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绛雪玄霜
那黑衣人被大愚一招“君临大地”的威势震慑,不敢用兵刃封挡,又向后面跃退。
大愚手横禅杖,缓步向前逼去,满脸庄肃之容。
方兆南一直留心着那黑衣人出手的招术,似是在那里见过,但一时间却又想它不起。
因那黑衣人身后三四丈处,都是百丈深壑,强敌缓步后退,显然正在运气调息,身陷绝境,决不甘心束手就缚,那反击之势,定然凌厉绝伦。
那背对三人,面向深谷的青衣人,突然回过身来,蒙面青纱中两道炯炯的眼神,一直紧盯着大愚等三人,缓步迎了上来。
那黑衣人退到青衣人的身侧,停了下来,两人联袂而立,采取并肩拒敌之势。
大证,大道,急快的奔行两步,分站在大愚左右两侧。
双方相距大约有六七尺远,三僧脸色凝重,蓄势待敌,那黑衣人和青衣人,虽然面覆垂纱,无法窥得神色。
但从两人那一瞬一瞬的目光,已隐约可见也是全神贯注,双方都知遇上了强敌,谁也不敢稍存轻视之心。
大愚禅师沉声说道:“两位武功不弱,自非无名之辈,何以不敢以庐山真面目示人?”
那青衣人,黑衣人对大愚禅师喝问之言恍如未闻,眼睛也未转动一下。
大道禅师怒道:“两位耳朵聋了吗?”
那青衣人,黑衣人,对讥笑叱骂,仍然置之不理,四道目光却一直盯在三僧身上。
忽然间,那黑衣人一扬右手宝剑,欺攻而上,寒芒闪动,幻起了朵朵剑花,分向三僧袭去。
迫的三僧齐齐挥动手中兵刃招架。
杖影、铲光,混入大道禅师手中两把银光闪闪的戒刀,连结成一片丈余宽窄的光幕,把峡谷去路完全封闭。
少林僧侣艺出一门,心意相通,这一招不但拒敌剑势,而且兼有了阻敌突围之效。
这一招拼搏,三位少林高僧都使出了八成功力。
黑衣人剑花散飞,一阵锵锵金铁相击之声中,倏然倒跃而退,落脚原地仍和那青衣人并肩而立,姿态依然,距离分毫不差。
大愚禅师心神大震,暗自惊道:“强敌武功,生平仅见,两位禅关师长,不知是否已受其害,护法守关的大悲师弟,在强敌冲出茅屋时,竟然不见动静,看来凶多吉少……。”
心念及此,但觉一股悲忿之气,直冲上来。
他强烈的复仇怒火,和一种维护师门声誉责任感,使他迅快的决定了,全力一战的决心,探手入怀摸出那白发老僧,赐予的绢图金钥,交到大道禅师手中。
他说道:“师弟请把这绢图,金钥,送给大悲师弟。”
大道一时间难明师兄心意,伸手接了过来,问道:“现在就要去。”
大愚道:“现在就去,如若见不着大悲师弟,就把绢图、金钥,交给监院首座大安师弟。”
大道似是突然间想到了大愚用心,不禁心中一酸,黯然说道:“师兄何苦……”
大愚禅师慈眉一耸,厉声说道:“不许多说,快些去吧!”
