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情仇缘
蒙面人笑道:
“尊驾可知礼尚往来的涵意?”
少教主怫然道:“我属下依礼持帖上门,有何失礼之处?”
蒙面人冷声道:
“请问天下的拜帖,有谁在帖上置毒的?这是对主人投帖么?”针锋相对。是反“问罪”了。
少教主沉声道:
“本教教法,与任何人不同,阁下大约年轻识浅,谁不知本教拜帖是考验主人功力的试金石?。。”
蒙面人哦了一声:
“有此一说?。。”
少教主冷笑道:
“也许方堡主的先君知道,他本人还不知道这个规矩!”
蒙面人扬声道:
“尊驾也太年轻识浅了些!”
少教主勃然道:
“怎么说?”
蒙面人冷然道:
“这也是本堡的百年堡规对。。登门投帖的人也要先试一下斤两,再考虑以何种迎客方式?”
少教主恼羞成怒地喝道:
“方家堡敢与本教相提并论?”
蒙面人大声道:
“不屑并论!”
少教主喝道:
“方家堡应知道,如想和本教作对,无异螳臂当车,以卵敲石!”
蒙面人大笑道:
“适得其反,方家堡仍是百年屹立,贵教呢?多年不闻消息了!”
少教主怒极而笑:
“今天,就要不同了吧!本少主以礼登门,你们何得无礼至此?”
蒙面人笑道:
“正邪之间,不同者在此,本堡不屑与贵教并论者在此,专驾如是以礼拜堡,就请解甲去兵,本堡当奉为座上贵宾。”
少教主一怔,道:
“这也是贵堡的堡规?”
蒙面人道:
“正是。”
少教主疾声问:
“请说明白些!”
蒙面人道声道:
“本堡对不带兵刀,以礼登门求见者,敬以待客之礼,来客为正道大侠,本堡高接远迎敬以抱刀之礼,奉为贵宾,身份不高,而为人正派者,堡主迎于大门,知已至交,迎于内院,带兵佩甲登门者,视为恶客,先得闯过三关,有资格过关者堡主迎于客厅,如像贵属下,无礼取闹,居心卑鄙者,一律拒见,如不知进退,下逐客令,抗命者,格杀勿论!”
少教主静静听完,一抬下巴,道:
“阁下身份如何?”
蒙面人道:
“佩位末流,聊作幕友,职司迎宾,亦滥竿第一关关主。”
少教主眉轩目动,仰面大笑:
“如此,阁下只是师爷一流,本少主久闻方家堡有四大师爷之名,阁下第几?”
蒙面人笑道:“敞人才疏学浅,仅是第三流清客,与主人在亦师友之间,尚不足与四大师爷并提!”
少教主闪目道:
“烦请通报贵堡主,与四大师爷出见如何?”
蒙面人沉声道:
“在未明白尊驾是何等客人时,依堡规先由敞人接待!
少教主双目涌起暗红,怒笑道:
“以本少主身份,只配阁下接待么?”
蒙面人平静地道:
“不错!”
少教主大怒,前欺三步,倏又停住,沉声道:
“烦请通报,本少主以礼求见,拜候方大堡主。”
蒙面人点头道:
“欢迎,请少教主先去兵刃,当立即通报堡主以礼出迎。”
少教主一怔,厉声道:
“本少主未带兵刃!”
蒙面人徐徐道:
“依照堡规,凡是暗器与奇毒之物,皆视同兵刃论!”
少教主神色一变,喝道:
“胡说!方不同也不敢如此无礼,方家堡没有人,才有你这种不知死活的司宾。”
蒙面人冷笑道:
“尊驾已经犯了本堡堡规,敞人有权当作恶客论处,如果不愿自卸兵甲,经敞人搜身后,亦可请进大厅!”
少教主双目全赤,手按腰间,悍然道:
“很好!这是方家堡该遭劫数,才敬酒不吃吃罚酒!”满面杀气涌起,狞恶地缓步欺上。
一○四
蒙面人冷声如刀:
“你,并不是什么少教主,玩火者必自焚,小心你的背后!”
少教主目射杀光,倏地一顿猛恶之势,脸上掠过一阵煞白,喝道:
“胡说,敢于冒犯本少主者——?
