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绛雪玄霜
大方禅师道:“侯兄问他,最好不过,此子一脸聪明之相。
不似聋哑之人,还得侯兄多多费心。”
侯振方笑道:“凡是哑巴,定然要有些耳聋,此人听话清晰。
如何会是个聋子,分明是假装无疑。”
他微微一顿,举手击在桌案之上,大声喝道:“过来!”
那缕衣村童满脸不屑之色,瞧了他两眼.但却依言走了过来。
侯振方久在江湖之上走动,见闻极是广博,自己声色俱厉。
他仍然观若无睹。细步从容,姗姗而来。不觉心中一动。候振方暗忖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那里能够这样沉得住气,此中恐怕大有文章。”
侯振方暗生戒备之心,待他相距三四尺时,突然大声喝道:
“站住。”
那缕衣村童两道清澈如水的目光,怔怔的瞧着他,毫无半点惊惕之情。
侯振方冷笑一声,说道:“小娃儿,睁眼看看,眼下之人。
都是些何等人物,岂能让你装哑卖傻的蒙混过去……”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你如不肯说实话,今天有得你的苦头好吃!”
那缕衣村童目光由方兆南脸上,转到陈玄霜脸上,再移目注回去,一直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似是根本没有听侯振方喝问之言。
侯振方大力震怒,右手疾伸而出,猛向那缕衣村童手腕之上抓去。
那缕衣村童看他右手将要抓到自己手腕之时,突然向旁边一闪。滑溜无比的刁向一侧,从从容容,避开他一招擒拿手法。
侯振方出手一抓,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暗藏几个变化,纵然是一般江湖武师,也不易闪避得过。
而那小童却轻轻一闪避过,两道目光,仍然盯在方兆南的脸上,行若无事,灵动至极。
方兆南心中忽生怀疑,暗道:“怎么这小童老是盯着我看?”
定神瞧去,只觉他目光中含蕴着甚多情意,似是在那里见过那小童看方兆南回眸相望,若有所思,忽然展颜一笑,露出两排整整齐齐的牙齿。
方兆南只觉他笑容甚是熟悉,心中大生奇怪之感。
他暗忖道:“难道我真的和他相识不成?”
忽见萧遥子大步离开座位,走了过来,笑道:“小兄弟好灵快的身法……”那缕衣村童突然一晃双肩,身子倏然向一侧疾闪去四五尺,避开萧遥子的擒拿之势。
全场之人,都已看出这缕衣村童不是平常之人了,以萧遥子那等深厚的功力,竟是无法抓得住他,不自觉都站起了身子,准备拦截。
原来大家都觉出这是一条最为有力的线索,不但可以从这缕衣村童身子上查问出现在大会上的言陵甫是真是假?说不定会从这个小童身上追出冥岳的下落出来。
群豪并无人提出此事相商,但却同有此感,是以偏殿中大部分的人。都站了起来。
只有袖手樵隐史谋遁仍然端端正正的坐在原位不动,但他两道目光,却是盯在那缕衣村童身上,瞧来瞧去。
只见人影穿插闪动,刹那之间,已组成严密无比的合围之势,把那满脸油污的缕衣村童围在中间。
此等情势,纵然是久在江湖之上走动的高手,也不禁要暗生惊骇之情,但那缕衣村童,却仍然视若无睹,神情自若的站在群豪重重围困之下。
九星追魂侯振方突然向前欺进一步,低声喝道:“小娃儿。
再要装哑卖傻,可有你的苦头吃了!”
喝叫之间,右手疾伸而出,猛向那缕衣村童右肩之上抓去。
那楼衣村童忽然一挺身子,脚不见移步,腿不见屈膝,身子却疾向前面飞去,直向方兆南防守的部位冲去。
群豪都已亲目见他力斗萧遥子的武功,知他本领高强,这楼衣村童向他防守的方位冲去,无疑自寻死路。
方兆南看对方来势猛疾,低喝一声:“回去!”
