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绛雪玄霜
石三公厉声喝道:“坐井观天,竟然敢妄论江湖中事,罗玄早已物化人间……”
青云道长纵声而笑,声震殿瓦,打断了石三公未完之言。
石三公被笑得怒火上冲,一跺脚,大声喝道:“晚生后辈,目无尊长,你狂笑什么?”
只听砰然一声,一只茶杯被摔在地上,一个劲装少年霍然而起,怒声接道:“雪山、青城互不相关,你年岁虽大,也不能出口伤人!”
方兆南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少年猿臂蜂腰,英挺不群,正是青城门下弟子张雁。
石三公气得哇哇大叫道:“反了,反了,一个黄毛乳子,也敢对老夫这般无礼,老夫如若不出手教训你一顿,还有何颜面立足江湖。”
大愚禅师眼见即将闹成干戈相见之局,僧袖一佛,疾快的跃落两人之间,道:“诸位暂请息怒,有话好说……”
青云道长目光一扫张雁,冷然说道:“此是何地,岂有你插嘴的余地,快向石老前辈请罪。”
张雁略一犹豫,抱拳一个长揖,道:“晚辈言语冒犯,石老前辈海涵。”
石三公气的一拂胡子道:“罢了,罢了,老夫岂能和你一般见识。”
童叟耿震忽然对大愚禅师一挥道:“老禅师,老夫有几句话,得先对老禅师说明。”
大愚禅师道:“不敢,不敢,老前辈有话请说,老衲洗耳恭听。”
耿震道:“冥岳妖妇以梭代柬邀请天下武林同道,赴会绝命谷招魂之宴,并非只邀请贵寺一派!”
大愚禅师点点头道:“不错!”
耿震道:“那冥岳妖妇志在整个武林霸业,凡是我武林同谊,都应该有权查问此事,对是不对?”
大愚禅师道:“不错!”
耿震道:“是故,老夫和石兄才这般不厌其烦的反复追查这位方大侠的来历,御外侮必先肃清内奸,内奸不除,祸患永无消清之日…。”
曹燕飞忽然站立而起,白衣飘飘的走了过来,道:“耿老前辈说的不错,内奸必得先行肃除,才能一力对外,咱们宁可冤枉了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走过一个奸细!”
青云道长突然说道:“石老前辈怎能确知罗玄已物化人间?”
他似是有意打岔,以缓和形成的紧张气氛。
曹燕飞柳眉一皱,接道:“青云道长可和这位方大侠有旧么?”
青云道长:“素不相识。”
曹燕飞道:“这就是了,你好像有意呵护于他。”
青云道长道:“贫道只不过是不敢苟同道兄的偏激之见。”
曹燕飞柳眉一挑,微带怒意的说道:“自从道兄接掌青城门户之后,贵派已和各大门派疏远甚多,道兄也该检点检点了!”
青云道长笑道:“贫道自信行事做人,无愧天地……”
童叟耿震冷哼一声道:“言词语气,和这位方大侠倒是同出一辙,两位行事做人,无愧天地,难道老夫等都是有愧天地之人么?’
青云道长似是已被几人言词激怒,冷冷说道:“诸位既然有权追查此事,贫道又何尝无权……”
他缓缓把目光转投到石三公的身上。道:“老前辈斥贫道坐井观天,见识有限,不知罗玄已离人间,但不知石老前辈握有何等证据,确知罗玄已死?”
石三公怒道:“在座之人,除你之外,那个不知道罗玄已死,这难道还要老夫提出证据不成?”
青云道长道:“江湖传说,不过是臆测之言,只因那罗玄数年未现行踪,故而有此传言,但南北二怪亦有谢世之说,可是如今两人现都在少林寺中,就此一例,当可证传言不可凭作根据的。
贫道并无意反对各位追查方大侠身世来历之心,只望诸位能心平气和,就事论事,咄咄逼人之言,徒招无谓之争,于事无补,于人何益,老前辈请三思贫道之言。”
这一番话说得情理并兼,石三公当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童叟耿震眉头一皱,道:“如果他守口如瓶,不肯说出,善言相问,岂能求得结果?”
曹燕飞笑道:“大愚禅师夸奖他勇拒强敌,久战不败,武功造诣必然不凡,本座试他三招,看看他武功如何再说……”
她清澈的眼神,转注到方兆南的脸上,接道:“你可敢接我三招?”
方兆南叹息一声,道:“老前辈既然定要出手相试,晚辈别无选择,只好拼命奉陪了!”
