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
甄陵青道:
“知道啦!”
说时转身对赵子原道:“子原,请吧!”
赵子原皱了皱眉头,暗忖由岸上至水阁相距有十丈,若非有超人武功,势难飞渡过去,
难不成甄姑娘身边使女都有这等功力么?
这点不说了,更使人震惊的还是这一席酒又是如何安置上去的,赵子原心念转动,随口
应道:“甄姑娘请!”甄陵青道:“子原和我还讲客气吗?”
赵子原笑了一笑,道:
“如此有僭了!”
双臂一振,轻轻掠了过去。
不过他为人十分细心,飞掠之际,利用眼角余光一扫,似是发觉甄陵青在同一个时候也
飞身掠起,以她那一身轻功,简直已到骇人地步。
赵子原心道:
“不可能啊,甄陵青的武功我是见过的,她绝对没有这样高的轻功?”
心念转动,两人已一先一后落人水阁,赵子原目光一扫,但见水阁陈设豪华,一切桌椅
杯盘华丽高贵,恐怕就连首富人家也难以办到,赵子原怀疑之念大起,戒备之心随之更甚,
甄陵青微笑道:“请坐,简慢之处尚请见谅!
赵子原道:
“那里,那里,甄姑娘大客气了!”
他十分注意甄陵青的动作,尤其是她脸部,他知道任何武林人物要变换成另外一个人,
都可以在脸上套上一张人皮面具,但是经过他仔细观察之下,甄陵青脸上似是没有人皮面
具。
这一来,赵子原又不禁暗暗奇怪。
甄陵青对赵子原的行动似有所觉,待两人落坐之后,她含笑说道:
“子原,瞧你好像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
赵子原心中微动的道:“是的。”甄陵青道:
“你是不是怀疑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一面说,一面替赵子原斟了一杯酒,又道:
“我刚才便对你说过的,人世间的变化是难以逆料的,人的情形如此,我又何尝不一
样?”
她在自己面前也斟了一杯,道:
“来吧,我先敬你一杯!”
说着,举杯在唇间喝了一口。
赵子原也浅浅喝了一口,道:
“甄姑娘,说真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甄陵青幽幽叹道:
“子原,你还记的起那天在黄河渡口的事吗?”
赵子原道:
“时间并不太久,小可如何记不起来!”
甄陵青道:
“咱们一边吃一边说,子原,别客气啊!”
说着,又喝了一口,接道:
“那天我奉劝你不要到京城来是有深意的,不想你不听,你和司马迁武落水之时,我那
时也在爹爹船上,我见你落水,真是痛不欲生,几乎要跳水自杀,都被爹爹阻住了。”
赵子原道:
“姑娘待我太好了!”
甄陵青道:
“你现在才知道么?”
赵子原苦笑道:
“小可素来愚钝,但不知以后事实发展又怎样?”
甄陵青膘了他一眼,道:
“我自然和爹爹大吵大闹,我爹爹一怒之下便把我拷打一顿,我当时忍着不发,后来乘
他不备跳下黄河……”赵子原感慨的道:“甄姑娘,你这是何苦!”甄陵青道:
“你认为不应该?”
赵子原尴尬的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甄陵青道:
“我也不知经过了多久,当我醒来之时,在我面前坐着一对老夫妇,这对老夫妇十分慈
祥,问起落水原因,我只好随便编了一个故事,说自己是因为婚姻不满才愤而投水轻生
的。”
赵子原仍没有答话,挟起一块鸡肉送下嘴去。
甄陵青道:
“后来那对老夫妇问起我的姓名和家世,我也随便编了一套,惟独我假说自己姓白之
时,无巧不成书,原来那对老夫妇也姓白!”
赵子原插嘴道:
“便是此间的主人了!”
甄陵青道:
“不错,白大人位居极品,更巧的是他们夫妇膝下空虚,便认我做了义女,这便是我落
水之后的一切经过!”
子原笑道:
“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每个人的遭遇都有所不同,然则甄姑娘现在已贵为千金小姐,
又从何得知小可身陷重围,派人加以援引呢?”
甄陵青鼻头一酸道:
“子原,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真情么?”
