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番外 作者:公仪漠(磨铁vip2014-10-30完结)
此刻这哭的梨花带雨一袭妃色袍子的女子,乃是汉军旗旗主佟图赖之女,为汉军镶黄旗人,唤佟清霜,初入紫禁城为佟福晋,诞下三皇子玄烨,便得升妃位,居景仁宫,唤景仁宫妃,亦或佟妃。
佟清霜抹泪低泣道:“我只觉皇上与太后甚是不公罢了!”
闻言,孟古青忙捂住清霜温润朱唇,责备道:“瞎说什么呢?还这样大声,你是怕旁人听不见么?”
一旁的石妃亦责备的看向清霜,柔柔道:“静儿妹妹说得甚是,到底入宫亦有三年多了,紫禁城的冷暖,你还不知晓么?何故为了那乌苏氏几句话而伤心呢!”
孟古青甚感莫名是看了看清霜,转而又看向石琼羽道:“这与乌苏氏有何干系?”
乌苏妃,乌苏敏慧向来受宠,亦少于佟清霜来往,素日里皆是与杨福晋杨绾离交好,连话也不曾与佟清霜说过,如此,孟古青委实的疑惑了些。
石妃有几分无奈的看着清霜道:“贤妃未曾入宫前,乌苏妃素来受宠,诞下了皇四女也允其养在身边。如今受了皇上冷落,便将气儿一股子撒在旁人身上,偏偏霜儿又是这性子,提起孩子,便哭个不停。”
石妃乃是汉人,唤石琼羽,户部侍郎石申之女,原是第一位入宫的汉人女子,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及其风雅的名讳,书香门第,琼羽初入宫闱之时便封正妃,居永寿宫,正妃中唯一汉人妃子。当年初出入宫之时,佟清霜却也只得是庶妃佟福晋,诞下皇三子玄烨,这才封了妃。
琼羽清霜皆是在顺治九年一同入宫的,琼羽性子沉稳隐忍,初入宫闱之时少言寡语,幸得清霜这般活泼的姐妹,如此性子倒也开朗了些。孟古青与此真正见面是在绛雪轩。
顺治九年八月,正是海棠开得甚好之时,琼羽清霜于绛雪轩赏花。那时贵为丽妃的乌尤所生皇长子牛钮将将夭折,又见新人笑,自然是不顺心,便找了由头,言石妃与佟福晋二人以下犯上,竟欲将其二人杖毙。
幸那时为后的孟古青碰巧瞧见,便将二人救了下来,且还训斥了乌尤。说来,她也不过是怕乌尤惹了祸端,不曾想到,却令乌尤怨恨更深。
顺治十年八月,孟古青被废后,封号静妃,居永寿宫偏殿,安知永寿宫偏殿委实的破落了些,且身为一名有封号的妃嫔,却要寄居于位分比自己低的妃嫔宫中,可见皇帝和太后那时有多不待见她。紫禁城里,皆是些趋炎附势的,眼见孟古青落魄,皆爬到了她头上,所幸那时还有琼羽清霜二人伴着,助她还了自己清白,再获圣宠,为翊坤宫主位。
清霜向来纯良,诚然入宫三年,经历也颇多,却还是那般天真,甚有些软弱胆小,好奇心却又重,能在这深宫中平安度过三个年头,还真真是她的造化。大约她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便是约了其义兄私奔罢!只可惜,她义兄心中并无她,一心只当她是妹妹,便断然拒绝,且还将其训斥了一顿。
入宫后,却也还是如此胆小,时常流泪。抽泣了半响,清霜这才止住哭泣道:“我原也不想如此的,让静儿姐姐,琼姐姐担心了。”
孟古青看了看清霜,与琼羽相视一笑道:“罢了罢了,你说说,你这都多少回了,原她也就是得了些口舌便宜罢了,你若要与她计较,那不得日日以泪洗面。”
“静儿妹妹,方才闻月明轩的杨福晋言,说是,今儿个早上淑惠妃与皇后在坤宁宫起了争执,还言是因妹妹的缘故,究竟是怎的一回事?”孟古青此番言语,琼羽这才将将想起似的问道。
温言,孟古青神色微变,娥眉微凝,顿了半刻才道:“棉儿死了。”原她是不想提起此事的,但琼羽问了,她便说了来。
清霜一惊,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孟古青道:“怎会这般?”
琼羽亦是一惊,默了片刻,沉色道:“淑惠妃做的?”