“杀无赦!”
冰冷的三个字,如箭发,起于少教主身后三丈外。
少教主立时一震,呆立着,双目死瞪着蒙面人。
这时,已快初更过后,方家堡一片漆黑,只有大门边有两座灯台,通霄照明也只有这两座巨灯是唯一光亮。
如幽灵似的站在少教主身后的,是一个全身黑衣包里,下摆还拖长在地上三尺许的怪人。
由于此人瘦如麻杆,连眼光也是像鬼火一样暗阴作碧色,在宽大的黑衣包裹下,和僵尸一样。
这黑衣人,是黑轿中走出的,也可说是好像凌空而行,不带一点声息,却是奇快!
当蒙面人向少教主说到“小心你的背后”时,黑衣人已如一阵轻烟,飘过二十多丈的广场,到了少教主背后。
他一接上口,蒙面人哂然一笑道:
“好大口气,也不怕笑掉别人大牙。”
黑衣人一仰面,两道碧阴阴的目光凝注在蒙面人身上,狞笑道:“你,死定了!不过,你还不配老夫动手,本教只想以来客身份,好好的和方堡主一谈,你,立即报请堡主出来迎老夫与少教主!”
此人语声冰冷,叫人听了全身发冷,那十六个红衣大汉先是变色,继之如处冰窖,等到对方话声甫落,已有大半的红衣壮汉簌簌发抖,牙关打架。
奇哉!奇哉!
黑衣人又没有出手,只说了几句话,却使这十六个方家堡百中选一的家将冷至骨髓不亦奇怪乎?
只有蒙面人卓立不动,等到对方说完,他才沉声道:
“方家堡的堡规,不容任何人违犯,阁下先报名来。”
黑衣人森森笑个不住。
那个少教主也大有寒意地面色泛青了。
冬!匍!
十六个红衣壮汉倒下了十二个。
存下的四个,也寒噤连连,摇摇欲倒。
蒙面人倏地放声大笑。
“阁下已经自露尾巴,等于报出旗号来了,哈哈哈。。想不到‘雪山老魅’申北辰竟变成了‘绝绝教的奴才,希罕,希罕!”
话落,双袖一展,一抖,一阵轻响,他面前三尺外落下了大片冰屑。
黑衣人一震!
少教主疾退数步,也几乎跌倒。
却被黑衣人及时掠到,轻轻托住了少教主的背心。
蒙面人又笑道:
“申北辰,别来无恙乎?贵少教主,奶臭未干,黄口孺子,却身怀天下奇毒!显然欲在本堡主人出迎时,即下毒子,如此幼稚无知,好教天下武林耻笑!”
伸手一指,又道:
“他也承受不了阁下的‘玄冰一气’,还是让他回轿去摆架子,阁下再来卖弄绝学如何?”
少教主经黑衣人扶住背心,神色连变,渐告好转,闻言大怒,喝道:
“胡说!你。。你到底是谁?”
蒙面人笑道:
“是你背后的靠山教你发问么?你年少无知,笑身后靠山应当心中有数!”
少教主呆了一下,噤口无声,只由目光中可看他的震颤。
黑衣人一挥手,喝道:
“来人,接少教主回座!”
应声飞掠出二个黄衣人,还未到,黑衣人一声:“接住!”
一甩手,便把少教主抛出五六丈,由一个黄衣人腾空轻轻接住,立即返身奔回,把少教主放入黑轿中。
黑衣人头也没回,飘近丈许,双目阴厉地瞪住蒙面人,发出恻恻干笑:
“朋友,老夫走了眼了!该亮亮相吧?”
蒙面人沉声道:
“亮相是可以的,阁下先除去这一身不敢见人的鬼皮子如何?”
黑衣人哼道:
“你,即已知道老夫是谁?何用。。”
蒙面人截口道:
“这叫做礼尚往来,你既然要看清敝人是谁,当然彼此开诚相见才是,说来,还是敝人吃亏多了!”黑衣人呆了一下,哼道:
“朋友,果然高明,真人不露相,如相你取下面巾又带了人皮面具,老夫岂不上当?”
蒙面人笑道:
“那就彼此免了,阁下有何见教?”
