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番外 作者:公仪漠(磨铁vip2014-10-30完结)
福临觉孟古青是变了性子了,变得不那样倔了,她这可怜巴巴的,让他不觉心软,瞥着女子道:“起来罢。”
孟古青丝毫未动,一双丹凤眼怯怯的看着他,这模样,格外让人心疼。
福临略显无奈,从长几便起身,走到孟古青跟前,蹲身看着她。剑眉下,勾人的桃花眼蕴含戏谑:“怎的,你就这样喜欢跪,若是跪出了毛病。来年走不了路,可别怪我不带你去赏梅。”
听福临这语气,孟古青便知他已不生气,福临这人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这么些年吃的那些个瘪,多是在孟古青这里。
然只她撒娇嗲嗔得厉害,便能让皇帝心软。自然,要撇开他的江山说话,撇开侵犯龙威的事儿。
女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皇帝,顿了须臾才问道:“皇上,是原谅臣妾了么?”
福临舒展笑意,将女子扶起:“你这性子,竟能认错,还真真是奇怪了!”
说着,已经拉着女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孟古青抬眸看着皇帝,噘嘴道:“臣妾其实,也不以为臣妾有错。只是怕皇上不肯见臣妾,见着臣妾又生气,才出此下策。”
“呃!你……”福临方才还奇怪,这下便不觉奇怪了,感情她说认错,全是诓他的,顿觉哭笑不得。
她总归是有法子见他,又有法子让他不生气。孟古青拽着皇帝袖子,嗓音柔婉:“皇上,臣妾那日所言,并非有人教唆,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也不知怎的,总觉是害怕!古往今来,后宫独宠的妃嫔哪个是有好下场。妹喜妲己之流便不说了,汉高祖刘邦的宠妃戚夫人,集万千宠爱于一生,最终却死得那样凄惨。汉宣帝独爱许皇后,许皇后却遭人谋害,再言唐太宗的杨贵妃……”
“我说过,我会保你周全。”孟古青话还未说完,便让福临打断,目光灼灼,很是认真道。
“可是皇上……”拿阿潋的话说,孟古青继续矫情着。虽是用来诓骗皇帝的,但孟古青却也是说了几句实话,独宠的,似乎从来没有好下场
有得必有失,在皇宫里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与前朝从来是不相上下,福临心中也是有数的,臂膀将女子环住,眼中无限神情,那眼睛里头,好像要掐出水来一般。很郑重其事的对她说:“博尔济吉特孟古青,你给我听好,有我爱新觉罗福临在一日,你便安稳一日。即便是往后我不在了,也定不会让人害你……”
孟古青闻言,忙捂住福临薄唇,娥眉紧锁:“皇上,您可是万岁爷,莫要胡言。”
皇帝失笑道:“不过是旁人阿谀奉承罢了,谁还能活到万岁,又不是龟鳖。”
“皇上莫要胡说便是,皇上若是没了,臣妾便随皇上一道去了,免得在这世间独活,也难受的很。”孟古青噘嘴看着皇帝,丝毫不考虑,这话就脱口而出。
福临眉头紧锁,打断道:“你瞧瞧你,还在说我呢!自己也胡言说了,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福临这番话,让孟古青想起多年前初入紫禁城之时,慈宁宫的老嬷嬷那一番谆谆教导,不禁笑道:“皇上还说臣妾啰嗦,皇上这话,听着真像慈宁宫里伺候的老嬷嬷。”
福临愣了片刻,忽扑向女子,便挠其痒痒,边道:“好啊,你敢取笑大清的皇帝,你可知所犯何罪,足以灭九族的!哪儿来的刁妇!胆子竟这样大。”
孟古青也不甘示弱,伸手朝着福临挠去,笑颜间伶牙俐齿:“皇上这话说得不对,若是灭九族,皇上也在其中。不过也好,如此旁人便不能与臣妾争了,皇上也只得臣妾这一个妃嫔,那就只能一门子心思的对着臣妾了。”
大约这是多年来,乾清宫中少有的轻松,若是可以,谁不愿一生一世相知相守,只是,紫禁城里容不得,皇室里,也容不得。
舒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转眼间,便是五月。天气转暖,各宫也不如前些时日穿得那样厚了。
二月云贵平定,国库也支出三十万两银子,以其半赈济云贵贫民,一半作兵饷。因而各宫吃穿用度,俸银皆减半。
孟古青并不觉有何不妥,但旁人却不定了,譬如那拉氏,未出阁前乃娇生惯养。入宫后也得过皇帝恩宠,虽陷害孟古青不成,但仰仗着皇后,也没吃太多苦。闻言俸银减半,当下便与皇后诉苦了。自然,这般的不止她一人,抱怨得最为厉害的,倒是那出身卑微,自小在旁人府上做丫鬟的钮祜禄氏。
入宫以来惯了奢侈的日子,如此拮据,便哭天喊地的,同董鄂云婉抱怨起来。
后宫有那么一两个不安分的,整个后宫便不得安宁。穆克图氏,杨绾离之流嘴上虽是不说,心里却还是有所不满。
穹空晴好,万里无云的,碧蓝的一片,让人瞧去心情格外舒坦,然孟古青却不大舒坦。
每每请早安之时,坤宁宫外总是黑压压的一片,各宫妃嫔,再娇气的带上几名丫鬟婆子的,可谓是门庭若市。
“静妃娘娘万福金安。”位分低下的妃嫔,见着位分高的总是要毕恭毕敬的屈膝请安的。
只是,孟古青瞧来,这钮祜禄氏倒不像是来请安的,眼中怨气重重。还没等孟古青说什么,便起身来,笑得几分讥讽:“妾身闻言静妃娘娘往日素喜金造的碗筷,如今后宫俸银减半,娘娘可还习惯?”
