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绛雪玄霜
陈玄霜原想把周蕙瑛劝退出去,使她离开这一片死亡之地,却不料她全然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只有用剑术,硬把她逼出石岩了。
心念一转,剑势突变,右腕一沉,避开掌势,唰唰的刺出两剑。
这两招诡奇辛辣,兼而有之,果然把周蕙瑛逼得向后退了两步。
陈玄霜正待再旅出几剑毒辣之学,把周蕙瑛迫退出去,却不料那黑衣人突然睁开眼来,喝道:“不要挡她,让她进来!”
陈玄霜呆了一呆,只好收了长剑,向后退去。
周蕙瑛望也未望那黑衣人一眼,直走到方兆南的身侧,蹲了下去,伸出纤纤玉指,抓起方兆南的左臂上捆绑的绳索,暗中运气。
只听一个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放开绳索!”
周蕙瑛回目望去,看那发话之人,正是那黑衣人,淡然一笑,反问道:“为什么?”
黑衣人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周蕙瑛道:“我是他的师妹,怎么,你是谁?”
黑衣人道:“老夫乃鬼仙万天成。”
周蕙瑛略一沉思道:“我听人说过,你的武功很高,和罗玄是极要好的朋友。”
万天成哈哈大笑了一阵,道:“好啊!晚一辈的人物中,竟然也有知凹老夫名号之人!”
周蕙瑛道:“你对罗玄面和心仇,时时刻刻,都想把罗玄杀死…”
万天成微微一呆,道:“这些,你怎么知道呢?”
周蕙瑛淡淡说道:“我知道的事情,可是多啦!你虽有暗算罗玄之心,但却始终不敢下手!”
万天成道:“为什么?”
周蕙瑛道:“因为你没有信心,能够胜得过罗玄,所以杀害罗玄的计划,只有放在自己心里想想罢了。”
万天成双目中神光闪了两闪,欲待发作,但却又忽然忍了下去,说道:“你听谁说的这些事?”
周蕙瑛道:“玉骨妖姬俞罂花……”
万天成突然一跃而起,道:“玉骨妖姬,她在什么地方?”
周蕙瑛摇摇头,默不作声。
万天成道:“你不知道吗?”
周蕙瑛道:“知道是知道,就是不告诉你!”
万天成怒道:“你可是想尝试一下,人世间最惨酷的刑罚吗?”
伸手一把抓住了周蕙瑛的左腕。
周蕙瑛笑道:“你虽然可以用世间最惨酷的手段折磨我,但我可以马上自杀给你看!”
万天成怔了一怔,放开了周蕙瑛的左腕,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俞罂花的住处?”
周蕙瑛笑道:“我要告诉你,我就当真的不能活了。”
万天成道:“老夫饶你不死,你说吧!”
周蕙瑛道:“你先放开了我的师兄再说!”
万天成无可奈何的伸出手去,抓住捆绑万兆南的绳索,暗运内力一抖,绳索立时寸寸断落,接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周蕙瑛摇摇头道:“不成,现在又不能说了!”
万天成怒声喝道:“为什么?”
周蕙瑛道:“刚才我如说出口来,你不过杀我一个,现在我如说了,连我的师兄只怕也不能活了!”
万天成道:“你这般聪明,可都是俞罂花教你的吗?”
周蕙瑛道:“不错啊!除她之外,别人如何能够教出这等防人的心机来?”
万天成道:“那你要怎样才说?”
周蕙瑛道:“你先迭我们离开这突岩,我再告诉你不迟。”
万天成道:“好吧!”
一伸手提起了方兆南,纵身跃出突岩。
陈玄霜万没料到,周蕙瑛竟然这等轻而易举的把万兆南救了出去,眼看方兆南被师父提出突岩,说不出心中是一股什么滋味。
只觉气血沸腾,一股酸意,直冲而上,提起长剑,紧随在周蕙瑛的身后,疾冲而出。
这突岩在一座山腰之间,距地不下百丈,中间虽有突出的小石、矮松,可以借力着足,但攀登之间,也并非容易之事。
但鬼仙万天成,确有着过人之能,只见他一手提着方兆南,仍然纵跃如飞的疾奔而下,周蕙瑛空手急追,仍然赶他不上。
陈玄霜目睹周蕙瑛的轻身飞跃之术,似不在自己之下,要想在这一段下山之路上,追赶上她,乃大是为难之事。
心头一急,突然用力跃在一块山石之上,疾如离弦流矢一般,头下脚上的疾冲而下,将到周蕙瑛身侧之时,突然一吸真气,身子直了起来,抢落在周蕙瑛的前面。
周蕙瑛长长吸了口气,陡然收住向前冲奔之势,说道:“你要干什么?”
