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大煞手
包要花做出一抹毫不带笑意的笑容——皮笑肉不动的笑容,他嘿嘿的龇着一口黄板牙,故意温柔的道:“你叫什么——呢,吴大军?来,过来,吴大军,不要光是朝后退,也向前挺一步哪,我们很公平,机会均等,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你看,我的朋友不会来帮我,我们是以一对一,真的以一对一……”
仍然倒退着,吴大军畏惧已极的哀叫:“包大爷……你老饶了我……包大爷……我给你老叩头……”
像闪电般一掠而上,包要花怪吼道:“叩你妈的头——”
在包要花的扑势中,吴大军慌忙倒跃,同时,他竟突然还手,双掌合十,暴往横劈!
包要花狂笑着,猝然矮身,右手倏沉斜扬——快得几乎看不表他动作的片断,“砰”声震响中,吴大军已猛地打了个旋转,尖嗥着摔了出去!
右手握着他的一块枣木板子,包要花嘿嘿笑道:“起来,小王八羔子,这一下还要不了你命,老子喜欢这样,这可以证明你多少也有点种!”
抽搐着,吴大军摇摇晃晃的自雪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左脸全是一片淋漓鲜血,一大块皮肉被硬硬搓擦掉了,红糊糊的嫩肉肌还在颤颤抖抖的……
包要花向左一侧,又蓦然暴旋向右,吴大军飞起两脚俱皆落空之下,包要花的枣木板子已在微微偏斜中,“唰”的一下将他的左耳齐根刮落!
痛得吴大军尖叫如位,他一眼看见飞跌在雪地上那只还微微颤动着的左耳,不觉凶性突起、怪吼着,他疯了一样冲向包要花:“我和你这老叫化拼了!”
单足为柱,包要花“呼”的转出三尺,他大笑道:“对,这才他妈的像个人!”
而“人”还在包要花的舌尖上跳跃,他已大仰身,右手乍探倏翻,“嚓”“嚓”连响中,吴大军的右耳及鼻头也全被那闪电般飞旋的枣木板干活生生擦掉,一块一块的跌落在雪地上!
吴大军痛苦的哀嚎着,又悍不畏死的再度冲向了包要花,包要花有如一抹流烟般飘游晃移,坚硬如铁的枣木板子翻飞砸舞,出手又狠又毒又快又刁,在耍猴子一样戏弄着东扑西闯的吴大军,于是,片刻之后,吴大军非但两耳俱失,鼻头擦落,连满口牙齿也被一颗一颗的打掉,他浑身是血,嘴巴破烂,肋骨也有三根吃包要花砸折了!
喝一声彩,西门朝午叫道:“好!”
一龇牙,包要花又“啪”的一板打在吴大军的屁股上,打得他一头撞在地下,包要花侧首一笑:“当家的,好的还在后头!”
说话中,吴大军已经奋力拔起,他披头散发,全身染血,宛如厉鬼般又尖嚎着冲来,这一次,包要花不退反进,在他巧妙的让过了对方,漫无章法的抓扑之后,枣木板子已准确无比的于倏颤之下,挑出了吴大军的一颗眼球,一颗血淋淋、肉耸耸,连着条粗筋,核桃般大小的眼球!
狂嚎一声,吴大军双手捂嘴,痛得栽倒地下辗转翻腾,那种嚎叫法,简直就和屠场里宰猪一样!
微微皱眉,项真道:“行了,老包。”
包要花抢上一步,觑准了吴大军翻过身来的一刹,枣木板不捣,在吴大军又一次的尖嗥里,包要花已重重的捣碎了他的阴囊!
枣子板子在包要花手上一翻一转,猛探而下,“咔嚓”一声,又把尚未返过气来的吴大军一颗脑袋砸得稀烂,红红白白,喷溅出好几尺远!
吁了口气,包要花站直了身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把血迹斑斑的枣木板子在鞋擦了擦,在气无力的道:“当家的,剩下的一个……”
西门朝午大笑道:“这一个差不多瘫了,吓瘫了。”
包要花嘿了两声,道:“不妨,当家的,不妨。”
“来了——”西门朝午怪叫一声,猛又将手上提着的邵德推了出去,那邵德可不是真的有些瘫了?他像醉了酒一样,两眼翻白,面色如纸,出气多,入气少,一被西门朝午推出,连哼也来不及哼,软绵绵,泥糊糊的就萎缩着溜倒——
猝然旋身,包要花的枣木板子一下敲在邵德的下颔上,这一下力道之重几乎敲掉了他半边下巴,此刻,包要花大手板子也拔了出来,在邵德身形被砸得一弹之际,包要花的两块板已左右齐挥,轮翻交击——左板子稳住邵德的身体,右板子狠打,右板子稳住邵德的身体,则左板子毒砸,循环不息,又重又急,宛如狂风暴雨,猛罩而下!
