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神龙七绝
这就是一鸣的大胆和聪明处。
他目的是在认识敌人,当敌人找不到一个人时,他必然会到门堡上来现身,面对面地打
硬仗,这正是他的光明磊落处。
以江湖上的规矩,只要对方点灯迎敌,来人既是高手,就不能暗下毒手,为武林耻笑。
倏然,屋顶上的多九公传来发现敌踪的信号。
远远的一抹黑影,毫无顾忌地向蔷薇正院飞奔而来。
到达院门前,嘎然而止,东张西望,似乎为这不见一人静如死水的蔷薇上院,感到惊讶
不已!
来人似乎惊于门堡上独有一灯光,稍一犹豫,跃身就向门堡上如鹞飞起。
一鸣从多九公不断传来的信号,和来人衣袂飘风之声,知道敌人已近在咫尺。
忽然,多九公传来信号:“戒备解除!”
一鸣正莫名其妙间,只听多九公道:“姥姥!您来何事?”
来人原来是看守蔷薇正院的丑婆子,她道:“穷要饭的!此处为何如此紧张?我奉你们老
叫化之命前来,帮主呢?”
多九公指指屋内道:“神龙七绝令主在内,有事进去再说。”
丑婆子飞身进入堡楼内,一鸣从未见过她,亦跟着多九公叫道:“姥姥!请坐。”
丑婆子一施礼道:“对,别人当面叫我姥姥,背地叫我丑婆子,反正都一样,我是一概
不忌,令主为何在此?癫丐正在四处找你。”
丑婆子坐下,一鸣道:“一言难尽,反正托姥姥的福,总算不错,还是姥姥先说您来此
何事吧?”
丑婆子急道:“七杀教的三个魔头,正在向毒蟹潭而来,癫丐负责跟踪,嘱我先来此报
信,为何此地如此模样?”
一鸣把救老妇及昨晚发现绝顶高手,死亡二三十人的详情简略道出。
七杀教的魔头尚未动身,一夜之间不声不响杀死二三十人的这种手法,实在令人猜想不
透,一鸣同丑婆子怔怔相望,也想不出答案。
一鸣道:“姥姥!他们何时能到毒蟹潭?”
丑婆子道:“大约子丑之间。”
一鸣惊道:“糟了!只不足一个时辰了,如何办法呢?”
一鸣想了一阵,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最后他忖道:“有了,七杀教如果为老妇而
来,老妇已为我们救出,我们何不将七杀教三魔头,引来此处,以逸待劳,岂不是上策。”
但是,如何诱敌呢?
突然,多九公从屋顶上传来信号:“毒蟹潭方面发现敌迹。”
一鸣无法再作考虑,他想:“反正老妇正在地下密室,安全无虑,有多九公和姥姥在此
处,总算应付一时。”
于是,他急道:“姥姥请您暂留在此处,我去去就来。”
一鸣穿窗而出,迅捷绝伦地疾奔毒蟹潭方面而去。
他途中询问蔷薇帮放出的暗桩,知道来人是绕道从小径去毒蟹潭,于是一鸣乃向绝壁捷
径奔去。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他轻而易举便上了绝壁。
他站在绝壁之上,轻轻吁了口气,正庆幸能先他们而到。
倏然,远远望去,星光之下,玉蟹石上铁柱旁,有一人影迎风而立。
一鸣立即匍伏在地,大感惊讶。
七杀教魔头为何如此之快?
不对,七杀教来的是三人,为何此处只有一人?
难道另有其人?这真是不约而同了!
正犹疑间,右面有三条黑影,迅疾如风地向玉蟹石奔去。
玉蟹石上原来立着的人影,视若无睹,昂首不动。
一鸣也是艺高人胆大,反正明人不做暗事,跃身也向玉蟹石掠去。
他同七杀教的三个魔头,几乎是同时跃登玉蟹石之上。
愣了,四人全愣了!
玉蟹石上,原来站着一个伟岸的大个子,全身一袭惹人注目的火红袍服,戴红色头罩,
只露两只炯炯发光的鹰眼,胸前是一幅人见心寒的骷髅图,他一副大模大样的爱理不理的神
气,令人一见就感到傲气凌人。
一鸣同七杀教的三个魔头,不由同时惊叫一声“你是谁?”
回答的声音是低沉有力,听起来就好像一块石头压在人的心上那么难过,他一字一句地
道:“老叫化快到了。”
一鸣听得出来,这说话的工夫,比“传音入密”更加难练,它既能近听,也能远传,如
果他要存心伤人,这音波也能杀人于无形。
癫丐骑着毛驴,奔腾而来,老远就打着哈哈笑道:“是何人,对老叫化如此优遇?”
