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
那人跪禀道:
“王爷最好还是躲一躲!”
四王爷神色自若的道:
“我知道!”
那人只得起身出去拒敌,那四王爷缓缓自马背上翻下来,目光流转,果见四名名键壮大
汉仗剑杀了过来。
那四名大汉一身玄色衣衫,剑法凌厉,四王爷手下根本不是对手,一连被四人搠翻七八
人。
文华和文章奋力阻挡,堪堪把那四人挡住,可是身后又有两人仗剑攻来,四王爷这边的
人为数已不多,在那两人一阵冲杀之下,几乎死伤殆尽。
左边一人呼道:
“那主儿不在这里,冲过去瞧瞧!”
右边那人应道:
“有理!”
说话声中,两人已飞身而起,直向山边扑来。
那四王爷仁立山头不动,待那两人扑近,他仍是做岸而立,毫无退走迹象。
向左边好人喝道:“番狗,快纳命来!”
说着,振剑而上,一剑刺了过去。
四王爷五指微曲,招出如风,直向左边那人执剑的手腕扣,其快如电!
左边那人似是想不到以一个王爷之尊,竟也具有如斯身手,以方招式太快,他不得不撤
剑后退,只是满脸都是惊色。
四王爷冷冷的道:
“朋友请了!”
左边那人沉声道:
“请了!”
四王爷道:
“林某和两位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悉两位为何纠众杀伤林某手下?”
右边那人哼道:
“番狗,你别在孔夫子面前卖文章,你这趟到中原来是何居心,还怕咱们不知么?”
四王爷哈哈笑道:
“好说,好说,两位好像好林某人之事知道的非常详尽?”
左边那人道:
“不错!”
四王爷笑道:
“林某只不过游历而已,难道还有别的用心?”
右边那人冷笑道:
“好个游历而已,张首辅被陷天牢,难道不是你所为?”
四王爷摇摇头道:
“那是魏宗贤之事,与我何干!”
左边那人怒道:
“此时此地你还想狡赖么?”
长剑抖了一抖,正待挥剑而上,四王爷叱道:
“且慢!”左边那人道:“你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四王爷道:
“林某想请教一下,两位可是长白派的高手?”
左边那人道:
“事已至此,在下也用不着隐瞒,在下方中仁,那位乃在下师弟杨琥,其余四人号称
‘长白四剑’,你久居关外,当也知道咱们名头!”
四王爷点点头道:
“原来是长白四剑和方杨两位,林某一向久仰大名,不期今日幸遇,真是三生有幸!”
方中仁冷冷的道:
“别来这套废话,你没有什么遗言要说了吧?”
四王爷冷笑道:
“长自派的武功,林某久仰了,既是两位坚欲赐救,尽管请出手吧!”
方杨两人更不客气,双剑飞绞而出!
两人这一次已小心得多了,双剑出手,攻中带守,出招甚是沉稳。
四王爷仰天笑道:“两位既已出手,何必还讲客气!”
双手一伸,施展开大擒拿手的武功,反而去抓方杨的剑子。
杨琥哂道:
“好大的胆子!”
剑法忽变,刷刷刷一连三剑,剑剑都是杀着。
另一边的方中仁也不怠慢,展开剑法抢攻,每一剑也都是杀着!
四王爷指东打西,在两下高手夹击之下丝毫不见慌乱,可是就在这时,长白四剑已把文
华文章杀伤,飞快奔了过来。
方杨两人得长白四剑相助,威力顿时大增,四王爷再也不敢托大,拔出腰刀,和长白派
的六大高手缠斗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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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古龙《剑气严霜》
第七十四章 恩怨了了
可是由于他先前失了先机,此刻虽然拔出兵刃,要想一时之间把主动争回,那是困难
了。
就在这时,山间出现一条人影,这人步法轻灵,刹时到了近处,那四王爷一见,脱口呼
道:“赵兄援我!”来者正是赵子原,他望了望四周情景,当下冷冷的道:
“林兄缘何被人围攻?”
林高人道:
“在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
赵子原冷冷的道:
“他们得罪了兄台是么?”
