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再变





  武当派到底是名门正派,即使门下弟子每一个都练成天蚕功,都不会对他们构成多大的威胁,魔教却直接威胁到他们的声誉与生命安全。
  之前魔教入侵中原武林造成的祸害固然有记载,现在华山派的毁灭更就是明证。
  没有比对付魔教更重要的了,之前魔教的行动都是在中原武林的团结下瓦解,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他们有这份信心,一直到听到枯木对这次形势的剖析,他们不能不承认单打独斗未必是孟都的对手,却也怀疑孟都能够独力将他们一一击倒。但来的是否只得孟都一个高手?魔教的其它高手会不会及时会合,支持孟都的行动?
  他们完全没有魔教的其它消息,只是有消息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蠢蠢欲动,准备全力支持孟都。
  类似的消息越来越多,正派武林的高手却也同时纷纷赶到武当山,不少的坏消息也是由他们带来。
  也只有坏消息,虽然如此,武当山上处仍然洋溢着爽朗的笑声。
  发出这种笑声的有些是天生性格豪迈,有些则是心存激励的意念。
  表面上看来武当山上却仍是非常平静尤其是孟都到达的前夕。
  暴风雨的前夕据说也都是特别平静。
  那该是云飞扬与青城玉冠他们相的会面的日子,云飞扬并没有出现,虽然是意料中事,各人仍难免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尤其武当派的弟子,枯木百石更就不在话下。
  阳光洒落在三元宫瓦面上的时候,所有人已集中在三元宫前面的空地上,消息传来,霍都昨夜已到了山下,准备清晨上山,也所以示警的钟声从山下传上来的时候,没有人感到意外,只是仍难免魄动心惊的感觉。
  钟声一下接一下,由远而近,孟都终于出现了。
  他仍然坐在肩舆上,一身金红色的衣衫,外加一袭全红色的披风,头发在脑后束起来,给风一吹,飘飞脑后,衬着那袭迎风飞扬的披风,也颇觉威武。
  那座肩舆显然又加以修饰,更加华丽,簇拥着肩舆的那些苗族战士也更加神采飞扬。
  除了那些苗族战士,随行的还有大台中原武林人,都是邪魔外道,声名狼藉之辈。
  这些人虽然无力为祸武林,却也是坏事做尽,唯恐天下不乱,难得有这个机会,又怎肯错过。
  听到孟都挑战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消息,他们无不大感兴奋,四方八面涌来,投入孟都座下。
  华山派被毁灭固然令他们兴奋,最令他们刺激的却还是云飞扬的倒下,在他们的心目中,云飞扬非独是正义的象征,还是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
  魔教的行事作风他们虽然无缘目睹,却早有传闻,也正合他们心意,只要能够将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击倒,邪魔外道能够抬头,他们便已经心满意足。
  对于他们的归附,孟都当然不会反对,反正要在中原武林扩展势力。多了这些人,声势当然更庞大,孟都高坐在肩舆上也自然更觉威风,他无须付出任何的代价便已得到这种感受,又何乐而不为。
  也因为有这些人沿途打点开路,他与他的人都避免了很多麻烦,当然也更加舒服。
  这些人也刻意奉承,一路上非独安排妥当,而且极尽奢华。
  孟都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享受,兴致勃勃不在话下,再听说称霸武林后还有那许多好处,更就是雄心万丈,争霸武林的决心也就更坚固了。
  虽然有萨高指点在先,萨高也到底不是中原武林中人,对中原武林并不太熟悉,而目的也只是为魔教扬威,并没有旁及其它。
  认识了这群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孟都才茅塞顿开,越享受越懂得享受,野心怎能不越来越大。
  玉冠他们看见这群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当然也难免平添三分忧虑。
  这群邪魔外道的所作所为他们心中有数,与孟都走在一起意料中里,他们完全不觉得奇怪,只是奇怪他们这么快便走在一起。
  危机固然更明显也更大了。
  肩舆正对枯木等停下,那些苗族战士不的而同一声内喊,音节简单而雄壮。
  君山紫龙王第一个有反应,嘟喃道:“他们在嚷叫什么?”
