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大煞手
…”
警党的一笑,项真忙道:“在下办的是外务,一天到晚跑得连两条腿全不像自己的了,有很多事情倒还真不如姑娘知道得多呢……”
微微伸手捂嘴打了个哈欠,严睫笑道:“好倦……”
项真躬身道:“不敢打扰姑娘安歇,就此告退。”
严睫格格一笑,道:“等一会,我现在还不想睡,和你闲聊倒十分愉快,我们再谈一会吧,反正时间还早,而且,今晚能否睡成还不敢讲哩。”
项真晓得时间已不多了,他闯进如意府来已经耽搁了很久,自对方口中探得的消息亦也不少,现在,不管露不露马脚,那最重的两件事却必须立即探询一番。
于是——
向前走了一步,项真神秘兮兮的俯首道:“严姑娘,这次黑手党搞得丢盔曳甲,败退十二拐。赤衫队遭受连累,也落得人仰马翻,损失惨重,进而演变到今日的大血战,其主因听说乃是为了一个年轻女子?”
重重一哼,严婕道:“可不是!”
她一撇唇,又道:“就是那无双派掌门人的独生女儿铁娘娘!”
仰起头,项真沉住气道:“真是祸水!”
严捷不屑的道:“哼,也没见过这等女人。她的父亲为了她正在大兴干戈,血流成河,她却像个没书人似的整天还和那康王德泡在一起,卿卿我我,把肉麻当有趣,每次我想到这里,实在有些泄气,真是的,我们在这里卖命豁力,到底是了何来?若不看在髯公老爷子千里托书,及赤衫队老焦的份上,哼,说什么也不会出头,恨只恨事情越演越大,闹到这步田地,早已不是单纯的为了这件事啦,如今髯老爷子与老焦一牵扯进去,我们又怎好借词脱身?武林中讲究的便是‘义气’两个字,但是设若追本逆源,寻求那‘义气’所在的根本,有些时也委实令人丧气,提起来便浑身不带劲!”
点点头,项真小心的道:“他们在抱虎庄里就敢如此不避嫌么?”
严捷眉儿一挑,脱口道:“哪是在抱虎庄里,在抱虎庄还好了呢,他们就住在府里的‘回韵阁’中,就好像仍在新婚燕尔的洞房内一样!”
心中记下了,项真又道:“严姑娘可是见过那铁娘娘?”
严睫没好气的道:“见过一次,长像嘛,倒是不差,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那一双眼睛水汪汪,滑溜溜的,一看就晓得命犯桃花,不是好路数!”
搓搓手,项真低声道:“那康玉德还成天磨在‘回韵阁’?”
严婕道:“我看哪,他们两个八成是鬼迷心窍啦,外边这等火辣法子,他们二位就宛如不见,也亏了他们这股子定力,那般天长地久法……最近几天,康老三约莫被他的老大吃过排头了,才偶而出去跑一跑,顶顶场,哼,黑手党如今只存下四五百人,都是‘血魂堂’的死党,这批人,我看迟早也非断送在康老三手上不可,真可惜了那些忠心赤胆的汉子啦!”
沉吟了片刻,项真堆着笑脸道:“严姑娘,依在下浅见,我们输的成份也的确不大……”
严婕迷惘的道:“此话怎说?”
项真放低了声音道:“我们还有最后一手杀手铜未用,这记杀手铜一使出来,只怕无双派再是厉害,也只剩下瞪眼跳脚的份了!”
伸出小巧红润的舌尖舐舐嘴唇,严婕道:“你别卖关子,直接说出来嘛,还怕我泄密不成?”
项真轻轻的道:“在碑石山上,黑手党不是曾擒获无双派中几个重要人物么?这些人质俱皆十分宝贵,假如我们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拿他们出来阻挡敌人岂不是一件最有效力的武器?”
白了项真一眼,严婕一副“早已了然”之状道:“我道是什么大不了的机密呢,原来竟是这么回事,这我早就晓得了,所以刚才不是告诉你无双派并不足虑吗,那几个人都是他们那边位尊权重的首要人物,无双派要硬干还真得投鼠忘器,他们也明白如意府不是些慈悲人,真个逼急了,大家豁出去拉倒!”
又搓搓手,项真试探道:“不过,我老觉得这些人质囚在抱虎庄里不大妥当,上次黄龙他们钻进抱虎庄里,九成儿是想把这些人救出来!”