右手一招“推波助澜”平推过去。
但见那楼衣村童展颜一笑,满是油污的左手,忽的疾拂而出,疾向方兆南右腕上抓去。
这一招出手奇快,方兆南一念轻敌,再想闪避时,已自不及,只见对方黑污的手掌疾快如电光石火一般,拂中右手。
不禁心中一骇,暗道:“此人出手这等迅快,内劲定然不小这一招被他拂中,右腕势必要受重伤。”
他心中虽然想到,但却无法闪避对方突来的诡异袭击,只觉右腕一热,手指被人轻轻一握,待他运力反击之时,对方已迅快的飘向一侧,落在四尺之外。
那楼农村童,在轻握方兆南右手之时,双肩同时摇动,衣袂飘飘,人影重重,挡住了偏殿中左右和身后大部份人的视线。
他动作又迅灵绝伦,别人只当他被方兆甫运力反击的内劲。
弹震开会,却未想到他一握方兆南右手之时,自行飘退一侧。
陈玄霜和方兆南并肩而立,看的较为清晰,但她江湖阅历欠缺,一时之间,想不出个中原因,只道自己眼睛看花,也未出口相询。
方兆南看自己右手之上,微沾的油污,不禁一呆,暗道:
“这一拂之势,他明可以伤了我的右腕,不知何故,却是手下留情。”
凝目望去;只见那楼衣村童脸上似笑非笑,也正脉脉相注。
眉梢眼角,情意无限,心中大感奇怪,不自觉多瞧了几眼。
只见那秀美的轮廓,似曾相识,娇小玲玫的身躯,好像在那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它不起。
忽听追风雕伍宗义大喝一声,呼的一掌、直向那楼衣村童劈去。
掌势出手,忽然想到自己身份,岂可暗算一个十几岁的村童,赶忙大喝一声,喝声出口,掌势已到,强凌的破空劲气,震飘起对方的衣袂。
就在掌风近身的刹那之旬,忽见那楼衣村童身躯随着掌风飘起,向后飞去,姿态曼妙,随风而舞,恍如仙子凌波。
方兆南心中突然一动,暗道:“这楼衣村童难道是她装扮不成?”
只觉脸上一热,回头向陈玄霜瞧了一眼。
忽听神刀罗昆大声叫道:“小娃儿如若再不肯说出实话,可别怪我们以大欺小了”举手一拳,直捣过去。
他自觉这把年纪,出手对付一个小小村童,虽然明知对方武功高强,只怕胜过自己,但仍觉有些不好意思,先自解自嘲般说了几句,才打出一拳。
原来神刀罗昆除了爱说话外.心地甚是慈善,颇有豪侠之气,自觉以数十个驰誉武林的高手,对付一个小小村宣,实有失武林公道。
那楼衣村童正向后飘飞的身子,突然中止下来,略一停顿,倏然向上升去,直待将要顶撞屋顶之上,才又冉冉落着实地。
这等绝世轻功,只看得全场高手都为之一呆,半晌之后,少林寺主持方丈大方禅师才合掌喧了一声佛号,道:“好一招‘佛步莲台’!”。
陈玄霜缓步走到方兆南身侧,低声说道:“南哥哥,这楼衣村童,刚才用的轻身武功,我也会。”
方兆南正在用心思索那楼衣村童之事,断断续续听得两句,根本没有听懂她说的什么,转脸一笑,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陈玄霜涉世未深,也未注意到方兆南的神情,看他回头望着自己一笑,也不禁嫣然一笑。
转脸望去,只见那满脸油污的村童,仍然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星目、盯住在方兆南的身上,不禁大感奇怪。
陈玄霜间道,“南哥哥,他认识你吗?为什么他老是瞪着眼睛瞧你呢?”
方兆南还未及答话,袖手樵隐已走近身侧,举手一把,抓了过去,方兆南骤不及防,被他一下子扣住了手腕。
陈玄霜大喝一声,左手疾出,食中二指,分向袖手樵隐双目点去,口中娇声喝道:“放手!”她出手奇快,一闪而至,两缕尖风,直袭过去。
她在情急之下,运劲极猛,以袖手樵隐那等武功也不禁为之心生惊骇,一提真气,向旁侧疾退两步。
陈玄霜一击落空,立时随势而上,掌指齐击,修忽间连攻四招。
这四招迅快,诡异,着着指向袖手樵隐的要害大穴。
袖手樵隐虽然身怀独步天下的“七星遁形”绝技,但因右手紧扣着方兆南的手腕,转身极是不便,无法运用自如,闪避稍慢。
他被陈玄霜指尖扫中右肩,但觉右臂经脉一麻,扣制方兆南手腕的五指,忽然一松,方兆南立时挣脱了去,疾向旁侧跃开三尺。
方兆南挣脱之后,袖手樵隐转动大见灵活,身子一闪施出“七星遁形”身法,倏忽之间,已脱开陈玄霜掌指绵密的攻势。
陈玄霜掌指击空,怕对方借势反袭,娇躯疾向后面一仰,人已退出三尺。
方兆南舒展了一下筋骨,拱手说道:“史老前辈乃武林中甚有地位之人,这等一语不发的突然施袭、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袖手樵隐脱开陈玄霜掌指攻袭之势后,觉得右肩被拂中之处,隐隐作痛,赶忙暗中运气调息,心中暗暗惊道:“这小小女娃儿.竟有这等功力!”
