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似剪刀
“为什么?哪有下午去人家做客的道理?再说,好好的一个大人,怎么也这么任性?”
“李兄弟误会了,古家老爷身为一城之主,历年来修堤筑坝、施粥救济、大小善事,馨竹难书,唯有一样,那就是他不喜欢任何人在天黑之后进他古家大门,这么多年来,早已是这‘鸳鸯镇’的习惯,难道古家少爷没有跟你说过吗?”
“说什么说?那日他跟我说话时,你不也在场?难不成你听到过?”
找了点水洗了一下手和脸,我靠在了一方石台上,也不管她有些莫测的脸,独自看着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树叶,半晌才道:“邵桃,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古家吗?”
怔了一下,但见她摇了摇头,我依然眯着眼眺望着那一方晴空下的绿色道:“或许跟你说的那个天黑之后不要进古家的大门有关。”
双眸猛的一抬,转头间,我与她目目相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古家吗?”
“你……”见她半天观测不语。
摆了摆手,我打断了她的猜测,站直了身子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看古家少爷的眼神,我仿佛能感觉到你的心中缺了一个东西,而那个东西只有在你看古家少爷时,才会重新回归到你的眼睛里,那种光彩比世上任何一种琉璃都要斑斓炫目,我想,你是喜欢他的,对吗?”
“你胡说!我只是一个捕快,怎能对古家少爷有任何的非份之想,再说,再说,我还是一个男儿……”
“何必自欺欺人呢?你既不是男儿之身,也不是不能对古家少爷有非份之想,而是——你不敢,不是不能,是不敢,你不敢对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子有任何的臆想,一如我对他一样,那般的遥不可及,如神祗一般,无法触摸,也不敢去触摸,这种感觉我能明白,也深有体会,所以,对于这样的苦情,若能帮到,我想我还是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当然,前提是我并不讨厌那个人,如果你当初也和那个捕快一样,我想我定不会去插手此事,人啊,一个小小的善举,就是会改变自己的一生,邵桃,坚持你的善良与品行吧,终有一天,你会得偿所愿。”
“李……姑娘……你?”
“呵呵,是啊,我跟你一样,喜欢的人并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们都是在暗恋,品尝着无人能知的痛苦,然后独自在漆黑无风的夜里咀嚼,一直咀嚼,或许有天会嚼而无味,或许有天会让我们真的吃到嘴里,所以,加油吧,路我尽量为你铺好,成不成功就看你的啦。”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那里后,我的心就好似丢了一小块,空荡荡的如一个不完整的圆,我不断的滚动、不断的滚动,任凭路途坎坷、荆棘密布,伤的我毕衫褴褛、满目伤痕,我都不愿停下,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有任何的空闲时间去想起那个人,想起那个在黑夜里会让我心痛的醒过来的人。
缘,是不是就是有些人遇见了就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劫数,如果是,我想他就是我的那个劫数,我可以冲过千劫、万劫,唯独情,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也不知何处着手?
让她在门外稍等片刻后,我便进去跟袁球球告了个假,不出所料的果然又被扣了几十文,习以为常的淡淡一笑后,我便进了后院换衣服。
拉开门,刚一抚顺身上有些褶皱的半旧衣裳,就看见一个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了梨树下。
微微一怔,敛目犹豫后,我终是走上前道:“怎么呢?站在这里。”
见他半晌不说话,只一个劲的盯着我,那眼神看的我心中莫名的来气,衣袖一甩,我也不说话的转身离去。
背后一沉,感觉衣衫被他抓住,我顿住了身形,背对着他道:“怎么?有事直说,没事的话,我还要赶去古家,邵捕快可还在门外等着我了。”
抓住我衣衫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良久,他才声如蝇蚊道:“……刚刚……你说的那个人……可是……郁……”
猛的转过身,我怒斥与他:“你竟然偷听别人说话?!”
“没……没,我没有……”
“你还狡辩!你如果真的没有,为何会知道我们谈话的内容?我当初只道你心性单纯,所以才带你一起出来,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也学那些小人行为……偷听别人说话……我真是看错你了,崔荷生,你太让我寒心了……”
勿的抽出被他揪住的衣衫,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暴躁与反常,可能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不愿被别人碰触的地方,而他?无疑是动了我的死穴,再加上之前未被理清的种种隐患,所以才导致我说出那般伤人的一席话,只是人生若只真如初见般的美好简单,又何来的一事秋风悲画扇呢?
我走了,带着满目的愤慨与心烦,留给他的,除了那泫然欲滴的泪水就是那不断回响与他耳际的伤人之语。
一路上我都默默无语,直到到了古家的门前,我才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上下揉捏,就在我将自己的脸当面团一样的搓来搓去时,突感手腕处一沉,接着就看见邵桃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清韵,你怎么呢?何苦这般作践自己?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心情不好?但你这样做,会让我看的心里很不舒服的,你可知道?”
放下被她擒住的手,我知她是真心担心于我,说起来女人与女人之间真的很奇怪,明明前一刻还是可疏可近的不相干之人,但却因有了某些共同的经历或遭遇后,就会立马变得如铁石一般相吸起来。
何况她还是本性善良的女子,念此,我朝她淡淡一笑,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刚刚情绪有点低落,已经感染到你了,我不想再感染到古家的人,所以才会有刚刚的那一幕,还望你不要怪我这一路上带坏了你的情绪。”
微微一怔,凝目我片刻后,她放开了我的手,定定道:“清韵,能结识你这样一个奇女子,是我邵桃三生之幸,对此,我又怎会责怪与你?倒是你,这般的强迫自己,真的可以吗?”
