宁勿缺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后面,心中在一刻不停地盘算着怎么办?怎么办?可越急,越是想不出办法来,反倒真的感到有些内急了。
拐了几拐,丁凡韵便站住了,指着一间茅屋,却不说话。
宁勿缺有些慌乱地说了声:“多谢!”走了几步,忽又回头,道:“我怕回去时又迷了路,请姑娘等上一等,如何?”
这实在是一句不十分高明的谎言!宁勿缺心道:“这一次,叶红楼的英名可是被我大大地损了。”
他也下管丁凡韵答不答应,就向前走去。
蹲在茅屋里,根本没有什么真材实料,直蹲出一头汗来,宁勿缺也是一筹莫展。他总不能老是这么蹲下去吧?不由暗暗责怪瓶儿,为何非得将他宁勿缺易容成叶红楼,随便化成一个乞丐、老头、驼子也比这强多了。
他不得不站了起来。
丁凡韵居然真的没有走,宁勿缺走过来时,她看着他的脚尖,轻声道:“叶少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宁勿缺“啊”了一声,搔搔头,一咬牙,便道:“的确如此。”
丁凡韵抬起头来,看着他道:“叶少侠不妨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上一点什么忙。”
她的目光真诚而友好,宁勿缺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踏实了不少。
如果说瓶儿是让人心乱的女孩,那么丁凡韵便是让纷乱的心平静下来,然后微醉的女孩。
看着她的目光,宁勿缺忽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信赖她,她一定会帮助自己的。
于是,宁勿缺道:“在下记性不好,有一些一面之交的江湖明友见过面之后,我便记不清谁是谁了,也许是因为见过的人太多的缘故吧……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其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丁凡韵道:“叶少侠是怕见了本应认识的人却不认识了,以至于彼此难堪,对不对?”
宁勿缺用力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是怕万一有些事情发生,但总得来说,我还是能够记清的。”
丁凡韵看了看,道:“那我便将庄内的客人大致说一下吧。”
当下,她便将客人大致描述了一遍。之后,她道:“有六七成的客人我都说过了。”
宁勿缺深深施了一礼,道:“多谢姑娘,如此一来,我想不会再有什么差错了。”心中却想,她所说的特多,与真正的人还不一定能对得上号呢,这就要看临时的发挥了。
一进“洗剑堂”,便有一个黑铁塔似的汉子朗声招呼道:“叶少侠,没想今日又重逢了!”是齐鲁口音。
宁勿缺一转念:石魅!这自然是丁凡韵的功劳,心中转念,脸上表情可不打转,一直是笑着的!待反应过来,他便开口了:“原来石兄也在此!难得难得!”
谁也看不出他心里打过小九九,连丁凡韵也看不出他是自己认出来的,还是受她方才点破之功。
其实这也是幸亏招呼宁勿缺的石魅长得牛高马大,而且又黑,站在那儿比谁都高出一截,这样鲜明的特征,宁勿缺自然好认出来。
石魅哈哈大笑,声若洪冲。似乎很是高兴,叶红楼为人本是冷傲得很,今日却称他为兄,虽然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但他也是高兴得很。
宁勿缺正暗道侥幸之际,突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宁勿缺一回头,却没见人,正惊骇间,却听得有人道:“叶少侠,你好哇!”声音嘶哑难听。
宁勿缺发觉这声音仍是来自身后,忙又回头一看,这才见一个驼子站在自己背后,因为驼得太厉害了,所以宁勿缺第一次回头时,没有看到他的人,因为他的人太矮了。
宁勿缺一下子慌了神,因为丁凡韵可没有说到这么一个驼子!一急,便出了—身细汗,宁勿缺正想从丁凡韵说的人儿中拣出一个名字与驼子对上之际,驼子又道:“叶少侠在川西的脸可露大了!”
宁勿缺心中一动,此人语气不太和善,一双小眼睛中有凶光闪射!
这下宁勿缺反倒高兴了,他便嘴角一挑,冷冷一笑,没有答话,一脸冷傲之气溢于言表!
便有人抢先上前,站在宁勿缺与驼子之间道:“二位少侠,切莫扫了丁庄主的兴致!”
一个枯瘦老儿也道:“不错,品剑大会的规矩可不能坏!”显然,叶红楼与这驼子之间结过粱子。
驼子大概也知道“空剑山庄”不是闹事的地方,狠狠地看了宁勿缺一眼,那目光冷的像刀,便转身走去!
阻隔开宁勿缺与驼子的是一清朗俊儒之中年人,颔下五柳长须,面如冠玉,—脸正气。
宁却缺不由心生好感,冲他一笑,心想:可不要这人又是我认识的一—不,是叶红楼认识的。
那人道:“老夫苏州幕容政!”
宁勿缺不由动容,没想到此人竟是幕容世家的幕容政!忙恭身施礼,道:“晚辈叶红楼见过幕容前辈。”
幕容政哈哈一笑,道:“不必多礼。老夫听说叶少侠为人有股傲然之气,今日一见,却感到有些言过其实!”
宁匆缺谦声道:“晚辈浅学末进,何来傲气?”
他知道自己与慕容政原本并不相识之后,就想与他在一起,这样可使自己不至于一下败露了身份。
令宁勿缺心喜不已的是之后再也没有人过来向他打招呼了,丁凡韵不知什么时候也已退了出去。
宁勿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留神看了看这四十几人,却是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僧儒丐吏,无所不有,还有几个人,分明不是中原人氏,他们也不与他人说话,独自择个地方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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