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玉 作者: 倾城之恋






        他上过当,他学过乖,他也曾这样做过。 

        走到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他合上门,整个人躺在门边,深深地透了一口气,真如妩音所说,要养只狗,它们的嗅觉很敏锐,有生人气息一到,马上就狂叫着提醒主人。 

        太子,太子现在怀疑到裴府了,想来,这里也不是太安全的地方。 

        他扛好门,大步地进了正厅,再合上门,直跑进去看妩音。 

        她也是很紧张,还能听到她急促的气息。 

        “没事了,没事了?”他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着妩音。 

        她的脸露了出来,只露了小半,粗粗的眉毛,弄得丑黑的眼,大概是用手揉了,黑成一团,那黑影中,幽幽的眼光,依旧清亮,喘息着:“真的,走了吗?” 

        原来啊,这娘子,急中生智,将自己画成丑八怪了,他笑得开心,露出白白的牙齿:“没事了,露出你的脸,让我看看你是什么样子?”多聪明的妩音啊。 

        “不要,很丑,我不要你看到,你拧个毛巾给我擦擦脸先,好不好,我不要你看到我最丑的样子。”她哀求着。 

        最丑,怎么会呢?不过,他心里是高兴的,对妩音,他没有防心,不然,他会好好地思索着她这句话的,最丑的样子,阿蛮公主可是苍国最漂亮的,弄成是丑的,那些公公岂会不怀疑。 

        他将湿毛巾递给她,她扯扯他的衣服,让他转过脸去。 

        她细细地抹净脸,奇妙的妆,可以将一个人的脸变得不同,可以几乎一样。他不知道,要是他此刻回头看,除了眼是刻意揉黑了之外,什么,都不像是妩音,而像是他所见到比较清皙的一个美人。红衣的明艳少女。 

        她侍候阿蛮公主多年,上妆,还少吗?不必相像,只要,差不多就能糊弄过去了。 

        妩音叹着气,坐在床上,刚才的惊险,几乎要让她的心都跳出来。 

        他回过头,二双眼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有种,心灵相通的感觉在流畅着。 

        他取过她手中的毛巾,洗净,拧干,坐在床边细细地再拭着她白玉般的脸,眼里有着赞叹:“妩音,你表现得太好了。”拭净过后的妩音,才是他的妩音啊。 

        她也惊魂未定:“我一听到你说话的声音,我就寒毛竖起来了,所以,急急地,就把自己弄得不像是自己,吃一个蜜糖,吞在候口说话,声也就变了。” 

        他拍拍她的背:“呛着没有。” 

        “没事,吞下去了。”幸好是风寒,声音也有些变化。 

        “妩音,我想亲亲你。”压下心下的惊叹。 

        她挡住他的嘴:“我感风寒了,要传染上你的,其实,我真的怕死了,打死我也不要让他发现,让他抓进宫里去,裴奉飞,你会保护我的,是吗?” 

        妩音的脆弱,无助的眼神,也只会显在他的面前,他拢着她的肩,毛巾轻轻地拭着她的眉:“当然会,你表现得很好,看看。” 

        当然是好,她一直都在期盼着呢。 

        她点头,叹着气:“你好讨厌,说我脾气坏。” 

        “不然,岂会让他相信,有些事实,不必让外人知道,我们心中自知也就算了。” 

        我们,她喜欢这二个字,把她纳到他的心里去了。 

        “妩音,不能让你在京城,过二天,你身体好些了,化妆成个男子,仍去城外小住,局时,整装待发之时,再接你一起去潼州,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我也放不下心,舍不得你,只是,在这将军府,这一次的试探,没有发现,还怕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冒险。”她不是打仗,他不会拿她来冒险的,不能让她受一点的伤。 

        她点头:“我听你的,你一定会来的,我等你来接我。” 

        “好好休息,这一次过后,必不会来那么快。”真舍不得啊,生病还要防东防西的,也幸好是生病,不然,一定会在院里玩着,或是弹琴,或是品茶,就算是桌子,也会是干干净净地让人生疑。 