  在他旁边的点苍铁雁笑应。“那该是耀武扬威的口号,还不太难学。”
  太湖水寨的总寨主柳先秋随即接口:“老铁这说话大有俯首称臣之意。”
  铁雁笑应道:“要俯首称臣姓铁的宁可选择你这位总寨主,那最低限度可以每日大吃太湖鲜美的虾蟹。”
  紫龙王接道,“洞庭的虾蟹也不太坏,你若是厌倦了太湖那边,不妨到我这儿来。”
  铁雁大笑道:“看来姓铁的还有几分魅力,才开口便已大受注目!”
  语声未落,那边孟都已开口:“武当山上谁人作主。”
  他只是随便说来,声音并没有故意提高贯注真气内力什么,不怎样响亮,在场每一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铁雁的笑容立时凝结,好象他这种高手,又怎会听不出孟都的内力已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
  其它人亦无不心头抨然震动,以前对华山派的事件他们仍然有些怀疑,以为传言不足信,现在已知传言纵然夸大,也只是有些而已,剑先生败在这个人的手下并不值得太奇怪。
  枯木却毫无表情,只是看着孟都,其它人的目光随即集中在他面上,在那些目光集中在他面上之前,他已然策着木杖走出去。
  那条木杖削痕清楚可见,显然削就不久,形状有些怪异,完全是为了方便施展他的武功削就。
  他隐居在绝壑下多年,对所学的武功已然滚瓜烂熟,而且融会贯通,任何招式在他用来都能够发挥其中最大的威力,这在他指点那弟子的时候,白石已经看出来,所以看见他创制这条木杖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在白石的心目中,他已经没有用兵器的必要,但到了看见他用这条木杖,白石才明白,也才知道武当派的武功原来还有这许多出人意表的变化、也所以白石满怀信心。
  那条木杖在枯木用来当真是出神入化,每施展一次,木杖的形状便改变一次,一直到了第十三次枯木才不再改变那条木杖。
  招式的变化理论上是能够弥补真气内力的不足,枯木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这在他已是最后的一战,他也已准备了孤注一掷,所以他才费尽心思着如何将一身武功完全施展出来,在创制挪条木杖之前他已经选择过所有的兵器,就是没有一件合用,而那条木杖也要经过那许多的改变才合他心意。
  一杖在手他也是满怀信心,这种信心他当然明白是什么回事,但若是连这种信心也没有,连一战的勇气只怕也没有了。
  他前行三步才停下来,杖指孟都,道:“武当山上当然是武当派的人作主。”
  孟都盯着枯木,问:“你就是武当派的掌门人白石?”
  白石遥应:“贫道在此。”
  孟都没有理会白石,接问枯木,“你又是武当派的什么人。”
  “老夫枯木──”孟都目光一转,看见左右的人都是一面诧异之色,也有些奇怪,冷冷道:“什么木也好,主要你能够代表其它的人。”
  枯木道:“这要看是什么事情……”
  孟都突然大笑。“中原武林还是这样一盘散沙,不能团结一致。”
  枯木淡然道:“在一些头脑简单的人来说,当然是什么事情也一样,没有分别。”
  孟都一怔。“好一个会说话的老头儿,我就是头脑简单,一心只想着称霸中原武林,现在我要跟你们谈的就是这件事情。”
  “只是谈?”枯木冷笑。
  “这若是可以解决有何不好,最低限度我可以省回一番气力。”
  枯木接问:“你要我们怎样?”
  “奉我为武林至尊,送我一座尊殿。”孟都若无其事的。“殿成我称尊之日,大家都要到来一壮我声威,以后每年的那一天派人将礼物送来使成,大家可以放心,没有必要我是绝不会让大家太难受的。”
  枯木听着毫无表情,各人亦意料之中,一些也不觉得奇怪。
  孟都等了一会,见各人都没有意见表示,打了一个“哈哈”,道:“大家既然都不反对,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枯木这才道:“好象这种笑话我们实在很难有机会听到,反应难免慢一些,连笑尚且都来不及,当然不会有其它反应。”
  语声甫落,玉冠等人便大笑起来,他们实在想不到,枯木竟然有这么风趣的一面。
  紫龙王笑着对旁边的柳先秋道:“姜到底是老的辣。”
  柳先秋应道:“这个孟都只怕受不了这阵笑声。”
  孟都果然沉下面来。“看来我们是不用谈的了。”
  枯木淡应道:“这种事情原就是不能用说话来解决的。”手中木杖即一顿。“争霸武林不用武力,之前未有,现在相信也一样。”…孟都冷笑道:“我目的是不想大家面上太难看,既然大家都不领情我也无话可说。”
  “你毁得了华山,又怎会在乎中原武林的其它门派?”,“那是不同的。”孟都道:“华山派不毁,大家大概不曾在意我这人,我所以选择华山派也并无其它原因,也只能说是华山派的不幸。”
  枯木道:“我以为你应该选择武当派的。”
  “我原也是这个意思,可惜武当山远了一些,等不及了。”孟都又打了一个“哈哈”。
  “再说击倒了云飞扬我以为已经足够。”
  枯木忍不住迫问:“云飞扬果真已死在你手下?”
