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大煞手
项真皱着眉,在岩石后摇摇头,低沉的道:“这些人不是青松山庄的……”
包要花半坐半倚在一块灰色石头上,他冷冷的道:“他们停下来了?”
项真目光一直注视着外面,迷惑的道:“是的,我们不会有什么痕迹留在外面而惹起他们注意吧?这些人物的打扮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
轻轻的,包要花凑了上来,也往外张望着,他看了一会,迟疑的道:“怪了,这又是他妈哪一路的英雄好汉?看情形他们还想上来搜寻一番呢,都他娘吃饱了饭没事干了……”
项真一面思索,一面缓缓地道:“遇上这些人总比碰到青松山庄的角色强一点,我想,假如他们不是些怪物,或是咱们可以不用流血而安渡此关……”
“呸”了一声,包要花恨恨的道:“这才真叫虎落平阳,龙浮浅水;他妈的鱼龟虾蟹都要上来沾点便宜,施点威风……”
忽然——
项真一摆手,低促的道:“注意,他们上来了!”
咬咬牙,包要花朝坡下一看,可不是,下面那些白衣骑士有一半下了马,在那个表情冷漠的年轻人率领之下,成为一个半弧度向这边围搜了上来。
大煞手第十六章 草莽来雄 无双派
第十六章 草莽来雄 无双派
阳光已强烈了一些,空气在清新里浮着一层懊热,天空澄蓝如洗,有几片淡淡的云彩飘忽着,假如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种情势,这般晴朗的日子,应该能予人极端愉快及欢欣的感觉,但是,现在却不,在这片乱石坡上,阳光暴晒着那些稀奇古怪嶙峋嗟峨的岩石,再映着那些白衣人冷沉的面容,充满了敌意的搜视目光,这片和煦而爽朗的秋晨美好气氛,完全被破坏无遗了。
在堆叠的石块后面,项真默默的凝注着这些来意不明的白衣人,他们围成的半圆圈子逐渐缩小了,此刻,已可清晰的看见他们脸上的表情,那甚至难以指出代表他们心里有着什么想法的表情。
包要花咽了口唾液,喃喃的道:“他们要什么?他们想做些什么?”
忽然——
在乱石间前进的白衣人有一个高叫了一声,项真朝那叫喊的人瞧去,老天,他的手上正高举着一件东西,那是一块染满了泥污的裙角,女人身上衣裳的一部份!
那块污染的裙角上有一小片,隐约看出颜色是浅绿色的,浅绿色的,正是君心怡所穿衣裳的颜色!
项真的身旁,君心怡大大的颤抖了一下,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裙据,可不是,下摆处正少了一块,被撕去的那一块裙据的边缘,呈现着不规则的破裂状。
安抚的拍拍君心怡的手背,项真轻轻的道:“不要担心,心姐,该来的总要来,他们没有什么值得惧怕的地方。”
君心怡不安的瞧着项真,颤着声音道:“弟,现在正是你该饮早茶的时光,你不应受这些折磨与……迫害……”
鼻腔里陡然有些酸涩的感觉,项真强颜一笑,道:“我们会有时间喝早茶的,和以往那些日子一样,你亲手端茶给我,而且总不忘带上两块油炸酥饼……
君心怡美丽的眸子里,浮着一层晶莹的泪幕,她唇角抽搐着哽咽了两声,伏在项真的肩上伤感的啜泣起来……
有许多的往事一下子涌进了项真的脑海,他痴痴的回思着咬紧下唇,那每一段如梦的过往,那每一节笑里合泪的情趣,每一句话,每一次深邃而隽永的睬视,那像那圈圈扩展却永不尽绝的涟漪,这些都过去得太快了,像些滑溜得令人不去注意的小精灵,直到它们已经远逝,才使人懊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慎重的抓住……
外面,那些白衣人已停止了前进,他们的目光都戒备而小心的注视着这片由岩石层叠围住的地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背厚豹皮鞘里的大弯刀已拔了下来,这种大弯刀背后刃薄,沉重而锋利,自刀腰至刀尖呈现一种半月形的弯曲,看起来比寻常的刀剑更为凶恶狠厉。
阳光映着白衣人手上的弯刀,反射着闪闪耀目的光芒,他们站立的角度是十分巧妙的,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实则都已占据了有利的攻防位置,可以迅速向乱石堆中进击或立刻防备自对方突然发动的猝袭。
这些伎俩,项真是深深熟悉的,他经过的大小阵仗是太多太多了,只要随便一个站立的姿势或有意无意间的小小动作,项真就可以随即判断出这人对他的意向如何,甚至更进一步的可以推测出对方如果出手时的方式及招术,此际项真勉强按下自己心里太多的感触,急切的注意着那些白衣人的一举一动。
包要花揉揉脸,低低问道:“公子,看情形咱们避不了……”
项真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我们一直就没有避过,我们只是在等待,老包,这叫等待。”
忽然——
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冷涩的,生硬的,毫无情感的声音:“在那堆乱石里的朋友听着,假如你们是‘黑手党’的伙计,请你们立即出来,你们的诡计瞒不了‘九仞山’下大草原的‘无双派,!”