人的身躯到底是肉做的,哪经得起包要花这种又狠又重的敲打?况且,那两块枣木板子又和生铁差不多硬,和人肉比起来简直的是不能比了,只在短短的时间里,邵德已被打得骨碎肉糜,变成血糊糊不似人形的一团了!
起先,那邵德还能惨嗥尖嚎,瞬息之后,他那惨嗥尖嚎即已低沉下去,终至微不可闻,从西门朝午推他出来,直到他成为血糊糊的一团,总共算起来,也只不过是喝几口茶的时间,而就在这喝口茶的时间里,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就成了一堆狼籍不堪的死肉,要不是那一顿“劈哩啪啦”的枣子板子暴响,几乎会使人怀疑那是怎么变成的呢?
此时——
西门朝午走上前来,扶着包要花到一旁坐下,用衣袖替他擦拭脸上的泥汗,一边笑哧哧的道:“包兄,气出了吧?”
喘着气,包要花点头道:“出了一半,还有一半要找着了那奚槐才出得净……”
淡然扫视了雪地上两具尸体一眼,项真道:“鬼差神使的把他两人送到我们眼前——青松山庄那么多余孽偏偏就只有他两个人摸了回来,这不叫命么?所以,我想那姓奚的也不可能逃得掉,他不会有大好的运道……”
西门朝午哈哈笑道:“我相信,妈的,那几个祸首断然难以逃脱,他们还留着包兄的一口气在肚子里哩……”
一用劲,包要花站了起来,他带着乏倦的音调道:“我们走吧?”
项真微笑道:“你不再歇一会?”
哼了一声,包要花横鼻子竖眼的道:“歇?再歇你不急疯了?奶奶的,人家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他妈越急的事表面上越松闲,再歇下去,若是跑掉了人,看你不在心里咒我祖宗八代才怪!”
不可置否的抿抿嘴唇,项真道:“好,现在出发!”
于是,西门朝午、包要花二人抢先开步朝后出去,项真知道他们与自己是同一想法,奚槐等人自假阴山的地下秘道里脱走,那么,他们逃生的路线大致来说,将也是假阴山后面那片群山层岭的荒凉范畴了……
三个人的身形消失在青松山庄后院的假阴山之事,而青松山庄则是一片凄凉,残垣颓壁,焦栋塌梁,还有火舌子在伸卷,还有浓烟硝雾在袅绕,在那些瓦砾堆里,在那血红地下,又该写下多少悲哀,多少酸楚?
大煞手第八十章 寒地蹑敌 旧时景
第八十章 寒地蹑敌 旧时景
又来到那陡斜而幽寂的乱石坡,在乱石坡的后面,依然是那座树林子,只是,昔日来时,那座树林子的枝叶尚是半秃的,如今,时值隆冬,林木的枝叶,早已凋零光了……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这两句话用在这里,可以说是最恰当不过,以前,项真、包要花,带着君心怡和晏立夫妇,从青松山庄狼狈不堪的逃到了这里,精疲力倦,加上满身的创痕,满肚子的仇恨,还有无可尽言的羞辱与懊恼,他们在这里躲避着青松山庄的追骑,躲避敌人的血手,又在这里碰上了无双派的人马,更演变成异日大河镇及如意府的一场震天之战……现在,一切俱已过去,皆幻烟云消散,而他们却在毁灭着青松山庄之后,反过来成为追杀青松山庄余孽的战胜者,世道真是无常啊,而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俗语说:“十年风水轮流转”,如今,用不了十年,甚至用不了一年,风水,却已完全变异了……
他们三个人是在一番搜寻之后,随着群杂乱的脚印子追过来的,其实,他们多少也赌了点运气在内,因为他们出了青松山庄之后,发现雪地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而且,这些脚印子更是奔向了不同的方向,根本就摸不清脚印子的主要是谁,在他们费了一些折腾之后,也可以说是本能的一种记忆的引使,使项真与包要花在带着几分不自觉中追向了这里——以前,他们逃出青松山庄时所经的路线!