说话之时,珠泪已掉了下来。
赵子原惊道:
“姑娘怎么哭啦?”
赵子原不问还好,问了之后,甄陵青反而哭的更加伤心,真若梨花带雨,人见犹怜。
赵子原不禁慌了手脚,忙道:“甄姑娘,小可一时失言,姑娘切莫见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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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古龙《剑气严霜》
第五十七章 老谋深算
甄陵青试泪道:
“还说呢?为了你,我日日派人打听你的下落,有时在晚上,我自己也偷偷到外面探听
消息。”
她顿了一顿,又道:
“自从知道你大闹九千岁府和夜探天牢的事之后,我放了心,不过我也猜想得到,你必
然还会有进一步动作!”赵子原道:“姑娘料事如神,小可钦佩得紧!”
甄陵青道:
“别在我脸上贴金啦,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愿耽这么大的风险呢,我问你,你今后准
备怎么打算?”赵子原摇摇头道:“小可别无打算!”甄陵青气道:
“你可是骗我?”
赵子原道:
“小可终生飘泊,此刻与姑娘面对酌饮,再往下一步又至何处,自己也无把握,尤其是
现在……”他话未说完,忽然皱了皱眉头。甄陵青道:
“怎么啦?”
赵子原道:
“我肚子好像有点痛!”
甄陵青道:
“那便休息一会得啦!”
赵子原目射异光道:
“不啦,我现在还要去办一件事!”
身子刚刚站起,忽然,“哟”的叫了一声,人已蹲了下去。
甄陵青笑道:
“子原,真的这么厉害么?”
赵子原头上大汗淋漓,蓦然身子一起,探手向甄陵青抓去。
甄陵青惊道:
“你干什么?”
赵子原一抓不着,身子幌了两幌,“扑通”倒下地去。
那三名使女刹时从水岸对面飞掠而至,正欲说话,甄陵青忽然挥了挥手,故意道:
“赵公子劳累过甚,已经病倒了,快将他抬到我房里面去休息……”
两名使女转身去抬赵子原的身子,蓦听赵子原哼了一声,“哇”的张口喷出了酒菜渣
滓,同时他下盘也不怠慢,右脚一钩,赵子原向下首使女扫去!
变生时腋,两名使女一声尖叫纷向后退。
甄陵青脸色微微一变,蓦地一指点出。
这一动作真个间不容发,赵子原出手之后,便料到甄陵青会来这么一手,身子一挺,同
时闪退三步。甄陵青冷笑道:“好身法!”二次里便要出手,赵子原喝道:
“慢着!”
甄陵青哂道: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子原道:
“姑娘大纵才华,竟是把甄陵青学的维妙维肖,设若小可不加注意,险些上了姑娘大
当!”
那女子道:
“好说,好说,你也不含糊,入门不久便对我起了疑心,还道我不知么?”
赵子原道:
“事关切身利害,小可不得不多加小心,却不知姑娘为何要假冒甄陵青,又为何要将小
可赚来此地?”那女子道:“这个问题简单的很,因为我要取你性命!”
赵子原哈哈笑道:
“小可也理会姑娘有此种用心,然小可与姑娘素昧平生,姑娘为何便要取小可性命
呢?”那女子哼道:“你真不明白么?”赵子原道:
“小可如是明白,又何必与姑娘侥舌?”
那女子道:
“本姑娘姓麦……”
忽听一人叫道:
“瑛儿,不用多说啦!”
声落人现,只见一人身着官服,缓步出现在对岸。赵子原一见,大惊道:
“十字枪麦斫,是你!”
麦斫哈哈笑道:
“想不到吧,其实,不明老夫身份之人多矣,又何独你赵子原一个?”
赵子原思前想后,觉得事情大非寻常,摇摇头道:
“原来你非武林中人?”麦斫哂道:“谁说的?”
赵子原道:
“然则你身着官服,看样子,你的官儿还不小呢!”
麦斫道:
“好说,好说,老夫原本是西南总镇,其后奉调兵部办事,约有三年……”
忽然住口不语,赵子原奇道:“为何不继续说下去?”麦斫道:
“老夫想了一想,你乃将死之人,老夫把整个事实说与你听了又有何用?”
