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雨霏霏 作者:挽纱(起点vip2013-10-31完结)





    接近冬日,夜晚,温度骤降。皇宫笼罩在一片不好的氛围里,宫妃人人自危。生怕皇上会下旨殉葬,梁妃还在禁足,看着漆黑的四角天空,眼眸怔怔。安心进来。
    “参见母妃。”
    “起来吧!你父皇那边怎么样了?”
    梁妃的语气极淡,像是在问今日的天气般。
    “暂时没有事,不过听太医说也就是在几天的事了。”
    “哦、、、、、、”
    “哦?母妃。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父皇?”
    梁妃回过身来,被囚禁了几年,她老了许多,妩媚的眼睛沉了下去,没有一点光彩。
    “担心?呵呵、、、、、、”梁妃倏地笑了。“其他宫里的人可能担心,担心皇上会下旨殉葬。但是我才不怕。”
    安心蹙眉,不懂他母妃的意思。
    “我是你的母妃,我是有依靠的人。我怕什么?要殉葬也是那也年轻貌美刚入宫不久的贵人们去殉,我在这不冷不热的宫里待久了,腻得很。他死了。我还能去外头透透气,何乐不为?”
    梁妃笑得淡漠而荒凉,有些狠毒的意味。
    “母妃可真狠!”
    “我狠?”梁妃反应有些大。但只是一瞬。
    “我可狠不过已经死去的皇后,还有你快要死去的父皇。”梁妃幽幽的说着。
    “可是,父皇一死,三哥便是新皇。我们,也不一定好过。”
    “这两年不是让你好好跟他套交情吗?你都干嘛去了?”
    “母妃、、、、、、这交情不是说套就套的啊!那凤潇潇可是他的侧王妃。你想。他待见我吗?”
    “又是那件荒唐事!”梁妃猝了一句,眉眼有些横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母妃我从才人一路爬到今日的四妃之位。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文不精武不锐的皇子?”
    安心眸眼一黯,咬了咬齿。
    “是儿臣不好,没有为母妃挣得半点荣誉。”
    “好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母妃的儿子。快些起来。”
    梁妃亲自去扶,眉目难得流露出和色。他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除了严苛对待,她还是得和气些。梁妃心里的打算安心知道,但他却是个孝顺儿子。
    鬼魅的影子肆无忌惮穿梭在深宫上方。诡异的轻功让宫卫门误以为是幻觉。安诀的马车已经在宫门,除了皇上和宫妃们的轿榻能高高在上,任何人都不得在宫中御马。这是皇宫的规矩,昭著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阴郁如魔的箫音在弘历帝的寝宫响起,由远而近。入睡的弘历帝倏地睁大了眼睛。吓了伺候在旁的李公公一跳。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
    弘历帝的眸眼杂色翻涌,昭示着他被蛊虫蚀骨的痛苦,强烈而惊惧,让旁边伺候着的人似乎也闻到了死亡气息。
    守在殿外的众皇子听见李公公的声音后一涌而进。
    “父皇、、、、、、”
    “父皇、、、、、、”
    弘历帝几乎要从床上弹坐起来,口和目都瞪着极大,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父皇,太医太医、、、、、、”
    “砰。”
    弘历帝挣扎的身躯如沉重的石头般倒在了床上,之后再没有了动作。嘴巴和眼睛却一直睁着。
    箫音消逝,让人几乎没有注意到,只是安儒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了出去。
    “皇上,驾崩了。”
    探过弘历帝的呼吸,李公公手有哆嗦,惊恐道。
    “父皇、、、、、、”
    阵阵呼唤传到了殿外,引来惶恐成灾的宫妃啼哭。
    “皇上、、、、、、”
    安诀赶到弘历帝的寝宫,便是一震,心知来晚了,快步越过跪着的人群,步伐有些乱。
    “四哥,你来了,父皇他、、、、、、”
    安沁率先发现了安诀。
    安诀看了看众人,除了安辰没有表情外,其他人皆眼眶红润。
    “父皇他,怎么走得这般突然?”安诀镇静着。
    “好像有一曲诡异的箫音突然出现,那会父皇便病发了,我们听见李公公的声音后冲了进来。父皇、、、、、、很痛苦,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三哥,已经追了出去。”安言沉声着,声音与面表一样沉重。
    安诀迈步走近,病床上,弘历帝口目大睁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安诀,捏着的拳咯咯作响。
    “父皇他,走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旁人无声的点了点头。
    杀父之仇、师傅之仇。阵阵痛如鼓在安诀的心撞击,仇恨似魔般随着滋长。他恨不得即刻挖地三尺把那个‘残骸’找出来千刀万剐了。但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能乱,敌人还在暗处,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去做。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只是,他安诀一年也不要等。
    身躯如箭般离开了寝宫。
    “四哥,你去哪?”
