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大煞手
婆婆拿进一只丑恶的蝙蝠来吸食包前辈的鲜血……还有,还有……”
包要花沙哑的“呸”了一声,愤怒的吼:“晏立,你他妈就不会少说几句!”
项真温柔的拍拍包要花,低沉的道:“别生气,老包,只记着一点,我们吃的苦,受的罪,我们都将以千百倍的代价要他们偿还!”
说着,项真扭转头去,谨慎的再为君心怡解脱了身上的镣铐,君心怡面庞上的绷带早已解下,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孔上展现着一片令人伤心的瘀紫与斑斑的乌黑痕迹,这样,她形容异常的狼狈与悴憔,在狼狈与憔悴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凄恻与无告,君心怡自项真进来开始,一直到现在,都紧紧的闭着眼睛,没有吐露一个字,没有任何一丝可以代表她内心情感的流露,她只是沉默,而这沉默,又是如此般的绝望,如此般的断人肝肠。
项真到最后才来探视他心目中最关切的人,这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太关切她,他不敢太早知道她的痛苦,纵然他早晚也会知道,而且,他也明白这痛苦必定已经形成,已经无可避免。
拗断了那只原本嫩白纤细的脚踝上的丑恶的镣铐,项真轻柔的抚着那脚踝上的两圈乌痕,暗哑着嗓子道:“姐,苦了你!”
君心怡摇摇头,仍卓闭着眼没有说话,包要花舐舐焦裂的嘴唇,沉重的道:“君姑娘脸上的火伤未愈,他们就强将绷带解了下来,又不给换药洗拭,这种火伤,最怕的就是如此……”
项真仰起头来,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他只静静的注视着壁顶,但是,包要花却深深的颤惊了,他贴切的明白,当他这位挚友如此的时候,是代表着一种什么意义,代表着一种什么血淋淋的企望。
包要花咬咬下唇,低哑的道:“老弟,你又在想什么?”
项真目光平视着包要花,目光里,有一抹自嘲的冷酷与狠毒,他摇摇头,凄然一笑:“没有想什么,老包,你知道的,我没有想什么。”
包要花犹豫了一下,谨慎的道:“君姑娘脸上的斑痕,只是未曾做适当的调理而留下来的痴印,如果加以细心疗治,极有希望复原,老弟,你不要又动了杀性,老弟……”
项真站了起来,岔开话题:“老包,你自己能否走动?”
包要花叹了口气,道:“勉强可以。”
转过身,项真又道:“晏立,何如?”
晏立早已站了起来,他一挺胸,昂然中带着虚弱的道:“行。”
“再背着你的未婚妻?”项真紧跟上一句。
晏立咬咬牙,倔强的道:“没有问题。”
于是,项真一言不发,回身背起了君心怡,顺手一提包要花,包要花皮包骨头的瘦小身子打了个踉跄,硬着性子道:“别扶,老包我还没到七老八十!”
五个人行出石门之外,包要花已经瞥见了地下死状惨厉的那两个野人,也看见了一路塌颓过来的石壁破洞,他吸了口气,道:“公子爷,你,你就这么赤手空拳打了进去!”
项真左右打量着甬道,边淡漠的道:“依你之意,是否还要带着三千铁甲兵马?”
一旁的晏立紧扶着他的那口子,咬牙切齿的往地下的两具尸体吐了口唾沫,恨恨的道:“杀得好,恩公,这两头猪每天都进来要打包前辈……”
项真微瞪着眼,平静的道:“那么,他们死得太便宜了。”
包要花用手抹了一把脸,正要开口说话,甬道的那一边,已隐隐传来喧腾的人语声,还夹着不断的惊呼大叫……
晏立的眼睛一紧,慌张的道:“恩公……我听见有人来了……”
项真管自研究着甬道,安详的道:“他们一时过不来,那边全爬满了红色的毒蛇,我想,这该够他们忙上一阵子
包要花喘了口气,迟疑的道:“公子,现在,你在想些什么?”
