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之轨迹by久能千明
三四郎把自己干的好事放在一旁,一副被害人的口吻说道,还夸张地叹着气。
“如果不是绳子断了,差一点就把你的脖子给绞成两段了。”
这时候珊德拉才发现绞住自己脖子的正是三四郎一向用来绑头发的皮绳。细细的皮绳拢在三四郎的两手上,在接近正中央一带断成了两截。
珊德拉虽然站在三四郎的正对面,可是她完全搞不清楚,三四郎是什么时候把绳子拿到手上的?不只是这样!她更搞不清楚,在被撞到墙上之前,她怎么没看到他有任何行动?
“……真是了不起啊!”
珊德拉用眼睛目测自己刚刚所站的位置,和现在自己跌坐着的墙边的距离之后,叹了一口气。从两者相距10公尺远的距离加上原本应该在5公尺之外的三四郎所站的位置来看三四郎那非一般人所能及的速度和威力更让人觉得真实而恐怖。
“可是,为什么……”
珊德拉好不容易才恢复到可以正常的会话,她把身体靠在抱着她坐着的三四郎身上,喃喃说道。看不出三四郎的动作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珊德拉接受过格斗技的训练,而且也有不少的实际肉搏战经验,她对自己的功夫是相当自负的。
为什么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打得去撞墙了呢?他的动作当中有某种特异处,而这种特异处绝对不是光用速度就可以来解释清楚的。
珊德拉想问三四郎是否有什么窍门,便抬起头来看他,结果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是那对眼睛。
在被三四郎唐突地打去撞墙之前,珊德拉一直认为三四郎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现在俯视着她的那对眼睛,却闪着以前光靠某种气息就让珊德拉不由得倒退一步,充满了异样迫力的光芒。那是珊德拉在失去意识之前,匆匆一眼所注意到的眼光。
担心地看着珊德拉的那个表情是平常的三四郎没错。而在他跳向她之前,脸上和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气氛也让珊德拉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除了那对眼睛的光芒之外。
珊德拉很后悔自己在和三四郎对峙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变化。
如果稍微注意一下的话,应该会有比较适当的应对方法吧?不,或许该说,如果当初看到他那对比现在更具有魅力的眼睛时,或许就不会想向他挑战了吧?
那大概是一种像洛德那种没有经历过身为战斗员所必学的饿格斗技术的人,所不了解的变化吧?可是,对珊德拉这样的能手而言,那种变化却足以使她心惊胆颤。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那种变化除了像夜行性的野兽一般的瞳孔光芒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含意。三四郎的眼里并没有杀气。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没能解读出你的动作的理由之一了……”
“什么啊?”
珊德拉喃喃说道,三四郎莫名其妙地反问道。珊德拉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仰望着三四郎那细长的黑色眼睛。
不管从事任何运动,只要真心想获胜的话,就可以打倒对方。当一个人怀着炙热的心思想打倒对方,也就是敌人的时候,眼底总可以看到杀气。
在敌人跳攻过来之前,全身都会散发出一种气。掌握这种气,然后先发动攻势好阻止对方,这是专家的作法。珊德拉也接受过解读杀气的训练,而且在今天之前,这种训练也发挥了十足的效力。
可是,三四郎却没有那种杀气。即使珊德拉想解读他的杀气,制止他的气势,可是三四郎从头到尾都让人感觉不到他有杀气。
为什么?珊德拉一边回想着三四郎看起来满是漏洞的站姿,一边思索着。是因为他轻视我,没有当成他的敌手的价值吗?不,这样并无法说明那对眼睛里的光芒。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珊德拉百思不解,便抬头看着三四郎。
“你为什么没有杀气呢?”
“啊?沙器?”
珊德拉再也忍不住了,便单刀直入地问道。
“是的,杀气。连勒住我脖子时,我也感受不到你的杀气。”
“沙器……?啊,你说杀气啊?”
三四郎好象终于搞清楚了珊德拉说的是什么,他一脸“原来你是问这一回事啊!”的表情,很愉快似地扬起嘴角。
“你怎么可能感受得到?因为我根本什么都不想啊!”
“什么都不想?”
三四郎明快的回答让珊德拉皱起了眉头。
“嗯。譬如我跟你对峙的时候吧?我从来不会去想这么做或那么做。想一些有的没的反而会让敏感的对手感受到。所以,当我真的要放手一搏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想。既不想赢,也不想杀。”
“你是说心无杂念?面对敌人的时候,真的可以做到心无杂念吗?”
