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戏红妆 作者:玉堇(17kvip13.09.01完结)





  陈晏闻言笑了笑,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道:“没事就好。”
  墨美却嗔了他一眼,“你家丫鬟受伤都是因为你,你可要小心一些,别到时候负了这个丫鬟,又负了我那傻妹妹。”
  其实若墨美真正在乎他的四妹妹流画郡主,也不会这么说,只是流画刁蛮仍性,和那嫁给苏德的大哥的端敏公主一模一样,一心看不起如他这般庶出的,即使是与她留着相同血液的大哥。就连那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也同样是看他不起,想着少时自己和额娘受过她不少刁难,不由得蹙眉。
  陈晏笑着点头,看了云梦一眼,也不知眼中闪闪流动着什么,云梦看不懂,自不是平时的温柔似水,似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有些淡淡的忧伤的东西。那眼神转瞬即逝,他沉声道:“以后,不会了。”
  墨美闻言优雅地饮了一口茶,看了看身边的云宴,正蹙着秀眉,本是清丽的面庞,更显出一种别样的美,让人留恋往返。
  他愣了神,只是一瞬间,笑道:“在想什么?”
  云宴抬眼,面冠如玉,温润若水,低声喃喃道:“总觉得有些奇怪……”
  陈晏看了他一眼,眸子深沉……

