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猎人(伪)





不易的小飞叉,即使你能有机会拾回,叉也会走样变形,想准确 
发射决不可能了。”  
  “这次在下要给你三把。”泰山王咬牙说,口中在说话,双 
手却下垂不动,掌心贴在大腿外侧,不知小飞叉藏在何处。  
  “我这人修养有限,没有容人的海量。”书生收起邪邪的笑 
意,语气变得有力、坚定,不容许对方误解:“我可以原谅你情 
急下毒手要我的命,但决不宽恕你一而再下毒手索命追魂。从现 
在起,你如果再使用暗器,用你那小飞叉下毒手,你将永远永远 
后悔。”  
  泰山王心中一跳,眼神微变。  
  看了书生那屹立如山,无畏无惧的镇定神情,以及坚强自信 
的气慨神采,百发百中的信心终于开始动摇,心念一动,掌心开 
始沁汗,这是暗器高手们最犯忌的事。  
  手掌冒汗的另一意义,是心中紧张信心消退,必定影响暗器 
的准头。  
  “我要你替我传话。”书生再施加压力:“叫双绝秀士不要 
被友情所蒙蔽,听信一面之词必定毁了他自己。他如果撒手一走 
了之,那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走,决定管事,那就跑一趟叶县向 
衙门查询详情以定行止。  
  念他成名不易,武林三秀士总算是受到尊敬的正道人土,我 
给他一次考验人性到底是善是恶的机会,看他是否有辱秀士两字 
的尊严,让他自己去判决自己的良心功过。阁下,你现在可以走 
了,记住把在下的话传到。”  
  这番话义正词严,口气也托大得很。  
  更重要的是,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显示了大无畏的决心和 
意志。  
  泰山王乔庄感到自己的掌心已被汗沁满了。  
  “你到底是谁?”泰山王问。  
  “一个不平则呜的人。”  
  “如果在下不使用小飞叉,阁下敢和我以拳脚一拚吗?”  
  “你随时可以扑上来。”书生将折扇收妥。  
  泰山王乔庄双手一分,拍拍手,表示手中没隐藏任何暗器, 
一双大环眼冷电四射,杀气如怒涛般涌发,气势逼人。  
  书生一拉马步,双掌上提严阵以待。  
  他全身是松弛的,每一条肌肉都放松,举起的双掌一上一下, 
前后相错仅半尺左右,掌上也不见用劲,与泰山王那想吃人的狞 
恶的神情完全不同。  
  泰山王开始移位,不敢正面逞强扑上。  
  书生在原地移转,整个人松垮垮的,马步也虚浮不稳,仅一 
双大眼幻出奇异的神采与光芒,紧吸往对方的眼神。  
  “你已修至由神返虚境界。”泰山王乔庄突然散去劲道: 
“在下不是你的敌手,我答应你,一定把话传到。”  
  泰山王见机打退堂鼓,不是没有理由的。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书生那敛神内聚的功夫,已超越技击的至高境界,完全超越 
了人的本能,达到无人无我的化境。  
  不出手时,外表松弛毫无危险的征兆,真力一发,必定像沉 
雷惊电突然迸发,有如山崩地裂,极为可怖。  
  泰山王是练气的行家,不得不承认修为不如人。  
  远走出百步外,泰山王方感到身上的肌肉开始松弛,双掌大 
汗已收,扭头一看,书生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可怕。”他自言自语:“功力修为与搏斗的经验, 
最少也经过一甲子岁月的严酷磨练。怎么以往从没听说过这号修 
至神化境界的人物,尤其是这么年轻,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        ☆☆☆        ☆☆☆  
  李园起了不小的骚动,信差以全速奔向樊城的汉北别庄,全 
城的蛇鼠全派上了用场。  
  双绝秀士并未远走叶县调查真象,在李园等候李大爷的次子 
华荣返家说明经过。李家的子弟,与江湖声誉并不佳的南阳八杰 
结算旧债,还用得着调查吗?这件事根本不需经过官府落案,除 
非死的人尸体恰好落在公人手中。  
  另一个令李大爷自认有理的理由,是南阳八杰已在一怒之下, 