三四郎以快活的语气说道,但是跟他的语气大相迳庭的谈话内容,却让珊德拉产生一连串的惊讶。因为她知道,三四郎很轻松地说什么都不想,可是这种虚无的境界,是累积了许多修行经验的人也很不容易才能达到的智悟境界。这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全身上下都是俗事烦恼的青年,真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珊德拉尖锐的语气让三四郎瞬间缩了一下,想了又想,又开始说道。
“经你这么一讲,这件事听起来好象变得很复杂了,可是,其实也没什么啊!就是把脑袋放空,然后怎么说呢……说是拿掉钥匙吗……我不知道怎么说明才好,不过,总而言之,就是把一切都交给身体去行动。如果能做到这样,胜负很快就可以分晓了。”
三四郎杂乱无章的说明让珊德拉听得是提心吊胆。她发现自己竟然找上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男人挑战。
珊德拉从三四郎身上感受到和洛德所想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而他和她的相异处就在于洛德是以嗅觉嗅出了她用脑袋想到的事情。
“我不会再要求你跟我对打了,跟一个光是松开自制力,就会成为没有思考力的杀人机器的男人比赛,我恐怕要落个尸骨无存了。”
“你这种说法……蛮有可议之处的,不过,如果你能这样想我也轻松。我也不想以杀害珊德拉的嫌疑犯身份出席军法会议。”
“说的也是。一来我也还不想死,二来,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让你成为杀人犯,那你也太可怜了。”
珊德拉终于可以用平常的轻松语气说话了,三四郎为了扶住她,在环着她的身体的手臂上加注了一点力道。
“站在我的立场,我倒想跟你这种有魅力的美人以另一种不同的方式扭打在一起哪。”
三四郎很高兴地靠了过来,珊德拉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带着笑意,将两手环上三四郎的脖子。
“哟!这方面的扭打训练也算结束了。既然在此,我们就来个第二回合吧?”
珊德拉带着妖艳的笑容,把脸凑了过来,三四郎见状不禁皱起眉头。
“训练结束……联邦方面连床上的扭打方法都教吗?”
三四郎率直的问题让珊德拉笑了起来。
“你答对了一半。我们的工作是收集情报、保护要人。嗯……有时候为了接近我们要消灭的人,我们是不择手段的。不管是女人或男人,要潜进对方全然无防备下的最佳场所的方法,这是最有效的。”
三四郎瞪大了眼睛听珊德拉讲出这些话,急急将珊德拉的身体拉离自己。表情中有着惊讶和微微的厌恶。
“你是说联邦方面甚至要士官去当妓女?”
“玛达哈莉靠一个人的力量,拿到了一个团的优秀情报人员也收集不到的情报。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过这种情形,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打算让大家瞧瞧我也可以做像她那样的工作。”
珊德拉以叹息似的语气,在三四郎耳边发出诱惑似的声音。她在环着三四郎脖子的手上加注了力气,企图把身体靠向他的胸口,却见三四郎抓着她的肩,一副不让她靠近的样子,珊德拉觉得很有意思,扬起了眉毛说道。
“哟!你不喜欢这样吗?真是道貌岸然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地教条啊!”
珊德拉的喉咙发出像猫叫一般的声音吃吃地笑着,大概是觉得被珊德拉看扁了吧?三四郎很正经八百地顶了回去。
“才不是!只是因为我好不容易有那种感觉,可是珊德拉却想到其他的事情,这让我觉得不太舒服罢了。说起来,不管你再怎么好,一想到你竟然会照着规定做那种事,尽管你是个再有魅力的美人,我也早就胃口尽失了。”
三四郎的话让珊德拉那灰色的眼珠绽放出光芒来。她倏地抬起头,把燃烧般的红发,和比头发更红的嘴唇凑到三四郎眼前,环着三四郎脖子的手也用了几分力,把湿润的气息缓缓地吹进近在眼前的三四郎的唇上。
“让我试试,你是不是真的没胃口了……”
珊德拉那看起来比平常深色的灰色眼珠,在她低垂的睫毛底下慵懒地眨着。
“你不是洛德的搭档吗?”
