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理138(身外化身)
室之外还有可活动之处,当然就只会在研究室活动——一辈子从生到死,也就一定只在研究室之中。」
我怔了一怔,亮声的这种说法,不是不能成立——要是除了一个空间之外,根本不知道还有甚么空间,那么生命当然只在所知道的空间中进行。
我思绪相当紊乱,摇头道:「别忘记,曾经有复制人逃出勒曼医院的事情发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发现了勒曼医院的存在!」
亮声哈哈大笑:「那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勒曼医院设备简陋,疏于防范,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勒曼医院的一切设备,都不是地球人所能想像——」
他说到这里,并没有停下来,我在记述故事时,将他连续的话分成两段来记述,是因为我必须在这时候插入听到他说话者的反应。
听得他这样说,最快有反应的是杜良,在杜良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虽然只是极短的时间,可是显示出来的怒意,却非常深刻。
我很了解杜良为甚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亮声刚才的话,很轻视地球人,杜良一向以外星人为敌,当然对外星人话中的轻视很敏感,会有愤怒的反应。
而我的反应是奇怪多于生气,我奇怪的是,亮声在和我的交往之中,一向非常注意不轻视、不得罪地球人,唯恐我听了会产生不愉快的感觉——这一点,在我过去记述和亮声有关的故事中,可以有充分证明。
刚才他却这样「口不择言」,莫非是兴奋太甚,有些头重脚轻?
本来以我和亮声的稔熟程度,我可以以更不敬的话骂回去——熟朋友之间,骂来骂去,是很普通的事情。亮声既然得罪地球人,我也可以讽刺外星人一番。我连要说些甚么都想好了,正准备开口,向亮声望去,只见亮声像是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已说了甚么话,一点也没有在意,继续在往下说。
这种情形,表示刚才的话,是他心中想法的直接反射——正因为他心中对地球人一贯是那样想,所以才会那样说。这和我认识很久的亮声不一样。
亮声虽然是外星人,可是我可以肯定,他心中并不轻视地球人,这也是我们能够成为朋友的原因。
所以在刹那之间,我感到对亮声十分陌生,我张大了口,却没有出声。
因为同样的一句话,用来骂熟人,被骂者可以完全不当一回事,用来骂陌生人,就可能因此产生血案。
我把要说出来的话硬吞了回去,那坤情自然尴尬得很,可是亮盘并没有注意。
我向白素看去,她并没有甚么特别的反应。
正如曾经特别说明过的,在叙述那些反应的过程中,亮声并未停止说话。
他在说了「不是地球人能够想像」之后,打了一个哈哈,更有甚焉地道:「就算是真正的卫斯理,也绝对不能逃出去,别说是卫斯理的复制人了!」
他说到这里,可能是真正感到好笑,所以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足有半分钟之久。
我瞪看他,他也没有注意,白素很冷静地道:「卫斯理为甚么要「逃」,才能「出去」?」
白素虽然语气冷静,可是她的话却是相当严厉的责问,亮声怔了一怔,可能到这时候,他才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然而他只是挥了挥手,道:「这是为了说明复制人没有离开勒曼医院的任何可能性!」
白素没有再说甚么,和我交换了一个眼色,表示她对亮声有相当程度的不满正和我一样,我还感到,如果亮声这种态度不变,我们之间的友谊,可能要结束了。
亮声显然误会了我们的反应,以为我们对他所说的「复制人绝对不会离开勒曼医院」有怀疑,所以他略停了一停,道:「若是两位还不放心,那可以采取消灭的办法——研究有了进展和成果,可以不再保留——」
他话还没有说完,我就霍然起立,亮声这样说法,太可怕了,若不是心中根木将那些复制人当成了白老鼠,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表示了适当的愤怒,大声道:「「不再保留」是甚么意思?他们都是人啊!」
我的反应很强烈,亮声意识到了他的话说得太过分了,超出了我能够接受的范围,他在刹那之间,有相当尴尬的神情,然后摊了摊手,耸了耸肩,像是在表示歉意,而更多的意思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作讨论。
我也无意和他在这个问题上作进一步的讨论。
因为「复制人是不是人」这个问题,要讨论起来,在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间,都有截然不同的相反意见,何况是地球人和外星人之间!
