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八修
火光照耀之下,祗见一位身穿道袍的白发老人,盘膝端坐在一张石床上面,床前一
张石几,几上摆着一只还插了半段残烛的烛台,一只香炉,一柄形式古朴,长仅尺许的
连鞘短剑,剑下压着一张业已发黄的纸篓和一本薄薄的书册。
众人再度定睛瞧去,方才发现老人只是一具皮包骨的骷髅,显然死去多年,吕慕岩
遂走近石几,将残烛点亮,抽出压在短剑下面的纸篓,凝目一看!
只见笺上写满了字迹,乃是老人的遗墨,大意是说他壮年时杀孽甚重,晚年悟道,
立意隐归,在无意中寻到这地方,并发现洞前地下竟孕育着一本「三叶紫芝」,他知道
这芝实若在成熟出土之际采下了来,再配以其它灵药,炼成丹丸,服食之后便可成仙得
道,长生不老,遂将这石洞略加修凿,定居下来了,准备守候这「三叶紫芝」出土,谁
知守了二十年,不但需用灵药未曾搜集齐全,且「三叶紫芝」也没有成熟,而他的大限
已到,情知无此福份,遂在临终之际,将配炼芝实的灵药名称及制炼之法写下了来,留
赠日后有缘之人,至于短剑及剑谱,来人如不嫌杀气过重,可自行斟酌取舍等语,笺末
署名悟外老人!
白牡丹看罢,好生懊悔道:「原来这芝实还有这大的好处,可惜都被我槽蹋了!不
然的话,拿来炼成丹丸,那么你们就可以成为真的武林八仙了!」
韩剑平笑道:「常言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何况仙道之说根本渺茫,丹妹懊悔
则甚?你看,这上面所记的灵药名称,有许多我们连听都没听见过,如果要找的话,恐
怕也要和这位老前辈一样,灵药尚未找齐,而大限已到了,还不像你干脆把芝实吃下去
,多增几分功力来得实惠呢!」
说时,吕慕岩已放下纸笺,拿起了那柄短剑,就着烛光反覆一看,发现剑柄上刻着
「天刑」
两个篆字,不由双眉一皱,道:「单看剑名便觉杀气腾腾,不知锋刃如何?」说着
,一按卡簧,轻轻一抽!
「抢」的一声刺耳锐响过处,剑锋才一出鞘,烛光立时为之一暗,室中骤然笼罩着
一重寒气!
又是「抢」然一声!剑锋归鞘,烛光复明,吕慕岩又拿起那本书册,只见面上写着
「天刑剑诀」四字,略略一翻,发现剑招仅有七式,但他乃使剑的大行家,这一瞥之下
,竟不禁为之目光一直!
原来这七招剑式的势道和变化,竟然完全与一般剑招相反,端的奇诡狠辣已极!
韩剑平眼看吕慕岩眼色有异,忙问道:「这本就是剑谱么?内容如何?」
吕慕岩摇了摇头,将书册台上,皱眉道:「若以内容而言,举目当今武林之中,真
还找不出一套剑法够得上这般奇诡狠辣,但我却认为终非正道,不合我辈所需!」
韩剑平拿过来翻开一看,也默然不语!
白牡丹却笑道:「我认为武学一道,本来没有邪正之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你们怎地这般迂腐不化?」
韩剑平爽然一笑,道:「丹妹之言有理,如今你还没有称手的兵刃,那就由你来接
收这柄「天刑剑」和剑诀如何?」
白牡丹怔了一怔,随即娇笑道:「既然你们都不要,我就不必客气了!」
吕慕岩愕然目注白牡丹道:「丹妹!你……」
白牡丹神色一整,拿起「天刑剑」,肃容道:「岩哥放心!我的出身虽非正道,但
我愿今后以这柄「天刑剑」代天行刑,荡涤魔氛,扶持武林正义,又有何不妥?」
韩剑平拊掌大笑道:「好个代天行刑!但愿丹妹日后剑锋指处,群魔授首!」笑语
声中,一拍吕慕岩肩膀,笑道:「丹妹有此大志,四哥应该高兴才对,还这样楞楞地干
么!」
吕慕岩咳了一声!目注白牡丹,正色道:「但愿丹妹谨记今日之言,善用此剑!」
白牡丹躬身肃立道:「谨受教!」说完,却「噗哧」一笑,道:「说句老实说,对
于剑法一道,还得望岩哥多指点哩!不知你肯收我这个笨徒弟么?」
吕慕岩也自释然一笑,于是,三人齐向坐化了的「悟外老人」躬身默祝了一番,便
吹灭烛光,退出石室。
回到外面的石洞,吕慕岩遂恳切地对白牡丹道:「你既已接受了这柄「天刑剑」,
负起卫道降魔之责,那就非得把这「天刑剑诀」学会不可,我看此地颇为幽静,不虑外
人闯见,打算暂留几日,和你一同切磋,等你把那七式剑招学会之后再去如何?」
他这一提议,白牡丹和韩剑平自然赞同,于是,先将石洞里外打扫干净,把干粮及
包裹搬来,吕慕岩便开始与白牡丹一同研习那七式「天刑剑诀」。
白牡丹人本聪明,加上服食了一粒芝实以后,功力大增,同时她以前又不曾学习过
剑法因此练起这七式势变化与一般剑法完全相反的「天刑剑诀」来,反而较吕慕岩这种
本身已有旧根基的剑道高手进步快得多。
勿勿过了三天,她已将这七式「天刑剑诀」,练习得运用自如,连吕慕岩和她餵招
时,也几乎甘拜下风!