刁钻的一笑,严婕道:“那一次黄龙他们可是打错算盘了,无双派的几个俘囚根本便不是在抱虎庄里,早在黑手党退来大河镇的头一天便送进如意府来了……”
一咬牙,项真道:“只不晓得那关囚他们的地方可不可靠?”
说到这里,他又连忙加上一句:“若是这几位朋友叫人家救了出去,我们损失可就大得不可估计啦!”
摇摇头,严婕道:“我只知道把他们囚在如意府中,详细地方我也不明白,听我大哥说,连他们都搞不清楚,只有髯老爷子和府中有数几个人晓得,再有知道的就只能数老焦和黑手党的头儿了。”
心里沉吟着,项真有意要问问外面堡上的防卫情形如何,但又实在一时想不出借口来,如今他自己扮的是如意府角色,若是连如意府的埋伏布置,都搞不清,再去请教别人,那,不是太也透着离谱了么?如今之计,还是以不露形迹为佳,否则,除了增加麻烦以外就没有别的了!……
正沉吟着,严婕忽然道:“喂,吴二,你在发什么愣?”
悚然一惊,项真笑道:“也不知怎的,这几日来老觉得心中恍惚,好像一直有块石头压着似的,沉甸甸,闷郁郁的……”
严婕眉儿微挑,道:“也难怪你,大场面见得少,如今又有这等窝心事儿憋着,怎么会不烦?眼前的情势,老实说,也确实够人头大了。”
项真正想再说什么,门外窄廊上响起了一阵细碎的步履声,他静静倾听着,这阵轻细的步履声,已在门口停了下来,随即起了几声啄剥。
严婕媚眼儿一横,低叱:“是谁?”
外头一个俏生生,脆伶伶的声音应道:“梅蕊,严姐姐,你睡下了?”
严睫展颜笑道:“哟,原来是梅姑娘,请进,我还没睡呢。”
一侧,项真低声道:“且容在下回避……”
严捷摇头道:“没有关系,我们正正当当的,怕什么来着!况且梅姑娘与我相处极洽,她不比一般女人,不会嚼舌头的!”
他们正说着话,门儿已被轻轻启开,一个袅袅娜娜的少女走了进来,这少女一跨入室中,便好像突然使房里的光度亮了起来,嗬,好一个美人胚子,凤眼儿,玉琢似的伶巧鼻子,菱形的,殷红的小嘴,这些,配在那张瓜子脸蛋上,悦目极了,美艳极了,身段也那般窈窕,肤色白嫩莹致有如凝脂,简直无可挑剔,假如一定挑剔点什么,就是那双眉毛略嫌浓了一点,浓黑得带着一股冷气,一股无可名状的狠煞!
才一进来,这叫梅蕊的少女也猛的怔了一下,她估不到在严捷的闺房重地里竟然会有个大男人在,而且,呃,这男人又竟是如此俊逸俏美,唇红齿自,气度精雅,好一个再世潘安!
一刹间梅蕊有些窘迫的站住了,她红着脸,呐呐的道:“对不起,严姐姐,我不知道你房中有客……”
严捷站了起来,走过去亲热的拉着她的手,边笑道:“没有关系,这位吴二兄弟也是府里的人,刚从前面回来,我叫他来问问消息的……”
项真拱手躲身,道:“在下吴二见过梅姑娘。”
梅蕊微见忸怩的回了一福,俏脸儿红红的道:“不敢当……”
笑着,严姨拉梅蕊坐到卧榻上,道:“你不是到抱虎庄去了吗?那边情形如何?”
一提到这里,梅蕊的面色已蒙上一层阴郁,她瞧了瞧项真,严捷会意,忙道:“讲吧,都不是外人,吴二是跟着魏光的。”
项真听在耳里,正觉好笑,梅蕊却似放下了心,她微微叹口气,声音却仍然那般柔脆:“黑手党现在所有的能战之兵只有五百人不到了,他们全是黑手党里最为强悍的‘血魂掌’属下死士,天傍晚的时候,他们已全沥血盟誓,决心战至最后一人,那场面十分感人,由黑手党瓢把子‘金腕’贺亭主持,赤衫队的人马在褐石涧可说全军覆没,如今也只剩下两百人左右,这批人都集中在抱虎庄,准备与无双派一决生死,玉石俱焚!”
严捷皱皱眉,道:“那么严重?”