项真紧了紧背着君心怡的左臂,缓缓的道:“我想,这个石牢该不会只有一道通路,他们必有绕过前面三处凶物的秘道,他们应该不会像我这样直闯进来……”
包要花点点头,古怪的道:“那么,这些灰孙子就快来了!……”
项真血污斑驳的脸上平板而冷酷,他低沉的道:“不错,就快来了。”
他们静静的站在石门之外,目光四处搜索着周遭的壁顶,石墙,期待着任何一个地方会忽然裂开一道缺口,会有一些手执兵刃的恶汉蜂拥而出,他们都在想着一场血战,一场近距离的,不易闪躲的血战。
于是——
一阵隐约的,沉闷的轧轧之声远远传来,似在上面,又像在地底,很缓慢宛如一个带着齿轮的野兽在吃力的喘息。
大煞手第十四章 柳暗花明 红颜情
第十四章 柳暗花明 红颜情
项真忽然笑了,他咧开嘴,轻轻的,却盈溢着强烈的杀机:“老包,假如此战之后,我们尚能生还,我将与你计算一下在此战中我活宰了他们多少人!”
包要花深思的望着项真,艰辛的道:“公子,你的狠,我早就领教过了,这是我不及你的地方之一。”
项真笑了笑,道:“他们用蝙蝠生吸你的鲜血时,你曾否后悔过对他们太过慈悲?老包,这青松山庄里的人都不是人,他们只是顶着一张人皮的厉害凶鬼。”
蛇立激动的叫了一声,道:“恩公,我跟着你和这些王八蛋拼了!”
项真赞许的点点头,道:“好,你将会获得加倍的代价,他们没有机会以一命,顶替一命,晏立,稳着干,咱们活着的可能性比他们更来得大!”
在项真的背后,君心怡的声音幽渺得似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般的响起,轻细得只有项真一个人听得见:“弟……”
项真全身猛的抽搐了一下,他微微仰头,表示听到了,君心怡的语声带着深沉的伤感,但是,却异常的平静:“弟,我们还有希望?”
项真考虑了一下,轻轻的道:“我们尽力,姐,你知道,我们五个人没有一个是完好无伤的……”
君心怡忽然哽咽一声,项真忙道:“姐,——”
那悠远而凄恻的话声抽噎着道:“弟,不论如何,我想,我该有句话告诉你,这句话,或者你早已知道;我们彼此藏在心中已有好些年……我!我自知不配,但……但是,我仍然,仍然要告诉你……”
项真激灵灵的一哆嗦,他颤抖着,像一下子掉在冰窖里,他咬着牙,悲痛的呻吟着:“姐……”
君心怡俯在他的颈项旁边,他可以觉出那一阵阵急促的,却是温暖的呼吸,还有那冰凉的泪水:“弟,我……我爱你……”
项真身形摇晃了一下,他的嘴唇苍白得吓人,慢慢的,他点头,就是这么句话,这句话,他们彼此蕴藏在心里已有好多年了,的确已有好多年了,那些孤灯相对的漫长的夜晚,那些春花秋雨的绮丽时光,那些美好,寂寞欢愉,却又无告的日子,含蓄得多么愚蠢,保留得多么可悲?又何尝,为了一点什么呢?现在,终于说出来了,说得那么爽脆,说得那么坦诚,早该说出来的,那些诅咒的沉默……以后,假如有以后这三个字该可以咀嚼多长久啊……
摔摔头,项真闭着眼,语声坚定得似泰山的矗立:“姐,我也是,而且,很早即是……”
君心怡感激的哭泣起来,她将脸孔深深埋在项真的胸窝里,项真身上一股酸臭的汗味与浓厚的血腥味所融合起来的气息是如此强烈和刺鼻,但在君心怡来说,却又是这般的温馨与甜蜜;纵使这温馨将大短暂,这甜蜜会太忧伤,但是,总也有了,那么一滴点也就大多了,人活着,不是总在追寻这便是花费了终生也难得觅求的到一滴点么?
