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宫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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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大学士林道辅之女,林月娉出列觐见!”礼仪太监手捧黄绫宣册,端正身姿肃立在御座右侧,拉长声调唱道:“林氏月娉,年十七,善诗词文赋……”
谢宜华原本无甚兴致,只是静默不言陪坐着,当听到“林月娉”三个字时,也不由稍稍动容往下瞧去,看看是否真如流言所传。只见那女子身形纤细婀娜,微垂螓首,绵软无声上前几步,清声行礼道:“臣女林月娉,参见皇上!叩见贵妃娘娘、贤妃娘娘金安。”礼毕,方才缓缓抬起头来。
明帝目光微怔,在那秀雅莹澈的脸庞上停留,先不置可否,侧首问道:“贤妃,你与皇贵妃相处时长,可觉得有些像她?”
谢宜华揣不透皇帝真意,敷衍道:“但凡是美人,大约都有几分相似的。”
明帝面上神情淡淡,也看不出喜还是不喜。如此沉默了半晌,多禄见殿内秀女甚是不安,悄悄拈起玉簪问道:“皇上,可是留名?”
“嗯。”明帝眸色飘忽不定,微微点头。
“恭喜皇上!”多禄忙不迭的贺喜,将玉簪递与身旁小太监,待那小太监捧着托盘走到林氏面前,高声宣唱道:“留名!”林氏战战兢兢接下玉簪,大概是太过激动,身形竟然微微摇晃了一下,低头福礼退回队列。
其实,是有几分相似的。谢宜华在心内叹气,不知因此一点特殊,带给林氏的将是幸运,还是反之灾祸?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才刚略微平静的后宫,只怕又要掀起一番不小的波澜。如此恍恍惚惚漫想,礼仪太监已经宣唱好几名秀女,侧首看过去,皇帝也有些意兴阑珊,而朱贵妃却似在等着什么。
“右丞相杜守谦之女……”
“杜玫若……”谢宜华在心内轻叹,那个昔日被迫出宫的伶俐女子,此时光明正大的立在殿中,正以无比合宜的姿势,朝着皇帝盈盈叩行大礼。
“皇上”朱贵妃巧笑嫣然,一脸贤惠淑德的神情,“臣妾瞧着杜玫若生得好,把她留下来罢?”
谢宜华知她脾气大、醋性儿也大,眼下突然做此言语,明摆着是拉拢杜玫若,多半跟先前亲近有关。只是妃子陪皇帝选秀,只有多选、精选,断然没有劝着不选的,因此心下虽然不愿,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是么?”明帝却是一笑,眸光颇为意味深长。
“皇上,杜玫若原本就是宫中长大的,比其他人都知根知底,更难得为人性格也好。”朱贵妃见皇帝不做定论,竟似有些着急,索性直接请道:“臣妾挺喜欢她的,想留在身边做个伴儿。”
“既然你喜欢”仿佛跟自己毫不相干似的,明帝朝杜玫若看了一眼,侧首对朱贵妃笑道:“那就依你,让她留在淳宁宫罢。”
谢宜华忍耐等到选秀结束,即刻赶往泛秀宫。慕毓芫却早已得知消息,因见谢宜华一脸自责,遂微笑道:“此事怎能怪罪于你,别再多想了。”
“若是今日娘娘过去”
“若是我去?”庭院内一树繁花开得照眼,间或有蜂蝶穿梭,慕毓芫望着春光明媚的花景,笑容浅淡如水,“若是皇上有心留下谁,谁去都是一样,即便是我在场,难道就能拦着皇上?正好贵妃亲口提出来,皇上乐得顺水推舟罢了。”自己这样的身份,皇帝都能重修宫殿迎进来,更何况她人名正言顺呢?至于皇帝是喜欢她的美色,还是看上她的身份,仰或又是别的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哎……”谢宜华仍忍不住叹气,静了一会,“不过,另外有一名林姓秀女,果然一如当日所传,眉目与娘娘很有几分相似呢。”