少林寺中,规戒森严,大道目睹师兄满脸怒意,那里还敢多说,合掌答道:“小弟敬领师兄法谕。”
突然转身,急奔而去。
大愚回目一瞥大道急奔而去的背影,微微一笑,紧张的神清突然消失。
似乎这一瞬间,他已把一个人一生的心愿完全的实现,世上已没有他留恋的事,生离死别的人生大苦,也无法使他再流现一点忧虑。
他轻轻一挥手中禅杖,低声对大证说道:“师弟退开,我要试试咱们少林武学,是否能当得武林中泰山北斗之称……”
他敞声大笑了一阵,接道:“咱们大字一辈中,以大智师兄的武功,成就最高,但他却在追杀那蒙面妖妇时,身受重伤而亡。
大方师弟略逊大智师兄一筹,失落冥岳生死不明,老衲尚不如师兄成就,下逊师弟一筹,但我要看看数十年来勤习少林武学,究竟有多少成就,师弟但请替我掠阵,不许出手相助。”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十分平和,但词意坚决,字字句句,都有如斩钉截铁一般。
他修养有素,虽然下定了拼命之心,仍然不肯口出伤人之言。
大证低声应道:“小弟敬领师兄慈命。”
大愚高声吟道:“灵药只医不死病,佛门不度无缘人。”
手横禅杖,大步走了过去。
这老和尚视死如归的豪情,充满着博大救世的仁慈,浩浩荡荡的胸怀,磊磊落落的风度,那黑衣人似是被老和尚的气度震慑,目光闪闪,盯在大愚禅师的身上。
右手宝剑平胸送出,左手锋利的匕首搭在宝剑之上,缓步向前迎来,每一举步之间,身躯就微微的颤动一下。
双方相距七尺左右,一齐停了下来,各举兵刃,相对而立。
方兆南眼看两人都在运集全身的功力,动手一搏之间,立时将分出生死存亡,这是武林中罕得一见的打法,心中大力惊骇。
他暗暗忖道:“大愚禅师乃少林寺中一代高僧,我必需阻止这孤注一掷的拼搏……”立时大喝一声,纵身而起。
一招“风雷交击”,电射而下,直向那黑衣人攻去。
那黑衣人手中平伸的宝剑,忽然一扬,寒芒疾闪,登时撒出万点寒星,一阵金铁交响声中,方兆南手中兵刃立时被那暴张的剑光困住,连人也被罩在剑影之下。
一招交接,险象环生,大愚禅师竟然来不及出手抢救。
眼看方兆南就要伤在那流动的剑光环绕之下,突听那黑衣人冷哼一声,突然疾退数尺。
方兆南手横戒刀,肃容而立,冷笑一声说道:“别说你改着男装,纵然身化飞灰,也别想骗过我!”
他突然由险象环生中,迫退强敌,手法奇奥,连大愚禅师那等高手,也没有看得出他用的什么武功。
第三十回 受妖法自残师门
方兆南陷身重重剑气环绕之下,只觉压力奇大,手中的兵刃,竟然施展不开。
他心中一急,突然想到那招“佛法无边”的招术,左掌疾推而出。
那黑衣人眼看掌势击来,就是闪避不开,被方兆南一掌击在前胸之上,但觉心神震荡,身不由己的向后退去。
方兆南急欲求生,情急发掌,只用出了四成真力。
那黑衣人调息一阵,觉着并未受伤,突然拉开覆面黑纱,露一张娟秀美丽的面孔,笑道:“你记性满不错呀!”
她玉手挥动,撕去全身黑衣,露出一身天蓝色劲装,打开包头黑巾,垂下一头长长的秀发。
就是那黑衣人撕去黑衣的同时,那青衣人也迅决的扯去满身青衣,片刻之间形态大变,两个包头蒙面人,立时变成了两个美丽无伦的少女。
方兆南冷笑一声,道:“两位的胆子不小啊?”
他回头对大愚禅师等说道:“这两位就是冥岳岳主门下两位弟子……”
大愚禅师双目闪动,打量了两人一眼,道:“原来是两位女施主。”合掌一礼。
左侧那红装女子,娇声笑道:“老和尚不用假慈悲,还是打天窗说亮话吧,有话快些说吧!”
大愚禅师道:“老衲出家人,素来不善诳语,本门两位禅关期中长老,怎么样了?”
右面那蓝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可是问的两个白发,白须。秃顶黑髯的老头儿吗?”
大愚听她一开口就说出两位师长形态,不禁心头一震,以他那等修养有素的人,也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脸色神色一变。
他沉声应道:“不错,两位老人家怎么样了?”
蓝衣少女格格娇笑道:“两个老头儿,每人被我刺了三剑,至于是死是活,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这几句话,字字如刀如剑,刺入了大愚禅师的心中,脸色忽然一沉,黯然说道:“这么说来,老袖两位师长,已然断送在女施主的剑下了。”
那蓝衣少女笑道:“如若他们不死,我也没有法子啊!”
大证更是早已控制不住满腔悲忿之情,脸色铁青,炫然欲泣。
那红衣少女突然一扬王腕,对方兆南招招手,笑道:“薄情郎,你倒是满快乐啊?”
方兆南也被那两位禅关老僧死伤的凶讯,心神震动,他生具至性,心中悲苦尤过三僧,早已热泪滚滚而下,听得那红衣少女相询之言,心头又是一惊。
他心中暗道:“莫非我那玄霜师妹被他们生擒不成?”
他极力掩饰着悲愉之情,冷冷答道:“我有什么不对?”
红衣少女格格大笑道:“我那绛雪师妹,多情铸恨,私放强敌,被家师逼的跳入火山口中,在那烈焰飞腾的大火之中,早已化作飞灰而死……”
这消息有如巨锤击胸,方兆南心弦大震,急急接道:“此话当真吗?”
