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八修





  来的!」
  那知,这中年妇人听了,不但不说一声感谢的话,反而「呜呜」哭了起来!
  龙庸不由大诧道:「大婶应该欢喜才是啊,为什么哭呢?」
  中年妇人哭道:「他的命虽被你们救了,但也只能保得他一时不死,往后……呜…
  …往后……呜呜!你们把我一家都害了,教我怎么不哭!」
  龙庸愕然道:「你……你说什么?我们怎地把你一家都害了?」
  张太和也听得一怔,「咦」了一声,睁开眼睛,逼视着中年妇人,沉声问道:「大
  嫂不用愁苦,这桩事情,其中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明白说出来,让老朽看看有没有办
  法便了!」
  中年妇人止住悲声,略一沉吟,咬了咬牙,摇头道:「不!不!我不能说,免得连
  累你们……」顿了一顿,又道:「你们累了这一阵,大概也饿了,小妇人到炉子上弄点
  吃的东西去!」说完,抱了孩子,走进屋子后面而去。
  这中年妇人的神情和说的话儿,饶张太和久走江湖,年老成精,也不禁弄得是一头
  雾水,莫明其妙了!
  龙庸更是茫然不解,眼觑着中年妇人走进屋后去了,这才转脸道:「师父!这个女
  人大概神经有点不正常吧?」
  张太和摇头道:「这里面板眼深沈,实在猜不透!」
  龙庸「哼」了一声,道:「师父只要吓唬她一下,还怕逼不出实话来么?」
  张太和瞪儿徒一眼,低喝道:「胡说!为师能对一个丝毫没有武功的贫苦女人用手
  段么?」
  说时,只见那中年妇人已端着两个大粗碗走出来,碗中盛了还冒着热气的红豆饭,
  和几个硬崩崩的包壳磁耙!
  她把两碗放在桌上,歉然低头道:「贫苦人家,没有什么好的招待,请二位将就一
  些了!」
  这时侯,张太和一来是对这女人有点不放心,二来也实在不忍心吃她的东西,当下
  ,拱手而笑道:「大嫂不用太客气了,老朽自带得有干粮,足够果腹,这些食物大嫂还
  是留着自用吧!」
  话声微顿,恳切地目注中年妇人道:「大嫂究竟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说出来,老
  朽虽不敢说有回天之力,但自忖总可以帮大嫂一点小忙的,」
  那知,中年妇人却是答非所问地说道:「老客带有干粮,那是最好不过,现在时候
  不早了,请到那边的屋子去歇息吧,」
  张太和见她仍然不肯说实话,不由心中有气,遂把手一拱,冷冷道:「大嫂既然这
  般见外,老朽也不好意思打扰,就此告辞!」说完,吩咐龙庸拿了行囊,转身往屋外走
  去!
  那中年妇人竟然也不挽留,只说了声:「爷们好走!」福了一福,更没有随后相送
  。
  张太和一赌气,头也不回,三脚二步田了茅屋,龙庸跟在后面,把行囊搁在青驴背
  上,解开僵绳,牵着随乃师走过竹林,又回到山谷之中。
  龙庸一面走,一面嘟着嘴喃喃说道:「好没来由,白白费了一番工夫,不但没弄到
  吃的,反而生了一肚子闷气,真是划不来……」
  张太和笑道:「不管怎样,我们总算救了一条性命,受点窝囊气算得什么,年轻人
  可不能这样的小气……」
  这时候,一弯新月已从群山背后升起来,淡淡幽光之下,四周的景物已依稀可辨!
  张太和目光扫处,发现前面不远,有一睹危岩,下面凹了进去,估量可容得下两人
  一骑,当下,领着龙庸走了过去,点燃火折子,果然这岩凹之内,颇为平整干净,遂笑
  道:「你看,这地方不比那茅屋好么?」
  龙庸放下青驴,在附近捡了些枯草,拿来舖在地上,把行囊解开,舖在草上,又取
  出一根山行露宿特制的蜡烛,点亮插在岩壁上,然后在岩凹前,生了一个火堆,以防夜
  间有野兽来骚扰。
  这一切停当,师徒便席地而坐,食用自带的干粮。
  龙庸一面吃,一面仍自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师父!您老人家看这件事情是不是有
  点邪门?」
  张太和「唔」了一声,点头道:「那个女人当然有些??合情理,但我们已尽了最大
  的力量,她不愿意说实话,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龙庸眉儿一扬,道:「其实只要您老人家稍为露一手,相信他不说也不行!」
  张太和啃完最后一口干粮,伸了个懒腰,道:「管她呢!说不说是她的自由,与我
  们何干,快点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赶路呢!」说完,便自闭目垂帘,入定调息
  。
  龙庸气呼呼地把剩余的干粮收捡好,也在一旁坐下,默运师门心法,行功吐纳起来
  。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师徒吃过早饭,便收拾行囊,牵了青驴,继续动身,访寻曹
  长吉的行踪……行行重行行,翻过几座山头,越过几道峡谷,不觉又是金马西坠,依然
  是毫无所获,那曹长吉的游屐,竟不知落在何处!