        有时候,老天的玄机就是这样的适当,让人不得不感叹。 

        “太子句句相逼,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是得非走不可,不然,一定必会让我进宫作来要胁你。”宫里幽禁的人口,都不知有多少,蔚家兄妹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官场,比战场更难。”他叹气。 

        妩音依在他的怀里:“太子是个玩权术之人,和你,岂能相比。” 

        “累啊。” 

        一句话,散了多少的心神,她让他头靠在被上,双手,轻轻地揉着他的眉心,发散下来,淡淡的香,连骨头都真的轻软了。 

        “太子,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如今朝上,多是听令于他之人多,夫君,让你十天之内就去潼州,太子不畏惧那十里之外的三王子了吗?太子,也尚要八天才能登基。”她有些担忧,不知太子心里的打算,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不必去猜他的心思,他必有什么把握,妩音,要分别,真是不舍啊。”他还没有抱够她,还没有亲够她,而且,她到城外去,谁照顾她:“如果,你可以变成瓷娃娃一样大,就能天天将你装在袖里了,天寒地冻的,你又不会照顾你自己。” 

        妩音捏着他的鼻子:“裴奉飞,是谁造的孽,现在来怪我不会照顾自己了,你放心,我三餐都会按时,按你规定的数量吃,我倒是比较担心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你会想我,想死的。” 

        拉下她的脸,热气喷在她的脸上:“娘子,你变坏了,也不知羞了。” 

        “我、、、、、。”丢脸啊。一时的兴奋,让她说了出来。 

        他咬着她的鼻尖:“不过,我喜欢听,我一个人听就好了。” 

        “你以为,我有那么大胆吗?”她,也算是饱读诗书啊。 

        原来以为,出宫后,不是孤老,就是回家吧,然后,大概就是嫁人,以她十九岁的高龄,必是嫁不到什么如意郎君的,平平淡淡过一生,也就罢了。 

        从来,没有想过爱这般的浓烈,这般的甜蜜。 

        热吻吻上了唇角,她低低地惊叫:“我有风寒啊,会传到你的。” 

        “娘子,风寒,我才不怕,传染了更是好,我倒是想躺着让你来侍候我。”沉重的心,抱着她,总是能平静,再生起激情。 

        “你舍得吗?”她轻笑着问。 

        睁大了眼:“娘子,你是吃死我啊,当然舍不得,万万不能生病啊,生病也要假装,有伤不能强装。” 

        是啊,她就吃死他了。“为什么不能强装,你不是很会装吗?那天的伤口,要不是我看见,你还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岂有这样的人,不好好地处理伤口,都浮肿了。 

        他无辜地叫:“你当以为,我不要命吗?你知道,那水底下多冷,我连吐气都很小心,直到太子走后,我才敢游走。” 

        “笨蛋。”她心疼地说着。 

        他笑得开心,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头还痛吗?” 

        “不痛了,肚子饿了。”一惊一吓中,早就满身汗了岂会还有头痛。 

        轻啄着她白嫩的脸,他坐起身,将她的发拢在耳边:“好好睡一会,一会就有饭吃了,放心,我一直都在,我们心心相连,没有过不去的坎。”
第六十三章:爱意
  呼啸而过的冬风,吹刮着皇宫里的每个角落。

  一个红衣的女子,那般的显影,有些单薄,眼里,更多的渴盼。

  “郡主,天冷了,回去吧。”一个老宫女走近,手里拿着厚厚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心里,有些叹气,郡主的痴情,总是用错了,太子,看到她,就走得远远的,太子妃还生刺一样,处处嘲讽着她。让她暗里,不知落了多少泪。

  嫩玉倚在亭子上,大眼看着最后的阳光消失在红墙之上。

  玉华哥哥,是生气吗?为什么,那一天之后就再也不来了,她以为,会不同的,她心里还暗自开心过,可是,他再也没有来,玉华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呢?等他,总是看不到他。

  看来,今天,玉华哥哥是不会从这里经过的了。

  皇上的葬礼已完毕,就等几天,玉华哥哥就可以继任大位了。

  到时候,他会立了她的身份吗?