赵子原冷笑道:
“只怕不见得!”
麦斫道:
“你好像对自己十分自信?”
赵子原昂然道:
“人无自信怎活?小可自然也不例外!”
麦斫点点头道:
“好志气!”
旋对那少女道:
“玻儿,你过来,老夫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原来麦瑛和赵子原还在水阁之中,麦斫出现之后,却是远远站在十丈之外的对岸说话。
麦唤应道:“女儿这就过来!”闪身欲起,赵子原忽道:“慢着!”
麦瑛冷冷的道:
“什么事?”
赵子原笑道:
“姑娘陪小可喝得好好的,如今残酒未冷,姑娘何用出去?”
麦瑛怒道:
“你没听见么?我爹叫我过去!”
赵子原冷然一笑,道:
“此时此地由不得你,姑娘还是停下来陪小可的好!”
麦瑛板起脸孔道:
“假若我说不呢?”
赵子原哈哈道:
“小可相信姑娘不这么不通人情吧?”
麦瑛气极道:
“难不成你还想把我硬留下来?”
赵子原道:
“姑娘明鉴,适闻令尊之言,想必姑娘都听见了?”
麦瑛哼道:
“我耳朵又不聋,如何没有听见?”
赵子原笑道:
“那便是了,令尊有置小可必死之心、然则小可自忖年岁尚轻,如果就此死去,未免太
不值得了!”
麦瑛怒极反笑道:
“别噜嗦,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赵子原道:
“小可之意十分明白,假如令尊必欲置小可于死死,小可觉得黄泉路上孤身独行未免凄
凉,是以想请姑娘作个伴儿!”
麦瑛哂道:
“满嘴胡说,你自信留的下本姑娘么?”
赵子原道:
“小可不敢说此大活,不过事情未完之前,小可总想尽力试试!”
麦瑛道:“好吧,那你就试试!”娇躯一闪,反手一掌拍了过来。
赵子原不退反进,探臂伸出,中食两指便去扣麦瑛腕脉。
麦玻喝道:
“大胆!”
手腕一翻,变拍为抓,反而向赵子原腕脉扣去,她变招奇速,显非江湖上顶尖高手莫
办。
赵子原微微一笑道:
“好手法!”
手腕一翻,便也向麦瑛腕脉抓去。
麦瑛不甘示弱,照样抓向赵子原手腕,两人瞬息之间使出了五六记招式,竟是谁也没有
占到丝毫便宜。
赵子原不由暗暗震骇,心想,以自己眼下功夫,普通一般高手绝难挡的五六招,此女似
是足不出户,缘何会有这样高的武功,宁非骇人听闻?
麦斫对岸观战,并无帮手之意。
两人又互搏了两三招,依然半斤八两,赵子原大感不耐,突然招式一变,“呼”的拍向
麦瑛“气海穴”。
麦瑛冷笑道:
“你究竟沉不住气了,使此一试,也可看出你的功力不过尔尔!”
手法一变,照样攻出了一掌。
两人都以小巧劲力相搏,“啪”的一声,麦瑛身子一幌,赵子原乘势一个大踏步,猛然
抓住她的腕脉。
麦瑛大惊,左臂用力一甩,企图把赵子原震脱,那知她甫一用力,但觉腕脉一阵剧痛,
“哎”的叫了一声。
赵子原微微笑道:
“姑娘,最好听话一点!”
麦瑛怒道:
“你待把我怎地?”
赵子原不理她的话,冷声对麦斫道:
“麦大人,小可至少在目前还不会死去,大人似是可以一谈高论了!”
麦斫眼看爱女受制,当真心急如焚,他于咳两声,道:
“咱们还谈个什么?”
赵子原道:
“不谈也罢,小可告辞了!”
随手点了麦瑛穴道,左手一挟,呼地掠过对岸。
麦斫喝道:
“站住!”
赵子原冷冷一笑道:
“大人是否欲把刚才之言继续下去!”
麦斫道:
“能否先把小女放下再说?”
赵子原道:
“大人请容小可一问。”
麦斫道:
“什么事?”
赵子原道:
“敢问大人现居何职?”
麦斫迟疑了一会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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