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 作者:芸帐香闺(晋江2013-03-09完结,女强,清朝宫斗,双结局)
他突然不顾一切的拽住我,不停地摇晃着我的身体,歇斯底里地反复问我道:“她当真这么说?她当真这么说?”
我已哭到哽咽,全身仿佛已被他摇到散架,一点儿力气也不曾有,几近瘫软在地,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使劲点头,点头,再点头!晃的整个人身上,钗珠叮当乱响。
牧瑾见我拼命点头坐实,似乎一点点相信了,他慢慢滑落在地,就像一团泥浆一样,仿佛霎时间没了骨架,扑通一声,跪倒在一片苍翠的绿草地上——一层层的绿草,掩盖住了他雪白的铠甲,好像要把他吞噬。
诺大的草原,一瞬间地悄无声息,只有那呼呼的风声,忙不迭地在耳边吹着,恨不得一下子“嗖干”脸上泪的痕迹。
我们俩抱膝并排坐在草地上,沉默了许久,直到太阳洒满了整个草坡。
最后,还是我“狠心”地起了身,冷冷地道:“我该回去了,娘娘身边没人服侍。”
没想到,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柔声却带着哀腔道:“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我没回头,没坐下,只是停住了。
他拽着我也跟着起了身,凝视着,我不敢回头,不敢与他对视,心里扑扑直跳,我恨自己什么也不能做,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敢讲。
他就这么看着我,半晌,说道:“谢谢你,这么久……”
短短的六个字,带着一丝愧疚,带着一丝感激。
我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扬了扬头,笑着道:“没什么,权当报恩吧!”
太阳映在脸上,有点刺眼,有点朦胧。
说完后,我挣脱开他的手,急行几步,发现却找不到自己的那匹马。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草笛,一匹马从天际而来。我牵了缰绳,翻身而上,抡起小皮鞭,打马快行。见那牧瑾仍站在原地,仰着头,将手中的草笛递与我。
我低头一看,他这次手中的草笛,不似往常拿树叶子随手编织的那种,而是一个很长的杆儿状物。他一笑,道:“这叫‘苏尔草笛’,是蒙古人吹的,是用当地的一种叫‘扎拉特’的草编的,我前儿得的新鲜物。本想着学会了,吹给你们听的,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你们拿去玩儿吧。”
我灿然一笑,接了,一声鞭鸣,回荡在草原的上空。偌大的草原,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身影,怅然若失。
回到驻地,发觉四周依然是静悄悄的,方知乾隆等围猎尚未回,把马牵至马厩安顿好,便来到凤幄前,见已有捧食盒者若干,掀帘而入后,皇后正与愉嫔等用膳,小磬子执拂尘、几个丫头捧漱盂、巾帕之类立于其后,席间只有玥珠一人服侍,周遭伺候的人虽多,但一声咳嗽都不曾听闻。期间只能偶然听得一声半声汤匙敲击瓷碗之声。我从食盒里取了一支乌木镶银的筷子,赶着上前来同玥珠一起布让。
寂然饭毕之后,愉嫔又陪着皇后吃了会子茶,说了会子闲话,方才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宫又要挥泪暂别了。。。。。写了真么久,突然要停下来,还真舍不得……和上次差不多,也得两、三个月的功夫……请各位看官千万不要忘记本宫啊,本宫一定会回来的!!本宫向大家保证:《宫女夜话》一定不会弃坑,一定会写完!请大家一定要等我啊啊啊啊啊啊!!!!!?~(≧▽≦)/~?
☆、有情人眷属难成,多情人被无情恼(下)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看官们!!《宫女夜话》再一次回归了!这次本宫像大家保证,一定不会再暂停了,肯定一口气都更完!!希望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回归福利大放送:看一章,送两章!(╯3╰)~~~~爱你们!~~~~
将愉嫔送出凤幄,她悄悄低头对我道:“今儿个的膳,味道不好么?见你们家主子懒懒的,用不用宣个太医来瞧瞧?”
我勉强一笑,应付道:“承蒙娘娘您记挂着,奴婢一定上心服侍。”
她放心的点点头,复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嘱咐我道:“上次御膳房做得一碟儿‘豆腐皮’的包子,清新爽口,再配上粳米粥,更是落胃,赶明儿我派个人给你送了来!”