黑衣人冷生生地道:
“朋友承认带了人皮面具了?也等于不愿显示本来面目是么?”
蒙面人笑道:
“由阁下如何想,如何说都行。”
黑衣人厉声道:
“你,能代表方不同说话么?”
蒙面人道:
“敝人既任迎宾之责,当然来客的话,由敝人应对。。黑衣人哼道:
“如无法应付呢?”
“当然是报进去,由主人回话!”
“好!老夫认为你一身所学,可能比方不同还要高明!”
“阁下别点野火,也未免小看方家堡了,本堡主能领袖江北朋友,承道上推重者,固然是本堡主人德高望重所至,主要的,是如敝人者,车载斗量,故立堡以来,无人敢于轻犯本堡一草一木!”
“好大口气!难怪敢于对本教少教主口出不逊,毫无礼数!”
“是贵少教主派人肆毒于前,又狂妄无礼于后,非本堡失礼也。”
“好吧!老夫要代表本教少教主传话了!”
“洗耳恭听,不过,阁下如果身份太低,不是以代表贵教少教主的话,敝人恕不入报!”
“什么话?本座贵为护教之职,对你这种给人看门的下九等说话,已是太抬举你,辱没老夫了!”
“阁下,别激将,先通过敝人这一关,你再说大话,摆威风不迟,在敝人后面,还有二关,一关比一关高明呢!”
“好?听着,本教少教主以及本教教祖为四个老鬼联手所害,此仇如山,此恨如海,誓必报复,忍辱迄今,复仇雪恨时候已到,久仰方堡主名重江北,一代豪雄,本教倾心结纳,开诚订盟,愿以首席护教,天下武林副盟主之位借重,本教只求扫除与当年四个老鬼有关的人,其他不究,重新为武林造福,想必蒙方堡主俯允。”
蒙面人哈、哈、哈仰面大笑。
黑衣人冷声如刀:
“如此大事,有何可笑?”
蒙面人笑声不绝道:
“敝人乃因大喜过望,不觉喜极而笑,阁下勿怪。”
黑衣人缓下声音道:
“朋友可称识时务者,就请向方堡主转达此意,对朋友之一身所学,本座老眼不花,当竭诚推荐高位,必不相负。”
蒙面人笑道:
“不知以敝人区区几手三脚猫,能滥午贵教何职?”
黑衣人飞快地道
“敬以护法一席借重。”
蒙面人道:
“岂敢,敝人在方家堡仅是下九等的看门人,岂敢与方堡主并列高位?”
黑衣人忙道:
“护法较护教低三级!”蒙面人道:
“还太高了!”
“朋友勿谦,本教赏罚分明,朋友有表现,随时可以高升三级?”
蒙面人叹了一口气:
“那不知要杀掉多少人才能爬上去?”
“朋友,到底是嫌低?还是嫌高?当知本教秩级极严,能列为‘护法’,都是成名多年,一等好手。”
“如此,藉藉无名如敝人者,岂非幸致高位?”
“有老夫推荐者例外,只要老夫一句话。”
“贵教是以名望论秩级?抑是以功力论?”
“二者皆必俱,且必须人人共仰如方堡主者,始可列入护教,首席护教,则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老夫亦须听首席护教之高遣。
“如此敝人功力至少低于阁下三级了?”
“唔!。。老夫是与朋友谈正事,老夫一言九鼎,是对朋友看得起,能得老夫一言推荐,已是异数,多少成名人物求之不得呢。”
“不错!难怪连贵教主也得和小儿一样,靠阁下为褓姆!”
“朋友!勿自贻伊戚,辜负老夫难得的好意!”
“是么,能得‘雪山老魅’申北辰的推重,荣幸如何?”
“朋友,可以答话了,或请速报方堡主面晤,恭迎少教主。”
“可以的,不过,只怕方堡主不肯居人下!”
“什么话?这是本教最大的诚意,无上的光荣,朋友别误太事了!”
“阁下可知‘宁为鸡口,不为牛后’的老话?!”
“哼哼!朋友是代表方堡主回话么?”“不!是敝人的拙见。”
“朋友,别太愚笨了,自作聪明的人,往往为聪明所误!”
“便是敝人也不屑于区区护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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