“无双派”三个字,像丢在石地下的三个金球,铿锵的撞进了项真的耳膜,他微微一怔,慢慢的道:“这就是无双派的人了?嗯,却是只闻其名,难得一见……”
包要花润润嘴沙着嗓子道:“他妈的无双派在白山黑水的九仞山下称雄道霸还嫌不够,跑到这里来骂什么山门?”
项真尚未及回音,那冷沉的语声又寒瑟的响起:“如果乱石堆里不是‘黑手党’的朋友,那么,为了证明你们没有敌意,请现身出来打个照面,撂几句话!”
又吐了口唾沫,包要花在石块的隙缝里张望着,低声骂道:“我啃他妹子,这胎毛未脱的小畜生摆起江湖排场来却还像有他妈那么回事,和真的一样……”
项真轻轻拍拍君心怡的面颊,朝包要花打了个招呼:“老包,你防着点,我出去了。”
包要花连忙点头:“小心——”
足尖一耸,项真轻飘飘的站到了层叠的石堆上,他破碎的衣衫随风拂舞,衬着他满脸满身的血污伤痕,有如一个孤身冲破了十面埋伏的劫后悍将,又似一个与恶魔拼斗后太过疲倦的幽灵。
围立周遭的白衣人目光甫一触及,皆不由低哼了一声,雪亮的大弯刀急横身前,有几个的左手甚至已摸到了胸前的光杆钢梭上。
项真冷冷的注视着四周围立的白衣人们,神态在憔悴中,有一股子超然拔俗的做逸之气。
对方那形容沉淡的青年也似乎一下子为项真的模样气度所震慑住了,他愣了一下,又急忙朝前踏进一步,集中注意力硬板板的道:“朋友,敢问高姓?”
项真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项。”
那年轻人稍为犹豫了一下,又道:“黑手党的相好们与项朋友可有爪葛?”
项真微微一笑,道:“素不相识。”
年轻人侧首向坡下的同伴望了望,阳光照着他的箍发金环闪过一抹光芒,留在坡下的那些白衣人似是业已发觉了上面的情形,一条人影跃离马背,倏起倏落,快捷无比的飞闪上来。
项真目光锐利,一瞥之下,已看出那掠来之人正是那蓄着短髭面如冠玉的中年人物。
顷刻之间,来人已落在那青年之旁,他气度雍容威武的瞧着项真,又小声与身侧的年轻人说了几句话,虽后他转过身来,微微抱拳道:“在下九仞山大草原无双派‘血字门’尊主鹿望朴!”
项真一听之下,不由加了一分敬意两分小心,他知道“无双派”是白山黑水之间的第一大派,派中组织严密,高手如云,力量宏大而又团结如网,无双派内的尊主,相当于中原帮派中的堂主地位,十分崇高与威赫,不是有两下子的,只怕担任不了这个位置。
优雅的回了一礼,项真安详的道:“久闻大名无双派之声威更是名传遐迩了!”
鹿望朴谦怀的一笑,缓缓地道:“方才闻得属下五绝之一‘青叶子’罗柴相告,说阁下尊姓是项?”
项真笑笑,道:“正是陋姓。”
鹿望朴略一沉吟,谨慎的道:“本不该问,但在下可否知道项兄为何形貌这般,这般劳瘁!”
