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番外 作者:公仪漠(磨铁vip2014-10-30完结)
那一日,她跟着太后前去他的寝宫中,还未进门,便闻得他大吵大闹。太后询问之下,才知他是因着那衣袍发火。那年他不过六岁,却因着不是象征着皇帝的明黄,而是石青袍子而大发雷霆,险些没要了几名宫人的性命,所幸太后去的及时,这才保了那些个奴才的性命。
他是何等霸道之人,她心中明了,今日前去太医院引起的风言风语,只怕不出几日便会传到他耳朵里去,以讹传讹的,指不定得有多难听。
走着,孟古青无奈叹息,这谣言从自己人口中传去,怎的也比旁人绘声绘色的编排一番传去要好些。
南三所到清宁轩也须得好些时辰的,灿色夕阳照耀着,朱门为显眼。
孟古青回到清宁轩之时,灵犀已苏醒过来,脸色很是难看。见着孟古青回来,赶忙行礼道:“奴婢命贱,主子何故为了奴婢前去奔忙一趟,怕是又得遭人闲言碎语了。”
听得灵犀这样说,孟古青心中有些抽痛,到底是前朝的公主,却要在此受这等苦,给人为奴为婢,想着,孟古青便觉愈发的难受,到底是同她说还是不说。
只将女子扶起,温声道:“胡说什么呢,哪里来的命贱之说,若非出身在皇室,皇上的命同咱们也是一样的,没谁都命是天生便金贵的。走罢,先进去。”
说着将灵犀扶着朝里头去,又回眸对雁歌道:“雁歌,你且去煎药。”
雁歌闻言,拿起包好的药便向着小厨房去,说来,这地方虽是破落,但若是无心权贵,也失为一个好的栖身之地。
步入屋内,灵犀缓缓落座,孟古青肃色看着灵犀片刻,认真道:“灵犀,我问你,你想找回记忆么?找回往日的记忆。”
思来想去,孟古青还是觉她到底是有权力知晓的。灵犀眸中些许疑惑,转而浮上笑容:“主子,奴婢不想,奴婢觉得如今很好。”
想起灵犀昏迷之时那般的神情,孟古青朱唇微动,浅笑道:“恩,你快乐就好。我去帮帮雁歌。”
踏出屋子,孟古青抬眼望却微红苍穹,轻叹了口气,既如此,那便只装不知晓,将此事永远藏在心里。
匆匆便又是几日,渐近四月中旬,天儿已不似前些时日那样凉,衣裳也无需那般厚实。
“郡主,皇上传您前去乾清宫一趟。”随着愈来愈近的步伐,只见吴良辅迈入院中,尖细着嗓子道。
孟古青含笑道:“有劳德公公了。”吴良辅的神色有些奇怪,低声道:“郡主,您可要小心些,可莫要倔性子。”
灵犀和雁歌自知是怎的一回事,心中皆是惶惶不安的,也不知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竟使唤了辛者库的阿潋同旁人言起她与宋太医二人一同前往南三所之事,须知阿潋如今可是在那拉氏处当差。
然孟古青却不慌不乱,悠悠便随着吴良辅走了出去,雁歌和灵犀生怕自家主子有个万一,便急急跟去。
“皇上,孟古青郡主来了。”吴良辅尖细的声音略有些惶惶不安。
第十章 变数
玉砌雕栏,乾清宫坐落高位,孟古青抬眸望去,已经有好些时日不曾来过乾清宫了,还是这样宏伟壮观。起起落落的,如今竟是以郡主的身份前来,前来的缘由也甚是可笑,只因旁人道她与太医有间不清理还乱的干系。
她自然不会给旁人这样的机会,即使是传了些什么话进皇帝耳朵里,也是让她信任的人去传,免得让旁人传得不干不净的,泼得一身脏水,更是洗不清了。
素来后宫妃嫔见皇帝皆是往养心殿去,甚少来乾清宫。自侧门踏入,一袭明黄映入眼帘,桌案上摆着奏折,笔墨纸砚的,凌乱不堪。
孟古青款款踏入,屈膝行礼:“孟古青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皇帝若无其事的端着手中的奏折,头也不抬:“起来罢。”
孟古青娉婷起身,端站在一旁,福临声音淡淡,却带着丝丝霸道:“研磨。”
她不愿讨好皇帝,然此刻她却发觉她已经在讨好皇帝,何时变得这般乖顺了,竟当真研起磨来。
皇帝执笔批阅,亦不管女子在站得腰酸背痛,良久之后,沉声吩咐:“掺茶。”
孟古青规规矩矩的为其掺茶,更是呈到皇帝跟前,少有的乖顺。皇帝的脸色稍有舒缓,接过女子呈上的茶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你可知,朕为何传你前来。”