☆、第四十章 养病闺中

  虽然陈晏说要在床上躺三个月,但是,云梦却整整躺了四个月,原因有三,一则陈晏觉得她本是因为自己而受伤,就应该多在床上躺几天,哪怕是三年,他也愿意一直这么照顾她。
  二则云梦这个身子本就弱,再加上这么一摔,先是高烧了好几次,而后腿上的有些伤口似是没处理好,有些发炎,理应多躺几日。
  第三个原因,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这也只能怪云梦太倒霉,自家少爷对着暖房丫头如此关怀,总有情难自禁的时候,这属于常理。而云梦腿上受伤,陈晏自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但云梦恰好就认为陈晏不是个正人君子,必定会在她腿脚不便之时来个偷袭什么的,因此她就为自己的误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正是六七月的盛夏时节,北京城的夏天虽是没晋城那般热,但是却很是干燥,树上的蝉整日里没完没了的叫,夜晚时候不远处的田里的蛙也时不时来搀和几句,更是让躺在床上烦闷无比的云梦想起小时候背过无数遍,而且已经深深印刻在脑中的那句“听取蛙声一片”的诗文。
  而今晚她又失眠了,并伴着此起彼伏的蛙叫声,不由烦闷的抓狂,虽然陈晏安排了一个小丫鬟服侍她,也抓了一只猫给她解闷,但是她不知怎么了,一到白天就开始犯困,陈晏找了郎中来,郎中便解释这纯粹是因为平日里吃的药有一定的安神作用。从此云梦就开始了这种没日没夜颠倒黑白的日子,她总是白天睡如死猪般,夜晚就立时精神了。
  云梦觉得有些热,便动了动腿,翻了个身子,正好看到床边立着的拐杖,突然间灵光一闪,既然睡不着,待在屋里又觉得甚是烦闷,那出去透透风也觉得不错。
  云梦用手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然后靠外面的那一条腿先是下了地,另一条则用手慢慢抬了下去,俯身穿了鞋子,拿了拐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了起来。
  其实当时伤得最重的是左腿,听他们说是动了筋骨,想必就是骨折了,而右腿则是严重擦伤,甚至还有很多石头陷进了肉里,当时郎中是要将它取出来的,云梦本就痛得要死要活,一听这话,更是不得了,泪眼朦胧地抓着陈晏的手,死活不愿意,道是沙石陷进了肉里,不取出来大不了难看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许是陈晏被云梦那可怜的模样感动了,也可能是自己的手被云梦抓得疼了,总之他眸子一沉,蹙着眉,非常怜惜地看着云梦,摸了摸她的脸,没有了平时调戏玩笑的模样,很是认真地看着云梦,这个样子看她,真的是第一次,云梦被这样深情的目光看得一愣一愣的,而后他转过头低声对郎中道:“这些沙石不取出来可有大碍?”
  郎中见这小两口深情的模样,也是一脸为难,“陈大人,这个、这个也说不准,若是这些沙石不干净,极有可能使伤口溃烂,不得愈合,到那时要取出来怕是更难了。”
  陈晏微微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云梦,柔声道:“你且忍忍。”说罢又伸手放在她嘴边,“若是疼了就咬吧。”
  云梦看着陈晏的手愣了愣,她从未试过痛得时候去咬东西,虽然总是在小说、影视剧里看到,但她总会不屑一顾,如今看到陈晏的手,想着这些伤也是由他而起,不咬白不咬……
  于是当她松口之后,陈晏的手上出现了两排鲜红的牙印,云梦也觉得口中有些腥甜,看着陈晏蹙眉不展,似乎是咬破了,可见她是有多么恨他。
  云梦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地缓缓走出了屋子,她站在门外,沉浸在了这深沉而静谧的夜色当中,自她受伤之后面具男一直都没出现,他究竟是何身份?
  突然,眼前一个黑影闪过,云梦愣了愣,再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她心中大骇,莫不是杀手?
  她拄着拐杖就往回走,想要去看看陈晏,总之她和他在一起,也不至于会受伤。
  一只脚刚踏进了门里,突然一个黑影闪到她面前,云梦吓得叫了一声,正要张口喊救命,嘴突然被一个有些许湿热的手捂住……
  “这么晚了还不睡?”陈晏沉声低语,听不出任何情绪。
  云梦提起来的心才放了下去,拉了拉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示意他放下来,陈晏却轻笑,凑到她的耳边轻吟:“莫不是想我了?才睡不着?”
  本是吓得一身冷汗的云梦又是惊了惊,急忙摇了摇头,嘴里呜呜地,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啊,她可不想成为陈晏名副其实的暖床丫头。
  突然觉得额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到,接着陈晏就将她拥入怀中,捂着她的嘴的手也放了下来,紧紧地环抱住她,云梦不敢吱声,生怕一说什么,陈晏会立即用自己的嘴去堵住她,话说,偶像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陈晏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沉默了半晌,才喃喃:“若是有一天,我不得已伤了你,你会恨我怨我么?”
  云梦闻言大骇,在她听来这句话显然是有话外之音的,不就是在非常委婉的说他要上了她么?
  “不要,不可以!”云梦惊得脱口而出。
  陈晏身子一僵,顿了顿,“会恨我怨我?”
  “嗯。”
  陈晏苦笑,放开了她,又扶着她,只道:“已经很晚了,就快些去休息吧。”说着,就将她扶进了里间,见她腿脚不便,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正要将她放在床上。
  然而云梦却以为陈晏**难下,要强上了她,她猛地挣扎起来,陈晏也是被云梦吓了一跳,结果她折腾地太厉害,一下子就掉在了床上……
  于是,云梦就又在床上多躺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夏末,腿才好了些,虽然不用拐杖,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困难,但是已经比以前好太多。
  云梦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夏天,这几天天儿又阴了,似是要来一场秋雨,她的腿却隐隐痛了起来,也不知是何原因。陈晏叫了郎中来看,那老郎中只说自己知道一个地方,治疗起这个来自是一绝。
  陈晏便找了一个公休的日子,亲自带了云梦去寻医,刚刚下了马车,就听到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正由陈晏扶着走进医馆,竟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巧笑嫣然的景芊和颜姨娘,而坐在旁边喝着茶的,竟是子规。