我微微一扶,打趣道:“您费心了,那明儿我可就替我们家主子,上门讨去了!”
“你这个小蹄子!”愉嫔笑骂道,“还真是,给个杆儿就往上爬!”
目送着愉嫔离去,心里还是惦记着皇后,于是便折了回去,刚打起帘子,就听见外面人来报:“皇上回来了,皇上回来了!”
我心里一惊,忙进了凤幄,见皇后已然躺下,也顾不得规矩,疾步到她的塌下道:“启禀娘娘,皇上行猎回来了!”
皇后微微抬起眼皮,很是疲倦的样子,对一旁服侍的丫头道:“你去前面瞧瞧,看上面摆饭了没有!”
那人答应着去了。
不到一刻的功夫便回来了,回道:“回娘娘的话,陈公公说:‘皇上今天打了好多的野味,晚上可能打算预备宴请的事儿。着奴婢来问您一句:‘您今儿晚上打算过去吗?’”
皇后闻言一惊,强打着精神问道:“怎么这么问?”
这丫头才发觉可能是自己表意错了,忙补充道:“回娘娘,是奴婢词不达意了,不是那意思,陈公公说,是因为今天晚上可能会宴请侍卫军官等男宾,他怕娘娘有不方便之处……”
“你都进宫多久了?回个话还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我见皇后面色微变,以防这个笨丫头再顺出什么好听的来,赶忙低声斥责她道。
皇后接着道:“你去告诉陈进忠,就说本宫身上倦的很,晚上就不过去凑热闹了,让皇上他们自己好好乐一乐吧,你去跟他说,让他上点儿心,好好服侍着皇上!”
丫头答应着去了。
见那丫头出了门,皇后才侧歪着微微合上眼,我捧了一杯茶放于她唇边,她疲倦地摇了摇头,别过头去,半晌,才缓缓吐出话来:“不去不去吧,免得碰上尴尬!”
是夜,又是个满月之夜。离帐篷不远的草甸上,依稀可见到篝火盈天、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我站在凤幄前出神地望着远方。
皇后不知何时已悄悄来到我身后,轻声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连忙欠身道:“没什么,娘娘!”
她似乎比白天有了精神,已没有了早前的惊慌,恢复了平日里熟悉的淡然之情。
“您说他会去吗?”我轻轻地问道。
“可能吧!”她淡淡地答道。
“我们要这样避到何时呢?”我又轻轻问道,这次有点带情绪了。
“或许也不会太久!”她仿佛能预知未来似的。
“娘娘!您能不能不要再跟奴婢打哑谜?奴婢真的好害怕!”忍了一天,担惊受怕了一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禁大声对她道。
她不再应我,而是从袖管里,取出牧瑾给的那根“苏尔草笛”,轻轻地吹了起来。那是一首特别欢快的曲子,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听到如此欢快的歌谣。它的声音不似寻常草笛那般尖细,竟是圆润婉转的,愉悦的好似林中鸟,恣意跳跃着、高歌着!心情再不好的人,闻听此音乐,也不禁想跟着跳着、舞着——大约这就是蒙古族音乐的魔力吧。
皇后显然是沉醉了,见她微闭双眼,也不需要人扶,就这么着一边吹着,一边往前走,竟一步步走向那灯火阑珊处……
她就这样一步步朝着乾隆宴请的草甸上走去,越是走近,就越能听到似乎有另一支草笛,与之相应和着。一支低沉宁静,犹如波澜不惊的春水;而另一支则刚好相反,尖细轻快,跳跃着犹如水中泛起的层层涟漪。只闻得两支看似不搭界的音调,就这样混合着,胶着着,春水在,微波就在;波影荧荧,春水盈盈……
我完全陶醉在这天造地设的笛声中了,等醒过神儿来,才发现,我们已经走进了宴会当中。
此时的宴会早已结束,诺大的一个草甸上,只剩下那个也在吹草笛的牧瑾!
