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大煞手
嗤了一声,包要花道:“妈的,你小子掌上功夫行,我们哪比得上?却在这里幸灾乐祸,说风凉话,该打!”
微微一笑,项真道:“老包,我只不过告诉你一种永不失去兵刃的法子而已,你老小子疑心暗鬼,又猜到哪里去了?”
包要花正要说话,西门朝午却抢着道:“对了,项兄,你曾在路上告诉我,说洪洞岭的羽复敬可能也住在青松山庄?”
项真严肃的道:“不错。”
略一沉吟,西门朝午道:“这小子相当辣手,他的名气也大得厉害,几乎并不比你来得小,普天之下,只要听见‘隐冥郎君’之威而不皱眉头的就找不出几个来……”
项真平静的道:“我明白。”
包要花冷笑一声,道:“老子就不管他那个羊上树,怎么来咱们怎么出,豁上这条老命,他啃了老子鸟毛?”
淡漠而冷酷的一笑,项真道:“老实说,我对羽复敬也十分顾忌,我并不想结下他这个强敌,但是,假如他坚持要击着青松山庄夏老儿他们和我作对,那我也就只好倾力一搏了,我想,我固然不敢说稳操胜算,他也未必能吃定了我!”
一怔之下,西门朝午豪烈的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如包兄所言,至多赔上这条老命,而假使我们赔上了命,青松山庄的上下人等,除了被杀死就也只有自杀的份了!”
项真寒森的道:“若是羽复敬在,正好,也可以看看他能在武林中为雄,还是我能在江湖上称霸!”
大声喝彩,西门朝午赞道:“好气魄!”
微一扬手,项真道:“见笑了……”
三匹马儿,头尾相接着,除缓的在这条高低不平又崎岖多弯的樵道上往前行进,四周,包括远极,全是一片银白色积雪,没有一丁点表示着先生韵息的动静,除了寂寥,还是寂寥,听不见鸟鸣,听不见兽嘘,连昆虫的细吟也没有,大地像是冬眠了,像是沉睡了,盖着皎洁的雪衣冬眠,覆着莹白的雪衣沉睡,除了项真他们三个,就找不着别的人影马踪——而真的找不着别的人影马踪么?
忽然——
项真勒住的坐骑,冷冷的道:“有人!”
稍停,西门朝午也颔首道:“不错,也是三人三骑,正沿着下面好个斜坡往这边走,隔着我们约有二三里远近!”
缓缓的,包要花道:“前面除了青松山庄没有别的住人地方,这几位仁兄,很可能就是从青松山庄出来的朋友!”
咧开嘴巴,展出一副狞厉的笑容,包要花又道:“如果是,算他的生辰八字不凑合,我们就要先拿他们开开彩,见见红,讨个吉利了!”
眯着眼一龇牙,西门朝午道:“当然,我完全同意!”
目注着下面的斜坡,项真低沉的道:“我们要确定对方确是青松山庄的角色之后才能行动,不要弄错了对象?”
一耸鼻头,包要花喃喃嘀咕道:“青松山庄的乌龟孙们一朝面就认得出,他们都像在脑门上刻着一个字……邪!”
哧哧笑了,西门朝午道:“设若正是那里的朋友,呵!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个邪法!”
冷冷的,项真道:“来了。”
西门朝午与包要花跟着向下面的斜坡看去,嗯,可不是,也正好是三匹马,马上的三个人全穿着青色的不长袍,头上戴着白羊皮筒帽子,帽沿俱长到了眉心上,他们约模也觉得滑雪深,难以行走,三个人那么小心翼翼的驾驶着坐骑,精神也集中在路前面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在他们的上头正有三头虎——或是三位索命神在阴狠的等待着他们……
眯着眼,项真聚集目力朝那马上的三位仁兄打量着,于是,他不禁凛烈的微笑了,那三个人,为首的一个竟然就是青松山庄后院院主“双撞掌”尤化!昔日在青松山庄之内纵横冲杀的时候,项真也曾与这位大院主游戏过几招,此番却真个叫冤家路窄了。
尤化后面跟着的两个人,项真却俱不相识,但是,所谓“物以类聚”,纵使并不相识,他们亦乃青松山庄所属爪牙却毫无疑问了,相情形,也是有点地位的武师身份呢……
阴沉沉的一笑,西门朝午道:“项兄,里头有熟人么?”