  龙庸放眼四望,不乐地说道:「师父,今晚上,看来又要吃露水了!」
  张太和笑道:「露水乃月魄之精华,多吃一点又有何妨!」
  龙庸「哼」了一声,方待开口……「哎哟」!
  陡地一声惨叫,划空传来,寂寂荒山之中,听来份外刺耳,顿令老少二人不禁悚然
  一惊!
  张太和低喝一声:「为师先去看看,你骑驴子随后赶来!」
  话声一落,人已破空而起,仿似劲弩离弦般,对准惨叫之声传来的方向飞纵而去!
  身形如飞,一连几个起落,眨眼奔出半里多地,掠进一道的山拗,目扫处,只见茂
  密的杂树乱草之中,躺着一个赤膊露腿的苗猡,口中发出声声微弱的呻吟……在这苗猡
  的腿肚上面,赫然缠着一条细才如指的蛇怪,一颗三角形的蛇头,深深吃进肉里!
  张太和一掠上前,右手中指一弹,一缕指风,朝那怪蛇的七寸要害射去!
  那怪蛇正自紧咬不舍地猛吸苗猡的血肉,没料到会来了杀星,七寸要害登时被那
  洞金透石的指风射个正着,「呱」地惨叫了一声,便痛死过去!
  张太和随手折了两根树枝,戒备着走近前去,用树枝夹住蛇头,微注真力,将蛇头
  拔了出来,然后一抖手,把蛇尾抖松,甩在一旁,方待俯身下去,察看这苗猡的伤势…
  …陡听龙庸一声大喝:「狗贼敢施暗算!」
  随听一声大喝:「当」的一声!一支马光闪闪的四尺鋀矛,「刷」地斜插在身侧地
  上,入土盈尺,矛杆尚自微微头动,可见掷矛之人,腕力之强!
  张太和掉头一看,但见龙庸正被三名青衣大汉挡在山拗的入口,另外有一名身躯魁
  梧的中年青衣大汉,步履沉稳地迎面走过来……此人年约四旬,生得满睑横肉,虹髯绕
  腮,凶晴暴斜扣着一个圆筒,露出几柄马光闪闪的蛇矛!
  张太和从这人的长相,看出大概是个汉猡杂种,当下,含笑用汉语问道:「发矛暗
  算老夫的可是尊驾?」
  扎髯青衣大汉「哼」了一声,直走到张太和面前,方才停下来,暴声道:「不错!
  」
  这大汉在张太和面前,足足高出半截,恍如一座铁塔,更加上声如雷鸣,大有一吼
  之下,便将人吓倒之概!
  张太和也不生气,仰面笑问道:「朋友,这个猡猡虽然不是老夫同族,但老夫焉能
  见死不救?尊驾则更应帮忙才对,为什么要暗算老夫?」
  虯髯青衣大汉暴喝道:「你打死了大神的「金线七星子」,就非死不可!」
  张太和奇道:「什么?这条「金线七星蛇」,是尊驾养的?」
  虹髯青衣大汉摇头道:「不是!」
  张太和一头雾水道:「你不是说这条蛇儿是你的么?」
  虹髯青衣大汉的神情忽然变得恭敬无比,应道:「是大神的,不是我的!」
  张太和听得心头一动,彷佛已猜出了一些端倪,当下,仍旧不动声色,合笑又问道
  :「哦!