林高人道:
“在下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找在下动手?”
赵子原向前跨出两步,叫道:
“六位兄台可否暂且住手?”
方中仁一打招呼,长白六剑一齐撤手后退,方中仁道:
“来者可是赵大侠?”
赵子原拱手道:
“不敢,小可正是赵子原!”
方中仁道:
“久仰赵大侠英名,缘何与女真四王于泰吉称兄道弟起来了?”
林高人忙道:“谁是四王子了?”方中仁冷冷的道:
“你否认也没有用,老实说,你的底细咱们都弄的清楚!”
赵子原点点头道:”
“不错,便连小可也知道了!”
林高人叹道:
“既是赵兄也知道,在下也用不着掩饰,不过在下这个四王子却是在女真被人称呼,若
在中土,在下便是林高人!”
方中仁哼道:
“林高人?另有高人,你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林高人三个字的背后,自然表示尚另有
其人了!”
林高人笑笑道:
“在下本来便具有双重身份!”
方中仁哂道:
“方某问你,你和魏宗贤见面之时,是否也用的‘林高人’这个名字?”
林高人一怔,但他脑子转的甚快,倏忽哈哈笑道:
“当然用的是林高人!”方中仁怒道:“这是真话?”
林高人正色道:
“在下何必要骗方大侠?”
赵子原道:
“敢间林兄为了何事去找魏宗贤?”
林高人摇摇头道:
“魏宗贤这家伙又馋又贪,他知道敝地盛产貂皮和乌拉草,每每派人催索,敝地因感于
他乃上帮九千岁,如若不允,上帮可能便会以武相加,是故家父才派小弟亲来送给他!”
赵子原嗤声道:
“林兄,明人眼前不说瞎话,你这天大的谎话只能哄骗三岁小孩!”
林高人笑道:
“赵兄也不相信兄弟了?”
赵子原哼道:
“贵国陈兵关外,久有侵略我朝之心,此乃尽人皆知之事,如今林兄指东说西,岂非大
大的谎话而何?”
方中仁道:
“赵大侠知他来意么?”
赵子原悲愤的道:
“我如何不知,张首辅之所以被陷,便与他有直接关系!”
方中仁道:
“赵大侠既已知悉此事,则此人便是我大明忠义之民之大敌,赵大侠如何还呼叫我等住
手?”
赵子原苦笑道:“在下有难言之隐!”杨琥叫道:
“但不知赵大侠有何难言之隐?”
赵子原道:
“有一次小可生命垂危,便是此人救了小可一命!”
方中仁狂吼道:
“难不成赵大侠想以私害公?”
赵子原面有难色,久久沉吟不语。
杨琥接口道:
“不错,他曾救过赵大侠一命,但赵大侠应该知道,这乃你们之间的私事,怎么样也扯
不到国家大事上面去!”
林高人在一旁脑中直打转,心想赵子原如是被他们说动,则我今夜必死无疑,眼下就在
他一念之间了。
事实上,林高人武功甚高,卑凭长白六剑围攻于他,不见得就会制他于死命,假若到时
赵子原也插上一手,那么他就是再多一命也完了。
赵子原点点头道:
“这个我知道!”
忽听一人口喧佛号,接口道:
“阿弥陀佛,但愿赵施主能放弃私己之念,则天下苍生幸甚!”
林高人心头一震,举目望去,只见一个高大和尚缓步行来,杨琥一见,连忙拱手道:
“云龙大师来的正好,咱们正可同诛此獠!”赵子原暗道:
“云龙大师,那是昆仑高手到了!”
林高人更是吃惊,他不料眼前情势急转直下,此刻就是赵子原不插手对他,他也难望有
活命了。
他此刻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赵子原身上,关切之情溢于颜色,两眼深深投在赵子原身上。
赵子原吸了一口气,道:
“大师应该知道,此人对在下有救命之恩!”
云龙大师道:
“贫僧方才业已闻及!”
