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绛雪玄霜
聂小凤忽然叹息一声,仰面出起神来。
唐文娟只见她面上的神情,忽而幽怨,忽而哀伤,忽又发作一片愤怒之色,心中大为奇怪,忖道:“他们师徒两人之间,怎会有这许多复杂的感情呢?”
心中疑云大起,只是不敢追问。
聂小凤凝目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说道:“你师祖生平不说谎言,咱们必须要早些离开这里。”
唐文娟一剑刺入壁间,手腕微一用力,挖出一块石头下来,在手中掂了一掂,只觉重量大异常石,举剑轻敲,其声锵锵,似是这石块之中,含有大量铁质。
这时聂小凤已然移开了罗玄第四个化身像。
果然,在第四法像之后,有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穴洞。
那穴洞向地下行,黑暗如墨。
唐文娟低声叫道:“师父,会不会是三师妹搞的鬼呢?”
聂小凤道:“不会,你师祖写的笔迹,别人极难模仿。”
当先向下行去,一面回头说道:“娟儿,就随行人中,找两个最不顺眼的人,点了他们穴道,让他们留在此地,看看是何情景。
咱们既然知道了这条密道,此后来往血池,易如反掌,谅那个叛徒难脱我手掌。”
唐文娟欲言又止,闪让一侧,放过了随行之人,余下最后两人时,唐文娟突然迅快绝伦的点了两人的穴道。
她把两人放在石室一角,然后移过罗玄法像,掩了穴洞,急步而去。
且说梅绛雪和聂小风动手相搏之后,自知功力还难抗拒,而且眼前形势复杂,二师姐志在罗玄遗物,势难合力同心,共拒强敌。
只好借血池中阴风烈陷,各种机关,缓迟聂小风的追袭之势,准备先设法救下方兆南之后再说。
她为人冷静沉着,自得罗玄真传遗物之后,更是武功大进,带着陈玄霜等直奔罗玄的法体停放之室。
这是布置雅致的书室,一张石某上摆满了书籍,靠后壁之处,有一座黄绫掩遮的灵堂室中,摆设了七八座石墩。
梅绛雪伸手在壁间扭下一块石罩,立时有一股熊熊的火焰,冒射出来。
火焰闪耀下,四壁处垂吊的明珠,反射出一片清澈的光耀,照得满室通明。
梅绛雪回顾了那红衣少女一眼,道:“靠有壁石桌上,都是罗老前辈的遗物,总共一十二本秘发,由天文地理,到星卜医丹,及各种奇异的武功,可算得无所不包,只要能会那秘笈上记事的一半,就足和天下武林高手一争雄长了……”
那红衣少女喜道:“当真吗;我得瞧瞧。”
大步奔向那书案处。
梅绛雪冷冷喝道:“住手!”
那红衣少女手已伸出,将要触及案上书本,听得梅绛雪喝叫之言,赶忙又收了回来,回头问道:“为什么?你可是悔恨了吗?”
梅绛雪冷冷说道:“我如有悔恨之时,那也不会带你来了。”
红衣少女道:“我先瞧瞧有何不可?”
梅绛雪道:“书中所述的天文地志,立论深奥,谅你也看它不懂。”
红衣少女道:“我只看上面的武功记载,找出几招武功,能够制服师父,那就够了。”
梅绛雪道:“纵然被你找出几招绝学,你也难以胜得聂小风的功力。”
红衣少女道:“聂小凤是那一个?”
梅绛雪道:“聂小凤就是冥岳岳主,也就是罗玄的弟子,罗玄传了她的武功,她却杀了罗玄……”
方兆南突然接口问道:“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恩师呢?”
梅绛雪凝目沉思了片刻,道:“这就不知道了。”
方兆南怔了一怔,默然不言。
红衣少女突然伸出手去,向案上存书抓去。
梅绛雪尖声叫道:“等一等,待我说完了你再拿不迟!”
那红衣少女疾快的缩回手来,说道:“什么话,快些说呀!”
梅绛雪道:“那上面记载的武功,招招都是博大精奇之学,你只一入目,立时将沉迷进去,那时纵然有人出手杀你,也不知抗拒,糊糊涂涂的死了过去。”
红衣少女道:“当真有这等事吗?”梅绛雪道:“我如存心要欺诈于你,这血池之中,到处充满了杀机凶险,为什么会带你们进入罗玄遗骨存放之室?”