  原来是你的大神养的?」
  扎髯青衣大汉又摇头道:「现在还不是!」
  张太和诧道:「既然都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虹髯青衣大汉「哼」了一声,暴声道:「只等这蛇把血肉吸饱,醉睡过去,我们就
  把牠捉了献给大神,现在你把牠弄死了,就非死不可!」
  张太和长长「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敢情你的大神要你出来捉这
  种「金线七星子」,你们都没有本事,便拿人来做饵,是也不是?」
  圠髯青衣大汉点头道:「不错!」
  张太和不由勃然大怒,但转念一想,亿及昨晚之事,遂勉把怒火按了下来,同时,
  也知道像这种蠢猡,头脑简单,极容易把底细套问出来,于是,赔笑道:「这种蛇兄出
  里多的是,就算被我弄死了一条了,也不要紧呀,你老哥何必要杀我呢?」
  虮髯青衣大汉暴声喝道:「大神吩咐过,访是看见这事的外人都要杀!」
  张太和故作不解地说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的大神还会说话,他究竟是什么样
  的人?」
  乩髯青衣大汉神态一肃,仰首向天,恭恭敬敬的道:「大神是大大的神,有大大的
  本领,我们都要拜他!」
  张太和也把神态一肃,道:「那么,你老哥在杀我之前,可不可以带我去拜见你的
  大神呢?」
  虹髯青衣大汉摇头道:「不可以,大神是不准外人见他的!」
  张太和故意冷笑一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大神的吩咐,要杀死看见这事的
  外人,但你又不敢带我去见见他,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虹髯青衣大汉暴喝道:「大神吩咐的话,当然都是真的!」
  张太和笑道:「你如果不带我去见他,你也休想把我杀死!」
  虹髯青衣大汉一声大喝道:「你不死也要死!」
  喝声一落,霍地探手拔出插在地上的短矛,呼的一声,拦腰向张太和扫去!
  张太和那将这般蠢猡放在眼内,身形微晃,便已将闪让开去!
  乩髯青衣大汉大喝道:「你往那里逃!」左手挥矛,右手一翻,在背上又抽出一柄
  ,双矛齐出,连扫带砸,同张太和猛扑过去!
  这时,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来,张太和懒得再缠下去,哈哈一笑,身形一闪,转到
  青衣大汉背后,一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乩髯青衣大汉「吭」了半声,便动不得!
  这时那三名守在拗口的青衣大汉眼见同伴吃了亏,不由大怒,齐地怒吼一声,挺起
  手中短矛,猛扑过去,把张太和围住,六柄蛇矛一抡猛扫猛砸!
  张太和身形疾闪,双手连扬,三名青衣大汉登时被点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龙庸也牵着青驻赶了过来,叫道:「师父,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张太和指着地下那只剩得半口气的猡猡,沉声道:「这就是你昨晚上没想通的答案
  !」
  龙庸看了看那猡猡,不解地摇头道:「这人并非昨晚那个中年汉子,师父怎地说成
  一件事呢?」
  张太和道:「人虽然不同,但事情实在一样,昨晚被我们救活的中年汉子,据为师
  推测,极可能也是和这猡猡遭到同一命运,被这些狗东西拿来作为人饵,诱捕「金线七
  星蛇」……」
  龙庸摇头道:「不对不对!」
  张太和怔然住口,诧声反问道:「有什么不对?」
  龙庸道:「那中年汉子既然已被这些狗贼拿来作过人饵,那么,师父把他救活,那
  女人就应该欢喜才对,为什么却说我们把她一家害了呢?」
  张太和沉吟道:「你这话也颇有几分道理,可能后面还有文章……」说着,伸手拍
  向那扎髯青衣大汉的穴道!
  扎髯青衣大汉身子一弹,怒吼一声,抡动双矛,猛扑而至!
  张太和笑喝道:「不知死活的蠢材,躺下!」身形一闪,右手中指一弹!
  圠髯大汉顿觉浑身一麻,「砰」然摔倒地上,又复不能动弹!
  张太和笑道:「蠢东西!老夫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你若再不老实。就有苦头吃了
  !」说完,又复伸手解了圠髯青衣大汉的穴道!
  这一回,圠髯青衣大汉可不蠢了,穴道刚一解开,立即翻身纵起,掉头就跑……张
  太和又好气又好笑,身形微晃,便将他截住,喝道:「站住!」
  虹髯青衣大汉无法可施,只好气呼呼地停了下来,怒道:「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
  …」
  张太和笑道:「杀你还不是举手之劳,老夫却要你乖乖的回答我几句话,便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