——注: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出自李白《春夜宴诸从弟桃园序》
孟古青神色微沉,眸中亦有些哀伤道:“差人送到翊坤宫,一身的皮毛皆让剥了去。”
温言,琼羽清霜皆是吓得一颤,清霜呆了半响,这才开口道:“她怎的这样狠毒!棉儿多可爱!她怎,下的去手!”
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孟古青道:“莫要说这些个事儿了,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儿罢!”
正说着,只见一袭翠色宫女服,慌慌张张的便进了正殿朝清霜道:“娘娘,娘娘,喜事喜事!”。
瞧着翠浓这副模样,琼羽甚是疑惑道:“翠浓,你这般慌慌张张的作甚,还真真是与你家主子一个样。”言语间是正正经经,端庄得很,却是拐着弯儿将清霜取笑了。
清霜自然是不满,噘嘴看着琼羽道:“琼姐姐你笑话我。”转而又转眸看向翠浓道:“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喘了口气,翠浓这才开口道:“奴婢方才闻言,敏妃仗着自己素日里得宠,又有孩子,便跑到承乾宫去欺辱于贤妃。结果,正巧让皇上瞧见了,一怒之下便将她贬为庶妃福晋。迁居于贞顺门一处偏僻之地,漫兮公主交给嬷嬷养着。”
琼羽看了看清霜,笑说:“瞧见没,这便是报应,霜儿你这是天煞孤星,招不得,谁招谁倒霉!”
“琼姐姐!你又取笑我!”言语间,清霜便起身朝着琼羽去,作势要打琼羽,琼羽自然慌忙躲开。如此,气氛瞬时轻松了,眼见着二人如此打闹,孟古青那些个闹心的事儿便一扫而光。
离开永寿宫之时,天色渐晚,原也是用了晚膳才离去的。永寿宫与翊坤宫离得倒也近,也不过是几步路罢了,孟古青便未用轿辇,有些时候,走着亦比让人抬着来得舒服。
孟古青将将到了翊坤宫,芳尘姑姑便一脸焦色的朝孟古青道:“娘娘,皇上来了,知娘娘去了永寿宫,脸色不大好,亦不让奴婢们去传娘娘,在内殿等了好些时辰。”
理了理衣袖,孟古青淡淡道:“本宫知晓率。”言罢,便朝着殿中去,心中甚是疑惑,他素来等不得人的,今日怎的能这般心平气和的等着,至少与从前相比,是心平气和的。
款款走进内殿,烛火之下,孟古青见殿内一袭明黄,正低眸看着案上的薄纸。一袭碧色云缎,她微微向前几步,朝帝王道:“臣妾参见皇上。”
闻言,福临这才发觉孟古青已走了进来,低眸看着孟古青道:“免礼罢。”
孟古青微微起身,只安静站在福临身旁,并不再言语。
明黄的龙袍,帝王气势尽显,脸铁青,动了动唇,似想说什么,忽又闭上嘴。绕着孟古青走了一圈,甚是疑惑道:“静儿,你这身上怎的有股胭脂味儿?”
凤眸间甚是柔和的望着福临,孟古青淡淡道:“今日略施粉黛,不似平日里那般素面朝天的,自然是有胭脂味儿。”
看了看孟古青,福临点了点头,心觉如此甚好,然脸上却又恢复了方才一脸沉沉道:“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
然又看着孟古青:“你,这是在怨我纳了新妃么?这字,是你写的罢。”
注——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出自李益《宫怨》
孟古青脸色一变,拿过福临手中的薄纸,平静如水的将其放回案上,言语平和:“也就是闲来无事写着玩儿罢了,皇上若是不喜欢,臣妾以后不写便是了。”
有些时候,她真真觉是君心难测。从前她对他坦言,他不喜欢,如今她时时顺承于他,他倒也能挑出毛病来。因而,她也只得谨小慎微,帝王心万变,此刻他可将捧你在手心,下一刻他便可要了你性命。
如今她不求恩宠,只谨小慎微,决然不能惹怒了皇帝,亦不能太过得宠。后宫之中,越是得宠越是容易丢了性命,失宠亦是如此。因而,不冷不热,许是最好的。
福临向前走了几步,盯着那傲雪红梅般的女子,似有些自嘲道:“静儿,如今,连你也会顺承于我。你可知,在你面前我……”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恢复了原本的神情,帝王的高傲始终容不得他如此温言柔情。
心中黯然,他只淡笑,并未再说下去。在她面前,他惯喜欢称我,并非朕。正如他向来只唤她静儿,而非静妃。
孟古青自然知晓他所言之意,但他是君王,纵然他是她的夫君,她亦不能道破,她已没有法子再如从前那般与他说话了。只佯装疑惑道:“臣妾愚昧。”
她的夫君,她甚是摸不透,伴君如伴虎,起起落落,让她变得越发的谨小慎微,说起话来也得小心翼翼。
明黄龙袍,俊朗的面孔低眸看着女子,福临微微叹息:“你从前是很活泼,有什么便说了来,如今怎的也变的同旁人一般了,我以为这天下的女子,唯有你不怕我!”