癫丐到了石下,舍驴跃上,见到一鸣,大喜,睹此情形,大惊。
癫丐疯言疯语,善于应付,但对这骷髅红衣人,也感到不知所措,哑口无语。
骷髅红衣人,又响起他那锤击似的声音道:“我就是骷髅帮主。”
在场者虽为武林翘楚,亦不由心中暗感怔然,一鸣曾经有过骷髅帮主或许另有其人的怀
疑,但如今骷髅帮主出现,又非胡奎,不禁令一鸣疑云重重。
很显然的,这时的骷髅帮主,就凭他的两眼和声音,已经控制了全场,他又继续说道:
“我们都有不可一世的雄心,大家来此的目的都是一样,所以我们不会吝惜以生死为赌注,
来解决这场争端。”
他的话停了,似乎在等待着异议。
癫丐是追踪七杀教魔到此,他只以为一鸣到此另有目的,所以他一个劲地望着一鸣。
一鸣只以为是争夺老妇,他想不到老妇有如此重要,他想:“老妇没有被我发觉前,骷
髅帮为何只说这儿是禁地,而不将老妇夺去?”
全场静寂无声,没有一个人讲话,不但没有人讲话,而且.每人都在力求镇定,保持面
不改色。
在这几人中,谁能表示贪生怕死,而不敢决一雌雄?大家都在尽量保持风度,静候骷髅
帮主提出一决生死的办法。
骷髅帮主眼珠轮了几轮,又道:“我们每方面一人,以这铁柱,互较武功,谁败谁就退
出这场争端。”
癫丐又恢复了他嬉笑之态,笑道:“如果不分胜负呢?”
骷髅帮主斩钉截铁地道:“约期再斗,不得妄为!”
他说罢,即盘膝坐在铁柱旁,显得非常严肃紧张。
一鸣与癫丐相视一笑,他这一笑带有慷慨赴义的悲壮,而癫丐的笑,却是给予轻松和鼓
励。
一鸣立刻信心百倍地大步趋前,昂然盘膝坐下。七杀教三魔头,喁喁私语地商量了一阵,
想不到走出来的却是百媚娇娘沙丽乌。
一鸣这时候才有机会看清楚,万万想不到夜猫子窝里却长出凤凰,沙漠之狐这个老鬼,
却有如此年轻貌美的一个师妹。沙丽乌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穿的是两节式的回装,戴一顶
平顶小帽,秀发梳成数十条小辫,拖曳至蜂腰以下,一双天足走起来如行云流水,婀娜多姿。
百媚娇娘实际看来,既不媚亦不娇,而是落落大方,一副纯洁善良,显得非常端庄的女
孩子。
令人一见,顿生好感,真是我见犹怜!
这本来是一场生死之战,但是有了她出场,和这原本紧张严肃的气氛,就显得非常的不
调和。
她缓缓的走向铁柱。
骷髅帮主两眼微抬,虽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显然亦为这场面感到尴尬。
她看着一鸣莞然一笑,似乎全无敌意。
一鸣茫然,简直忘记了这是场生死之战!
她缓缓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微低螓首,就像一尊庄严慈祥的观音玉像,令人肃然
起敬。骷髅帮主陡的右手猛抬,单掌抵在铁柱上。
一鸣看着她,也缓缓抬右掌,抵住铁柱。
百媚娇娘沙丽乌微抬纤手,这一抬手的动作都显得非常娇美,玉掌缓缓地抵住铁柱……
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斗,立刻就要爆发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骷髅帮主突然垂下右掌,不悦地道:“七杀教中难道无人,为何派一女流较量?”
百媚娇娘沙丽乌,燕语惊声地笑道:“只问胜败,难道还要分男女不成?”
她义正词严,使人无话可答。
骷髅帮主沉声道:“胜之不武,难道要本帮主贻笑大方,如此七杀教想称霸中原,岂非
梦想?”
七杀教主野人头陀哈瓦刺,怒气冲冲走到沙丽乌身前,施礼言道:“师姑请起。”
沙丽乌摇摇头,端坐不动,毫无退让之意,贴在柱上的玉掌,亦未放下。
但是,骷髅帮主不言不语,收回的右掌就是不肯再举起来。
就这样坚持了很久,一鸣干脆收掌肃坐,静观其变。
野人头陀哈瓦刺又道:“师姑请。”
沙丽乌睨了哈瓦刺一眼,回眸对骷髅帮主道:“非本姑娘败在二位手下,不足以言胜
负!”
