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船





  当然,这样的距离,根本难不倒他。
  不过,如果敌方在两岸埋伏高手,剩他飞渡绝涧之时,发动奇袭,那就不太妙了。
  而且,以对方这种安排,以及故意花钱将他引来的情形判断,这奇袭不但十分可能,而且也必然非常凌厉和歹毒。
  沉思之间,他也运用他那精湛的“天视地听”之术,暗中默察周围的敌情。
  可是,由于涧底激流所发出的轰轰哗哗之声的影响,却使他那高绝的功力,没法完全发挥。
  他轻轻一叹,只好展开轻功,循着绝壁顶端,向那可能是柳如眉被吊处的正对岸奔去。
  当然,箭远距离,在邵友梅这等绝代高手的脚程之下,片刻之间,就已赶到。
  不过,当他到达目的地后,触目所及,却不由地使他眉峰为之一蹙。
  原来就在一株合抱古松之上,被人削去一大片树皮,以“金刚指”力,刻着一行大字:x 年x 月x 日,邵友梅毕命于此。
  同时,因为距离一近,对岸的情形,也一目了然,那被吊在峭壁半空中的网篮中,委实就是柳如眉。
  对方不知是谁在暗中主持,所使的手段,也实在够绝。
  因为,对方不但以当年孙膑对待庞涓的办法来讽刺他,而且对柳如眉的虐待手段,也令人发指。
  试想:在目前这情景之下,如果点住柳如眉的昏穴,至少可以免除她精神上的虐待,万一不幸而摔落下去,也不致有甚痛苦,而告解脱。
  可是,目前的柳如眉,极可能仅仅是真力被封闭住而已,因为邵友梅所看到的柳如眉,不但全身都能动,而且还在向他打招呼哩!
  不过,由于柳如眉语音低弱,又被涧底的激流声所淹盖,使得邵友梅连一个字儿也听不清楚。
  这情形,使得邵友梅只好扬声说道:“如眉别急,我会设法救你。”
  可是,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可反而使柳如眉的神情更为焦急了。
  也许她自知她的话声达不到对岸,只好指手画脚地连连比画着,使得那虚悬半空的网篮,也随之而摇晃飘荡着,那情形,端的惊险已极。
  由对方的手势中,邵友梅已懂得,柳如眉是在警告他,不可凌空飞渡,否则,势将两人都同归于尽。
  邵友梅无奈之下,也只好扬声说道:“眉丫头,我懂得你的意思,我会慎重考虑的,现在,首先你自己要安静下来,别再摇摇荡荡的,以免发生危险。”
  柳如眉微微点首,算是安静下来了。
  可是,就在这时,对岸崖顶的草丛中,却突然传出一声冷笑道:“邵大侠,看情形,你是不敢过来了,咱们谈谈生意如何?”
  邵友梅呵呵一笑道:“不敢过来,现在还言之过早,不过,你要谈生意,我倒乐意先听听!”
  对方的语声,显得颇为阴冷:“听说,‘翡翠船’在你手中,是吗?”
  邵友梅微微点首道:“可以这么说。”
  阴阴冷语声道:“那么,我们的交易是:你交出‘翡翠船’,我们还你的徒弟。”
  邵友梅笑了笑道:“说来这交易,也不算吃亏,不过……”
  那阴冷语声截口问道:“不过怎样?”
  邵友梅漫应道:“:翡翠船’目前不在我身上。”
  那阴冷语声道:“那不要紧,你可以马上回去取来,我们在这儿等你十天就是。”
  “十天?”邵友梅笑道:“我这个徒弟,给你们这么折磨十天,还有命在吗?”
  那阴冷语声道:“请尽管放心!在下保证令徒死不了就是。”
  邵友梅沉思着接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你要考虑多久?”
  “天黑之前,我给你答复。”
  那阴冷语声道:“好!我让你考虑到天黑时候,不过,我要提醒你,别想拖延时间,出什么花样,你们师徒周围,都是我方的人。”
  邵友梅笑了笑道:“这情形,我知道。”
  “知道就好。”那阴冷语声接道:“同时,我也特别警告你,令徒是处在生死边缘,我只要一举手之劳,就可教她粉身碎骨,至于你自己,只要不企图飞渡绝涧,没人能奈何你,否则!那就很难说了。”
  邵友梅披唇一哂道:“多谢阁下提醒!也多承你夸奖,别再唠叨了,让我冷静地想一想吧!”