她神情微变,似有些郁郁,转而又恢复一脸平和道:“皇上多虑了,臣妾入宫已有六年之久,自然不似从前那般了,再说了,皇上又非洪水猛兽,臣妾怕什么!”
他是帝王,她怕是自然的,只是,她怕的并非旁人所怕。她怕的,是付诸真心,换来的却是薄情寡义。痛过一回,自不会让自己再痛第二回的。
“呃?那你是在为了当年的事恨我咯?所以用了这样的法子让我难过?”福临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古青,剑眉下一双桃花眼似在质问一般道。明明是想给她脸色看的,但此刻,不知为何却没有法子那般。
闻言,她甚是疑惑道:“皇上此言何意?臣妾怎会恨皇上?”
福临默了默,脸色微沉:“不恨?那你为何将凤簪转赠给了贤妃,那是我赠予你的,怎的能就这样赠了别人。”在她面前,他素来称我,就连当年她居永寿宫偏殿,备受冷落之时,也不外如是。”
孟古青脸上笑着,心中却在抽痛,她以为他是会高兴的,成全了他们,他不是该高兴么?顿了顿,她才开口,略有些撒娇之意:“那银簪,原就是要赠予婉妹妹的,如今,臣妾不过是物归原主,皇上……若是不喜欢,臣妾去讨回来便是。”言语间微有撒娇之意。
他们之间关系甚是微妙了些,看似不冷不热,她每每撒娇,却是受用无比。这两年来,只要他不是怒不可遏的,只要她如此,他便软了下来。如今想起他当年那般冤枉她,让她遭了那般多的罪,心中更是愧愧不已。
福临神色稍微温和了些,几分无奈道:“罢了罢了,送都送了,讨回来像什么!你倒是越发的贤惠了。”
到底是他赠的,怎的说送就送了,此刻他是该高兴,还是生气?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如今这样,不是他所期望的么?不骄,不妒,宽厚待人。
闻言,孟古青含笑低眸:“皇上过誉了,皆是姐妹,理当如此。”
明黄的衣袖微抬,轻捏着那吹弹可破的容颜,福临无奈叹息:“如今,你这性子,越发的让我摸不透了,连你也如此顺承于我了。”
孟古青只低眸浅笑,亦不言语。福临轻叹了口气,似有些不悦道:“罢了罢了,原是想来同你说几句话的,这宫里也就你愿同我言真心了,如今瞧来,你是连话也不愿同朕多言了。”
娥眉微蹙,她心中苦笑,言真心?她再不敢了!当年的一切历历在目,他言,老死不相见。到底,他要她如何,她摸不透。默了半刻,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福临无奈的看了看女子,见她不言语,便沉了脸,转身欲离去。科尔沁来到的妃嫔里,没几个如她这般才情绝伦的,她却越发的少言寡语了。
如今,她亦同旁的女子一般,只当他是皇上,而非夫君,越发的顺承讨好, 即便她不言,他也看得到她是如何的小心翼翼。莫不然,她亦不会在贤妃封妃之日,前去贺喜,还聊得甚好。若是换作从前,她想是踏也懒得踏入承乾宫一步。
“皇上,是不是臣妾惹您不高兴了么?”福临将将迈出两步,背后便传来孟古青柔柔的声音,略有些瑟瑟。
迈出的步子僵在半空中,回眸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福临沉沉道:“没有,朕还有奏章要批阅,改日再来看你。”言罢,便掀帘踏出内殿。
望着福临离去的背影,孟古青愣在原地良久,眸间划过一行清泪,似在对旁人说,又似在对自己说一般喃喃:“你摸不透我,我也摸不透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两处茫茫皆不见。福临,是你将我的真心丢了!顺承,许是最好的。”
踏出翊坤宫,福临亦是心事重重,回眸看了看灯火依旧的正殿,朝一旁的辛子衿道:“子衿啊,你说静妃这性子,怎的越发的顺承,朕说什么便是什么,亦不争不抢的!”
碧蓝衣袍,剑眉星目却不失儒雅,辛子衿温文浅笑:“静妃娘娘这不争不抢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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