封锁了北行的道路,李大爷的人如果胆敢越境,将受到惨烈的报 
复。  
  这两家结怨多年的相邻大豪,终于由相互寻衅变成公然的决 
裂,互不相容,掀起了江湖风暴。  
  火已经点燃,就等机会燃烧起来。  
  三天后,樊城镇北面五六里的炮台桥头,南阳来的五位挑夫 
打扮的人,与八方土地金八爷的几名打手,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 
的恶斗,双方各有死伤。最后金八爷的人多,赢了这场首次小冲 
突。  
  樊城镇气氛一紧,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风暴。  
  这天上顺泰客栈住进了两位旅客,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壮汉, 
恰好住在符可为右首的邻房。  
  同是旅客,彼此少不了见面点头打招呼,套套交情聊聊天, 
以排遣旅途的寂寞。  
  这天傍晚,李家二少爷的轻车,绕道枣阳返回襄阳,是从樊 
城抵步的,驷车隆然驶过大街,疾驶入汉北别庄。  
  二少爷李华荣带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姑娘,随即乘马抵达江边, 
由李家的自用快舟送至府城码头,兴匆匆返回李园。  
  他是绕城西的大道走的,没经过府城,因为城门已闭。  
  符可为在店门伫立,目送驷车经过。  
  他认识这辆华丽的驷车,可是,他发现护送的四骑士,似乎 
已经换了人,不是原先的那四个。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只要知道驷车的主人是谁,就不 
怕凶手无处寻觅了。  
  次日近午时分,福泰客栈突然气氛一紧。  
  十余位雄赳赳的大汉,先片刻到达,分散在店中各处,监视 
店中出入要道。  
  不久六名大汉拥簇着穿长袍,绅士打扮的金八爷,神气地光 
临店堂,受到店主及店伙的欢迎。  
  金八爷金八斗,绰号八方土地,为人四海,在江湖道上颇负 
盛名。  
  他年逾半百,膀宽腰粗,剑眉虎目,不但未现老态,而且精 
神旺盛,身手矫捷,眼神带煞,骠悍之气外露。  
  在店主卑谦的引领下,金八爷与六名打手到达两位旅客的房 
门外。  
  前面天井的两处走道口,早有两名大汉扼守。  
  符可为恰好开启房门外出,劈面遇上了。  
  金八爷刚经过,刚到达邻房门外,符可为拉开房门,举步出 
房,随在金八爷身后的一名打手,毫不客气地伸手挡住了他,手 
按上了他的胸膛。  
  “进去,没有你的事。”  
  打手向他说,傲态凌人,一双怪眼狠狠地瞪着他,摆出不可 
一世要吃人的神态。  
  “咦!你怎么啦?”  
  他双脚站稳,抗拒对方巨手的推压,提出不悦的抗议。  
  他这一抗议,立即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连前面的金八爷 
也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这些地头蛇平日横行霸道惯了,怎容得下反抗的人?  
  打手先是一怔,接着怒火上冲。  
  “你想死是不是?要不就是骨头生得贱,欠揍。”打手厉声 
说,怪眼彪圆:“你给我乖乖滚进去,免得大爷拆散你一身贱骨 
头。”  
  他瞥了金八爷一眼,金八爷也盯着他,毫无制止打手欺人的 
意思,而且在神色中,对他的大胆抗议颇为不悦与不耐。  
  “在下外出午膳,并没冒犯任何人。”他的目光无畏地与打 
手接触:“有那一位仁兄肯告诉我,这些霸道的人如此声势汹汹, 
到底是什么意思?”  
  “客官,你就少说几句吧。”店主苦着脸劝解。  
  “啪”一声响!  
  打手愤怒地给了符可为一耳光。  
  “滚进去!”  
  打手怒吼,再加上一脚踹在他的肚腹上。  
  他退入房中,然后再次出现房门口。  
  “在下记住你们这些人的嘴脸。”他冷冷地说:“这地方已 
经无法无天,真得找些有魄力有担当的人,出面整顿整顿了。” 
  