    颖王府,安诀面如冰霜。
    “把撒诺一带全部剿灭!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现在吗?”
    “是!”
    薄唇吐出的话没有情感,福恩颔首。
    倾霏推门进来。端着一杯舒心茶。
    “你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法,好吗?”
    “我的母妃,父皇。你的师傅。都死于撒诺一带的蛊毒。那样的部落,留在世上就是祸害。”
    “夜深了,福恩,你先去休息吧。”
    “是,王妃。”
    倾霏走近为安诀轻舒着太阳穴。动作轻柔。
    “对不起,我们都是难过的人。师傅他老人家刚走,我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你、、、、、、”
    “你和然然都好好的,不要卷入这次的阴谋,我便是最开心的。”
    “我与你是一体的,阴谋已经找上了我们。我们赖不掉。只能全面迎敌。”
    “是啊!”
    两只手十指紧扣。
    安儒一直追到宫外,黑影兜兜转转时隐时现,分明是在引诱和愚弄。
    “你到底是何身份?为何向我父皇下手?”
    寒烈的风胡乱刮着。一如安儒的目。
    “我是谁,或许问你的情敌和旧情人会清楚!”
    剑如闪电破空刺来,下一秒便要从安儒身上穿膛而过。安儒感受到身后的冲刺,一个偏侧,躲过了袭击。旋即与黑衣人卷入了厮杀。
    周围埋伏的守卫也现身。如天罗地网般网伏着黑衣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今夜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黑衣男子看着把自己围得水泄不通的兵将。眼色一沉。安儒在属下的协助下进攻很猛,黑衣男子四面楚歌。
    “要报仇也要看你能不能追得上我!”
    中了安儒的部署,黑衣男子不敢恋战,使着他诡异的轻功逃离。
    那一抹身影,犹如鬼魅,安儒诧异于他怪乱的招式和诡异的轻功。
    琉璃阁,安儒将写好信交给江城。
    “去苍云派,亲自给流云,快!”
    “属下马上动身。”
    安儒记起大婚之日流云临走前留下的那封信,其实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让流云帮这个忙的,要查出那人练的是什么武功,有什么短处,或许只有苍云地库里有记载。安儒知道苍云派之人不能轻易进入,但是流云在三年前能让倾霏入内,三年后他定也能有办法。
    任何人都想不到,十天前在秋猎大会上还精神抖擞的弘历帝,如今竟就驾崩了。
    帝皇驾崩,安天朝沉浸在一片哀悼。朝臣披上白衣,高僧诵经。整个皇宫被白色装点,悲丧得犹如下过一场大雪。
    弘历没有下旨让宫妃陪葬,留下的遗函中只说,不愿与严后同陵,让玉妃的棺木陪伴左右。
    国不可一日无君,安儒继位。
    立弘历帝的谥号为明武,明仁载世,威武睿德。改年号为顺嘉。册封德妃为德庄皇太后,梁妃为梁太妃,贤妃为贤太妃,萧妃为避原睿王侧王妃凤潇潇,册为淑太妃。
    曾瑢儿册为瑢妃入住丹和宫,凤潇潇册为潇妃入住昭和宫。两人共掌凤印。原睿王府的两个侍妾薛氏和方氏册为薛嫔和方嫔,入住锦和轩和宜和轩。宫殿改为“和”字是顺嘉帝的意思,意在后宫和睦。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既生瑜
    启承殿,安诀冷冽而来。安儒还没转身就感受到了那股渗人的冷意。自上次的睿王府刺杀后,除了必要出席的皇家场合,他们没有再碰面。
    两年,他们只是在属下的耳中听见对方的消息。是夹杂着刺探、算计和仇恨的意味。
    祭天大典,安诀竟然没有出现。还有,今日的早朝,他也没来。这不由得让群臣猜忌,作为顺嘉帝,安儒岂能不上心?
    “觐见新王,四弟的礼数是不是太过不周了些?”
    “你现在是在跟我讲君臣之礼吗?如果是,我就顺道跟你讲一下兄弟之道!”