在这三天当中,韩剑平为了好让白牡丹和吕慕岩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遂整日外
出,在方圆百里以内,搜寻「方外三魔」的????迹。
三天下来,他空自踏遍了范围内的一山一水,竟是毫无所获,而眼看湘西聚会之期
将届,于是和白牡丹、吕慕岩二人计议一番,便把练剑之事暂时搁下,准备启程。
就在第四日的清晨,三人收拾停当,离开了绝壑。
那知,他们刚一走出壑口,还未辨清应取的方向,却陡听异声如潮,眼前突地一暗
,大片劲风如排山倒海般当头压将下来!
变生仓猝,三人俱不由大吃一惊,忙将真气一提,齐地晃身倒掠寻丈,同时闭目望
去!
原来,那潮水般的异声,乃发自数百只大小飞禽!
牠们成群结队,展翼蔽空,就在三人头顶盘旋,竟抗庹谧。寡矍肮饩岸侔担?
那排山倒海般压将下的劲风,赫然是两只硕大无朋的狗头怪鸟,比翼凌空下击之威
!
这两只狗头怪鸟的背上,分别坐着一人!
此际,牠们一击不中以后,便盘空上升,又复一个盘旋,鸟背上之人撮唇发出一声
低啸,两只怪鸟立时双翼一歛,飞落地上!
鸟背上之人也同时飘身而下!
只见这两人,一个是银发披肩,长髯垂胸,貌相险恶的老者,身上的穿着打扮,与
前几天被短须苗人暗算毙命的华服人一模一样。
另外一人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生得鹰眼鹞鼻,尖咀缩腮,身上的衣服,竟是用鸟羽
编制而成,背上交叉插着两柄奇形兵刃。
吕慕岩等人情知对方此来,必与那华服人有关,同时眼见这两人纵下马背的身法,
分明是内外功行都己臻相当火候,加以两只狗头怪岛及漫空飞禽的声势,因而戒备之心
顿增,各将真力调均匀,严阵以待。
那华服服老者和羽衣汉子落地以后,便一同举步走到吕慕岩等人的面前,四道精光
炯炯的眼神缓缓一扫!
吕慕岩期宣了声「无量寿佛」!抢先发话道:「两位高姓大名,为何对我等突施袭
击?」
华服老者「哼」了一声!注目反问道:「你们是否曾在这绝壑中逗留,并夺去「三
叶紫芝」?」
吕慕岩点头道:「不错!但与尊驾又有何关系?」
华服老者日射凶光,厉声道:「你们当中是谁杀了我的师弟,赶快站出听候发落!
