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情仇缘






  吴不名摇头道:“不必——”

  傅震宇道:“为何?”

  吴不名道:“很简单,如果你的符叔叔真有不讳,地道崩塌这么长而大,又如何去找他?反之,他既然掌握了先机,必已安如泰山,再说,他如果估计到他一人没有十分把握,也必嘱咐我脱险后即找他,他既然独任艰巨,必有深意——”

  “小侄明白了!”

  傅震宁道:“符叔叔有鬼神不测之机,也许他有什么顾虑?或者另有布置,为兔我们影响了他的计划,才讳莫如深,自己去做的——”

  “对了!”

  吴不名点头道:“贤侄毕竟是聪明人,以你的符叔叔作为,他能承担这么多的惨重打击,忍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痛苦,就地‘静如山立’的证明,他何尝不知对手利害?内心何尝不痛苦?但他能咬牙坚忍,现在,他既然已经出手了,就是‘动如雷发’,必有惊人的布局,所以,我不赞成你轻举妄动!”

  傅震宇道:“那未,我们现在当如何做?”

  吴不名道:“回方家堡去!”

  傅震宇道:“是么?我们只顾说话,耽搁了好久,如被方堡主他们知道了,会误会我们在袖手观火了!”

  一面移身向前掠去。

  吴不名笑道:“别急,只管慢行——”

  傅震宇放缓脚步,讶声道:“伯伯,又有什么用意?”

  吴不名缓行着,道:“没有什么用意,只是考验一下贤侄的悟性。”

  傅震宇愕然道:“伯伯,救兵如救火,方家堡情况不明,如果正需援手时,我们却迟迟而往,岂非坐视危难不救?”

  吴不名道:“贤侄认为方不同在‘危难’中么?”

  傅震宇道:“有人纵火,而不能事先防止,可见敌势猖狂,何况,方家堡已证实藏伏内奸,加之‘绝绝教’魔党人手不少,如果群起而攻,方家堡处于内忧外患之中,未必可保万全!”

  吴不名笑道:“你忘了有你的符叔叔到过方家堡?”

  傅震宇道:“虽然如此,符叔叔或有锦囊妙计,对方堡主有所启示,但是,双方相持,难免有百密一疏之处,何况,符叔叔又是全力对付那个‘绝绝教’的教主,未必能够兼顾方家堡!。。”

  “我问贤侄一句——”

  吴不名截口道:“你能知道那位‘绝绝教’教主是谁么?”

  傅震宇差点冲口而出?

  可是,他咽下了这句话,慎重地道:“小侄虽未必断定他是谁?但确切知道此人一身所学、武功、心计,都是符叔叔的唯一对手!”

  吴不名凝视着他,点头道:“不错!此人确是振扬兄的劲敌,不然,也不能成了这么大的气候,并能使振扬兄近二十年徒劳无功,反而弄得父亡家破。。”

  傅震宇颤声道:“伯伯,您能确定‘他’是那一个大奸巨恶?”

  吴不名摇头道:“天下事出人意外的太多了,真相未明前,不能轻下断语,何况是干系一个人的一生荣辱?——”

  傅震宇道:“这很简单,可以由符叔叔的强仇大敌去探索!”

  吴不名笑道:“假定此人竟是你符叔叔的朋友又怎么探索呢?”

  傅震宇心神大震,脱口道:“难道会真是他?”

  “谁?”

  “小侄。。还只是猜测而已,不敢妄言。”

  “贤侄,我忘了问你,你不是同你汪叔叔一道行动的么?”

  “是——”

  “那末,他怎样了?”

  “这个。。小侄也难。。断定——”

  “怎么说?”

  “因为他与小侄进入地道后,碰到‘不知先生’蒋淡如也在地道里,利用他弟弟蒋四维的土木机枢,对付汪叔叔,汪叔叔为了小侄。。好像已经中了蒋淡如的暗算了!。。”

  接着,他把他与汪浩然进入地道前后的要过扼要述说一遍。

  吴不名目光连眨,嗯嗯着:

  “真是。。奇怪,真怪。。难说。。”

  傅震宇道:“伯伯有何高见?”