    烈如幽焰的兰眸,冷到极致的气息,无一不表明了安诀的愤怒。
    安儒喉结上下挪移,天子的权威在安诀那里是没有用的,他知道。
    “你这是在向朕示威吗?”
    “我何曾需要?”
    冷冽的眸流露出淡淡的邪笑,是无视。
    “你这是在逼朕!”
    “逼你下旨杀我?恐怕在还没动笔前你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安儒的眸眼也点起了怒火,却暗掐着。他的武功,是他不能轻举妄动的。
    “好狂妄!你若敢弑君,你认为你逃得出这个皇宫?”
    “正如你任我不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样!”
    两个身形相近的男子,周身皆散发着冷冽如冰的气息,他们针锋相对,目中的灼热似乎想把对方点燃,焚烧!谁都没有一丝退让!冬近,大树被寒风吹得摇曳,沙沙作响。安儒的眸有丝颤动。
    “朕召你来,不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仇恨。这些暂且放下。为了杀父之仇。”
    “这个就太不用你担心了,父皇的事,我会解决。”
    “那也是我的父皇,不是你一个人啊!”
    安儒吼着,愤怒异常,终于,他还是无法按捺安诀多番挑衅的情绪。
    “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也是我的杀母仇人,还有倾霏的师傅,也都是遭他撒诺毒手!”安诀的声势半点不比安儒弱。兰目流光,他转而道。“所以,你就好好做你的顺嘉帝。还有。朝臣的劝谏你都不用理吗?你不该好好填充下你的后宫吗?总惦念着我的王妃,不好吧?”
    扬眉一瞬,讥诮顿生。冷雅的声音带着讽刺,嘲弄。在绽放完最完美的一抹不羁的笑后,安诀悠然转身。背脊坚挺,在安儒的愤怒中优雅离场。与来时的气场浑然不同。
    紧握的拳骨骼咯咯作响,安儒感觉自己一身的神经都在紧绷,再用一些力便能崩裂般。如果愤怒有极致,那么他现在就达到了顶峰。那个把整个世界都不放在眼里的安诀,他竟以神的姿态来。然后以目空一切的姿态走了。而自己作为安朝的王,竟然拿他没有办法。安儒转身,一拳砸在了一个硕大的瓷器上。瓷器。伴着巨响被凿了一个空,而安儒的拳头也青紫的流着鲜血。
    他不但无视他的作为帝皇的权威,还煽动了大臣对他后宫之事劝谏。怪不得,这一日批阅的奏折中,单是劝谏选秀入宫的就超过了一半。累叠如山。
    这是既生瑜何生亮?
    安诀在他眼中,仿若游走在世间的异能。让他束手无策。
    接连几日,群臣的上书皆离不开劝谏顺嘉帝选秀。奏折由一堆变成了三堆,终被安儒扫在了地上,狼藉一片。
    凤潇潇进来,看见抚额撑手的安儒胸口还在起伏,快步走近。
    “潇潇给皇上请安。”
    “你来了。”
    随手捡起了一本奏折,再捡起一本,内容都大同小异,凤潇潇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皇上可是生气了?为奏折上的事?”
    安儒抬眸,看着淡静的凤潇潇,眼神有些力不从心。
    “都是些劝谏,那些大臣来去都是说着同一件事,看着就烦!”
    凤潇潇淡然一笑,走近替安儒舒着太阳穴。
    “皇上也别怪他们!朝臣劝谏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后宫确实是空了些,哪有做皇上的后宫就只有两妃两嫔的?”
    “恐怕就这有你会鼓动朕选妃。”
    凤潇潇依旧笑着,知道安儒指什么。瑢妃和两嫔都是爱慕皇上之人,又怎么会愿意与更多的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呢?不单是她们,任哪个女人都是不愿意的。
    “每朝皇帝登基第一件事便是这个,后宫与前朝关系紧密,多纳些良臣之女也是好的,这样他们才有个盼头。皇上,您已经贵为天子,即使有些事不愿意去做,但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室血脉,这些都得委屈你。”
    “潇潇,你说的话让人舒心。不知为何,近些日子我总觉得疲惫异常。”
    “许是刚登基,还不习惯吧。”
    “你呢?在这后宫里头,可还习惯?”
    “呵呵,如果能让潇潇多会凤相府走动,那么潇潇可就满足了。”
    安儒抬眸看着凤潇潇良久,尔后才感叹着。
    “也许,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