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 作者:爱打瞌睡的虫(起点vip2012-09-30完结,女扮男装)





  “一定,一定,绝无问题,只管等到药市见个真身。”
  “这样说我们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今日辛苦,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我送宋公子。”掌柜比了个手势,送宋亦柏和顾念到大门处,见了他二人到了街上他才回转。
  宋亦柏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外面,董元庆站在旁边等着他们二个,他自己的马车跟在后面。
  “我说二位,你们可把人吓得不轻啊。”等好友走近,董元庆一脸坏笑低声说道。
  宋亦柏没说话,先上了车,董元庆居后,顾念最后一个,都坐稳后,马车启动出发,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缓缓往正街驶去。
  车厢里,宋亦柏把柳家长房的反应讲给好友听,董元庆笑得直拍大腿,“吓成这样,真是心里有鬼,内斗的事肯定没跑,搞不好现在更严重了,真的荒废了药田的管理。”
  “要真毁了,怪可惜的,柳师兄一生心血,就毁在自家兄弟手上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本来就不是家里擅长的营生,又惦记着那丰厚的遗产,谁还去认真经营,只想着弄到一点钱是一点。眼睛只盯着那点利益,别的就都看不到了。”
  “师兄,要是柳家真的把药田玩完了,要转让出手,和安堂会买下来吗?到底那是不错的优质药田,只需好好打理养护,几年后地力就又能恢复原状。”顾念建议道。
  “如果真的保不住生药营生了,要卖田,和安堂买下来不费什么事,就是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同行竞争,七步县离三江近,交通极其便利,药材进城路上好走,能省下不少运费,这都是之后的利润。倘若真要卖,别家一定不会错过机会。”
  “和安堂会怕这点竞争?”顾念激将。
  宋亦柏轻勾嘴角,轻蔑一笑,“和安堂当然不怕竞争,但也用不着为了人情让自己受损失,既然他们管理不好先人留下的遗产,那不如等药田情况再糟糕些。多压压价,我想竞争者们也一定乐于跟着往下踩两脚。便宜货谁不乐意捡呢。”
  顾念和董元庆不约而同地一同点头,指着宋亦柏。“奸商!”
  宋亦柏回好友一个白眼,冲顾念扬了扬手,顾念抱着脑袋。挪远了一些,以策安全。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董元庆找了个新话题,三人聊了一路,直到一个路口,董元庆与他们分手,下车回自己车上回家。
  又剩他们两个,实在没什么可聊的,顾念无话找话。问宋亦柏关于八十周年庆典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医学堂现在还静悄悄的,看不出有什么动静。
  宋亦柏让顾念稍安勿躁,庆典不影响医学堂正常环境,就是可能会有一些客人去参观,然后就是总号那里会最忙,各种酒席也少不了。
  “自从你在永洛府出事,那些同行都知道我还带了个师弟,想见一见,上次没如愿。这次让他们好好看个够。”
  顾念很想说她又不是展览品,干嘛给别人看来看去的,但嘴巴张开,吐出来的只有一个单音节。“哦。”
  宋亦柏皱了眉头,有些不高兴了,“你干嘛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又不是要卖了你。”
  顾念挠挠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为难到脸都皱起来了。
  宋亦柏看顾念这样子他也无奈了,他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他这小师弟坐过来。
  顾念乖乖地坐过去,屁股刚搁下,还没坐稳,旁边挎过来一条胳臂,揽到了自己另一边的肩头。
  顾念一动都不敢动,犹如受惊的小动物。
  宋亦柏没注意到顾念的反应,他揽着他最在意的小师弟的肩膀,哥俩好地拍了拍,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两人头靠头,近到顾念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和他呼吸的气息,稍稍抬眼就能看到近在眼前的半张帅脸。
  顾念摸摸鼻子,嗯,没流鼻血。浓眉大眼长睫毛,高鼻梁,这么大帅哥杵眼前,真让人受不了。
  “师兄?你还好吧?醉了?”
  宋亦柏闭着眼睛摇头,又拍了顾念肩膀两下,才开口说话,“我说你是不是反感酒席?不愿跟我出席那种场合?”