  吴不名沉重地:

  “如照贤侄所言,他确实不愧为曾是令尊至交好友,一盟结拜之义,他如果真的已经中了暗算,在方才的形势下,他一定葬身地道中了!。。”

  傅震宇吸了一口气,道:“可是,蒋淡如为何突然对小侄转变?阎皇老鬼为何又有‘诸葛一生善用火攻’的话?”

  吴不名道:“这个,非等事实证明不可!你可曾听出他的口音。。”

  “这个!”

  傅震宇摇头道:“如论口音,那个被阎老鬼尊称‘主公’的教主,绝非汪叔叔。。” 
 



——八


  吴不名深沉地一叹:

  “这就要。。等你符叔叔证明了!”

  一抬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急于驰回方家堡的意思?”

  傅震宇一呆,道:“伯伯不是说要考验一下小侄的悟性?”

  “对!”

  吴不名笑道:“贤侄可领悟了?”

  傅震宇思潮电旋,蓦地钻出一个大悟来道:“吴伯伯,可是‘虚插旌旗’之计?”

  吴不名笑道:“对了!”

  傅震宇道:“可是符叔叔一手布置的?”

  吴不名点头道:“也许是天时、地利、人和,般般凑巧”。

  活该那厮恶贯满盈,才弄得众叛亲离,至于到底如何?还得等你符叔叔事后证实。”

  傅震宇矍然道:“照伯伯的语意,是确定‘绝绝教’的教主就是汪。。”

  吴不名截口道:“可以如此说,问题在振扬兄尚有一层顾忌,是否会立即揭破他的真面目?还要等振扬兄决定!”

  傅震宇心情如一锅煮开的百度沸水,连道:“人心太可怕,人心太可怕了!。。”

  吴不名苦笑道:“贤侄,天下事,各人有各人的情况、思想、观点、学识、个性等等原因,往往造成不可思议的事,大出意料之外,皆由一念之差,取决了一个人的一生或半世的行为。。”

  傅震宇接口道:“太不可思议了,伯伯,他如果是这样的,为何不对小侄下手?而且,这种机会太多了?他为何总那样煞费苦心,做最笨的事?”

  吴不名道:“世上事就是这样千奇百怪,也许,他另有他的用意,心底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聪明人往往做傻事,当局者迷,他们自己是不觉得的,而且自以为是绝顶聪明呢!”

  傅震宇道:“伯伯是根据那方面——”

  吴不名摇头道:“太多了!一言难尽,证实他身份的,却是他倚为心腹肱股的亲信,也即是他差遣潜伏在方家堡的多年内奸!”

  傅震宇脱口道:“谁?”

  吴不名低声道:“‘活曹操’与‘妙手伯温’!”

  傅震宇骇然道:“伯伯是说魏世才和郑中仪二人是藏身在方家堡内为汪浩然作应?”

  “对!他二人也承认是‘绝绝教’中人。”

  “这真是奇绝之事!他二人是。。”

  “贤侄是否见过方家堡四大师爷中的大二两位师爷?”

  “伯伯是指席大荫和洪之福?”

  “对!只是魏世才与郑中仪的化名而已。”

  “伯伯,他二人即是早已成名人物,方堡主为何这多年毫无可知?”

  “那当然是他二人的易容化装手法高明之故,方不同也自认有眼无珠呢!”

  “这样说来,那已毫无疑义了,符叔叔怎么还有顾忌?”

  “贤侄,你不能多想一下?”

  傅震宇想了一下,哦了一声:

  “小侄明白了,因为符婶婶与章婶婶及二家兄弟姊妹们还在汪某人控制之下。。”

  吴不名闭目道:“不算正确。”

  傅震宇道:“为何?除了这一点投鼠忌器外,符叔叔还会有什么顾忌?”

  吴不名嘘了一口气,沉声道:“贤侄,以你来看,你认为你的符叔叔会因为本身之利害关系,不会诛除这种武林大奸巨憨么?”

  傅震宇也沉声道:“伯伯,如以符叔叔的为人来说,他是不会只顾到自己的,可是,在事难两全下,他要先顾到二位婶婶与兄弟姊妹们的安全,对汪某人有一份香火之情,也是人之常情,这样做,不失为智者,大家也会同情的。”

  “不!大义所在,不容涉及私人之情!”

  傅震宇失声道:“吴伯伯,除了这事件外,什么事还会让符叔叔有所顾虑呢?”

  吴不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因为关系了论千汜的妇孺生命,以及当代论百计的武林有名人物的生死!”