☆、第四十一章 秋雨时至

  陈晏看到颜姨娘,也是愣了愣,而后微微点头,问了声好,景芊则是看了看陈晏扶着的云梦,给他请了安,便问:“小叔,她可就是云儿?”
  陈晏笑着点头,云梦心下疑惑,景芊时如何认识云儿的,却没有多想,只是由陈晏扶着向景芊和颜姨娘请了安。
  子规也是向陈晏请了安,云梦看着大半年不见的少年,个头也长高了些,看似越发沉稳,虽然那张脸依旧稍显稚气,举手投足间却比之同龄人更是显得老成。
  陈晏向子规说明了来意,子规便去找了源生堂的老板,云梦由他扶着坐下后,看了眼颜姨娘,其实她刚进门时并没认出是颜姨娘。
  她没想到当时艳丽无双,在陈府风光一时的颜麻烦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面容枯槁,眼窝有些发青,身着一件粗布衣衫,之前秀丽的长发如今也有些干枯,只是随便绾了一个发髻,更加不同的是她的眼睛。之前的眼眸,自有千种风情,单凭她的一双媚眼,陈常就能被迷得不知西东,而今,她的眼眸如一面平静的湖,不起一丝波澜。
  陈晏和颜姨娘随意聊了几句,只道是景芊带着颜姨娘来问诊,颜姨娘又笑着说了许多子规处处照顾她,是个心善的孩子云云。说着,她抬头宠溺地看了景芊一眼,哪知景芊满脸通红地低着头。
  云梦看着脸色绯红的景芊,难不成她对子规动了情?陈晏却笑道:“如此,给大哥做女婿不是正好?”
  景芊一听这话,又羞又急,跺着脚,看着陈晏那张人蓄无害的脸,脱口而出,“那小叔也不要郡主婶婶了?”
  颜姨娘闻言立时扯了扯景芊的衣袖,景芊也知道说得过了,低着头不说话,陈晏则是顿了顿,也没说什么。
  这时子规正叫了老板来,是一个长胡子的老郎中,云梦看着他,只想着但凡是个有名的郎中,大多都是个留着胡子的老头。
  老郎中看了看云梦受伤的左腿,而后又把了脉,沉思半晌便提笔写了方子,云梦偷瞄了一眼,自是一个字也不认识,而后陈晏和老郎中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大半天。
  总之就是这次左腿骨折处的疼痛,按云梦的话说就是骨折后遗症,每当天气变化时,就会出现这种状况。所以这段时间内千万不要着凉、沐风、遇水,做好骨折处保暖御寒。
  陈晏点头,子规拿了药单去抓了药,共两份六服药,一份用来内服,一份用来外洗。
  云梦蹙着眉头看着陈晏手中的药,一脸纠结,陈晏见状,用手轻轻弹了她的额头一下,“不想腿疼,就得好好吃药。”
  云梦翻了翻白眼,由陈晏扶着出了医馆,刚要上马车,就听到某人欠扁的叫声。
  “准妹夫,真是巧了,带心肝儿出来就诊啊。”
  墨美一身黛蓝色长衫,拿着扇子一改往日的艳丽,一副翩翩贵公子模样,而云宴一身月白长袍,依旧是一副的风轻云淡。两人站在一起,一白一蓝相配得正好。
  云梦闻言,埋头看着脚尖,自是羞愧地要命,陈晏却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你不也一样带着?”
  这回到墨美和云宴满脸黑线了,虽然坊间传言,他们形影不离,他们夫唱妇随,他们是绝配,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准妹夫,侧福晋设计杀云儿的事可是你放出风去的?”墨美收回一脸的不正经,盯着陈晏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陈晏回答的零落干脆。
  墨美摇摇头,叹气道:“你可有想过,侧福晋这么做自是毁了皇家的颜面,皇上大怒,你便娶不了我那傻妹妹了。”
  “娶不成那便不娶了,难不成你真要我叫你一句大哥?”陈晏虽说的是玩笑话,但是他乌黑的眸子微微闪动,谁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墨美笑道:“听你叫我一句大哥,自是比喝了陈年好酒来的爽快!”说罢,又正色道:“与皇家联姻,其他人可是求之不得,这大好的机会,你就愿意丢掉?”
  陈晏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眼神一黯,转过头扶着云梦上了马车,顿了顿,轻声道:“一生何其短暂,我只想尽力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说完,闷声上了马车,车夫一声吆喝,随着马蹄声哒哒,马车绝尘而去。
  天边云雾翻滚,地上枯黄的落叶被阵阵秋风卷动,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片片枯黄的落叶仿佛就是那灰暗的幕布上唯一鲜亮的色彩。
  如此沉寂的风尘,这场雨也是下得淅淅沥沥、如烟如雾,就连那唯一的枯黄,虽被秋雨冲刷得鲜艳靓丽,却又瞬间被打湿贴在地上,随即被人们踩踏地浑浑浊浊、肮脏斑驳。
  秋雨自是不同于春雨的柔软细腻,也不同于夏雨的果断干脆,她介于这两者之间,湿湿冷冷、细细凉凉,自是让这世人体会颇深。
  医馆里的子规和景芊看着这场淋淋漓漓的秋雨,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都有尽心要守护的人。
  而医馆外的墨美,却是愣了愣,久久不语,而后转头看了站在一侧的云宴,略微苦涩地笑道:“好一场秋雨。”
  云宴抬眸看着墨美,微微一笑,却看不出情绪,“是啊,无意间就衣衫就已被打湿了。”
  “回家吧。”墨美拍拍云宴的头,笑道。他要比云宴稍稍高一些,每次要回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