点点头,项真道:“有,青松山庄后院院主。”
包要花懒洋洋的道:“很公平,三对三。”
缓缓的,缓缓的,在他们六只眼睛冷厉的凝视里,尤化等三个人已逐渐移近,由项真他们立马之处到下面,是一个斜倾度不大的坡脊,但在,一上一下,双方隔着的距离,约有十来丈远近。
侧着一笑,项真低声道:“行了——”
“了”字还在舌尖上打着转子,瘦削的身躯之已飞冲天,就有如一片孤鸿般暴射而下,几乎不分先后,西门朝午与包要花也紧随掠去,三条人影在空中倏闪,已快得不可言喻的成为三角点站在尤化他们面前的三个位置!
尤化等三个人虽然在突吃一惊的怔愕情形之下,反应之快却也是出人意料的,在尤化一声暴叱里,三个人立即翻身下马,各人面对一个敌手,除了尤化乃是一双肉掌之外,那两位仁兄的家伙已迅速拔出,嗯,一个是长丧门剑,另一个,是三环大砍刀!
巧得很,使丧门剑的面朝包要花,握大砍刀的向着西门朝午,而尤化自己,却正好对着项真!
多日不见,尤化猛一下子没有认出项真来,但是,在他目光触及项真那一袭闪发光的鹅黄色长袍时,脸上的神色不由突然大变!
丝毫没有笑意的一笑,项真冷漠的道:“别来无恙?大院主。”
面孔上横肉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尤化那硕大的肚皮也跟着胸膛起伏不停,他呆了一会,始呐呐的道:“黄龙……”
冷硬的,项真道:“不错。”
想努力将形态装得自然一点,却依旧不能使脸孔上的表情轻松,尤化惊惶的道:“项朋友……呃,可真是久违了……”
项真徐徐的道:“思念得紧,所以,特地来探望各位。”
吞了口唾液,尤化强笑道:“项朋友,可是……呃,可是有什么见教?”
冷冷一哼,项真道:“有!”
接着,他朝眼前的三个敌人扫了一眼,沉沉的道:“事情也很简单,说穿了不值一文,我想借取三位脖子上的吃饭家伙一用。”
猛的退了一步,尤化震骇的叫:“项朋友,我尤化自问与你无冤无仇,得对你的另外有人,我们只不过吃粮听差,受人使唤罢了,放着正主儿不找,却把帐算到我头们上来,项朋友,这未免不大合乎江湖道义吧?”
凄生生的一笑,项真道:“你们青松山庄上上下下的一窝畜生还懂得什么叫‘江湖道义’吗?呸,别在这里丢人了!”
黝黑而粗横的胖脸大大的紧缩了一下,一片赤赧随即浮漾上来,尤化噎着嗓子叫:“项朋友……你,你最好在说话……话的时候……客气点!”
右面——
包要花皮笑肉不笑的接道:“我操你的二妹子,客气?和你们这批猪狗不如东西讲客气?你他妈还是等下辈着子超生以后再做这个梦吧!”
尤化闻言之下,不禁面色涨成朱紫,额头上,一根根的青筋像大蚯蚓一样浮现出来,他在这大冷天竟淌下了汗,粗浊的喘着气道:“你,你又是准?”
双眼一翻,包要花冷峭的道:“我是你亲爹,操的!”
尖吼一声,那和握长丧门剑的黄脸汉子忍不住狂叫道:“院主,这算干什么?我们长这么大是叫人骑到头上撤尿来的么?这几个狗娘养的混帐简直跋扈得要上天了——”
用那脏兮兮的手指点着吆喝的黄脸汉子,包要花冷森森的道:“不用发熊,小子,第一个要摆平的就是你!”
长丧门剑“唰”的一竖,寒芒泛闪中,黄脸汉子愤怒的道:“可以,大爷也正要试试,你这花子头般的窝囊货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
急促而惶恐的,尤化大声喝止了他这名手下,朝着项真,这位青松山庄的重要人物竟软搭搭的道:
“项朋友,俗语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谁得罪你你就该找谁,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是皂白不分,连我们这些听差的朋友也不放过,却也得约个地点时间,大家好好拼上一拼,是福是祸也叫人甘心,就如此这般猛古丁截住堵上,不论轮输赢,说起来总透着不明不白啊……”
凉冰冰的,项真的语声和地下积存的雪一样塞冷,他道:“约个时间地点?尤化,好叫你们再去广邀帮手,再以众凌寡,再用车轮之战?错了,尤化,你是完全错了,天下的事,因果相循是再公平不过的,昔日你们加诸于我身上的暴刑酷罚,今天我也将原封奉还,而你们不可能把以前的阴诡手段反覆旋用,因为你们已永远接不着第二次机会了!”