红衣少女暗暗忖道:“这话倒是不错。”
她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就算你说的对吧,这些书也不能放置不动。”
梅绛雪道:“咱们事先谈好的,我以罗玄的遗物交换方兆南的自由,你只要解开方兆南被制的穴道,那案上书藉你尽管取走。”
红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外有冥岳岳主,和那穷极变幻的阴风、烈焰,你纵然不暗中算计于我,我想出这血池,也不是容易之事……”
梅绛雪道:“怎么你可是悔约了吗?”
红衣少女摇头说道:“没有,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梅绛雪道:“什么办法?”
红衣少女道:“这书籍由你包起,方兆南我暂时不放,你久居此地,定然知道出路,只要你送我到出口之处,我就解开方兆南的禁制,咱们一手交书,一手交人,彼此谁也不吃亏了。”
童叟耿震和石三公,虽然对那案上的存书有偷窃之心,但想到伤穴发作的痛苦,胆气立时为之一馁,不敢妄动。
梅绛雪冷笑一声,道:“咱们相约之时,并未有此一条……”
第四十九回 情未了生不如死
那衣服褴褛,一直未发一言的青云道长,突然大喝一声,纵身一跃,落到那书案之旁,一把拖过案上存书,高声说道:“哪一个如若妄自出手,我就先把此书毁去!”
红衣少女怒道:“放手,你和我相约之言,难道忘怀了吗?”
青云道长笑道:“在下和你相约之言,只管送你进入血池,而且言明平分罗玄遗物,眼下既然见到了罗玄遗物,那誓约自是该到此终止。”
红衣少女突然一收手中绳索,青云道长突然一侧身躯,绳索竟然完全脱落了下来。
红衣少女吃了一惊,道:“你几时解开了身上的索缚了?”
青云道长道:“贫道这段时日之中,无时无刻不在研究解除这索缚之法,初入血池,我已解开,只是还未见罗玄遗物,我不便自脱索缚而已。”
梅绛雪放声大笑,道:“你已是众叛亲离,陷身于山穷水尽之境,眼下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红衣少女道:“我处境虽尚未至你所说之境,但仍愿听听你的高论。”
梅绛雪说道:“一朝无二主,双雄不并立,你如愿听我之命,我愿出手助你…”
红衣少女怒道:“如我不愿呢?”
梅绛雪道:“那我只好坐山观虎斗,袖手看火烧。”
红衣少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忘了方兆南的性命还握在我的手中。”
梅绛雪先是一怔,继而淡然一笑,道:“不要紧,你纵然杀害了他,可是自己也难保活命。”
红衣少女道:“你可是宁为玉碎,不作瓦全之想吗?”
梅绛雪笑道:“了不起我替他终生戴孝……”
陈玄霜突然冷哼一声,接道:“你是他什么人,要替他终生戴孝?”
梅绛雪还未来得及开口,那红衣少女却抢先接道:“你当真不知道吗?我这风华绝代的三师妹,和你的令师兄,早已两情相投”
方兆南冷冷喝道:“霜师妹,不要听她胡说!”
陈玄霜双目中棱芒闪动,低声对那红衣少女说道:“你放开我的方师兄,我就全心全意的助你。”
红衣少女凝目沉思了片刻,道:“放了他并非是什么难书,但我如何能信得过你?”
陈玄霜道:“我说过就算,难道还要起誓不成?”
狡诈的红衣少女默察陈玄霜神情,突然放低了声音道:“如若令师兄索缚被解,得还自由,和我三师妹联手一起,咱们岂不又多了一个劲敌?”
陈玄霜道:“那我就连他一起杀了!”
红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好吧!我信你之言就是。”
缓步走到方兆南的身侧,解开了他身上的索缚。
她索缚方兆南的手法,异常奇奥,都是人身的大穴关节,只要她一紧索缚,立时百脉俱缩。
是以,方兆南一路行来,全无挣扎之能,只有俯首听人摆布。
方兆南数十日夜的束缚,一旦为人解去,心神登时一畅,缓缓伸动两臂,长长吁一口气。
只听那红衣少女柔柔细音,钻入耳际,道:“你身上的索缚虽已解去,但服用剧毒未解,如不按时服用我的解药,仍然要毒发而死,你的性命,仍然紧握在我的手中。”
她施展千里传音之术,别人只见她口齿启动,不知她说些什么?