  说完,回身向一片杂木林中走去。
  那阴冷语声却笑问道:“邵大侠,你也不问问我是谁?”
  邵友梅头也不回地笑道:“有什么好问的哩!你总不会是我的朋友吧!”
  那阴冷语声呵呵大笑道:“邵大侠不愧是一代大侠,胸襟真是豁达得很!”
  邵友梅没再接腔,径自走入密林之中,仰首长叹一声,倚在一株树干上,合目沉思着,那情形,好像是精神体力,都不胜负荷似的。
  其实,他却是在默运玄功,暗察周围的动静。
  因为这儿距离“鹰愁涧”,已有一段不算太近的距离,那涧底的激流声,已没多大影响力了。
  不错!少顷之后,他已听到箭远之外,传来轻微的窃窃私语之声,而且,那显然是男女两人,首先传人他耳中的,是男人的语声。
  “说来也真是气数,好好的一个家,竟莫名其妙地被弄得等于是家破人亡。”
  那女的也轻轻一叹道:“可不是!听说两位小姐,连她亲娘都不认了哩!你说,这究竟是谁的错呀?”
  “俗语说得好:祸从口出。”那男的语声接道:“这些事情,咱们还是少谈为妙。”
  那女的语声道:“怕什么?谷主夫人……”
  那男的语声截口接道:“你又忘了,今后,该改称帮主。”
  “是!”那女的的语声笑道:“帮主还在对岸,离这儿远得很,又怎能听到?”
  原来目前在这儿主持的,竟是“长春谷”的谷主夫人,也就是目前“三绝帮”中,三位帮主之一的裴玉霜了。
  想到这里,他也暗恨自己脑筋反应太迟钝,“长春谷”
  就在这“伏牛山”中,如今自己既已在这“伏牛山”山区之内,为何竟没想到“长春谷”的这批人哩!。他已联想到,原来当朱玫带着许双文、许双城两姊妹离开长春谷之后,裴玉霜也命许大元将长春谷中的人,迁到另一个地方去,才使朱玫重返“长春谷”时,扑了一个空。
  同时,他也想到,为什么朱玫同他分手时,一再地叮咛,未得到她的消息之前,不可贸然出手,而且她临别时又笑得那么神秘……
  他,一旦豁然贯通之后,心情也轻松得多了,因为,这儿等于是朱玫的家,如今,有着这么一位识途老马在暗中帮助他,他还能不感到兴奋吗!
  就当他心念电转之间,那箭远外的男人语声接道:“你也该知道,帮主功力通玄,说来就来,一个不巧,被她听到了,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女的的语声道:“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
  那男的语声微显诧异地说道:“咦!那个人怎么站在那儿不走了?”
  那女的语声道:“听说那人的功力,不比我们帮主低,莫非是在那儿偷听我们的谈话?”
  那男的语声道:“那也不要紧,方才所说的那些,给他听去了,也无关紧要。”
  邵友梅不由心头苦笑道:“原来他们能看到我这儿,这倒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啦!”
  他,沉思着精目一转,立即长身而起,踏着树梢,向那一对暗中说话的男女,取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
  当然!邵友梅并非就此离去,不过是故作离去的姿态,而实际他却是绕道迂回,悄然欺近了那一对正在谈话中的男女。
  当他像幽灵似地蓦然出现在那一对男女面前时,可委实使他们吓了一跳,如非是邵友梅动作快,立即凌空点了那两人的“哑穴”,那两位可真会惊叫出声哩!
  邵友梅并没进一步采取行动,反而温和地说道:“二位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那是一对外貌颇为忠厚的中年男女,男的着青面短装,女的着蓝??袄裤,看外貌,可能还是一对夫妻。
  尽管邵友梅的态度,表现得颇为温和,但这一对中年男女,却仍然是恐惧多于困惑,显得非常不安地望着邵友梅,欲言又止。
  邵友梅微笑着低声问道:“二位本来都是长春谷的人?”
  那两位同时点了点头,邵友梅又注目问道:“二位还怀念你们谷主的小姐吗?”
  那蓝衣妇人不由目光一亮,问道:“你认识我们小姐?”