  “教训他!”金八爷突然沉叱。  
  “砰!”房门闭上了。  
  打手正想将门撞开,店主却先一步急叫:“八爷,小店担待 
不起。”  
  金八爷总算不糊涂,举手阻止打手撞门。  
  “以后再说。”金八爷冷冷地向打手道:“办正事要紧,派 
人看住这混帐东西。”  
  一名打手上前拍邻房的房门,门不久便拉开了,七个人一涌 
而入。  
  店主和一名店伙则在廊下等侯,两人愁眉苦脸,有苦难言。 
  
  符可为的房门拉开了,他踱出门外。  
  “客官,在这些人面前顶撞,不会有好处的。”店主搓着手 
不安地说:“出门人百忍为先,他们人多,你不忍让的话,为了 
面子,你再有理他们也不会任你指责的,你这是何苦呢?”  
  “我刚才听到那个人,骂我是混帐东西。”他自言自语: 
“我要他永远后悔。”  
  “客官……”  
  “很好,很好。”他开始狞笑,瞥了走廊两端的两个大汉一 
眼。  
  房中,两位中年旅客面对七双不友好的怪眼。  
  “两位今早至府衙投文。”金八爷脸上的阴笑令人害伯: 
“事办妥了。”  
  “金八爷,在下明白你的意思。”为首的旅客冷静地道: 
“阁下即使能如意地把在下赶走,以后还会有人来的。下次来的 
人,很可能是推官大人,后果如何,希望你金八爷能担当得起。 
在下可以向阁下保证,推官大人光临贵地之前,李大爷与阁下一 
些人,一定会先在大牢里吃太平饭,信不信由你。如果治不了你 
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人,朝廷要这些大小官吏干什么?”  
  “阁下在吓唬金某吗?”  
  “在下用不着吓唬任何人。”旅客冷冷地说:“在下只是南 
阳府衙的一名信差,与襄阳府套不上任何关系,公事公办,如此 
而已。不要以为李大爷财大势大,官府畏他三分,但贵地的知府 
大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前程受到威胁,他就没有什么好畏的了,李 
大爷的命运也就决定了,阁下该知道灭门令尹的典故。”  
  “唔!有这么严重?是南阳八杰提出控告了?”  
  “这件事与南阳八杰无关。”  
  “什么?不是他们……”  
  “南阳八杰不是挑不起的人,他们和你们一样,要以自己的 
办法私了。”  
  “那……贵府的来文是……”  
  “是叶县呈报的公文,提出控告的是两位未死的苦主,他们 
是车行的旅客,死者的家属也坚决要求缉凶。车上有一位旅客是 
证人,这人已到了贵地。敝府行文襄阳,要求将这位旅客请出送 
至敝府作证,这就是在下前来贵地的公务,明天在下就离开,不 
需劳驾带人来驱逐出境。”  
  “咦!死的人不是南阳八杰的手下吗?”  
  “他们死了七个,并未报官。许州的中州车行的骡车车夫和 
六名旅客全死了。”信差冷冷一笑:“七条人命,官府能不过问 
吗?八爷,你们再狠,也摆平不了这件事;向在下发狠,无补于 
事,该怎么办,阁下瞧着办吧。是不是想把咱们两个人押走?” 
  
  金八爷楞住了,凶焰尽消。  
  “不要以为贵府的知府大人对李大爷有所惮忌,据在下所知, 
他已对李大爷有了反感。”信差加重压力:“没有人喜欢眼中有 
刺,心上有刀;李大爷就是知府大人的眼中刺心上刀。你知道, 
这些年抓弥勒教妖人抓得很凶,其间不知出了多少可怕的冤狱, 
只要知府大人把心一横,金八爷,杀三五百人的头,是很容易的。 
当然,你们不会与弥勒教有关连,但只要有三两个人出面作证, 
结果就难说了,是吗?找几个证人是很容易的。”  
  金八爷被这番话说得毛骨悚然,脸色大变。  
  “在下以为是南阳八杰的事,所以……”金八爷终于凶不起 
来了:“所以多有得罪,兄台海涵,兄弟这里道歉,休怪休怪。” 
  
  “不敢不敢。”信差对金八爷前倨后恭态度,似乎并不介意: 
“其实这件案子你们弄错了方向,舍本求末全力对付南阳八杰, 
八杰反而袖手旁观看笑话。”  
  “请问,那位旅客姓甚名谁?”金八爷问。  
  “叶县的公文用的是密札,府衙发至贵府的也是密函,在下 
不够资格得悉内容。”  
  “那必须到府衙去查了。”  
  “对,李大爷在衙门里应该有人。”  
  “谢谢关照。”金八爷显然急于离开:“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