孟古青微微摇头,柔声恭顺:“不知。”
皇帝轻抿了口茶水,茶碗重重落在桌案上,哐当一声,站在外头的吴良辅都让这声音吓了一跳。
孟古青却是坐怀不乱,暴风雨前的平静,福临大约就是如此,所以方才那般平静如水。对于福临的性子,孟古青是了解的,他不要的,就是丢弃也不让旁人拣了去。就是一名不曾受过宠爱的庶妃与旁人有些什么牵扯,让他察觉亦是会取其性命的。何况是她,人人皆知她如今名分上虽为郡主,但还是皇帝妃嫔。
“哼!你如此聪慧,竟会不知晓?”皇帝忽起身,冷嘲热讽一番。
孟古青蹙了娥眉,故作无辜:“孟古青却是不知晓,绝无半句虚言。”她这话说的,倒跟真的似的,她是愈发的佩服自己了,竟能如此平静,且是对着福临。
以往在他面前,即便是她竭尽所能的藏,却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然此刻她从他眼中看到了狐疑,他有些动摇了。
福临的定睛看着女子凤眸,宛若深潭的眸子,让他看不透,却又是格外的清澈,这样的目光,他以往从不曾从她眼中看过。
“你当真不知晓?”皇帝还有些生气,但语气却不如方才那般冷嘲热讽的,只是出言询问,他会判断失误?以她的性子,不是该痛快承认,然后把自己气的半死么?实际上,皇帝在传她来之时,便已经做好了被她气的半死不活的准备了,毕竟她不是惹他生气了。
孟古青抬眸看着皇帝,似乎怕皇帝不信一般,甚是认真道:“孟古青愚昧,还请皇上指点迷津。”
她这话说得体面,装得倒也无辜。福临顿了顿,沉了脸:“那日,你随宋衍一起前去太医院,可是有些时辰的。”
“皇上此话何意?”明明知晓其用意,她却还是要询问,非得皇上把话言明。
如今的她是愈发平静了,倒让他有些慌乱了,有些话自然是不好直说出口来,若是冤枉了人,自己听信谣言便对其大发雷霆,岂非让她取笑昏君,毁了天子英明,明日又不知是哪般的光景了。
福临步步靠近女子,亦故作平静道:“表妹何等聪慧之人,连孙可望也能想了使了手段收拾,会……不明白朕的意思?”
“表妹?”孟古青让他这一声表妹叫得愣了愣,他素来不是唤她静儿,就是凶神恶煞的吼着博尔济吉特孟古青!
如此,几乎让她忘了,他们除了是夫妻之外,还是表兄妹。即便偶尔会念及亲戚情分,但她亦觉他是不会念及的。
到底他对她的心思还是一知半解的,平日里皆唤她静妃,静儿,或是直呼全名,此刻一声“表妹”让她一时未反应过来。他继续道:“怎么了,表,妹。”
孟古青定了定神,恢复一脸的镇定,很是规矩道:“表哥所言之意,孟古青委实的不明白,您也知晓,孟古青不过是草原来的粗鲁女子,哪里懂得这些文邹邹的说辞。还请皇上明言。”
她的牙尖嘴俐,他不是没见识过。说到底,今日前来就是问她话罢了,以她的性子,即便是自己今日判断有错,她也不会多加胡言。
如此一想,索幸便直白道:“后宫女眷私通,你可是什么罪?你和宋衍,究竟是怎的一回事。”说到宋衍二字,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孟古青故作惊讶,请捂朱唇,片刻后才道:“皇上的意思,是说孟古青私通宋太医?”
然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更是惊讶道:“就因着孟古青随宋太医前去取药?”
皇帝沉了脸,底气有些不足:“难道不是?孤男寡女,漫漫宫巷。”他冤枉她算来也有好几回了,自是有些不敢确定了,人言可畏,人云亦云。
孟古青希思衬片刻,抱臂歪着脑袋盯着福临道:“皇上是打哪儿听来的。”
皇帝悠悠道:“朕打哪儿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有没有……”
“没有!”皇帝话还未完,孟古青便打断道。
“朕凭什么相信你。”言语间,皇帝渐渐逼近。
孟古青后退一步,险些跌倒,福临一如从前那般,随手将其扶住,将将落于那纤纤细腰之间。
孟古青瞥了瞥腰间的手,随手拉开,端了身子道:“孟古青不过是随宋太医去取药罢了,大白日的,能做出些什么来?”