红衣少女星目流动,打量了方兆南一阵,笑道:“字字句句,都可指日为誓。”
方兆南只觉一股悲忿之气,直冲上来,突然一挥手中戒刀,大声说道:“此讯如真,两位今天,也别想生离此谷就是!”
红衣少女突然格格大笑道:,‘你不怕山风吹闪舌头吗?凭你那点微未武功,也敢说这等放肆之言。”
大愚禅师一顿手中之禅杖,沉声接道:“两位想生离此地不难,但必须先把老衲等劈在剑下。”
一跃而起,举杖向那蓝衣少女劈了下去。
他自幼剃度出家,生长方外,青灯黄卷,消磨去了他数十年的岁月,有生之中,从未遇过如此的悲痛之事。
二僧凶讯,可算是他今生之中,最大的伤痛之事,满腔悲忿中劈出一杖,用足了十成劲力,当真是有如风雷突发,泰山压顶一般。
那蓝衣少女目睹这等威势,不禁油生寒意,那敢硬接其势,柳腰一扭,倏然后退五步,避开一杖。
强烈的怒火,深沉的悲痛,激起大愚禅师的杀机,只听他大喝一声,不容那蓝衣少女还手,铁禅杖一招“狂风怒啸”,横里扫出。
蓝衣少女双肩晃动,又退出八尺,人已退到绝壑边缘。
大愚禅师双目中神光闪动,双足微一点地,僧袍飘飘,如影随形,铁禅杖一招“八方风雨”,幻出一片杖影,当头罩下。
如若那蓝衣少女不肯硬接此招,势必被逼下绝壑,跌个粉身碎骨不可。
大愚禅师激忿之下,杖势迅猛无比,蓝衣少女室剑已和禅杖相触,立觉难以抗拒这碎石裂碑的威势。
此刻生死交关,心神反而集中起来,当下运起全身功力,随着击来禅杖,横向旁侧一拨,撤手丢剑。
大愚禅师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把手中兵刃丢去,被那丢剑的巧力一引,一杖击空。
但那蓝衣少女全力运剑,左手匕首去势,随着一缓。
这等打法,乃高手比武时,甚为少见的事,刹那之间,两人都经历了生死一劫。
蓝衣少女引开杖势,立时反客为主,挥臂反击,匕首一转,疾向大愚右臂上削去,寒光一闪,锋刀已及大愚宽大的袍袖。
这迅厉的一击,快如电闪,让避和封架全来不及,迫的大愚禅师松开了双手紧握的禅杖,左手一转,五指猛向蓝衣少女紧握匕首的左腕抓去。
如果她不肯立时收住横削的匕首,大愚禅师的右小臂,虽可能被她利刀斩断,但她左腕的脉门要穴,亦将被大愚的左手工指扣住。
这是两败俱伤的局面,那蓝衣少女似不甘冒玉石俱焚之险,左腕一沉,让开了大愚禅师疾抓的五指。
但因这一让之势,她手中锋利的匕首,也一击落空,身形一错而开。
双方又成了面对面的相持之局。
在两人身旁数尺之后,放着禅杖。宝剑,但谁也不敢伏身去捡,相持约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大愚禅师忽然大喝一声:“女施主小心。”
他举手一掌,遥遥击去。
一股强猛绝伦的劲道,直向那蓝衣少女撞了过去。
蓝衣少女早已蓄势戒备,右手一引,一股阴柔的力道随掌而出,接住了大愚禅师强猛绝伦的掌风,娇叱一声,右手猛然向外一翻。
大愚禅师忽觉抗力一减,身躯不自主的向前一倾,心头微感一震,赶忙收回击出的内劲,但见眼前人影闪动,白光电掣,银花朵朵,当胸袭来。
那蓝衣少女用本身内力,引开了大愚禅师的强猛掌力之后,立时挥动手中匕首,欺攻而上。
大愚禅师一着失神,全身数处大穴,都被那匕首幻化出的朵朵银花罩住。
老和尚身陷危境,绝学立出,大喝一声,踢出一脚。
这是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之一的“观音足”。
他一脚踢出,强猛绝伦,那蓝衣少女冷笑一声,欺攻的身躯,忽然向左面横移两尺,手中匕首却原式不变,指袭前胸。
哪知大愚禅师踢出的一脚,竟预测到她闪让的方向,脚落实地,忽然一旋,如影随形的横扫过去。
这不过一刹那间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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