他正在运气调息伤势之时,不便开口说话,对方兆南相询之言,无法答复,只能回过头来,冷冷的望了方兆南一眼。
在场之人,大都是久走江湖的老手,个个见闻广博,都已瞧出那楼衣村童和方兆南似是相识,人人心中动了怀疑。
大方禅师低声吩咐相随身侧的一个小沙弥几句,那小沙弥匆匆领命而去。
萧遥子忽然向前欺进几步,逼到楼衣村童身前说道:“真的言陵甫那里去了?”
此言问的大是突兀,饶是那搂衣村童极警绝沦,也不禁为之一呆,张口欲言。
但他究是绝顶聪明之人,一张嘴巴,立时闭上,未出一点声音。
萧遥子是何等人物,早已瞧出破绽,当下一笑,道:“小兄弟不聋不哑,身怀绝技,而且面目娟秀,纵然涂上油污,穿上楼衣,也难掩遮得住真正面目。”
那楼衣村童,明澈的双目微一转动,扫掠了群豪一眼,缓缓闭上眼睛,仍然不言不语。
大方禅师白眉一耸,大步走到呆坐在席位上的老人身前,合掌说道:“施主可是名满武林神医言陵甫吗?”
那呆坐在席位上的老人,转过头来,望了大方禅师一眼,一脸茫然神情。:
大方禅师暗暗叹道:“此人倒非装作,不是被人点了穴道,就是被什么歹毒的内功或药物所伤,如能把他救了过来,或可由他口中得悉个中隐密,此人如真是知机子言陵甫,自然会真相大白,了然全部经过,纵然不是,也可救个无辜受害之人。”
立时暗运功力,大喝一声,一掌向那老人“天灵穴”上拍去。
这一掌出手奇快,那老人又呆呆板板,不知闪避,一掌正击在“天灵穴”上。
大方禅师左手疾伸,疾如电光石火一般,抓住了那向后倒去的老人,拖了起来,右手疾快的在他胸前“玄机”要穴之上一按,飘身而退。
这不过是一刹那的工夫,群豪定神看去,只见那长衫老人手中仍然握着竹杖,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之上。
大方禅师静站一侧,顶门之上,微现汗水。
原来大方禅师相救言陵甫这招武功,乃少林派中极上乘的心法“罗汉传灯。”
历代之中,除了掌门方丈,连达摩院主持,监院首席长老之外.不传他人,连少林门下身份极高的弟子,都不知有此武功。
偏殿中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一齐投注在那长衫老人身上。
那楼衣村童却趁群豪精神分散旁顾之时,突然扬手一弹,一点白影,直向方兆南飞了过去。他弹出的劲道,全用的阴柔之力,丝毫不带破空之声。
方兆南伸手接到,觉得软绵绵的,似是一团白绢,当下背过身去,打开一瞧,只见上面写道:“我缝在言陵甫衣襟上的“血池图”不见了。”下面署名:“妾雪”。
这充满着柔情蜜意的最后两字,映入了方兆南的眼帘却似巨雷震耳一般,只看的方兆南心头大生震骇。
方兆南暗暗忖道:“寒水潭对月缔盟之事,早成过去,她这般暑名称妾,难道还十分认真不成?”
忽闻陈玄霜的娇婉声音道:“南哥哥,给我看看好吗?”
举世之间,方兆南已是她最为关心之人,群豪都把目光投注在言陵甫身上之时,只有她还留心着方兆南的举动。
见他瞧过那搂衣村童弹来之白绢后,呆呆出神的模样,心中大是关怀。
方兆南暗道:“我如不把手中白绢给她瞧瞧,定然要引起她很多猜测。”略一忖思,举手递了过去。
陈玄霜盈盈一笑,伸子接去,手指还未和那自绢相触,横里忽然疾伸过一支手来,一把抓住白绢。
方兆南及时警觉,赶忙把手向后一缩,但那横里伸来之手。
动作迅快绝伦,横里一抄,已把那白绢抢在手中双方各自抓了一半,用力一扯,但闻喳的一声,白绢被撕成两片。
方兆南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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