“呃,你的意思是……晚上就能做出些什么来!”福临的瞬时黑了脸,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
孟古青上下打量着皇帝良久,冷哼一声,讥讽道:“皇上这话说得,怎的随人去取个药,便能做出些什么来?灵犀病了,清宁轩人手不够,我随宋太医去拿药怎么了!怎的就成做出什么来了!若是如此,那各宫丫鬟婆子的总跟着太医们去太医院拿药,那也是私通不是!那是死罪!烦请皇上将她们一道儿拉出去砍了。那得瞧瞧这宫里还能剩下几个人,倒时候,您就自个儿劈柴,自个儿将这乾清宫里外打扫个干净,累不死你!”
“有病……”言罢,还故意喃喃道。
皇帝被孟古青说得瞠目结舌的,她说得,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愣了片刻,脸上的神情十分扭曲,似乎是想笑,却又极力忍着。然福临这厢还未笑出声,便闻得吴良辅笑得天花乱坠的声音。
一切似乎回到了多年前,她靠在养心殿外同吴良辅闲聊,言他是胖子,然后外头的二人笑得天花乱坠,他则是黑着脸从养心殿内走出去。
看着福临这般的神情,孟古青自知计谋成功,她终究还是要讨好他,心中有一丝难过。皇帝憋了良久,生生的憋了回去,言语稍是软了些:“你所言亦不无道理,但朕凭什么相信你?”
“那请问皇上是打哪儿听来的!”孟古青抬眸看着福临,似乎是质问,倒也显得随意,如此便是亲近了些。
福临瞥着女子道:“那拉福晋。”这话也说得随意,他倒要瞧瞧,她到底能给个什么说辞,即便他相信她并未作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
孟古青哼了一声,一脸看傻子的神情看着他:“那拉氏,哼,我记得,她上回子就陷害过我,这回子又拿着宋太医说事,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皇上若真是信了,那可真真是糊涂了!”
福临倒不再疑她与宋衍有些什么了,只觉她今日的反应,委实的像是吃错了药。
盯着女子半响,满脸取笑:“表妹,你是不是把给灵犀拿的药吃了。”
福临此话含义颇深,孟古青自是能听明白,听着福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他已经不再怀疑,倒还开起玩笑来了。
孟古青瞥了瞥福临,满脸不屑道:“指桑骂槐的,可非君子所为。”
言罢,又随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既然如今已经落得这般田地,又何必要让自己难过呢!既是郡主,那便开开心心的做个郡主好了。”
“当真是如此?”皇帝也不似方才那般玩世不恭,换上一脸正色。
孟古青认真点了点头,抬眸望着皇帝道:“从前,我是恨透了你,可愈是久了,便愈是没了恨意。我也明白,你是皇帝,有些事是迫不得已的。但,即便是不恨,我也不能与一个害死我父王的人琴瑟相合,那便是不孝。而我,做你的表妹足矣,只在清宁轩,做一个无忧无虑,与世无争,与后宫无争的郡主便是,还请……表哥成全。”
这一番话说的掏心掏肺,这一声表哥亦唤得随意自然。福临心中有些不舒服,定定看着女子,还未开口,便见女子娉婷行礼:“孟古青告退。”
踏出乾清宫之时,孟古青脸上浮起冷笑,她终究还是算计了,在这后宫里,不就是如此么?不管如何,终究还是须得有个靠山。太后,已是靠不来的。若太后有心,大可让她三哥知晓她如今的处境,亦可在她危难之时来看她,但太后却是隐得密不透风。紫禁城,终是个人情凉薄的地方。若非,因着冷宫老妇所言,她也不会起了疑心。
回眸望眼宏观的宫殿,欲擒故纵,她需要皇帝的恩宠,但却不能招摇的恩宠。
这厢慈宁宫中,太后蹙了娥眉:“什么,福临……将她传去了乾清宫!”
“不光是如此,前些时日,皇上去了清宁轩,二人闭门,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宝蓝衫子躬身道。
太后瞥了瞥那宝蓝衫子,沉声道:“下去罢。”
待那太监退去,太后抬眸看着苏麻喇姑道:“你说,静儿此番,是不是起了什么疑心,怎的……忽然转了性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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