曾有一个怀疑存在项真的脑子里,他怀疑奚槐及他手下们所逃的秘道,可能便是昔日奚嫔指引他及包要花、君心怡、晏立夫妇等人脱走的同一条秘道,因此,项真在离开青松山庄以后,中间也曾领着包要花与西门朝午前往那个秘道的出口去堪察过——他依稀尚可记忆那条秘道的出口位置,他们终于找到了,秘道出口是暴露的,显示出自这里逃走的那些人们是如何惶乱,在那里,他们同样发现了许多奔向各个不同方向脚印,而且,早已找不出任何一个人影来了,于是,便如前所说,项真等三个人就开始恁了几分本能的记忆,与直党的反应下所选择的追踪路线——到了这里,那片乱石坡前。
一拐一拐的跟在后面,包要花火气冲天的嘴里咕噜:“我操他个二天大娘,跑得我上气接不及下气,可恨这条腿又不听使唤……若是捉到了那几个王八羔子,看我怎么整治他们……”
抹了汗,西门朝午疲乏的道:“这一趟可也够累人的……我们三个加在一起又没有一个还称得上是囫囵人,大伙都挂了彩,妈的,正主儿却又连鬼影子也不见……好可恨!”
吐了口唾沫,包要花目光四扫,怪叫道:“公子爷,脚印子一出树林就稀疏了,你瞧瞧,石坡上更少,而且隔了老还才偶然看见一支,莫不成他们全飞了?”
西门朝午跟着观察,点头道:“不错,林子外的脚印比较疏,石坡上更少了……”
站了下来,项真有些吃力的抬头望石坡上打量着,半晌,他道:“这没有什么奇怪。”
包要花急道:“你说说道理看,为什么不奇怪?”
平静的一笑,项真道:“树林这边的地面比较坚实,而且坡下有不少岩石堆集分布着,石坡上,更到处都是高低不平的嵯峨山石了……”
包要花愕然道:“这算什么解释?”
旁边,西门朝午恍然道:“是了,林子这边的地面比较坚实,积雪薄,踏上去的脚印浅,容易掩盖,而且有岩石分布,可以借石尖垫脚,石坡上,突出的石头更多,垫起脚来更方便,是以留下的脚印少得多……”
顿了顿,西门朝午道:“你看,石坡上的岩石积雪积得少,又零零碎碎的,根本难得留下脚印,除了石隙间或较平坦的地方偶而留下一两支……”
笑笑,项真道:“懂了吧,老包?”
包要花老脸一红,讪讪的道:“其实,这根本算不上是道理,什么人想一想也可以明白……”
一抿唇,项真道:“可惜的是,最明显简易的事,也有些人不肯用脑筋去想,还有些人,你不点破,他就永不会明白,给他点破了,他才会说:啊!好简单。”
眉毛倏竖,包要花怪叫道:“你在指着和尚骂秃驴,小子看我与你算帐!”
摇摇手,项真道:“我们歇会儿吧,留着力气好追人,老包,别在这里发干威。”
西门朝午先找着块平坦的大石块坐下,连上面一层薄薄的积也不扫除,龇牙咧嘴便躺了下去。
“说得是,项兄,我可真得歇一阵子,唉!又乏又累又饥又渴,还加上这一身伤,痛得我连心都麻了……”
扶着自己的一条大腿,包要花也小心翼翼的坐下,他苦着脸道:“谁他妈还是整皮好肉来?我还不照样浑身伤?略略一动,便他二妹子痛到骨缝里去了。”
嘿嘿一笑,西门朝午道:“包兄,你能挨哪……”
包要花“呸”了一声,道:“我能挨个鸟毛!哪个不是肉做的?他奶奶一刀砍下去,谁还能两样?都是皮破血流,就差掉下泪来……”
吃吃笑了,项真道:“想不到我们的包‘叫’花也装熊扮歪了,老包,我倒要问你,怎么在宰杀那邵德和吴大军的时候,你一点痛苦的样子也没有?活蹦乱跳的,行动还俐落得很?”
呵了口气在手上,包要花开颜笑道:“那时候嘛?那时候全心全意都在报仇泄恨上了,根本就顾不得痛,也忘了痛啦!”
西门朝午同意的道:“不错,我也有过这种经验,还有,在危急的时候也往往可以忘掉身上的伤痛,譬如说,我现在躺在这里,浑身如裂,又酸又痛,起都要起不来了,但如突然有一把刀对着我的脑壳砍来,我就会不顾一切,拼命闪开,而且,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