沉重的点点头,梅蕊又道:“前面的消息十分不佳,无双派虽然牺牲惨烈,但自然步步推进,据我们的消息,对方主攻的人马是属于无双派下‘飞’字门的,也是他们六门一堂中最为勇猛的一支,以‘莽’字门的所属分做侧翼助攻,无双派拿强箭利,火器厉害。加上他们个个争先,人人拼命,守在第一线的‘七河会’人马已经溃退下来,现在青松山庄的藤牌队与甲马队正在硬撑……”
用手掠理了一下鬓边的一络秀发,梅蕊又道:“如意府调集的精兵和七河会的残众正在整聚:准备再做一次反扑,但是,看情形胜算难握,据探马回报,对方也在重布阵势,部署兵力,马啸刀闪十分紧张,恐怕另一场大战即将再临……”
怔了一会,严婕忐忑的道:“那么,无双派隔着大河镇还有多远?”
苦涩的一笑,梅蕊道:“不足三十里了!”
严捷想了想,道:“我哥哥他们没有意外吧?”
梅蕊摇头道:“他们都还好,其他的一些就惨了,光是撤下来的轻重伤者,怕不就有千多人……”
皱着眉,严蕊道:“现在髯公老爷子准备怎么办呢?”
梅蕊道:“听说要抽调一部份大刀教与七河会守镇的人马上去顶,但成不成还难说,不能光顾外面家就不要了呀……”
沉默了一会,严睫幽幽的道:“这一场仗,打得好惨烈……”
叹息着,梅蕊道:“连天也苦着脸,悲切切的……”
旁边,项真静静的站着,人,生来也就是这么回事了,既已投入这一种求生存的方式里,便得那么咬着牙硬挺下去,悲天悯人的想法任谁也会兴起,但却只是兴起而已,事情临到头上,又哪能不忍着心肠去干?这是难以避免的,是一种活着的手段,除非,除非你在开始的时候便不选择这一行。
忽然,严捷问他:“喂,吴二,你呆着在想什么?”
项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在下想,吃江湖饭委实不易,那要用血与性命顶着才行,满眼的灰苍,期得今日望不见明朝。”
这番话,使梅蕊惊异了,她想不到一个习武的粗人还会有这等细腻的感触,于是,这股惊异与她原来对项真的第一眼所发生的好感合在一起,就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气质飘逸,洒脱不群,有一股特别的,令人喜爱的韵息。
似看还羞的盯着项真,梅蕊怯生生的问道:“吴……吴二,你叫吴二?”
项真恭谨的道:“正是贱名!”
微垂下头,梅蕊又羞涩的道:“最近以来,你们一定很累吧!”
项真故意一挺胸,意态轩昂的道:“这是应该的,想想姑娘你们为了这些身外之事还不惜相助一臂,受尽辛苦,正当着这些事时我们就更不觉得什么了。”
笑着,严捷道:“好一张小甜嘴,吴二,大约有不少女人被你骗了吧?”
项真目不斜视的道:“回禀姑娘,在下自来少与异性接触交往。”
点着头,严婕格格笑道:“哟,看不出你还是个柳下惠第二呢,但或者你对人家无心,人家早对你有了意也不一定……”
微微一笑,项真道:“这就不知道了,姑娘。”
一边,梅蕊臊得一张粉脸通红,深深垂下头去默然无言,严婕推了她一把,刁钻的道:“梅姑娘,你红什么脸哪?
男女相悦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谈不得的?到底还是年岁太少。”
说到这里,她喟了一声,有些黯然的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还腼腆几分呢,经过了这多年的阅历和折磨,也看开了,也看淡了,自从死鬼死了之后,唉,日子过得实在冷清……”
梅蕊还是个黄花闺女,又当着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她是越听越觉得全身发燥,越觉得坐立不安,心意一急,她忙低叫:“严姐姐……”
严婕“噗哧”一笑,道:“好,好,我不说便是了,看你羞得这等模样……”
转眼看着项真,严婕道:“对了,吴二,你今晚还得赶回去不?”
项真颔首道:“二更前须赶去候令。”
想了想,严婕又侧首问梅蕊:“梅姑娘,髯公老爷子他们那个鬼会开完了没有?”
梅蕊轻轻的道:“他们都在楼上‘星晶室’里,那也说不上是什么会商,只是由老爷子亲自坐阵,随时由飞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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