包要花呸的“吐”了口口水,咬牙切齿的道:“婊子养的野种,似你这般笨头笨脑的废物竟还当了院主?你以为你用这些连三岁孩童也骗不了的谎话就可以稳住我们?就可以脱此一劫?去你妈那个卵蛋吧,你是白饶!”
那使大砍刀的干瘦中年人此刻也忍耐不住了,他双目似欲喷火般怒瞪着包要花,厉辣的道:“老小子,你这副沿门乞讨的尊模样也称不上什么好命,满口污言秽语足证你自出娘胎就未曾受过教养,完全是花子骂街下三流的一套!”
伸手自怀中拿出他那两块沉厚的新制硬枣木板,包要花冷森森的看着这人,嗤着鼻子道:“我下三流是不错,但我至少还懂得什么叫‘羞耻’,不似你们三个这等卑颜奴膝,贪生怕死的窝囊像!”
喝一声彩,西门朝午大笑道:“骂得好,使破刀的杂碎,动起口舌来,你他妈算是孙子辈子,活神活现的灰孙子辈!”
一伸头,项真冷酷的道:“动手的时候,二位,这两个狗头绝不能让他们生还,怙恶不梭的一双杀才!”
项真所吐出的每一个字俱是这般狠毒,这般冷硬,又这般决断,就宛似一把把的铜刀削过空气,尖利得吓人,以至那两位青松山庄的朋友自心底感到了颤栗,他们直觉的发生了恐惧,无形中,他们已深深震慑于项真的凛冽之下,好像项真所说的话,即是他们最后命运的宣判一样……
一看看对方那种立时萎缩下去的神态,包要花不禁轻蔑的一撇唇角,暴烈的道:“你放心,公子爷,一个也不会留!”
尤化更是焦急了,畏惧了,他慌忙叫道:“项朋友,你逼人不能逼得太绝,我们已经把话摆明了,武林中的规矩你总得顾着!”
毫无表情的一笑,项真断然道:“对青松山庄的人,我没有什么武林规矩好讲——”
顿了顿,他接下去道:“就好像青松山庄的人对我也从来没有讲究过武林规矩一样!”
不耐烦的低吼着,西门朝午大声道:“项兄,我们还等什么?”
微微撩起长袍不摆,目注着对方三人的面色,项真缓缓的道:“等他们怕足了……”
露出洁白闪亮如刀刃的牙齿一笑,他又残酷的道:“现在,他们已经怕足了……”
大煞手第七十四章 以眼还眼 血偿血
第七十四章 以眼还眼 血偿血
冷汗如雨,尤化仓皇叫道:“且慢——”
“呼”的风声暴起,算是对他“且慢”这两个字的答复,西门朝午的“铁魔臂”已在乌光猝闪中,以雷霆万之势斜砍向他的对手——那位使着三环大刀的干瘦汉子!
同一时间,包要花的两块枣木板子也“吧哒”急响,施身之下,一连串的木板影子已怪蛇般敲打上去,他的出手是如此歹毒突兀,以至那个挥动着长丧门剑的黄脸仁兄在眨眼间已被手忙脚乱的逼迫出四五步远!
项真对着尤化微微一笑,道:“该我们了——”
猛然侧滑半步,尤化狂吼着双掌齐出,招走一半又倏分左右,快不可言的并击项真太阳穴!
比尤化的出手更快,就在他的两掌隔着项真额际尚有半寸之谱,项真已在稳立不动中当胸一掌电飞而去,他这一掌暴劈的势子完全是短路直路,一点弯子也不绕,而速度之快,却更是匪夷所思,不可比拟,就冤如九天之上的烈阳光辉,你看着它照射来了,它便来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法子能以阻挡!
尤化上身急仰,猛然倒窜出去,心口也跟着紧抽了一下,他以足尖拄地,“唰”的划了一个半圆,双掌上下翻飞,一口气攻出了三十一掌!
如刃的劲风贴地刮起,积雪蓬溅回舞,而片片掌影便在白皑皑的雪花中闪动交织,项真默不做声的倏然晃闪游掠,他穿过漫天的掌势,有如一抹轻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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