包要花强撑着身子,这位硬汉觉得鼻腔有些发涩,他忍住了自己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故意笑道:“好一对同命鸳鸯,只是,你们早就该比翼双飞才对……”
他此时有一种深切而镂骨的感触,这种感触是永难忘怀的,他孤独了大半辈子,而在这大半辈子里,他一直就在找寻那可以令他死能瞑目的感情,现在,他寻到了,虽然这事并不是在他身上进展,但他也觉得如此安慰与满足,至少,他已证明了世上的确有一种超越生死界的至高之爱……
晏立抹去了一把泪,低促的道:“恩公,有动静了……。”
项真早已注意到左边的黑色石壁有一块五尺长宽见方的墙在缓缓移动,他最先杀死的那个怪人的尸体,正仰卧在这转动石壁的下方。
包要花抽抽鼻子,沉重的道:“公子爷,咱们只能照你方才所说的做了,我们如果不能突围,最少也要做到我们力量所能做到的。”
项真冷淡的道:“当然,他们会永远忘不了这次的场面,那会令他们恐惧终生,一丝不苟的恐惧终生。”
那边,晏立艰辛的移开了几步,站的位置正是自斜面可以侧击那石壁秘道内出来的敌人的位置。
包要花微微耸肩,在那慢慢转动的石壁正面盘膝坐下,两只眼睛瞪得宛如铜铃,他的双掌已叠放在膝上。
退后了一步,项真轻轻向君心怡道:“姐,目前的情形十分窘迫,我们蹙处在这条死通道里,大家又都负伤在身,对方可能用出极为阴毒残酷的手段来,姐我抱歉我连累了你,但我会拼命维护你的……”
幽幽的,君心怡道:“为什么这样说?你知道我一直就在跟随你,这已是一个够得上长远的日子……我并不怕,真的不怕……”
忽然——
包要花骂了一声:“来了,老子第一个活劈那出来的人!”
那块沉重的石块终于缓慢转开,一条人影微微晃动,包要花目光一冷,盘坐的身躯倏而伸展,似一条舒卷的毒蟒,那么犀厉的暴射而出抖掌合劈而出,强劲的掌风似一下子旋满了甬道!
那条人影刚刚出来,睹状之下,不由惊骇的尖叫一声,项真眼尖,已经看清了这自秘道中出来的人是谁,他在大大的意外之下,已来不及喝止包要花,只见他单足倏旋,宛如一抹流光猝闪,右臂电掣突然伸缩,正好架在包要花的腋窝之下,包要花的掌劲失了准头,“劈啪”两声击在石壁上面,在一阵石屑蓬散中,他已被项真跄踉送出去四五步!
吁吁的喘息声,包要花愤怒的转身大吼:“老弟,你疯了……你……”
项真向他平静的摇摇头,再回望那半倚在石壁上的人儿,这人惊魂未定,一张姣好的面庞吓得惨白,她喘息着,两只水盈盈的大眼睛余悸犹存的怔怔盯视着她面前的项真……
她,嗯,是奚嫔,青松山庄首院院主奚槐的大妹子。
勉强笑了笑,项真镇定的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是么?”
奚嫔穿了一身紫色的紧身衣裙,齐腰垂着一圈雪白的丝穗,她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头套已经取下搭连在肩膀,她的面庞透着病态的苍白,鼻尖上沁出细细的汗珠,神色里显露着异常的慌张与焦恐,整个形容里,有一股楚楚可怜人的韵致,美,却在苍白中。
她这时站直了身子,手抚着胸口,急促的道:“项真,你的胆子好大,竟然敢一个人闯进假山老姑井来,现在庄主他们已经发觉了,全庄的高手都已聚集,把整个假山包围了起来……”
项真点点头,道:“这并未出我意料之外。”
甬道那边,隔着中间的蛇室,喧嚷的人声更接近了,还传来杂乱的物体拍打声,间或可以看到闪耀的火把光芒!
奚嫔向眼前的五个人匆匆一瞥,唔,他们都是那么憔悴孱弱,但是,却流露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坚毅神色,奚嫔明白,假如他们与青松的人马对上了手,这将会是一场惊鬼位神的惨厉杀伐,而项真的一身功夫与他那冷酷的个性,奚嫔已经领教过好多次了。
一仰头,奚嫔的眸子里有一股极端痛楚与无奈的苦涩味道,只有当一个人尽了最大决心——一种至极的牺牲决心的时候,她惶急的朝甬道那边瞥了一眼,又下意识的向破碎的石门下方瞧瞧,毫无犹豫的道:“时间不多了,项真,请立即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微微有些怔忡,项真冷涩的道:“这不会是一个陷阱?”
奚嫔的唇角可怕的扭曲了一下,她强制住心中的屈辱与愤怒,冷冷的道:“假如是,我犯不着用这么多手脚!”
短暂的,却是深刻的凝视着奚嫔的眼睛,项真点点头道:“好,请先行引路。”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奚嫔返身进入秘道入口,项真背着君心怡紧跟着她,再后是晏立扶着他的女人;包要花殿在后,在一块石阶的背面遵照奚嫔所说的方法按着了一颗暗扭,他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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