孟古青一派和善,似乎并不生气,倒是风趣道:“倒真有些不习惯,钮祜禄贵人若是有心赠本宫金碗金筷的,本宫甚是感激。”
若是没有董鄂云婉在后指使,钮祜禄氏万万没有胆子敢这样与自己说话的。位分为妃,孟古青也不想让旁人看了笑话,谁年少时没有糊涂账的,旁人若是要说,便说去,若是连这点度量也没有,在这后宫里头是难以生存的。虽不能太过计较,但也不能失了威严。
钮祜禄氏说这番话原是想让孟古青难堪的,不想孟古青却不以为然,还如此‘风趣’的作答。钮祜禄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便只得白着脸,扯出极为牵强的笑容。
这一日的请安,自然又是各宫唇枪舌战,只是,无论是皇后还是皇贵妃的人,皆是将矛头对准孟古青。穆克图氏和杨绾离虽是未曾多言什么,但看得出对孟古青也有些不满。
孟古青还算得是平静,舌战群儒约莫就是这么着,只是今日各宫皆针对自己,怕是又有在后头捣鬼。
午后暖阳,孟古青搬了椅子,躺在翊坤宫的后院里晒太阳。雁歌疾步从外面踏来,附在孟古青耳边说了几句,孟古青脸色一变,沉声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几日,各宫都在找本宫的麻烦,今儿个在坤宁宫请安之时,更是肆无忌惮。”
“可是,此事并非娘娘所为,凭什么都怪娘娘。”雁歌满脸愤愤之色。
以讹传讹之事,谣言四起,从前不是没让人这般坑害过,只是这回子,竟用的这样高明,竟能让各宫皆将矛头对准自己。
就连倚仗自己的如嫔和母穆克图贵人,也略显不满。
孟古青望着一片晴好的天空,悠悠道:“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这样想置本宫于死地的,唯有两个人。”
“主子的意思是……”方才一直沉默着的灵犀开口道。
孟古青动了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灵犀道:“灵犀,你是想到了么?”
雁歌虽不算聪慧,但也听出了孟古青所言之意,盯着孟古青道:“主子是说,宫中近日谣言,不是坤宁宫所为,便是承乾宫捣鬼!”