大愚禅师急道:“两位且莫……”
曹燕飞道:“老禅师不用惊慌,我绝不伤他性命。〃举手一招“塔影西斜〃,衣袖飘飘,横里拍来。
方兆南剑眉一挑,道:“老前辈言重了。”
右手斜出一招〃帘卷西风〃,五指其张,脚不移位,反扣脉门。
曹燕飞脸色一变,道:“好轻狂的手法!”
喝声中掌势忽变,皓腕一挫一吐,〃塔影西斜〃突然间变化成〃翔凤腾蚊〃,用出了七成真力推击过去。
方兆南自知大伤初愈,骨力末复,绝难和对方硬拼掌力,隐觉暗劲袭来,立时移形换位,施出“七星遁形”身法,跨身一闪,轻巧的避开正面,反臂一招“月落星沉〃疾向肘间击去。
他出手两招,一招是雪山派的手法,一招昆仑派的招数,看得石三公和天星道长暗皱眉头,不知他何以学会了两派中奇奥之学。
曹燕飞两击不中,倏然而退,白衣飘飘,闪开了三尺。
她乃一派掌门身份,连出两招奇学,均被对方从容破解,这第三招如若再被对方轻易的化解,那可是大伤点苍派的颜面,不敢再大意发招,飘身而退。
方兆南只不过随手出招,破解对方掌式,并未感觉情势轻重,一见对方飘身而退,也急急收了架势,抱拳一礼道:“老前辈承让了。”
曹燕飞面如寒霜,冷冷的说道:“不要慌,还有一招未完。”
方兆南被她言词一激,也动厂怒火,说道:“老萌辈尽管出手。”
曹燕飞双目炯炯注定在方兆南的脸上,但却不肯即时出招。
方兆南从她凝重的神色中,看出了情势不对,知她再一招,势必如排山倒海一般,当下暗中提聚真气,凝神戒备。
全殿中人都已看出了曹燕飞准备在这最后一击中,挽回刚才失去的颜面,再一发招,必然将是她全身动力所聚。
大愚禅师突然合掌当胸,高声说道:“曹道友且慢……”
他话还未完,曹燕飞突然一挥玉手,直向方兆南拍了过去,口中冷冷喝道:“你敢接我一掌么?”
她这出手一击,既无凌厉的暗劲,亦无强猛的破空风声,看去如风拂轻絮,毫无半点威势。
方兆南剑眉一挑,右手一抬,迎着对方掌势排了过去。
他原无硬接曹燕飞掌力之心,但听对方掌势发出以后出口相激之言,激起了豪壮之气,竟然挥掌硬接一击。
曹燕飞出掌后,再出口相激,旨衣诱使对方硬接自己的掌力,任他方兆南机智绝伦,但究竟江湖历练远未到家,激怒之下,果然出手硬接一掌。
双方掌势尚未相触,方兆南已然觉得不对。
只觉对方拂过来的掌风之中,挟带着一股劲力,有如南怪辛奇的那赤焰掌力一般,不禁心头一骇。
心念初动,还未来得及决定是否该闪避开去,曹燕飞柔软的掌指,已然和方兆南拳势触在一起。
一股热力循臂而上,方兆南顿觉全身劲力无法用出,内腑同时受到了剧烈的震动,脚下扎桩不稳,不自主的一连向后退了三步,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他似是有着无比的坚强,身子摇了几摇后,仍然拿桩站好,挥手拭去口边血迹,说道:
“老前辈掌力雄浑,在下不是敌手。”
大愚禅师急跃过来,扶住了方兆南摇摆不定的身躯,道:“方施主伤的很重么?”’方兆南惨然一笑,道:“老禅师,不要紧的,方某人早已数度身历生死之劫,死了也算不得冤枉。”
青云道长闪身离位,急急赶了过来,探手入怀,摸出一粒丹丸道:“方大侠请把此丹服下,对内腑伤势或有小补。”
方兆南接过丹丸,一口服下,笑道:“多谢老前辈赐丹之情。”
青云道长欲言又止,轻轻叹息一声,缓步走回席位,坐了下去。
大愚禅师目光环视了四周一眼,道:“方施主伤势不轻,可要老衲扶你回去方丈室中?”