由于对生命的观念不同,这个问题的讨论,永远只是争论,不可能有结论。
而且这「复制人」又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复制人,而是有知识,有思想,所以使得问题更加复杂。
我的观念是:他们当然是人!
而根据亮声刚才的话,他的观念,显然把他们当作只暋匝槠罚?br /> 这种完全不同的观念,怎么可能讨论出结果来?
杜良在这时候,表示了他的意见,大声道:「当然不可能采取消灭他们的方法,在我的长远计划之中,他们的地位非常重要,他们可以成为知识转移的中介体,知识转移到他们的脑部,再由他们的脑部转移到普通人脑部去,在「人」的地位排列上,他们会处于很高的位置……」
他略想了一想,继续道:「他们会成为知识的传播者,相当于如今的教育工作者。」
杜良的这种说法,相当新鲜,完全可以接受,也说明他的研究计划具有想像不到的宏观。
我点了点头,亮声笑了一下,道:「可是转移知识的效果,却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杜良也笑,气氛变得缓和了许多,可是我心中还是在想:亮声一会儿非常肯定有口识、有思想的复制人是「真正的人」,一会儿又说可以「不再保留」他们,怎么会如此混乱,如此矛盾?
这完全不像是我所熟悉的好朋友亮声!这时候我完全想不通为甚么会这样,一直到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非常简单。
亮声不等我再说甚么,就作了结论:「很多复制人是研突的必需,对卫斯理先生来说,并没有特别不同的影响,卫斯理可能觉得的异样感觉,只不过是心理上一时之间不能接受而已。」
他说着,神情很轻松,像是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我对他这种态度,相当反感,道:「心理上不能接受,就不能同意自己的复制人被利用!」亮声在那刹间,有非常不耐烦的神情出现,这种神情甚至于看起来有些狰狞,像是如果我继续表示不同意,他就会采取严厉的对付手段一样。
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可是还是令我十分厌恶,甚至于不想再看到他,所以我转向杜良。
杜良立刻道:「我认为不应该再有问题了!」恰恰相反,亮声和杜良的态度,使我更必须问我的问题——问题还是老问题,就是不久之前,我和白素同时表示有问题时候的那个。
我道:「刚才白素问了她的问题,我还没有问呢!」杜良向我作了一个「请问」的手势。
我问道:「我非常不明白,你们完全可以不告诉我,而自顾自进行研究,为甚么要让我知道研究工作的内容,而且一定要取得我的同意?」直到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确然完全不知道他们是为了甚么!
我本来可以接受,是勒曼医院方面将我当成朋友,顾及我的感受,所以才将要利用我的复制人一事告诉我。可是自从来到勒曼医院之后,只是在感觉上一次又一次地觉得不对劲,友谊可贵的感觉越来越淡,所以问题更成了问题。
我甚至于可以肯定在这个问题背后,一定另有文章——他们一定有非要取得我的同意不可的理由,而且我还强烈地感到如果最后我不同意,他们会使用非常的手段,而不是继续说服我。
本来我是不应该有这样感觉的,因为虽然杜良一直以我为敌,可是亮声却是我的朋友,而且我和勒曼医院关系很好,不应该会伤害我。
可是自从知道了我是在一个很巧妙的圈套下被骗到勒曼医院来,和对亮声产生了陌生感之后,我已经完全不能肯定我和勒曼医院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了。
我问的这个问题,肯定是一个关键:我问,他们回答,等于是一场牌局,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
我感到一定程度的紧张,在问了之后,我立刻退到白素身边——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甚么事情,而不论会怎样,和白素肩并肩,总不会错。
我在问问题的时候,就非常留意杜良和亮声的反应,只见他们互望了一眼,杜良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亮声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是不到十分之一秒之内发生的事情,然而他们的身体语言却告诉了我许多事情,将他们的身体语言化为真正的语言来说,就是这样:他们都在心中感到:事情终于来了,终于到了最关键性的问题,应该怎么对付?