  邵友梅笑道:“我不但认识你们小姐,事实上,你们的小姐,还同拙荆在一起。”
  那蓝衣妇人“啊”了一声道:“那么,朱姥姥也同你在一起了?”
  邵友梅点点头道:“不错!如果我的判断不错,朱夫人应该是抄捷径,去找裴玉霜了。”
  那两位同声一“啊”之后,蓝衣妇人又向青衣汉子注目问道:“当家的,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邵友梅心头暗笑,自己可猜对了,这二位,果然是一对夫妻……
  但他口中却笑问道:“二位是否愿意效忠原来的谷主?”
  那两位又互望一眼之后,才由青衣汉子答道:“我们老谷主早就失踪了,想效忠也没法子呀?”
  邵友梅道:“老谷主虽已失踪,但他的二位小姐却已成人,二位应该知所抉择。”
  蓝衣妇人蹙眉问道:“这位大叔的意思,是要我们效忠二位小姐?”
  称呼方面,已由“你”而改为“大叔”,邵友梅窃喜对方内心中,仍然是怀念旧日的主人,因而也显得颇为兴奋地点点头道:“正是。”
  第三十一章 抢占先机
  蓝衣妇人道:“这位大叔说得不错,两位小姐,就是我们的少主,应该向她们效忠……”
  她的话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一声冷笑道:“许中元,你们两夫妇,好大的狗胆,居然想吃里扒外,背叛帮主……”
  当这突然而来的话声一起时,邵友梅却同时以真气传音向对方两人说道:“不用怕,一切有我做主。”
  原来这一对夫妇,男的姓许,名中元,就是那位已与裴玉霜打成一片的长春谷总管许大元的胞弟,蓝衣妇人姓吕,名瑶,这一对夫妻,论武功,是比许大元差了一大截,但论操守与品德,则显然高于许大元太多太多了。
  随着那阴冷的话声,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青衫文士,已飘落当场。
  邵友梅淡淡地一笑道:“这位老弟,未免太沉不住气,也太不聪明了。”
  青衫方士一怔道:“此话怎讲?”
  邵友梅道:“如果你能多偷听一会儿,当可获得更多更好的消息,然后悄然地去向你的主子邀功,那岂不是更妙了!”
  青衫文士脸色一变之后,冷笑一声道:“我不信你能察觉我的形迹!”
  邵友梅漫应道:“我并不要你相信!”
  青衫文士冷笑如故地道:“至于你那言外之意,说我来得去不得,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邵友梅笑道:“这个,我倒是马上可以用事实来证明。”
  青衫文士脸色一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邵友梅笑了笑道:“我正想请教?”
  青衫文士正容说道:“本座乃‘三绝帮’第二帮主裴玉霜的胞弟。”
  邵友梅截口说道:“原来是许元良老弟的小舅子,真是失敬得很。”接着,即又注目问道:“只是,不知你阁下在‘三绝帮’中,官拜何职?”
  旁立的许中元、吕瑶两夫妇,当青衫文士赶来时,脸色曾经变得一片灰白,此刻,不知是受了邵友梅那安详神态的影响,还是打算豁出去了,居然也是神态自若起来,而且,许中元并接过邵友梅的话锋,披唇一哂道:“他吗!官拜‘三绝帮’护法之职。”
  青衫文士冷笑一声道:“许中元,你以为他能给你保命?”
  许中元也冷笑道:“我不在乎有没有人替我保命,我们两口子受够了你们这些狐群狗党的气,已经打算豁出去了。”
  “很好!”青衫文士一声冷哼道:“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话落,欺身扬掌,电疾般向许中元当胸下击。
  许中元也是一挫钢牙,双掌齐扬,准备硬拼。
  可是,就当这两人的掌力,即将接实的瞬间,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许中元的身躯,已被一股无形潜力,托出丈五之外。
  而同时,青衫文士所发出的掌力,却是结结实实地击在邵友梅的胸部。
  原来就这电光石火之间,邵友梅已施展绝代身手,代替许中元挨了一掌,也将许中元托出了安全地带。
  本来,当许中元准备与青衫文士拼命时,乃妻吕瑶震惊得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但当她目睹眼前情景之后,却反而惊叫出声。
  因为,青衫文士身为“三绝帮”护法,又是裴玉霜的胞弟,一身功力,自非等闲,而许中元、吕瑶夫妇也最是清楚不过。
  如今,邵友梅却是不闪不避地硬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