“我有什么好的,何苦相像?”慕毓芫淡淡一笑,手中茶盖轻轻拨了两下,二人正说着闲话,便听外殿通传秀女请安。手上动作稍顿,略有不耐道:“不见。只说本宫身子不适,将预备好的东西赏下去。”
秀女们在泛秀宫吃了闭门羹,消息很快传到前面。明帝听完小太监禀报,手上朱笔未有丝毫停顿,目光仍落在黄皮奏折上,不置一词。多禄见状忙道:“皇上,皇贵妃娘娘近来病着,想是……”
“多嘴!”明帝皱眉喝斥,“啪”的一声,将折子摔在御案侧首,“不过是几个新来的人,她爱见便见,不见就不见,有什么大不了的?往后多办点正事,别拿这等琐碎小事来烦朕!你去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
“是。”多禄赶紧去看水漏,“回皇上的话,已经申时三刻。”
“晚膳还早……”若是此时去泛秀宫,她多半是要以睡避驾,别人又不想见,更没心思翻阅奏折批复。明帝心下甚是烦乱,忽而想起早上的女子,“传朕的旨意,册秀女林氏为婕妤,安置到泛秀宫东面沁水阁,另外再让人封点东西。”
“是,奴才请林婕妤前来谢恩。”多禄伺候帝驾多年,自是深察圣意。
此时秀女尚未进行分派,林婕妤单独晋封迁宫,顿时引起一圈不小波澜,宫中上下皆是议论纷纷。多禄瞧她紧张不安,凑趣笑道:“婕妤生得好颜色,像足皇贵妃娘娘的品格,眼下能够住在泛秀宫,更非旁人可以比拟。等下换一身新鲜衣裳,还要去给皇上叩头呢。”
“是。”林婕妤神色恍惚,点了点头,又仿佛忽然惊醒似的,“啊……,不不,岂敢与皇贵妃娘娘相比,公公说笑了。”
“婕妤”多禄略微皱眉,“等会到了皇上跟前,可别这么心不在焉的,脸上记着带上笑,免得惹皇上不高兴。”
尽管多禄一再嘱咐,林婕妤却似没大听进去,直到给皇帝叩行大礼时,仍是一幅旧魂不守舍的模样。明帝只当她是紧张,琢磨了一会笑道:“你父亲林道辅为人古板,一脸刚肃,养的女儿却是娴静柔和。听说,你还会些诗文?”
林婕妤细声道:“只是读过几首闲诗,谈不上会。”
“去罢。”明帝挥了挥手,多禄忙领着宫人退出去,走到窗边长榻坐下,侧首对林婕妤道:“正好无事,陪朕下一会儿棋。”见她始终低垂着头,随口笑道:“你脖子不疼么?好了,抬起头来。”
“是。”林婕妤赶忙抬头,一双明眸依旧看着地面。
果然都是秀眉星眸、身形婀娜,只是似这般畏畏缩缩,纵使外表再相似,也没有半分凭水临风的气韵。明帝心下颇为失望,遂道:“算了,朕突然不想下了。正好朕要去泛秀宫一趟,顺便带你回去。”
林婕妤松了一口气,“是,恭请皇上移驾。”
一路缓行来到泛秀宫,暮色正浓。吴连贵眼尖瞅见圣驾,躬身礼毕道:“皇上万福金安,皇贵妃娘娘有些头疼,这会还没起来呢。”
如此,也不是三、两天了。自从去年入冬以来,但凡皇帝前来,皇贵妃不是在七皇子寝阁发呆,就是身子不适睡下,十之八九总不得说话。开始只当是真病重了,让俞幼安把了好几回脉,却是什么都没诊出来,脸上也不见半分虚弱之色。多禄瞅着皇帝的脸色,小心问道:“皇上,要不去沁水阁坐坐?”
“不去!”纵使明帝耐心再好,也忍不住有些憋气。
众人见皇帝僵持站着,更是吓得不敢动。吴连贵也颇有些为难,正要开口,却见香陶从内殿跑出来,一脸急色道:“吴总管,你快去请皇上……”抬头看见皇帝,“原来皇上在这儿!”
吴连贵赶忙喝斥道:“放肆,没点规矩!”
“不是……”香陶急忙跪下,朝皇帝哭诉道:“方才娘娘醒过来,说什么听见七皇子殿下在哭,一定是有人欺负了他,非要奴婢们去找人……”她一面说一面抹泪,“皇上,奴婢们劝不住娘娘……”
明帝大惊失色,慌忙一把推开众人。寝阁内已经乱了套,慕毓芫满头青丝凌乱,眸色朦朦胧胧,手上推攘着双痕,“你们拦着我做什么?快去找祉儿……”抬头看见皇帝进来,连忙用力扑过去,满面泪痕哭道:“皇上,臣妾听见祉儿在哭……,他们都不去找,又拦着臣妾,皇上快派人去……”
“宓儿”明帝见她大异寻常,像是被什么迷惑住心智,又惊又吓,赶紧搂到自己怀里,“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什么噩梦?”