“呵呵,有什么可不可以的?我又不是遭遇了什么灭顶之灾,只是一点小小的不痛快,过去就好了,再说现在可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等会进了里面,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啊。”
脸蓦地一红,她有些羞赧道:“哪有什么机会啊?只要能够远远的看着他,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再说我若真的对他表现的过于异常,恐怕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就这样暗暗的挺好。”
“做女人了,挺好是必须的,但我个人觉得有些事还是争取一下的好,如果真的没有那个缘分,至少自己并不后悔,你说呢?”
“也许吧……”
“唉,你的根本就是对自己没有丝毫的信心,要想让你充满斗志,看来还得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好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免得让别人看见了我们就这样在门口徘徊不好。”
“嗯。”
一进门就听到一阵忽远忽近的丝竹声,开始丝乐欢快,接着渐缓,竹声悠扬,两种声乐,时促时张,青鸟戏云,欢快异常。
在小厮的带领下,我们进了正堂,看着满屋的琳琅、簇拥的宾客,在眨了又眨眼后,我有些不确定的转头问向旁边的邵桃道:“我们是不是漏掉了某些十分重要的信息,譬如今天是个什么重大的日子?”
低头沉吟了片刻,她突然抬起眸子,急切道:“今天是不是农历六月初二?”
“农历六月初二?呃,我怎么好像记得在哪听过?”
“哎呀,当然听过了,今天可是古夫人的生辰,糟糕,我们竟然就这样两手空空的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见她焦急的连眉头都蹙在一起了,我也就没深想的转而安慰她道:“没什么啦,不就没带礼物嘛,等会看我的,我保证比你带了礼物还要让古家上下惊讶,嘿嘿……”
瞥了眼那安静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人影,我的心潮竟莫名其妙的平复了不少,这世上就是有些人能够无端的让你安静下来,尤其是心。
“清韵,你莫要安慰我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进古家,若是让古家少爷觉得我轻视与他,这……这……”
“好啦,哪有那么多的这啊、那啊,安心好了,有我在,我保证不会让你丢脸!”
估计是见我说的甚是信誓旦旦,她有些将信将疑道:“你真的没有安慰我?”
“哈哈……我李清韵虽不是站着撒尿的主,但绝对一言九鼎,尤其是对朋友,你就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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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赴古家
我这边话刚说完,那边就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见他还是一身紫缎衣裳,腰束同色勾爪花纹,襟边绣以一套繁复的深紫花纹,点了点头,我对他的品味着实有些喜欢,紫色者,内敛也。
“玉垒兄,几日不见,气色好了许多啊。”
对于我的称呼,他显然怔了一怔,只是片刻后,他便笑容微涟道:“多谢李兄弟的挂念,今日是家母的生辰,李兄弟能赏脸前来,古某感激不尽,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我笑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玉垒兄,你这一翻话啊,说的是十分的生疏啊,不过没关系,我们本不是多熟稔之人,你这样说,着实在情理之中,但,如果你不想将我当朋友的话,那请你也别做身为朋友之事。”
见他面露疑惑,我笑笑的环顾一周道:“看不出来,你家还挺有钱的嘛,嗯,有钱好啊,有钱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而不必在乎别人的感受,更何况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感受。”
说完我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端起一杯茶看着满室的光华与喧闹。
这里是比我以往看到的任何一处建筑都要奢华古香许多,甚至可以说这才是我脑中想象的古代世界,只是却多了些我不喜欢的东西,阴暗、权谋、虚伪甚至是寂寥。
“李姑娘……似乎不满意古某的安排?”
见他在旁边坐了下来,我放下茶盏道:“谈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毕竟你没有一定要为我做的必要,对于你的作风,我只能说不甚喜欢,所以,很抱歉了,对于不喜欢之事,我只能双手奉还。”
“姑娘你……”
摆了摆手,我站了起来,撩了撩不甚飘逸的长袍道:“我虽穷啊,但也有自己的一套坚持,你能帮我的忙,我很感激,但若这帮忙变成了一种施舍抑或是交易,那就请你原谅我的任□。”
“李姑娘,你误会了,这并不是施舍和交易,这只是一种感谢,感谢你给了我那个价值连城的假发,帮了古某很大的一个忙,我这么做,只是也想帮到李姑娘的燃眉之急,聊表古某一片心意,还望李姑娘能接受,莫然古某心存不安。”
“呵呵,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就压根不用感到心存不安,因为——我骗了你,那个假发只是几十块钱买来的,很便宜,相比较你的房子,真是天壤之别了。”
“几十块?”
“是的,用你们这的换算方法的话,估计也就四五百文吧,呵呵……”
“姑娘……”
但见他有些不信,我笑道:“好啦,我真的没有骗你,这四五百文权当你请我来这里吃顿饭得了,怎么样?”
“垒儿,你在和谁说话呢?聊得这么开心。”
一声带着循循笑意的问话,让我们二人同时将视线转了过去。
但见一位约三十出头的妇人,满身贵气的走了过来,步态优雅之余,不失一丝得体,满地的裙摆逶迤的一室生花,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竟是阑珊未尽,当然,这不是吸引我目光的主要重点,我所注意的是她头上那同样吸引众人眼球的波浪形长发。
不得不说,什么样的人戴同一样的东西,感觉就是不一样,如果说我是俏皮可爱,那么她就是富贵华然。
估计是见我盯着她的头发良久,贵妇人牵着自己儿子的手笑道:“不知道这位是?”
“娘,这就是孩儿跟你说的那位赠送给孩儿假发的李姑娘,她平常喜以男装见人,实则是位姑娘家,来,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