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 作者:府天(起点vip2013-04-16完结,豪门恩怨,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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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茹只和淄王见过唯一的一面,这会儿被章晗打趣得面红耳赤,待要嗔怒又怕外头的杜姑姑听到动静,只能状似发怒地去瞪她。然而,下一刻,随着一声咳嗽,她连忙坐直了身子,果然就只见杜姑姑领头,沈姑姑和捧着东西的秋韵芳草跟在后头进了屋子来,而隆平侯夫人却不曾进来。
知道私话恐怕就只能说到这儿了,章晗轻轻捏了捏张茹的手,旋即笑道:“今天是你添箱的大好日子,我也没什么别的东西能给你的。两匹表里都是从前淑妃娘娘赏下来的东西,我就借花献佛送了给你。四件首饰是金银铺里刚送来的,虽不如御用监的东西强,但也算是式样时新的。至于这两幅绣品,是我这些天自己绣出来的东西,你别嫌针线粗就行。”
“晗妹妹……”
张茹一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恶补各式礼仪补得昏天黑地,甚至连章晗回家都不知道,更不曾送过什么东西,只觉得愧疚得无以复加,听到章晗送来添箱的这些东西,她更是忍不住心里惭愧。可她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章晗轻轻摇了摇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张茹一想到日后两人的关联,立时明白了过来。就在这时候,外间便传来了紫晴的声音:“大小姐,外头武宁侯夫人带着威宁侯大小姐、武宁侯大小姐还有张大小姐一块来了,夫人已经出去迎了。”
PS:继续两更……话说回来,今明两节是最后两章过渡的,咳咳话说回来,另外向大家汇报个好消息,今早刚把简体出版合同寄了出去,希望能真的出完全套,阿门^_^
第一百四十四章 添箱(下)
认真算起来,就连张琪和章晗也只是在隆福寺那一回初识张茹,但因为真心实意地提点帮了她一把,这才结下了情分。因而张茹被聘为淄王妃,第一件事便是请两人过府一见,如今发嫁妆前一日添箱,也是第一时间派人给她们送了信,万万没有想到顾抒和顾钰也会来。因而,当她站在屋子门口,眼见母亲引了武宁侯夫人,后头还跟着那三位样貌形容各不相同的少女进来时,心底忍不住生出了一丝紧张来。
顾抒身穿缕金富贵牡丹纹样的银红右衽斜襟衫子,下头着一条葱黄撒花湘裙,头上绾着一支双蝶翊凤钗,脖子上挂着赤金五彩璎珞嵌宝梅花项圈,从前显得傲然而又独立的她,如今这幅装扮一上身,更显出了富贵凛然的气息。相形之下,一贯最重打扮的顾钰却只是翡翠衫子艾绿裙子,再加上几样翠玉首饰,愈发显得亭亭玉立。而张琪则是毕竟尚未出孝,今日虽出来了,仍是一身的荼白衣裳,瞧上去素淡而雅致。至于王夫人更是打扮得家常随意,一身秋香色,既不显老气,也衬着今日的喜事,看上去雍容稳重。
张琪一看到章晗便露出了高兴的表情,可仍然竭力克制住了。随着王夫人顾抒顾钰上前和张茹章晗厮见了之后,她才趁人不注意落后两步,又眼疾手快去拉了拉章晗的手,又轻轻向其眨了眨眼睛。等到众人一一进屋子,她示意章晗落在后头,这才低声说道:“是二伯母向太夫人提请,让大姐姐和三姐姐跟我一块来的。”
“淄王殿下毕竟是太夫人的外孙,给茹姐姐脸面便是给淄王殿下脸面。”章晗轻轻说了一句,随即便悄声说道,“等忙过这一阵子,我下帖子请你到家里来说话。这儿到底不比家里,说话不方便。”
“嗯。”
尽管姊妹相见只能悄悄交换这么两句话,但章晗见张琪面色红润神情恬然,就知道自己不在顾家,她也过得还算好,心下就放心了。因而,当得知王夫人此次带着女儿侄女前来添箱,一出手便是一架玻璃穿衣镜,四件银貂皮、十匹闪缎、十匹妆花缎……如是林林总总四十多端表里,随即又是樟木箱子等等木器家什,两匣子金玉首饰,花瓶古玩,屈指算一算,竟是少说也能多出八抬嫁妆来,她更是不禁暗叹顾家人虽说功利了些,但出手却从不吝啬。
面对这样的厚赠,起头看着顾家抬来那些东西的隆平侯夫人心里又是咂舌又是感激,而张茹也诚惶诚恐,推辞了好一阵子方才勉为其难接了下来。而她们坐了不多久,渐渐又有人前来添箱,除了亲自走了一趟的嘉兴公主,就都是些当初和病卧在床的隆平侯当初并肩打过仗的老牌勋贵家,后来又渐渐疏远断了来往的。一位位或年长或年少的诰命夫人们含笑进来,出手多半都绝不小气,每人至少都助了一两抬的嫁妆。隆平侯夫人起初还惊讶意外,到最后瞧着那些东西都有些麻木了。