陈玄霜疾快的转过身子,和周蕙瑛并肩而立,道:“咱们一面赶路,一面说话,我有几件重要之事问你。”
周蕙瑛道:“什么事?〃说着,举步向前奔去。
陈玄霜控制着速度,保持和周蕙瑛并肩而行,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你要把方兆南带到那里去?”
周蕙瑛道:“不知道,只怕我也走不了啦!”
陈玄霜道:“你当真知道那玉骨妖姬的住处吗?”
周蕙瑛道:“自然是当真的知道了!”
陈玄霜道:“唉!我如不拜他为师,你方师兄的性命,只怕早已没有了?”
周蕙瑛淡然一笑道:“他死了也不关我的事,但我看到他,就忍不住要救他!”
两人说话之间,已然到了山下。
万天成早已停下脚步,等待着两人。
周蕙瑛两道清澈的眼神,凝注在万天成脸上瞧了一阵,道:“你如暗中点了他身上的经脉穴道……”
鬼仙万天成怒声接道:“老夫是何等身份之人,岂可这等言而无信,我既答应了放他,哪里还会暗算于他?”
周蕙瑛微微一笑,道:“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人,都靠不住,咱们初次见面,要我如何能信得过你呢?”
万天成忽然放声大笑,道:“好啊!玉骨妖姬调教出来的弟子,果然是与众不同,老夫解开他身上的穴道就是!”
掌指挥动连拍了方兆南身上数处大穴,然后一松手,放下了方兆南,回头对周蕙瑛道: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周蕙瑛摇摇头,道:“还不能说。”
周蕙瑛道:“咱们四人之中,只有我一人知道玉骨妖姬的下落,是下是?”
万天成冷冷说道:“不错,如若有第二个人知道,老夫也不会对你这般客气了。”
周蕙瑛笑道:“那你留下我也就是了,放我师兄走吧!”
万大成回顾了方兆南一眼,道:“放他不难,但你得先说出玉骨妖姬的下落,让老夫信得过你,再放他不迟。”
周蕙瑛道:“我和玉骨妖姬虽无师徒的名份,但却有师徒之实,我离她时,她曾告诉我、不论什么事、都不能相信别人,剑把要握在自己手里。”
万天成笑道:“她愈来愈是狡猾了!”
挥手对方兆南道:“你快些走啦!别待老夫改变了心意,再杀死你!”
方兆南真情激荡,泪水盈睫,望着周蕙瑛道:“师妹,我曾苦心的找过你,霜师妹全知,我本想…”
周蕙瑛急急挥手说道:“你快决走啦!别让我改了心意,不愿意再救你啦!”
方兆南道:“这人心狠手辣,我走了,他决然不会放得过你的。”
周蕙瑛笑道:“不要紧,我还要带他去找玉骨妖姬,还有得一段时间好活。”
方兆南发觉娇憨天真的周蕙瑛,完全变了,她变得镇定、冷静,不论什么重大之事,似是都不放在心上。
忖思之间,耳际间又响起了周蕙瑛的声音,道:“老前辈。”
万天成缓缓转过脸来,道:“什么事?”
周蕙瑛道:“他要是再不走,那定然是不想走了,你就把他两条腿砍下来。”
方兆南先是一怔,继而黯然而叹,道:“两位师妹,多多珍重!”
抱拳一揖,大步行去。
陈玄霜望着方兆南的背影,流下了两行清泪,黯然说道:“师父,我送师兄一程,好吗?”
万天成摇头说道:“不行!”
突然运指如风直向陈玄霜右腿关节之上点去。
陈玄霜只觉右腿一麻,身不由己的坐了下去。
周蕙瑛回顾了陈玄霜一眼,笑道:“这姑娘是你的徒弟吗?”
万天成道:“不错。”
周蕙瑛道:“玉骨妖姬告诉我,罗玄为人阴沉,你为人毒辣,看来是错不了的了!”
缓缓转过身子,向前行去。
万天成厉声喝道:“站住!你要到那里去?”