两人同时停下笛声,都显得意犹未尽。
牧瑾抬眼看见皇后,皇后睁开双眼望着牧瑾,两人都显得有些惊愕,一时都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击掌,乾隆从未撤的大帐里走了出来,一边击掌一边大笑道:“好!真好!!看来是朕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两支草笛,应声而落,裂成四段。
我们大惊,忙上前行礼。皇后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只可惜她的眼神出卖了她。皇后深蹲着,不敢起身,她的眼里糅合着惊讶、敬畏、愧疚、甚至竟还有一丝的坦然!迎着荧荧的烛火,分外的明亮。
乾隆见状,心中先是震动,后是刺痛,他还是欠身上前虚扶了一下皇后,冷冷地道:“皇后,你瞒得我好啊!”说完后,突然下手重重一推,皇后一个趔趄,险些倒地。
“启禀皇上,一切都是奴才的错……”牧瑾在一旁不住的磕头。
“朕说你了吗?”乾隆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讹斥道。
乾隆转头凝视着站在一旁的皇后,仿佛想要看透她的心;而皇后竟没有一丝避讳的迎视着他,眼中除了惊讶,便是坦然,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乾隆失望至极、神色黯然、浑身竟有些轻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咬着牙关道重重地说道:“朕还有奏折要看,就不扫你们雅兴了,你们……自便吧!”说完,拂袖而去。
☆、人情易给痴心难得,天下易得人心难服(上)
底下的事,已经没什么记忆了。只记得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自己的住处,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心扑通扑通直跳。只觉着心中五味杂陈地堵在心口里,闷得让人透不过气,便肆无忌惮得大声哭泣,像是在驱赶心中的那个莫名的魔魇。
我什么也顾不上,嚎啕大哭了很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天色还不算太晚,大家伙儿都在前头伺候,帐中空无一人。
就在此时,几个太监掀帘而入。我一惊,连忙掏出手帕试泪,佯装镇静。
只见那敬事房的高玉,喜笑颜开地进来打千儿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皇上今晚翻了姑娘的牌子,请姑娘快些着准备吧!”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恭喜”噎的半天说不上话来,顿了一会儿,才勉强陪笑道:“公公别浑说,这会子您打趣我做什么!”
高玉更是两眼笑得就像是柳叶眉一样,弯成一条线了,赶着道:“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趣姑娘啊!奴才一早儿就看出姑娘是个非富即贵的大富大贵之命了,哪跟我们似的,做一辈子都是奴才命呢!兰姑娘,奴才真没骗您,您今儿个大喜啊!皇上要临幸您了!”
听到“临幸”两个字,我的头嗡的一下就大了。“可我……我……没有绿头牌,是不在册的啊!”我摇着头,往后退着,脑袋里拼命想着理由。
高玉更近一步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皇上临幸个宫女儿,不算什么大事儿,哪朝哪代没有啊?姑娘可是头一份儿恩典啊!敢情是……”他眼珠子一转,话锋也硬了一层,道:“敢情是姑娘自己个儿不乐意?!想抗旨不成?”
“我……我……”我支支吾吾的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借口。
高玉凑到我耳边,尖着嗓子,要挟着对我说道:“别怪奴才没给姑娘提个醒儿!上次荷包的事儿,姑娘已经拒绝过一回了!怎么?这次您还想着让皇上吃这‘闭门羹’不成?”
我别无他法,只得诺诺低下头。
高玉很是得意,他乐得这份差,就像他自己要娶媳妇儿似的,摇着手,招呼着底下人道:“赶紧啊,麻利儿着点,上来伺候着啊!”
洁面、沐浴、更衣、上妆……我像个木偶一样,任凭底下的人摆弄!入宫两年多来,我已经熟悉了近乎所有的服侍行当,只此一样是我不通的。这两年多来,我只服侍过皇后,两任皇后。上一任是等皇上,皇上不来;这一任是不希望皇上来……
我悄悄问正给我梳头的一位年长的姑姑:待会儿该如何服侍?
她笑着悄悄安慰我道:“宫女侍寝没有那么多规矩,柔顺就好!姑娘不用太紧张!”
“柔顺些……柔顺些……”我嘴里默默叨叨着。
☆、人情易给痴心难得,天下易得人心难服(下)
一切都收拾妥当,太监掌起宫灯,引我到御幄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小叶子,笑逐颜开地迎了上来。
“兰姑姑吉祥!”小叶子客气地上前打了个千儿道。
“皇上在里面?”我佯装镇静地问道。
“回兰姑姑的话,带着师父刚出去了,请姑姑进去等吧。”说完他掀开帘子,引我进去。
我裹着棉被,乖顺地躺在榻上,真真像个等待出嫁未见夫君的小媳妇,心里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