顿了一顿,又道:
“但赵施主也应该知道,在女真国内,除了多尔衮之外,便只此人在其兄弟中最富才
智,赵施主如若一旦起了报恩之心,无异纵虎归山,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赵子原咬咬牙道:“是矣!是矣广林高人叫道:
“难道赵兄忘了小弟活命之恩么?”赵子原道:
“林兄恩情虽重,但汉贼不两立,林兄死后,小可当在泰山峰顶立一墓碑,小书:“义
友林高人葬身之处’!”
林高人见赵子原态度如此,不由大吃一惊,暗忖我命休矣!
他抬手拿起刀子,心想堂堂女真王子,如何能死在别人刀下,便他待横刀一抹之际,却
道:
“赵兄,小弟有一言相告,不知赵兄能采纳否?”
赵子原道:
“请说!”
林高人道:
“今日之事,在下等实难活命了!”赵子原道:
“大势所趋,小可也没办法!”
林高人冷笑道:
“兄虽不杀伯仁,但怕仁却为兄而死,难道赵兄还不明白么?”
赵子原心头一震,道:
“阁下此言何意?”
林讷冷冷笑道:
“以长白六大高手与昆仑云龙大师之武功,虽可对小弟为难,但如赵兄不插手,小弟仍
可活命!”赵子原道:“小可不插手便是!”方中仁叫道:
“不可以!”
赵子原道:
“为何不可?”
方中仁道:
“此人武功在女真乃一等一高手,他之所以敢自负闯进关来,自有过人之处!”
赵子原道:
“诸位下手可以,但小可万不可做不义之人!”
又是一声冷哼响起,道:
“什么叫不义?”
赵子原一惊,在这等情况之下,他居然失去灵敏之感觉,抬头一望,一位道者仗剑而
来。
云龙大师合什道:
“玄玄道兄可好?”
林高人面如死灰,在此时此地,除了赵子原之外,他要想活命,生机可说渺茫又渺茫
了。
那玄玄道长乃是峨嵋派有名的煞星,要知峨嵋一向自律甚严,是故派下弟子一向甚少在
江湖上走动,若是峨嵋派有弟子在江湖上出现,那么江湖上必然是多事了。
玄玄道长年约四旬,眉粗眼大,身体租壮,从外表看,全然不像一个出家人,八成倒像
一个市并人物。
玄玄道长稽首道:
“师兄好!”
说着,人已走了过来。
他朝赵子原上下打量了一眼,道:
“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赵大侠了?”
赵子原拱手道:
“小可正是赵子原!”
玄玄道:
“适间几位之言,贫道都听的明明白白,古来圣贤豪杰,能成就大基业者,莫不以国事
为重,赵大侠聪慧之士,当更不容贫道赘言了。”
赵子原道:“小可理会得!”
玄玄道:
“想那女真窥我日久,早有侵吞之心,此番派其四王子前来,勾结魏阉,残害忠良,实
是令人发指,赵大侠也曾探过天牢,想必也见过张首辅了?”
子原点点头道:
“小可见过了!”
玄玄道:
“张首辅一柱擎天,如今身陷囹圄,举国震动,设若张首辅遭遇不测,则当今天下大势
实危如垒卵。”
他外表粗豪,但说起话来,却是义正严词,大义慎然。
赵子原惶恐不已,慢慢转过身子,准备离去。
林高人叫道:“赵兄!”赵子原转身问道:“什么事?”
林高人叹道:
“想那大丈夫身于天地之间,完全为的是一个义字,不管怎样,在下也曾救过赵兄,难
道赵兄眼见小弟今日之危,便坐视不顾么?”
赵子原道:
“斯时也,小可并不知尊驾便是女真四王子!”
林高人道:
“在下之救赵兄,并不是以王子身份。”
赵子原道:
“然则你以何种身份?”
林高人道:
“朋友之义!”
赵子原心头一震,但他却道:
“小可实是不敢高攀!”
林高人摇摇头道。
“在下方才已经说过,在下之与赵兄完全是布衣相交,根本谈不到身份二字!”
他顿了一顿,又道:
“人生在世,生死事小,大义为重,换句话说,在下若是没有认识赵兄,甚至没有救过
赵兄之命,今日之事,在下便断然不敢相救赵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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