杜良在征询亮声的意见:是不是照实说?
亮声给的回答是:照实说!
弄明白他们的身体语言,相当重要,因为可以知道接下来他们所说的话是实话。
这时候我又看到亮声在搓手,杜良伸手在抹脸,显示他们两人也很紧张,这很合乎我感到已经到了「摊牌时刻」的想法。
杜良开口,道:「很高兴经过了沟道,两位已经明白我们的研究工作意义重大,也表示了全力支持。」
他一开口就这样说,我和白素都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因为他这种说法,非常狡猾。
他先敲定了我们「全力支持」,那么接下来不管他说甚么,我们就都不能反对了。
我相信使用这种狡猾的手段,企图将我们套住,一定是杜良的主意——这是地球人惯用的伎俩,外星人恐怕还想不出来哩!
然而对于杜良这样的说法,我们却也无法反驳。因为刚才白素的态度,还可以说是有所保留,我却的确是表示了完全的支持,不能不算数。
所以我虽然不满,也无话可说,只是哼了一声。
杜良继续道:「研究工作,特别需要卫斯理的支持。」
他说得非常认真,我想了一想,道:「我不反对研究使用我的复制人。」
虽然我说「不反对」,可是谁都应该听得出那并不是表示我很赞成,只是表示就算我反对也没有用处,所以才不反对而已。
杜良沉默了一会,才道:「事实上,研究工作,卫斯埋,要从你开始。」
我吓了一跳,刹那之间我想到的是:莫非真的是要将我的头切下来?
我再也想不到研究工作除了要我同意使用复制人之外,还有甚么需要我实际参加之处。
所以杜良这样说,实在出乎意料之外,白素轻轻碰了我一下,表示她也感到意外。
我笑得有些勉强,向自己的头指了一指,意思是在问杜良:难道是要我的头吗?
杜良的反应,更加出乎意料,以致我和白素都霍然起立。
杜良竟然点了点头!
在我和白素站了起来之后,杜良笑起来,作手势要我们坐下,道:「两位一定误会了,的确需要卫斯理的头部,可是绝对不必将头切下来,只要卫斯理脑部进行一秒钟的运作,甚至于不到一秒钟,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杜良虽然是笑着说这番话的,可是他说来相当认真,绝对不像是开玩笑。
而且我可以觉得,刚才他对我的询问,点头,那是他故意要造成的误会,目的是将事情先放在非常严重的地位(将头切下来),然后将事情的严重性万万倍地减低(脑部运作一秒钟),这样就可以这成我容易立刻答应后者的效果。
看来杜良的奸诈程度和他的科学天才成正比例。
我当然不会上当,沉住了气,也笑道:「伟大到了可以达到宇宙大同目的的研究工程,怎么可能会需要从我开始?」
亮声也笑,一时之间气氛好像很轻松,亮声道:「杜良医生,你还是需要从头说起,才能明白。」
杜良点了点头,说道:「在肯定了只有衔斯理复制人才是最佳知识转移对象之后,我们立刻展开了工作,对复制人进行知识的转移——」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我和白素刚才因为误会了真的可能会被切下头来,而站了起来,同时自然而然握住了手,才坐下就听得杜良这样说,我哼了一声,道:「立刻展开工作,当然是在亮声先生出马设圈套把我骗到勒曼医院之前的事情了!」
到这时候,事情已经明白了一半:确然如我一直在疑惑的那样,勒曼医院和杜良根本不必征求我的同意,事实确然如此,他们在没有征求我的同意之前,就已经对我的复制人进行知识转移了!
也非常显然,他们在未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