梅绛雪冷眼旁观着这些人的举动,也不出手拦阻,只是微微冷笑。
方兆南在这段时间之中,连番身历生死大劫,对什么事都看得淡了甚多,缓缓的回顾了那红衣少女一眼,默不作声。
陈玄霜慢慢走到方兆南的身侧,缓缓说道:“方师兄。”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什么事?”
忽听青云道长大声喝道:“曹道兄,大愚禅师和天星道兄,来了没有?”
曹燕飞仍然静静的站着不动,长长叹了口气,道:“两人进入血池之后,和道兄门下张雁一齐失踪,迄今生死不明。”
青云道长一皱眉头,道:“石、耿两位老前辈亦不知他们下落吗?”
石三公和耿震相互望了一眼,摇摇头,默不作声。
原来青云道长心想自己陡然发难,抢得罗玄遗物,石三公、耿震等定将群起支持,那知这三人竟是静静的站着不动。
要知三人对适才伤脉发作之苦仍留下深深畏惧,那痛苦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成,已不敢妄生叛离之心。
虽然心知青云道长用意在招呼几人,合力保护罗玄的遗物秘笈,但却不敢响应,只好装作茫然不解。
梅绛雪目光缓缓由青云道长脸上扫过,冷笑一声说道:“这血池之中,有许多定期的灾祸,不解其道之人,决难躲过,罗玄的存书之地,岂是轻易可犯的吗?”
突然提高了声音,对石三公等说道:“我要走了,你们愿意留这里,我也不管。”
转身向外行去。
葛炜大迈一步,紧随梅绛雪身后,出室门。曹燕飞、耿震、石三公,相互望了一眼,鱼贯相随而去。
红衣少女望着梅绛雪的背影,呆呆出神,她虽然机智绝伦,但对梅绛雪这等冷热难测的神态,也有些猜测不透。
梅绛雪出了石室之后,头也未回的一直向前走去,只见她身躯摇摆不定,似是身上背负着千斤重物,举动之间,不胜负荷。
葛炜急行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凝目望去,只见两行清泪,正顺着双腮滚滚而落,吃了一惊。问道:“姑娘,你怎么啦?”
梅绛雪右肩一抛,尖声叫道:“放开我!〃放腿向前奔去。
葛炜呆了一呆,紧随着追了上去。
石三公低声说道:“耿兄,梅姑娘怎么啦?”
耿震道:“不知道啊!如若她跑得踪影全无,咱们伤脉发作,要找哪个施救?”
说话之间,三人一齐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梅绛雪迅快的奔过石廊,直向一座门户洞开的石室之中奔去。
石三公等相随,奔入石室。
只见那石室中端放着三座一般模样的道装法像,另有一座法像已然支离破碎,散乱的放在一侧,左侧靠石壁处,斜倚着两个劲装大汉,似已死去一般,闭着双目,动也不动一下。
梅绛雪缓缓转过身子望了葛炜等一眼,又恢复冷若冰霜的神色,说道:“你们追着我干什么?”
葛炜怔了一怔,道:“我已经立过重誓,今生一世,确要追随姑娘。”
梅绛雪叱道:“出去!这石室乃死亡之室,不论谁都无法在这室中活过一十二个时辰。”
葛炜奇道:“你呢?”
梅绛雪道:“我还不是一样。”
葛炜忽然微微一笑,道:“你不怕,我也不怕。”
石三公突然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梅姑娘如是讨厌我等追随,就请解开我等被封经脉,我等就立时离去。”
梅绛雪不理石三公相询之言,两道清澈的目光,凝注葛炜脸上,缓缓的问道:“你当真不伯死吗?”
葛炜一挺腰干,肃容说道:“能得常伴姑娘,虽死何撼!”
忽听一声大呼,传了过来,一个头发蓬乱,手握竹杖的疯癫大汉,急急奔了进来。
葛炜一声大喝:“站住!”
右手一挥,发出一记无影神拳。
那蓬头乱发,乱髯绕颊的大汉,吃葛炜一记无影神拳,打得闷哼一声,身躯向后倒退了三步。
石三公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乱发大汉的右肩,提了起来。
梅绛雪急声叫道:“别伤了他。”
石三公微微一怔,放开那蓬头大汉。
梅绛?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