孟古青手中的茶盏轻摇着,沉声道:“除了皇后和皇贵妃,只怕无人能有这样的胆子罢。”
雁歌紧皱着眉头道:“那可如何是好,原俸银减半这事儿,也并非主子与皇上提议的。”
孟古青手中的茶盏轻摇着,冷冽如霜:“也不知是谁,硬将这事往本宫身上搁。如今后宫中的妃嫔,对本宫多少是有些怨气。若只得一人怨恨便罢,引得众愤,便是引火自焚。”
娥眉紧锁,抿了口茶水,又道:“备轿辇,去坤宁宫。”
穿过隆福门,转而到坤宁宫,宫外的太监正襟站着,见着了孟古青,赶紧行礼:“静妃娘娘吉祥。”
孟古青和蔼道:“劳烦公公通传一声。”
门口的太监只身往坤宁宫内去,一会儿的功夫,便从里头走来,恭敬道:“静妃娘娘,皇后娘娘传您进去。”
孟古青迈步踏入,灵犀左侧扶着,款款走入内殿。宝音坐在主座上,面色依旧是不大好,想是当年落下病根的缘故。如今即便面色好些,也好不到哪儿去。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孟古青朝着宝音虚福了一礼。
宝音赶紧将女子扶起,露出笑容:“姑姑怎生这样见外,现下并无外人在,还同我请什么安。”
孟古青浅笑着落座,不温不火道:“规矩总是要有的不是,若是让那长舌之人瞧了去,不知又得多言什么。”
宝音点头道:“姑姑说得甚是,是我疏忽了。”
“今早见娘娘脸色有些难看,娘娘可请太医来瞧过了?”孟古青先说起了客套话。
宝音似乎并不大在意,只淡淡叹息:“原也是老病罢了,无须请太医。”
“有病就得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是不治,只会愈发的厉害。娘娘,还是请太医看看才好。”孟古青继续关心,似是有意的,非一日之寒几个字咬得极重。
宝音眼中掠过一丝慌乱,转而又推辞道:“并非未请太医瞧过,药也用了好多,舌头都吃苦了,也还是不见好,索性便不想遭那罪了。”
孟古青握住宝音有些发凉的手,温和道:“皇后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苦口良药。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用药也是这个理儿,也不是断胳膊缺腿儿的,哪还能治不好。宋太医医术高明,听皇上说,往日我患病之时,那一起子白胡子皱褶子的老太医都没法子,独独是年纪轻轻的宋太医将我医好。莫不然,将宋太医请来瞧瞧。”
“姑姑还是这样会安慰人,我这病啊,我自己心里头清楚。倒是不至要命,就是难受了些,日子久了,倒也习惯了,姑姑无须担忧。我注意些便是。”宝音生是怕见宋衍,一听到宋衍的名讳,整个人都变得很不自然。
闻言,孟古青也不再多劝,而是故显尴尬,默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道:“实则,我今日前来,是有事须得麻烦皇后娘娘。”
许是孟古青装得太像,亦或许是因着方才听到宋衍的名字,宝音有些心神不宁,因而少量几分警惕:“无事不登三宝殿,姑姑不必见外,有什么须得我帮忙的,尽管说来便是。”
孟古青叹了口气,委屈道:“近日各宫似乎都针对于我,对我很是不满。我心觉奇怪,平日里我又不曾得罪谁,便派人前去查了一查。也不晓得是谁,硬将各宫俸银减半一事搁到我头上。我原不是听皇上说了几句,也不知是谁,在宫中散布谣言,说是我给皇上出了这主意。云贵两地二月荡平,须得银两是自然的。我乃一介女流,哪里来得那样大的本事,好端端的,怎会去参与朝政。”
“呃,有此事?我怎不知道?难怪这几日总觉各宫都有些奇怪,昨儿个那拉贵人还在我跟前嚼起姑姑的舌根子,我当时生气,便训她两句。她竟还大胆的与我蹬鼻子上脸了。”宝音的神情变得很快,先是惊讶,再是恍然大悟,最后又是沉脸的,说得倒跟真不曾听闻似的。
身在后宫,且为中宫之主,自然是耳目遍布,若说未听闻,必定是假话。孟古青当下更是生疑宝音了,她几回欲置自己于死地,甚至害死芳尘。下毒陷害,借刀杀人,手段可比董鄂云婉高明多了。
孟古青柔弱似水,更委屈道:“我可从来不曾与皇上提及此事,还请皇后娘娘明鉴,您为中宫之主,必定有法子彻查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散布谣言。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各宫姐妹都排挤我,只怕,我是命不久矣。”
孟古青故意将话说的严重,又佯装得一副很是信任宝音的模样。宝音忙安慰:“姑姑莫要担心,我定会彻查此事的。到底,你我皆是从科尔沁来的,是一家人,我不会让人欺负了你的。”
“你这大病一场,还真是将什么都忘了,若是换作以往,旁人可是欺负不到你的,我也不必如此担心。”说完,宝音又假惺惺的叹息一番,瞧来倒真与孟古青感情甚笃的模样。
孟古青前来本就是为了试探一番,说得差不多,也就感激涕零一番,然便离开。
回去之时,孟古青并未坐轿辇,悠悠走在长长宫墙中,虽她并不想听到那些难听的话,但到底是该听些,倒也能听出个一二来。
灵犀徐步跟在后面,孟古青穿得也招摇。宫巷里来来去去的宫人也算多,只当是哪个宫的小主,万万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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