  顾念抓了抓自己耳朵,宋亦柏的气息喷在她耳朵上,痒得厉害。
  “也不是反感,就是觉得没必要,一年拣几次重要的,其他可去可不去的,就无所谓了。”
  “为什么呢?总要有个理由吧?你不跟别人见面,谁知道你是谁,我说了很多次了,医家的圈子是很势力的。”
  “势力归势力,但师兄你也说过,没有真本事的人,出身再好,也一样在同行面前吃白眼。”
  “拿我说的话教训我?”
  “不敢!我不是这意思。”
  “那是什么?说个理由呗。说得好我就放过你,多少师兄弟想这机会都得不到,你还不乐意。你个小白眼狼。”宋亦柏抬手在顾念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顾念动了动,宋亦柏揽得太紧了,她有点不舒服。
  宋亦柏松了劲道,但没撤手,而是整条胳臂改为揽着顾念脖子,手掌自然地垂在胸口上方。虽然仍然别扭,总比刚才好一些了,起码能有一条手臂可以活动了。
  “师兄啊,我是金疡大夫,主攻金刃伤,靠两只手吃饭,缝合伤口时那个精细劲,跟绣花似的。师兄听说过一流绣匠有爱吃酒的吗?”顾念举起双手前后晃晃,她觉得外科大夫好酒不是好习惯,每次还都喝那么浓烈的好酒。
  宋亦柏拍掉顾念的手,“就为这个?你就甘愿放弃扩展人脉的机会?”
  “我要是成了金疡大手,还怕没人围着我吗?何必现在急着四处露脸,酒席去多了,别人也会想,我到底有没有时间花在学习上。”
  宋亦柏一时没说话,顾念偷偷抬眼瞅他,发现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意上来了,还是在考虑问题。
  顾念抓着宋亦柏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想拿开脱身。可她才一动,就惊动了宋亦柏,应激反应似地挣开了顾念的爪子,同时睁开了眼睛。
  顾念马上又不敢动了,一脸无辜地看着宋亦柏。
  宋亦柏好像是真的不敌扰人睡意,看上去他还没有顾念清醒,不过当时在酒桌上,他的确和董元庆没少喝,起码比顾念喝得多些。
  “师兄,你还好吗?要不要靠着睡一会儿?”
  宋亦柏一双漂亮的茶色眼珠子望着顾念的脸,那眼神看上去好像顾念脸上开了花。顾念被他看得背后汗毛直立。
  “好吧,听你的。”宋亦柏答非所问,“除了非常要紧的酒席之外,其它的你都可以不出席,我们的八十年庆典,当天的大酒席医学堂全体出动,都要来吃酒,其它前后几日的小酒席嘛,中和堂的前风宴你必须得来,剩下的都算了。就两顿,你不能再讨价还价了。”
  “好,中和堂接风。我一定来。”
  “说到要做到,别事到临头你又出意外。那么多意外凑一块,看上去就像有意为之的。”
  “那些意外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都是意外嘛。”
  宋亦柏扔了个白眼,收了胳臂,歪歪地靠在车厢壁上,终于是难敌睡意。
  顾念往另一头挪了挪,窗外仍是不熟悉的街景,还不到她下车的时候,她也靠着壁板,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顾念是被马车停下的一点小颠簸给弄醒的,睁眼一看,刚好是她要下车的街道,车夫打起了车帘,顾念提起书箱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车,临走前还不忘提醒车夫行驶平稳些,他家少东家正在睡觉。
  另雇了辆小车,一刻多钟后来到古店街烟花后巷口,顾念下车回家,拉了门铃,万宝宝和哑姑来开门迎她进屋,又分头伺候,一个与她回房更衣,另一个去厨房打来热水给她洗脸洗手。
  万宝宝把热水放在卧房门外就回药房干活去了,哑姑一人伺候顾念更衣洗脸上床睡下,盖着被子打算再小睡片刻,迷迷糊糊地,顾念突然觉得今天万宝宝好像特别殷勤。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觉得她今天特别主动,好像笑得也特别甜。
  顾念有些奇怪,很想弄清楚,可这会儿睡神大人重新驾临,几个呼吸之后,她就睡着了。

  第119章


  顾念再睡醒时,已经下午过半,万宝宝完成了她今日的工作量,坐在院里,晒着太阳,与哑姑一块在绣花。
  见着顾念出来,那两人起身,哑姑放下针线,去厨房拿茶水,顾念先去药房检查了万宝宝今日的工作质量,然后就让她回家了。
  院里一下午都没来病人,估计今天能平淡结束,顾念捧着哑姑递来的茶盏,站在院中与使女说话,问今天是不是有别的事,怎么万宝宝反应很奇怪。