方兆南淡淡一笑道:“晚辈还可走得动,不敢有劳禅师相送了。”
他微一停顿之后,又道:“不过晚辈离开这大殿之后,当不致再在贵寺停留,极可能就此别过。”
大愚禅师为难的沉吟了片刻,道:“这个……”
他顿了一顿,接道:“方施主旧伤未复,又受新创,不宜急急赶路,不如暂时留在寺中,待伤势好了之后再走不迟。”
显然的,这位不善心机的老和尚,己然被石三公、和童叟耿震说动,无意让方兆南立刻离寺。
方兆南脸色微微一变,但瞬即恢复了镇静之容,说道:“老禅师用心何在,晚辈一时甚难了然,方某人当在方丈室小息半天,日落西山之前,再行离去,老禅师如若有什么质疑之事,尽管去找在下。”
这几句话,说的十分沉痛、豪壮,说完之后,大步向殿外行去。
曹燕飞虽然一掌把方兆南内腑震伤,但她的内心之中,却对方兆南的武功,暗生敬佩之心,是以未再出手拦阻,反而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一条去路。
但石三公仍然挡在门口,眼看方兆南大步走了过来,但却无让路之意。
大愚禅师心知此刻的方兆南,实难再承受一击,石三公武功卓绝,名满江湖,如一出手,方兆南势非丧命当场不可。
当下顾不得身为主人的身份,纵身一跃,直抢过去,合掌一礼,道:“石老前辈,借光让路一下。”
石三公眉头耸动,重重的咳了一声,闪到一侧,说道:“此人关系我整个武林大局,事情未追查明白之前,最好不要让他离开此地。”
大愚禅师不愿再伤方兆南之心,又不便顶撞石三公,低喧了一声阿弥陀佛,含含糊糊应付过去。
方兆南心中隐藏了无比的委屈,但又觉无处发作,强忍下胸中愤怒之气,大步出了殿门。
大愚禅师紧随在一侧相护,一路上默然无言。
穿过几重庭院,到了方丈室外,才低声对方兆南道:“方施主为敝寺受尽了屈辱、苦难,老衲自是铭感于心,眼下聚会在大殿群豪,因方施主出身来历之秘,引起了场争辩,好在真金不怕火炼,此事在三五个时辰之内,定然会查辨清楚…。”
方兆南淡淡一笑,摇手说道:“老禅师不用担心晚辈突然而行,在此事未查清楚之前,晚辈绝不离开你们少林寺就是了。”
大愚禅师虽觉他言词中隐含激愤之情,但又想不出适当的慰藉之言,合掌一礼,转身而去。
方兆南也不相送,凝神闭目而立,运气调息起来。
原来他怕回到方丈室后,南北二怪看出他的伤势,恐又将引起一场麻烦。
青云道长相赠的一颗灵丹,使他受震的内腑伤势,受益甚大,运息片刻,浮动的气血已自平了下去,这才缓缓走入方丈室中。
抬头看去,只见南北二怪背脊相贴,盘膝而坐,两人都紧紧的闭着双目,方兆南也不惊动两人,悄然在禅室一角坐下,自行运气调息。
第四十二回 除异己又动杀机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室外传来了一阵零乱的步履之声,把方兆南惊醒过来。
睁眼看去,只见方丈室外,并肩站着石三公和童叟耿震,身后排列的人数更多,除了石三公和耿震之外,其余之人大都佩着兵刃。
南北二怪,仍然是贴背而坐。似是睡得甚是香甜,万丈室外零乱的脚步之声,两人竟然充耳不闻。
方兆南缓缓站起身子,顺势取过白蛟剑,慢步向门外走去。
石三公和童叟耿震,目睹方兆南提剑而出,立时凝神戒备,双双退了一步,留出一个拒敌的空间。
方兆南横剑立在禅室门口,冷冷说道:“两位擅自闯入此地,不知是何用心?”
石三公目光一掠室中贴背而坐的南北二怪,冷笑一声,问道:“室中两人,可是南北二怪么?”
方兆南道:“是又怎样?”
童叟耿震怒道:“后生晚辈,也敢对老夫这等无礼?”
说话之间,欺身而上,左手一探,直向方兆南抓了过去。
方兆南冷冷说道:“两位这般苦苦相逼,怪不得在下无礼了。”
说完挥手一招,直扫过去。
白蛟剑幻出一片寒芒,横削了过去。
他出手的剑势,用的是崆峒派中绝学之一,那童叟耿震,乃崆峒派中仅存的一位前辈,对本门中的剑招,自是了如指掌,知那横削一剑之中,暗藏着两个变化。
他心中虽然震骇,但胸藏破解之法,冷笑一声,不退反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