  傅震宇骇然道:“有这种事?请伯伯不吝详加指教。”

  吴不名沉思有顷,沉重地道:“汪某人为了一己之私心妄念,企图借重‘绝绝教’遗孽的名义,驾驭天下武林,主要是要对付你的符叔叔与章叔叔,他处心积虑,多年来,他广布牙爪,暗中向当代武林成名人物做了手脚,直到现在,还不知是什么东西?大约是‘绝绝教’魔教中的一种绝学?被做了这种手脚的人,非他的解药不能活命,他仗着这一点,控制了魏世才与邓中仪等人。。”

  傅震宇接口道:“以符叔叔之所学,也不能解救么?”

  吴不名摇头道:“没办法!”

  傅震宇咬牙道:“汪某人如此狠毒!真是天下少有?”

  吴不名在笑道:“他的狠毒,尚不止此,为了让这些人永远俯首听命于他,他更有辣着——他把各人的亲属家小一概作为人质,如果有人背叛了他,或者,他认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但反叛他的人决难活命,这个人的全家老小也完了!”

  傅震宇目射奇光,咬牙握拳唉了一声:

  “伯伯,我们不能先探出他藏人之处么?”

  吴不名惨声道:“贤侄未免太一厢情愿了,如果是这样简单,还不会早已暗中进行解救么?”

  傅震宇沉声道:“伯伯,他到底是怎样?不论他如何秘密,总有一个落脚的地方,那么多的妇孺人口,决不能安置在任何人也不知道之处。

  魏世才等难道也一无所知?”

  吴不名吸了一口气,道:“当然,昂藏七尺,天下难藏,何况是论千计的人口,可是,说来叫人难以置信,连魏世才与邓中仪之智,这多年来,也还是弄不清楚他们的家人究竟在什么地方?还能知道别人的家眷在何处吗?”

  “这太。。不近情理了!”

  傅震宇道:“吴伯怕,汪某人再不顾一切,也不能不让魏世才等和他们的亲人见面吧?”

  吴不名道:“可以见面的,而且,越是能力高,身份高的人,也越方便与他们的亲人见面。”

  傅震宇道:“既然如此,魏世才等一年可以和他们家人聚首几次?”

  吴不名笑道:“几次?贤侄,说来你不会相信的,据魏世才说只要他想与亲人见面,只要以暗号传出,三天内即可和他的任何亲人会面,有时,他们的妻室与儿女还会自行来探视他们。”

  傅震宇瞠目结舌,连道:“有这种事?有这种事?。。”

  吴不名笑道:“这有什么奇怪?贤侄真是少见多怪。”

  傅震宇道:“伯怕,既然如此方便,以魏世才之智,怎么不会连家眷住在何处?也不问清楚的?”

  吴不名摇头道:“贤侄虽然聪明,到底江湖经验太少,非是他们不会想到这些起码的事,而是不敢问,不必问,不屑问。”

  傅震宇忙道:“为什么?”

  吴不名道:“贤侄要知道,我们能想到的,汪某人怎不想到?”

  傅震宇道:“他为什么又如此放心?”

  吴不名苦笑道:“这正是他的高明处,他一面故示大方,表示对忠心于他的人特别优厚,情同家人,极懂人情,可是,他藉口为了魏世才等人家属的‘安全’为理由,为了免被外人注意,所以,不得不特别保密,无一定的地址!到处为家,生活用度,极尽享受,供应甚佳,便是他们的妻儿子女,也都衷心感激这种养尊处优,不亚于王候的生活,对魏世才等只有说好,那有说歹的?”

  傅震宇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魏世才等便是探问,也问不出所以然,因为,连他们的家属也不知道自己住在何处,时刻流动,只知生活很舒服惬意而已,这确是一种最高明的羁绊人心,拉拢感情的方式,使人受其害而不见其害,明知其害而不敢背叛,反要感激不尽,甘心为他卖命!”

  吴不名道:“对了,他以这种手段,你想想,他们本身既已受汪某人控制,生死取决于汪某人,至亲又受这种无形的‘软禁’,稍一妄动,自身难保不算,家小全数被害,连想留一条香烟后嗣都办不到,除了听命于他,至死而已外,还有什么方法反叛?”

  傅震宇想了一下,道:“以小侄拙见,未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