周蕙瑛回过头,娇声说道:“我带你去找玉骨妖姬。”
万天成道:“她在什么地方?”
周蕙瑛道:“百里之内,不足半日工夫,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奔行之势,突然加快,疾行如箭。
万天成一把抓起陈玄霜来,疾行而追。
他轻功卓绝,片刻工夫,已经追到了周蕙瑛的身后,说道:“你若敢骗了老夫,我就错开你全身的关节,放在深山中,让虫蚁活活把你吃掉!”
周蕙瑛神色冷漠,恍似未曾听得万天成吓唬之言,一味放腿狂奔。
且说方兆南奔行一阵之后,忽然觉得双膝关节之处,隐隐作痛,心知万天成仍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
只好选择一处松树之下,停下了身来,卷起裤管,只见两膝处,已然红肿起来,当下坐下身子,运气调息,希望活动了经脉之后,再行赶路。
哪知运气调息一阵只有,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更见严重,双膝的红肿之处,也愈见肿大。
连番的艰苦折磨,使他的意志更为坚强,心知这伤势已难以自行疗好,立时起身赶路。
但觉双膝关节之处,痛苦愈来愈是激烈,大有举步维艰,寸步难移之感,形势迫得他不得不惜重拐仗来支持行动了。
他折了一段树枝,权作拐杖,凭着腕力,奔行在崎岖的山道上。
走了半日一夜的工夫,才出了山区,为了掩密行踪,雇了一辆马车,放下车蓬,一面运气治疗腿伤,一面考虑自己的行踪。
他开始觉的江湖上的凶险,当真诡计百出,随时有死亡的可能。
师父的灭门之仇,责无旁贷的要报,师妹舍却性命,欺骗了鬼仙万天成,救了自已,但却把自己送入虎口。
玉骨妖姬已死,自是无法寻得此人,骗局揭穿,手辣心狠的万天成,必将以惨绝人寰的方法,折磨死周蕙瑛。
这一重思仇,岂能够坐视不管,但这些事,又都非武功不可…
但觉思绪如潮,纷纷至来,盘旋脑际,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间,响起一阵得得蹄声,一匹快马,掠篷车疾驰而过。
正忖思间,响起一阵喝叱之声。
一个粗大的声首传入耳际道:“马儿踏死人了!”
刹那间人声杂乱、一片呼喝之声。
马车陡然停了下来。
方兆南忍不住好奇之心,偷偷揭开篷布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劲装的汉子,端坐在马背之上,但却勒马不动,前面一片人潮,拦注了他的去路。
一个三旬左右的妇人,抱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孩子,一面放声大哭,一面喝叫道:“赔我的孩子来!赔我的孩子来……”
声声慈母泪,婉转动人心。
那大汉似是被大吵的不耐,忽然冷笑一声,说道:“你那儿子自己闯了上来,被马儿踏死,与我何干,我不愿再伤你一个妇道人家,但身有要事,必须要急急赶路,我赔你一点银钱也就是了。”
那妇人哭声愈大,一面大叫道:“纵然你赔偿我千两黄金,也是无法买回我的儿子之命!”
那大汉摇头叹道:“人已死了要怎么办?难道要我替他偿命吗?”
那妇人道:“不错,我要你替他偿命……”
方兆南摇摇头,暗暗叹道:“杀人故然是要偿命,但这人似是无心之失,也要尝命,那就未免太泼辣了……”
忖思之间,忽觉眼前一亮,一阵微风,拂动衣着。
转脸看时,只见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少年,无声无息的进入了篷车之中。
方兆南一面提聚功力戒备,一面暗中留心着他的举动,只见他放下篷车四周掩遮的黑布,闭上双日,倚在车栏上,连看也不看方兆南一眼。
方兆南虽然看出他身手不凡,但自忖近来武功大进,只要不是遇上了像冥岳岳主那等第一流的高手,大概可以对付。
且现在人潮愈来愈多,如强迫他下车,势非闹了起来不可,索性给他个不闻不问。
但这蓝衣少年突然进入车中,使万兆南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无暇在暗中查看车外的情形。
隐隐之间,似是听得一声断喝,但那喝声短促异常,似是一出口立时停了下来。
片刻间车轮转动,马车又向前面行去,想是事情已有了结果,拥挤的人群散去,车得复行。
方兆南侧目望去,只见那蓝衣少年闭目而卧,生似已经睡熟过去,心中暗暗忖道:“此人好生大意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