  她是想把孩子打落下来的,只是,又生怕皇甫少华那个魔鬼,他真的会纠缠她的。

  口口声声说着,要她开心,结果呢?为什么又回来,又要将她拉回恶梦中去,还不让她把孩子打落,凭什么,要她为他生孩子,她的纯贞给了他,也就算这是命中注定了。还想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生一个孩子,谈何容易,别说玉华哥哥不喜欢,就连宫里的人,也会嘲笑啊。

  谁还看得起她呢?明明,她就是京城里最美最璀璨的一颗明珠,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上流的笑话,没有人敢在面前说一句,可是,眼里却摆满了嘲讽。

  她不知道为什么,玉华哥哥这二天都没有叫她把孩子落掉了,就连那老宫女也不说了,还天天给她送补品,要她好好补身子。

  她的身子,她知道,那大夫说,她只能怀一个小孩。因为,她的血液是不同的。她并没有不高兴,反正,为玉华哥哥生一个孩子,也就够了,太多,只会分开了他的爱。现在,却是为一个禽兽养育孩子,她岂会,她怎么会。而且,还是阻着她幸福的障碍。

  “陈嬷嬷。”她小声地叫,眼里,拢也拢不住的失望,在初冬里,那么让人想要疼爱。

  “郡主。”陈嬷嬷心里叹着气,恭敬地叫着。

  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嫩玉郡主,何止一个可怜来形容呢?

  “你上次跟我说过的,落胎之药,今晚,给我弄一碗过来。”不让自己有后路,听说,落胎会很痛,他总会过来看吧,这一切,因他而起,他不会那么绝情的。

  陈嬷嬷一惊:“郡主,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你不是说过吗?这是我玉华哥哥的意思,陈嬷嬷,等我做了正妃之后,我不会让你受苦的,我现在不能出宫,在宫里的一切,都求你给我张罗了。”她哀叹地说着。

  太子妃越来越过份,限制她的自由,不许她出宫,不许她去东宫找人,更不许,她胡乱地走动,她只能呆在暖心殿这高高的后山之上,她大概是不想要她把孩子打了,局时,玉华哥哥一宠爱她,太子妃就没有别的地位。但是,如果她生下孩子了,玉华哥哥是不会再要她的。

  只是,这些,玉华哥哥理应知道,却没有说过一句话,任太子妃为恶后宫。

  “郡主。”那嬷嬷寻思着:“太子都没再逼着郡主,又何必伤了身子呢?落胎,那是很伤身的啊。”

  “我不怕,我早就知道,我付出的代价,比这个,要重得多。”她有些失笑,似乎,她连回头的路都没有,从哪里开始走错了呢?竟然把自己推到这样的局面上去。

  她一贯的潇洒,一贯的绝美,多少公子趋之若骛,却只能对着冰冷的四壁。

  “郡主,这万万不行啊,御药记的药,管得可严了,太子没有命令,谁也不敢动啊。”她搬出了太子,只有太子,才会让这嫩玉郡主变得有目标。

  他都不管她了一样,何必呢?何必呢?要她如何?

  风吹来,二行冷泪而下,在白嫩的脸上,如二道叹息一样。

  她仰着头,看着昏暗的天色,湿润的眼里,写满了恨。

  这一切,谁也不怪,就怪那好色的皇甫少华,如果失去了所有,失去了幸福,皇甫少华,终要他付出代价,如果没有他,这世上的事,多好。

  “郡主,回去吧,夜凉风寒,小心别着凉了。”陈嬷嬷关心地说着。

  她拢紧那厚厚的披风,像是没有魂一样的人般,一步步地走向她的暖心殿,暖了谁的心,冷了谁的情。如果,她不爱玉华哥哥,就不会这样害怕了吧,害怕前行,害怕孤独。

  只是,这份爱,是从小就放到大,那是无可改变的,他是火,她是蛾,纵使飞蛾扑的下场是燃烧,就让她烧吧,不要这样子,连光芒也不给她。

  哪怕是一个眼神,哪怕是看她一下,或者,让人来问她一声,她也是高兴的啊。

  天黑下来,冷雨轻飘着,一把伞打在她的头顶,她张大无神的眼:“陈嬷嬷,下雨了吗?”

  陈嬷嬷的鼻子一酸:“是的,下雨了,冬天的雨比较冷,郡主千万要保重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