她这个主人都如此,更不用说家里的下人了。随着隆平侯身上只剩下了闲职,后来又风瘫在床,家中世子的生母申氏掌权,却挤不到那些勋贵诰命的圈子里头去,也就索性不再去和人家往来,这隆平侯府已经多年没有这样热闹体面的盛况了。而申氏看着外头连绵不断抬进来的东西,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也只能在心里暗自咒骂。
因而,隆平侯府这一日的添箱,赫然是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少说也给张茹添了二三十抬的嫁妆。当章晗坐车回自己家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大略猜了出来。毕竟,淄王是顾淑妃唯一的儿子,是顾家的外孙,因而张茹的添箱礼若寒酸,淄王丢脸不算,顾淑妃和顾家也一样会被人指摘。以顾家在勋贵之中的人缘,请四下里帮这么一个小忙,那也是在情理之中。当然,经此一来,张琪将来嫁了过去,外人便不敢小觑了。
这便是大家子的做事风度,如申氏那样小家子气的人,想来是绝不会算计到的
次日送妆的那一天,章晗一个未婚姑娘便不好再去了,却是打发了大哥章晟去那儿帮忙,顺带打探打探。结果章晟直到申初许方才回来,一见着她便脸色不善地说道:“真是阴魂不散,居然今天领头催妆的就是赵王世子”
“怎么是他?”章晗愣了一愣,随即有些意外地问道,“淄王殿下后头的皇弟还有好几个,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侄儿去催妆吧?”
“皇家催妆又不是民间办婚事,什么时候要劳动那些同样尊贵的亲王去干这种事?”章晟总对妹妹要嫁入规矩多多的皇家颇有些不忿,此时此刻便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道,“按照一贯的规矩,就只宫中派一个太监去王妃家,送上两只羊二十瓶酒外加两盒果子,这王妃家就得乖乖将那些嫁妆送去王府,也不知道他这个世子是怎么死乞白赖地抢过今天这差事的。”
尽管大哥一口一个说陈善昭死乞白赖,阴魂不散,章晗本待笑,可人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上一次他到家中来看她时说的那些话,一时之间就怔住了。印象之中,陈善昭和淄王陈榕确实情分深厚,两人同进同出也不是一两回了,硬是亲自上门催妆,自然更显叔侄情分。可这种看似不管不顾的事由陈善昭做出来,总让她心里有些放不下。
章晟见一番话说得妹妹怔忡了起来,一时间不禁有些后悔,连忙干咳一声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可千万别恼他穿戴起来还是很像那么一回事的,起头路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以为他是寻常的催妆后生,后来知道那是赵王世子,不少人都一路跟着跑……咳咳,总而言之,他这家伙品貌还行,总算配得上你”
胡言乱语说了这么一堆,章晟终于撑不下去,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而等到他一走,章晗手肘支着扶手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最终便吩咐丫头去请了沈姑姑来。然而,沈姑姑来了之后,她却犹犹豫豫好一会儿,好容易下定了决心。
“沈姑姑,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我出门不便,爹和哥哥都是凡事只想着我,有时候未免报喜不报忧,还请你近来多往宫里打探打探消息,不论什么事情,千万别瞒着我。”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沈姑姑心头咯噔一下。见章晗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她琢磨着这番话的言下之意,老半晌才屈了屈膝:“是,奴婢都知道了。”
隆平侯府发妆之后,便是淄王亲迎行庙见礼,又回王府行合卺礼,次日朝见皇帝,夫妻俩领了赐宴后拜了后宫诸妃,第三日是盥馈,另朝见东宫太子和太子妃,第四日方才是回门。得知在礼制所定的一应礼物之外,淄王陈榕还给卧床的岳父送了一条熊皮毯子,给岳母送了一张宽大的扶手太师椅,一件冬日用的紫貂皮斗篷,章晗便知道至少这几日那对夫妻必然和谐得很,一时自是安心了不少。
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月,章晗去给顾抒添了箱后,韩王越王的婚事也一一都办了。她下帖子邀了张琪到家里来做客了一回,其他日子也平静安详。和她担心的风波乍起不同,朝野一直都是风平浪静,仿佛赵王的胜仗和这些天一桩又一桩婚事合在一块,让整个天下都显出了盛世太平的景象。可越是如此,她悬着的心越是难以放下,即便是从衣裳到枕套帐子被面,以及要送给公婆兄弟妯娌等等的各种针线活她都基本上预备齐全了,她仍然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底。