骷髅帮主颔首示允,一鸣也觉得这姑娘豪气可钦。
沙丽乌连动都未见动一下,人已轻盈地站起,从这一点小动作,一鸣才看出沙丽乌非比
寻常。
哈瓦刺一屁股坐下,一张蒲扇的大手,“噗”的一声就贴在铁柱上。
骷髅帮主和一鸣,几乎是同时把右手伸出,当二人的肉掌刚一接着铁柱时,这上粗下细
的玉蟹石,陡然一阵摇晃,连癫丐心中亦暗暗感到震惊。
癫丐连忙注视一鸣,只见一鸣神色自若,震惊的癫丐亦不禁连连在心中为一鸣喝彩。
不要说癫丐,就是沙丽乌亦觉得,这中原七大门派共尊的神龙七绝令主的武功,实在令
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一袋烟的时间,这生死决斗的三人,立刻有了惊人的表现。
首先从大石的摇晃,变成了铁柱的震颤,从均匀的震颤又变成了陡发的抖震,就好像这
大石和铁柱随时都有爆炸的折断的可能。
再看这三人呢?
骷髅帮主虽然看不见他面罩后的表情,但他那副低首闭眼,不吃力,不晃动的样子,倒
真令人有佛像庄严之感!
一鸣泰然自若,面带微笑,似乎这不是生死之战,而是一场很好玩的游戏,他眼珠轮转,
看看癫丐,又看看沙丽乌。
癫丐从一鸣表情上获得信心,沙丽乌却获得绮念。
而哈瓦刺是神色凝重,满头大汗。
凝重的哈瓦刺,渐渐变得咬牙痛苦支持,失望的两眼发出求助的眸光。
但,此时谁都爱莫能助!
“啪!”的一声,哈瓦刺一只右手齐腕震得血肉纷飞,晕倒在地。
沙漠之狐沙利多立即把它拖到一旁,从怀里抓出药粉替他敷上,沙丽乌立即点了他闭血
穴用白布将他的手臂包扎上。
一鸣将右手离开铁柱,轻轻甩了几甩,用嘴轻轻吹着,显得非常天真而漫不经意的样子。
其实,如果不是一鸣手下留情,对哈瓦刺守多攻少。哈瓦刺就非惨死当场不可。
哈瓦剌废去一手,这实在是他自作自受。
因为一鸣对他守多攻少,哈瓦刺就以为一鸣是最弱的一环,他想先击败一鸣,然后与骷
髅帮主单独决斗,或许有获胜之机。
因此,他遭受了骷髅帮主抽空抖发的一击,幸而一鸣为他承受了大部,他才侥幸的只废
去了一手。癫丐看到一鸣天真而从容的样子,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四平八稳地放了下来,
向一鸣微微地笑。
沙漠之狐沙利多,看自己的爱徒性命无妨,他一言不发地踏着沉重的步子,走至哈瓦剌
的位子,盘坐举掌,一副蓄势拼命的样子。
沙利多比其徒哈瓦刺聪明得多,他一只右掌悬空举着,等候其余二人举起右掌,才放之
铁柱上,以防对方二人上手并力的一击。
这次则不大相同,在三人势均力敌之下,除开始感到铁柱一震之外,立同时贴向即稳如
磐石,不感觉丝毫震动。
这道理很简单,从三个不同方向所加之于铁柱的力量相等时,其结果是等于没有加上力
量一样。
这样的时间,没有保持多久,一件骇人听闻的现象,令人叹为观止。
这根五尺方圆,三丈高下的铁柱子,渐渐热气腾腾,好像置于溶炉中一样,慢慢变成烧
红的烙铁似的。
首先看到的,沙利多已经额上微微见汗。
一鸣亦收敛起轻松之态,比较先前要凝重得多。
忽然,“啪——啪啪——”,时而发出一种炸裂的声音,原来此时三人已经从绵绵不绝
改为猛攻猛袭,这种陡发的内力,震颤得铁柱的根与大石碰击发生震人心弦的爆响!
几响之后,三人的功力,立刻有了显明的判定。
骷髅帮主与一鸣始终是稳如泰山,不为震响所牵动。
而沙利多却每一次震响,全身都跟着发生一惊跳。
沙利多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也许,这一次他比其徒哈瓦刺败得还要惨!
癫丐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如此高手内力的决斗,还没有见过,他不知骷髅帮主究系何人?
此人武功之高,真是莫测高深,但其心之狠,亦属罕见,他为一鸣的敢于应允,应付裕如,
感到惶悚而又透着喜悦。
但是,他为沙利多却暗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