  “他功力尽散,与废人无异,体内还有一条蛊母在蚕食他的灵魂,你以为他生存机会还有多少?”
  枯木追问:“蛊母是什么东西。”
  “这说你也不明白。”孟都摇摇头。“也无须胡白。”
  枯木冷冷道:“我早就怀疑你们魔教必然用什么阴谋诡计暗算云飞扬……”
  孟都也知道一时口快,连忙分辨道:“以我的修为,云飞扬根本不是敌手,何须用什么阴谋诡计,蛊母人体,完全是咎由曰取,与人无尤。”
  “你这样说我们也只有这样听。”枯木无可奈何的说。
  真相到底怎样他并没有多大兴趣知道,他只要知道云飞扬的生死。
  孟都接道:“你们不要忘记,武当派的天蚕功乃是偷自我们魔教的内功心法,相形见拙,理所当然。”
  枯木道:“魔教那种内功心法是借助蛊术,移花接木,将别人的内功真气据为己有,我们武当派的天蚕功却已接近玄门正宗,练习天蚕功的人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无须做出任何违背天理的事情。”
  对于天蚕功枯木其实也不怎样了解,所以才有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这种话,孟都也一样不了解,冷笑着接道:“不管怎样,那都是魔教内功心法。”
  “这是事实。”枯木仰首道:“武当派弟子当中练成这种内功心法的亦只有一个云飞扬,你既然已经将他的一身功力据为己有,因而得以扬名天下,也就两不相欠……”
  孟都截道:“我不是算账来的,否则第一个要毁的对像就是武当派,现在我所以到来,也只是因为有这许多中原武林的大人物在此,而据我所知,他们大都能够代表本派,这种机会并不多。”一顿接问:“大家都没有兴趣跟我谈的啊?”
  枯木道:“据说苗人性格豪迈,行事比较直接。阁下却非独完全不是,而且健忘。”
  孟都一怔打着“哈哈”道:“对,是我不要谈的,但有一件事却非要说清楚不可。”
  枯木淡然道:“在你还未有所表现之前,谁有兴趣听你说什么?”
  孟都又是一怔。“想不到你这么一把年纪做事仍然这么爽快。”
  枯木杖指孟都。“年青人应该更爽快才是。”
  孟都只是问:“你先来?”
  “这大概没有人反对。”枯木目光一转。
  当然没有人反对,枯木的目光最后落在白石的面上,白石随即跨前一步,道:“弟子──”才一声“弟子”出口,枯木已截道:“我若是倒下,你全权作主──”白石不由面色一变,枯木这样说绝无疑问已然准备与孟都决一死战,玉冠何尝听不出,对这个武当派长老又平添了几分好感,几分敬重。
  枯木接对白石道:“身为掌门,你当然知道应该怎样做。”
  “弟子明白──”白石叹息。
  枯木杖一扬,身形立郎拔起,飞鸟般落在空地正中,起落自然,一身内外功绝无疑问已臻化境。
  孟都兴之同时离开了肩舆,一个身子在半空中翻腾变化,姿势巧技,动作流畅,而且劲道十足,身形过处,尘土飞扬。
  十八个变化之后他的身形才落下,正好落在枯木身前三丈之处,那些苗族战士与黑道群邪齐声喝采,一直到孟都身形落在地上才停止。
  即使没有喝采声,孟都的表现也已够人注目的了,枯木等虽然知道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