终于捱到了下纳征礼的前一天,章晗既不想看书,也不想到院子外头散心,枯坐在窗前的绣架许久,她最终还是决定随便绣些活计消磨时间,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芳草找来了一沓新鲜绣样,她一样样翻检了许久,最后发现中间夹着一张鲜活可爱的戏水鸳鸯,便忍不住将其挑了出来。
若有所思地端详了好一阵子,她最终将一块白绫覆在上头,轻轻用笔勾勒出线条来。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就当她顺着其中一只鸳鸯的尾部,打算勾勒最后一笔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了沈姑姑说话的声音。
“姑娘在么?”
“是沈姑姑?请进来吧。”
章晗放下手中的笔,见芳草连忙打了帘子让沈姑姑进来,而后者今天进宫去了,脸色瞧着虽镇定,但眸子里却流露出了一丝掩不住的焦急,她便立刻对芳草使了个眼色。等到芳草出了屋子,她便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世子爷……”沈姑姑只觉得脑际千头万绪,整理了好一会儿,这才竭力平稳地说道,“皇上要杀赵王殿下平叛辽东期间所俘获的舒氏所有族人和叛党贼首,加上妇孺总共三百零三人,世子爷上书谏劝不成,便如上次那样跪在乾清宫前求恳,结果被皇上召了进去痛斥一番,世子爷偏犯了执拗在御前力谏,结果……”
“结果什么?”见沈姑姑突然停住了,章晗的声音已经是微微有些颤抖。
“皇上怒极之下劈手砸了一个笔筒出去,不巧正中世子爷,听说……人血流满面仍是力谏该由律法从事,后来便昏厥了过去,如今还在宫里。”
第一百四十五章 皇孙之中第一人!
乾清宫东暖阁中,此时此刻正是死一般的寂静。
尽管从前皇帝就是严苛的性子,但刚刚目睹了一个伺候多年的中年宦官不过稍微出了点差错便被拖了出去,任何一个人都屏气息声,生怕发出任何一点声响,触怒了时时刻刻都可能爆发的皇帝。而乾清宫管事牌子的李忠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见皇帝的注意力全都在软榻上的赵王世子身上,他虽不至于如其他人那样战战兢兢,但还是没有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往那张软榻上扫了一眼。
跪在软榻前的太医院贾院使依次诊治左手和右手,足足过了许久却一直都不敢吭声,额头上密布着豆大的汗珠,直到他知道这一次怎么都难以捱过去,他方才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到了御前屈膝跪下俯伏在地,声音艰涩地说道:“回禀皇上,世子爷并无大碍……”
这话还没说完,皇帝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并无大碍?并无大碍怎么会躺在那儿至今都没有清醒过来,你们一个个御医轮番诊治,这都过了多久了你要是诊断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了就换别人,要是太医院所有人都诊断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朕就把太医院上上下下全都换一遍,朕就不相信这一丁点伤居然都治不好”
听皇帝竟是激动得语无伦次,贾院使甚至能感到自己额头上的汗珠一点一滴地落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的双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直到那咆哮声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他方才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头说:“回禀皇上,臣虽是无能,但伤势深浅还是看得出来的。外伤只是破皮出血和里头的青紫,活血散瘀便可,但头乃六阳之首,内中机理最是复杂,便是那些隐居的杏林名手也未必能看出端倪来。而且,前一次世子爷在隆福寺中救了淄王殿下的那一次,也曾经磕破过头,那时候臣就去诊治过,虽当时没有大碍,但两次的伤碰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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