珊德拉把手指头插进三四郎的头发里,将他的脸拉近,微微地张开嘴唇。三四郎虽然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眼睛拉离,却还是很辛苦地这样逃避。
“你还真是一个道德家哪!我的座右铭却是第一比唯一好。你不觉得,众人之中的第一比唯一的一个要有价值吗?”
说着,珊德拉突然变了表情,扬起卖弄风情的微笑。
“或者,如果你对凯伊要负起道义责任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别开玩笑了!”
“既然如此……”
三四郎很大声地否定道,于是珊德拉又微微地扬起嘴角,用抚摸着三四郎光滑头发的手指,将三四郎的脸轻轻地拉往自己。
三四郎细长的眼睛好象被珊德拉慢慢地低伏下去的灰色眼睛所吸引一般,也跟着闭了起来。原本抓住珊德拉的肩膀将她拉离的手臂,现在跟抱着她的肩膀没什么两样了。三四郎那光滑的黑发滑落在珊德拉被汗水汗湿的红头发上。
“怎么样……?”
好长时间的接触之后,珊德拉好象依依不舍似地眨着灰色的眼睛。
“我更正刚才的话,感觉好棒。”
三四郎眼里闪着光芒,很高兴似地吹着口哨。珊德拉问道。
“比凯伊好!?”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跟凯伊做过这种事。”
“啊,真遗憾哪!如果我能赢过月人的话,就可以在朋友面前吹嘘一番了。”
“这种事和胜负何干啊?说什么月人,凯伊可是男人耶!”
“所以!”
三四郎好象一点都讲不通,珊德拉便反问他。看到珊德拉一副这种答案不算回答的表情,灰色的眼睛直看望着自己,三四郎很难得地踌躇了一下。
“所以……对我来说,凯伊只能算是个伙伴。”
珊德拉觉得三四郎有点口齿不清,便想到了一个恶质的恶作剧。
她把原本已经移开的身体再往三四郎身上靠,把手指头插进他那滑溜的头发里。然后拢起三四郎的头发,把自己的嘴唇靠上三四郎裸露出来的耳边,三四郎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听到珊德拉以说是低语又嫌音量太大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那么,你想跟我上床吗?”
“那还用说!”
三四郎很天真地,而且很热切地点点头。
“比对凯伊更想?”
珊德拉在撩起头发的手上注进了力道,将三四郎的头往自己靠。三四郎完全没有发现珊德拉那慵懒的灰色眼睛里还浮着妩媚以外的光芒,他更是热烈地点头回应她。
珊德拉见状,嘴角往上一扬。
她隔着三四郎的肩膀,把视线投向门的方向,刚刚的妩媚完全消失了,然后她大声地朝着三四郎背后他所看不到的门的方向大声叫。
“出来吧!你听到了吧?凯伊!”
“啊?”
三四郎惊慌失措地回头一看,珊德拉几乎在同时,像猫一般地朝着他跳过去。珊德拉抓住了三四郎这全然没有防备的空隙,一把将三四郎打倒在地上,另一只手以一般的男人都及不上的力量将三四郎的上半身制压在地上。在间不容发之际,往三四郎裸露出来的脖子上一击。
“你被骗了。”
珊德拉在指尖触到三四郎的脖子之前猛然停下了原本差一点就忘了的点到为止的攻击,三四郎不悦地抬眼看着珊德拉。
“果然厉害,没想到这一招还会被你挡住。”
珊德拉在绝佳的时机以浑身的力道使出的一击,被三四郎用另一只手抓个正着。她以骑马的帅气姿势骑在三四郎那修长的身体上,嫣然地对着他笑。
“不过,倒有趣得紧。看你一脸好象偷腥被抓个正着的表情。”
珊德拉微微地对着看着她的三四郎露出充满魅力的微笑。她的行动变化之速,实在让人无法想象她就是刚刚那个满带着杀气要施加致命一击的人。三四郎将珊德拉的身体抬起来,让她从自己身上移开,然后不悦似地皱起眉头。
“你现在的表情充满了恶意。”
“那是当然罗!女人对一个不看自己而看着别人的好男人当然是不假辞色的。”
珊德拉很干脆地反驳了三四郎别扭的抱怨。
“什么偷腥?什么看着别人?我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珊德拉瞄了鼓着脸颊不悦得抱怨的三四郎一眼,然后抬起头来看看时钟,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