  哑姑想了想,回自己房拿了炭笔纸张,写给顾念看。
  原来上午有好事的媒婆登门,留了话,说顾念今年差不多是守孝的第三年了,明年出孝,可以娶媳妇了,正好有人家有这样意思,派了媒婆来想问问顾大夫的意思。
  顾念脑门上顿时三道黑线,哑姑抱着板夹笑得前仰后合。
  “那万宝宝又是怎么回事?”顾念瞪了幸灾乐祸的哑姑一眼,也没能让她停下来。
  哑姑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顾念无所谓地耸肩,那小妮子心里想的什么没人知道,只要她别又干蠢事,懒得管她。
  捧着茶盏,顾念回书房看书写作业。
  晚饭后收治了四个受了伤的醉鬼,是好心的街坊们帮着送来的,好在都是皮外伤,清创消毒上药就完事,但吵得人头疼,四个病人没一个是安静的,其中一人进来诊室时,还打翻了桌上的药瓶,洒了一瓶金创药。顾念一点不客气地把那瓶药算在了他们的诊费里。
  送走了这四人,把诊室收拾干净,哑姑把一天的垃圾提到街上去倒,却恰好碰到了许久不见的钱满贯。遂一路愉快地领了家去见顾念。
  顾念从书房里跑出来见客,两人相谈甚欢,没有时间太长产生的隔阂。
  钱满贯过来的原因无非就是买防虫药。去年顾念给他们的用完后,镖师们就在外地的药铺里买了自产的药膏,用到了上一次出差。借着有了休息的空档,特意过来再订制一些药膏。
  顾念早就准备好了。去药房拿了一大盒药膏和几个药囊给钱满贯,两人又说了些话,顾念刻意地问了些镖局的事,钱满贯说镖局一切安好,除了各种八卦新闻,没有什么新鲜事。
  这样的答复让顾念很安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说明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
  随着三月快结束了,医学堂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谈论五月份的和安堂八十年庆典的事,大家都很兴奋,十年一大庆,参加过七十年大庆的师兄们都出师了,哪怕是七十周年那一届进来的,今年也是第一次,而且就要参加医证试了。只有老师们还依稀记得那一年大庆的一些趣事,心情好的时候,拿出来与学生们分享。
  现在天气渐渐暖和。衣服慢慢减少,露天的夜市又摆出了摊子,外伤病人开始增多,医学堂那一带那么平和的环境都免不了。天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外伤病人送过来,轻伤的就都学生们自己治了,碰到需要缝合伤口的病人,要是顾念恰好在的话,一定会叫了她去现场教学。
  用钳子夹着弯针做伤口缝合,这可不是轻易能练成的功夫,顾念的建议是让他们都去练绣花,尽量少用手拿针。她的理由是保护自己,针头不长眼,万一扎伤自己,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顾念这话也就说说,医学堂里都是照全科大夫的标准培养的医徒,他们已经接受了传统的金刃伤治疗方法,现在有新的手法,而这又都是一群即将出师的年轻人,重新学习需要时间,这接不接受完全在个人。
  四月初一的上午,顾念正在上针灸课,一个小厮跑到课室,向老师道了歉,急火火地请顾念速去开刀房,从总号转来一个重伤病人,四肢都被挑断手筋和脚筋,典型的江湖惩罚手法,不知道那人得罪了谁,好在家里有钱,家属愿意出大价钱保住手脚。
  年轻的小师弟们一片哗然,老师喝斥几声压了下去,顾念迅速收拾好书箱,跟小厮走了。
  路上顾念向小厮打听病人的伤情情况,主要是受伤至今的时间,但小厮只得了来叫人的命令,其余的一概不知。
  赶到医馆后院,开刀院外全是人,吵吵嚷嚷,家属竟然比在场的大夫都多,还都是男人,那嗓门都上天了。
  顾念晃了他们一眼,拐弯冲进了院子。
  院里已有小厮等着,接下顾念的书箱,脱去她的外衣卷起袖子,拿来水盆水瓢伺候她洗手,宋亦柏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手里提着一条干燥的擦手巾。
  顾念洗罢手,接过擦手巾,一边仔细擦,一边问什么情况,她知道宋亦柏肯定都询问清楚了。
  “病人是纨绔子弟,不知道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一晚上未归,今天大清早,被家人发现他躺在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