若是往常见到皇帝,慕毓芫多是无甚言语,今日却死死抱住皇帝不放,“皇上,臣妾真的听见祉儿在哭……”她像是不解众人行为,不断摇头落泪,“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拦着我……,为什么不去找祉儿?”
双痕揭开床前小巧的虎头炉,又回头道:“紫汀,快把甜梦安神香拿来。”压成五瓣梅花形的香饼,只掰了一瓣丢进香炉,片刻便有甜润的香气飘出,比之平常香料要更加柔和一些。
受到香味的影响,加上明帝不停的哄劝,慕毓芫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喃喃道:“皇上,你赶快让人去找祉儿……,快去啊……”
明帝握着那纤细柔软的手,看着那蒙上雾气的水光明眸,心内一阵刀绞似的痛,轻声哄道:“宓儿,你先好生躺着,朕马上就让人去找。”耳后传来轻微脚步声,是俞幼安一脸急色赶来,正立在门口候命,“都先下去,朕陪皇贵妃说会儿话。”
“皇上,祉儿呢?”慕毓芫睁大眼睛询问,一脸茫然之色。
“宓儿,你别吓唬朕……”明帝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泪水沿着脸颊下滑,“虽然祉儿去了,我们不是还有佑綦、棠儿和小澜么?你别担心,祉儿是个好孩子,已经安静的睡着了。”
“不,臣妾想看祉儿……”慕毓芫带着一丝执拗,“快去找祉儿,快去……”声音一点点软绵下去,渐渐细不可闻,最后竟然俯在肩头睡过去。
不单如此,连明帝也有一丝困顿。心下甚是迷惑,目光在寝阁内环视了一圈,终于停在剩下的香料上。慕毓芫并不大用香,特别是春夏之季,多时都用新鲜瓜果湃在海口缸内,只取一点淡淡的清新果香。再者,先时专门寻来的香山子,不用点燃,可以数年保持香味不断。缓缓将慕毓芫放下躺好,唤来双痕问道:“这安神香是哪里得的?朕怎么不曾在宫中见过?”
双痕瞧了瞧案头,回道:“是先头贵妃娘娘送的。原本娘娘不爱熏香,有次睡不着点了一回,很是安神入睡,每次只需一点儿就好了。娘娘心情不大好时,经常会燃上一些,说是心里平和许多,还能睡上一个安稳觉呢。”
“这么管用?”明帝嘴角牵出虚浮笑意,微眯双眼道:“认真说起来,朕近日也睡不大好,你去包上几块,等会带回去燃上试一试。”
是夜,皇帝未召幸任何嫔妃。天禧宫内水底铜漏声声滴响,时光一点点流逝,多禄上来请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让奴才伺候着安歇罢?”
“不急,朕还要看会折子。”明帝懒洋洋倚在龙椅内,指着案头的梅花香,“拣两块丢到香炉里,朕想安神静一会。”多禄上前拣起香饼,扔进鎏金兽纹高脚大鼎炉内,回头不见皇帝言语,仍执拂尘立于一旁。
皇帝时常深夜批阅折子,不是什么稀奇事。宫人们早已习以为常,在这种时候,自然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因此殿内寂寂无声。如此静过大半个时辰,多禄忍不住揉了揉眼,见皇帝看向自己,连忙赔笑道:“夜深了,皇上还不歇息么?”
只听“玎珰”的一声,众人都不免吓一大跳,寻声看去,原来是香炉旁的小太监打了个瞌睡,不慎将手旁金炉箸碰掉在地。御前失仪的罪名不小,小太监吓得“咚咚”叩头,连连求道:“皇上,奴、奴才知错……”
多禄忙喝道:“还不快拖下去?!”
明帝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半夜三更,别弄得鬼哭狼嚎的,罚他半年俸禄,带下去罢。”小太监赶忙谢恩,只得半句便被人拖走。
“皇上?”
“朕觉得有些头疼,让人去传张昌源。”明帝起身离座,收起剩下的梅花香饼,走了几步又道:“慢着,太晚了,还是明天罢。”
“皇上,当真不打紧么?”
“朕死不了!”明帝语声含怒,拂袖进去。
张昌源乃太医院院首,当年与俞怀仁并称“杏林二圣”,如今已经六十有余,平时只为皇帝一人诊脉。次日得召,听说皇帝昨夜开始头疼,更是着急,连连催促宫人快着一些。进到内殿略行了个礼,便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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