为了对方小心的选用了字眼,项真觉得有些好笑起来,现在,他已对眼前的这人产生了好感。
没有考虑什么,项真迅速的道:“这很简单,在下途中骤遇仇家,在敌我悬殊之下难免有所失闪,是而就成为现在的狼狈模样了。”
似乎犹豫了一下,鹿望朴真挚的望着项真诚恳的道:“项兄,你我虽是初识,但俗语曾云:四海之内皆兄弟,而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亦为我武林人士之本色,在下或者过于冒昧,但如项兄不弃,在下极愿与项兄结交为友,项兄如有困难,在下亦望能以稍尽绵力,项兄,目前看来,阁下似有不愿人知的难言之隐……”
项真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鹿望朴也恳切的,毫不闪避的睬视着他,于是自两扇灵魂的窗户里,他们彼此探寻到了对方灵性的深处,这是最真实的,无法隐瞒的,赤裸裸的,当你真心想将自己的情感交付给一个人时,当你不想以虚伪来遮掩你的瞳仁——心底的呼唤时,那么,你的情感,你的思维,你的真意,都会在眸子里流露无遗,而那是一丝一毫也没有搀假的,是镜子一样清澈明净的。
良久……
项真终于展露了一丝真挚的笑容,他深沉的道:“鹿尊主,这里,在下先敬致谢意。”
鹿望朴欣慰的一笑,道:“不,在下应该先谢项兄愿意折节下交之隆情厚意,现在,在下可否知道项兄大名/
项真不禁哑然失笑,他歉然的抱抱拳,平淡的道:“项真。”
两个淡淡的字音却似两个旱雷响在鹿望朴的耳边,他大大的震动了一下,有些张口结舌的道:“项……项真?”
项真静静的一笑,道:“项羽的项,太真的真。”
鹿望朴润了润嗓子,尊重的道:“项兄,黄龙可就是你?”
项真点点头,道:“江湖上一些好朋友胡乱起的浑号,算不得什么……”
怔怔的瞧着项真,鹿望朴道:“项兄,在下不用给你戴高帽子,人的名字,树的影儿,这都是假不得的,项兄声威远震武林,名传大江甫北,谁不知道黄龙之勇勇冠三江五湖,谁不晓得黄龙之狠狠遍五岳六峰?但是,项兄,又有谁能令你吃这暗亏?”
项真微微苦笑,道:“在江湖上闯,难保没有失闪,这也算不了什么……”
鹿望朴低沉的道:“敢闻其详?”
项真搓搓手,安详得不带一丝大气的道:“在下有两个夙仇,用一种极为强烈的迷药,在他们乔装为弱者之下投奔了区区,因此在下收留了他们,不想却中了他们的诡计被俘虏而去,受了很多折磨,但在下亦用计破狱而出,当然,经过了一番厮杀,在下身体欠和,是而也吃了些亏,甚至连在下的同伴也遭到连累/
鹿望朴闻言后不由愤然道:“以这种下三流的手段暗算于人岂能算是英雄?项兄,这是哪一路的好朋友所使的伎俩/
项真眨眨眼,道:“青松山庄。”
“青松山庄?好丢人!”鹿望朴气愤填胸的大吼,他忿然道:“夏一尊在中原武林道好歹也算个人物,不料却做出此等恬不知耻之事,项兄,他们怎么与你结的仇怨?”
项真道:“青松山庄庄主夏一尊与公孙樵峰相交颇笃,而公孙樵峰和在下结有宿怨,夏一尊代人出头,另外,嗯,有个叫汪菱的丫头,大约夏一尊的令郎与这姓汪的妮子也有点交情,他当然是义不容辞的承担下这件买卖了。”
鹿望朴想了想,断然道:“项兄,人之相交,贵交知心,你我虽是初识,但在下却神会已久,如果项兄俯允,在下愿意即时率领手下人马偕随项兄前往青松山庄索此血债!”
项真双手抱拳,感激的道:“鹿尊主,项某心领盛情,这笔血债,在下将凭一已之力讨回,青松山庄并非龙潭虎穴,仅只诡谋高耳,无庸尊主麾下劳师动众。”
轻轻捋捋短髭,鹿望朴真诚的道:“项兄,在下不是有意示德,仅只愿与项兄同忾敌仇,为朋友理应两肋插刀,何况此区区之事?”
项真再度抱拳,低沉的道:“鹿尊主,萍水相逢,初次相交,即蒙如此器重垂助,在下实觉宠幸,虽未领受,在下却必将此情永志于心。”
鹿望朴双手乱挥,忙道:“项兄,请莫将在下推出千里之外,便是项兄不愿在下效力,在下亦想与项兄略做盘桓,现在,可否由在下谕令所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