」
吕慕岩「咦」了一声,故作不解地问道:「令师弟是谁?何以见得是死在我们手中
?尊驾出此言,实在令人欠解!」
华服老者鼻孔嗅了两嗅,狞笑一声,伸手一指白牡丹,厉声喝道:「「三叶紫芝」
就在你的身上,贱妾快出来纳命!」
白牡丹冷笑一声,道:「这「三叶紫芝」又不是你家的东西,你若再胡说八道,休
怪我对你的不客气!」
吕慕岩这时方故作恍然地「哦」了一声,目注华服老者,笑道:「令师弟是不是一
位穿着打扮与尊驾一般的中年人?」
华服老者厉声道:「不错!你们还有何话说?」
吕慕岩摇头道:「错虽然是不错,但尊驾却把对象找错了,令师弟并非死在我们手
中,而是另有其人!」
华服老者厉声道:「是什么人?」
吕慕岩道:「杀死令弟的乃是一个苗人,可能是贵州苗岭火龙峒,「飞鹰峒主」的
手下,尊驾不妨去查问一番!」
华服老者闻言一愕,那羽衣汉子已「嘿嘿」冷笑,抢先开口道:「那「飞鹰峒主」
与我家祖师素来友善,怎会做出这种事来,你这牛鼻不分明胡说八道!」
吕慕岩双眉一轩,道:「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我们还要赶路,恕不和你们
瞎缠下去了!」
华服老者狞喝一声,道:「你们想走,那有这般容易!」
吕慕岩轩眉冷笑道:「尊驾打算怎样?」卞,华服老者目射凶光,厉喝道:「我要
你们乖乖把「三叶紫芝」猷出来,并押你们到苗岭火龙峒,与「飞鹰峒主」当面对质!
」
「尊驾的打算虽然很好,但我们却没有这份兴趣!」
白牡丹也娇声叱道:「我看你大概是灯草灰吃得太多了,满口放的轻松屁!凭你这
付长相也配享受这天材地宝么?」
华服老者勃然变色,侧顾羽衣汉子,峻声喝道:「把这贱婢檎下!」
羽衣汉子躬身应命,垮前一步,手指白牡丹,喝道:「贱婢过来纳命!」
白牡丹「哼」了一声,便待出阵,吕慕岩伸手一拦,笑道:「丹妹何必与这种无知
之辈一般见识,待我把他教训一番便了!」言罢,目注羽衣汉子,哈哈笑道:「朋友不
必张牙舞爪,有什么本事祗管对我施展便了!」
羽衣汉子一声狞笑,喝道:「好!先拿你这牛鼻子开刀也是一样!」说时,「刷」
的一声,反手撤出背上的两柄奇形兵刃,狞喝道:「快亮剑受死!」
吕慕岩见对方的兵刃,竟是两根长远三尺的五彩鸟羽,不由眉头一皱!暗忖道:「
这是什么邪门兵刃?」
韩剑平低声警告道:「四哥,谨防他这兵刃上有鬼!」
羽衣汉子狞笑道:「不错!在我的「神枭羽剑」之下,从无活口,你若害怕,就乖
乖束手就缚,听候发落!」
吕慕岩朗声长笑!也自撤出松纹古剑,轩眉说道:「朋友不要把话说得太满,来来
来!我就用这三尺青锋,领教领教朋友几招绝学!」
羽衣汉子狞喝一声:「好!」右手一招,便待进招……吕慕岩却一摆手,叱道:「
且慢!」
羽衣汉子右腕一挫,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吕慕岩中指一弹剑锋,笑道:「我这柄宝剑,从来不斩无名之辈,朋友先将名号报
上,好替你在生死簿中登上一笔!」
羽衣汉子厉喝道:「我乃「百禽祖师」座下「神枭使者」,专司拘魂夺魄之职,你
少废话,快拿命来!」
喝声一落,身形疾欺而进,双手一分,两根五彩鸟羽微微一颤,分向吕慕岩胸腹七
大穴攻去!
吕慕岩微微一笑,身形略撤,滑步一例,左手剑诀一领,力贯右腕,松纹古剑划起
一道精虹,迎着对方两根五彩鸟羽闪电般一圈!
这一招「万流归宗」,乃「纯阳剑法」中专门锁拿对方兵刃的绝招,剑锋上已贯注
内家真气,在精虹圈中,产生一股奇强的吸力,那「神枭使者」顿觉手中兵刃,如铁遇
磁一般,竟欲脱手飞出,不由心头一凛,赶忙运功一抖一挥,双腕疾挫!
「刷」地一声!两根五彩鸟羽总算被他撤出了吸力范围,但是羽尖上已被削去了一
撮毫毛,洒落地上!
吕慕岩朗声一笑!更不停顿,右腕一挺,一招打出「长虹贯日」,松纹古剑躲化匹
练长虹,电掣而出!
「神枭使者」方自骇凛之余,还未来得及撤招换式,顿觉森森剑气已直逼眉宇,不
由大吃一惊,晃身侄掠而出!
吕慕岩一声清叱一身随剑起,跟????追击,长剑一挥,幻起漫天精芒,立将「神枭使
者」罩住!
那「神枭使者」一招受挫,先机尽失,而在剑光笼罩之下,一时弄得手忙脚乱,好
不容易使尽浑身解数,方才挡过了对方这一轮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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