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姑+1番外 作者:时久(晋江vip2014-04-15正文完结)





  “是吗,”他笑了笑,眼中似有光华流转,“这倒还没遇见过。我只有再加把劲,让她也喜欢上我了。”
  这一笑起来如旭日破晓、繁花初绽,直令她头晕目眩。她索性闭起眼,把被子拉到头上:“我有些倦,我要睡了。”
  咸福把她蒙脸的被子拉下来掖在颈边,柔声道:“你放心睡吧,有我在旁边看着。”
  杨末闭着眼,仍感觉到他的目光仿佛胶着在自己脸上,也或许是温暖跳动的火光,让她产生了旖旎的错觉。她心里叹息:他这样的人,喜欢哪个姑娘,哪还用得着去努力。
  夜里杨末又有点发烧,咸福反复用布巾蘸了凉水盖在她额头上祛热降温,一直熬到凌晨,体热终于降下去了。
  发热疼痛时她又开始呓语,说各种撒娇的话,也就这时才显出几分小儿女的娇憨。他听她软软地喊着“爹爹抱”“末儿痛要揉揉”,想起她之前强忍剧痛不吭声的模样,心中又痛又怜,在她身侧躺下,隔着被子将她拥入怀中。她又往里钻了钻,寻着个舒服的姿势,终于觉得安心了,鼻息加深逐渐睡熟。
  梦呓时她叫了好多人,时而喊爹爹、娘亲,时而喊大哥、七哥、靖平。其余皆是她的亲属,只有靖平不知是何人,听得他皱起眉头。等她睡熟了,他才悄悄放开她下床,身子一动,她立刻从被下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嘴里模糊地喊了一声:“慕容……”
  他凑近去听,她却又不吱声了。又等了片刻,他轻轻地掰开她的手指,正要放回被中,又听到她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咸福。”
  他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觉得怎么也放不开了。
  这回杨末彻底除了病根,好得很快,过了两夜便恢复自如。天气也逐渐晴好,雨停过两日,山上泥泞渐渐吹干,屋后水潭也浅了下去,可以涉水入内。
  早上杨末醒过来,屋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有点香又有点腥气。她转头看到咸福正在火堆边忙活,锅里咕嘟咕嘟不知煮的什么汤水,热气腾腾。
  “你在忙什么?”
  咸福回头对她展开笑颜:“你醒了?我从水塘里捉了两条鱼,想给你炖点汤补补身,可是怎么煮腥气都煮不散,这怎么喝?”
  杨末探头看锅里,两条鱼还不小,有一掌多长,已经煮得骨肉分离快碎了。“鱼鳞刮了吗?鱼腹内的肚肠也都要去掉。”
  咸福笑道:“末儿,我虽然没有烹制过鱼,但好歹吃过,这两样当然知道要清理干净。”
  “鱼鳃呢?”
  “鱼鳃?那是什么?”
  她拍拍自己脸颊:“就是腮帮子里面的,红红的像梳子一样的东西。那个最腥了,一定要去掉。”
  他用勺子挑开一点鱼头,果然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两排鱼鳃。“我不爱吃鱼头,所以不知道这个,还以为洗干净就行。”他回过头来,笑容腼腆,“我很多事都不会,你别笑话我。”
  杨末忍不住笑:“你一大早起来就煮出这么一锅东西,我们早饭吃什么?”
  那锅汤腥气太重,病人肯定吃不下去。咸福丢下勺子道:“后面池子里很多鱼,我再去捉两条来,这次一定煮出好鱼汤。你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他原本外面就穿着猎人的粗布袍,把袖子裤腿挽起来,手里拿一根鱼叉,真就成了农家渔夫,只那张脸和全身打扮十分不搭调。鱼叉也是他自制的,在竹竿顶端绑上三支箭矢,还挺像那么回事。
  上树下河是杨末最喜欢的游戏,这几日一直卧床,她浑身骨头都要生锈了,不由伸长脖子频频向窗外张望。咸福看出她的心思,问:“你要不要也出来?一直在屋里闷着,现在天气好了,出来透透气。”
  杨末连连点头。咸福给她穿好衣服,让她坐在屋后檐下的栅栏边。屋子周围铺起一圈木板,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正好让她靠墙而坐。又怕她身子弱着了风寒,把被子也拿出来让她披在身上,舒舒服服地靠着。
  天高云淡,日头半隐在云层中,让人觉得温暖舒爽又不会太过刺眼。杨末搭手为檐向天上看去,一灰一白两只鹞鹰在高空盘旋,鸣声幽远,徘徊不去。她问咸福:“这两只鹰也是你们驯养的信鹰么?”
  “是吧,昨天就来了。”
  杨末抬头看他:“是来找你的?那你为什么不引它们下来?都回头找到这里来了,想必你的人也在不远处。”
  他把被子拢到她肩上,盯着她低声道:“我现在走了,你怎么办?”
  杨末低下头:“我已经不要紧了……最多再过个一两天,我也能自己爬山走路……”
  “那就等你好了再说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今天的饭食还没有着落呢,先抓了鱼填饱肚子要紧。”他展颜一笑,拾起鱼叉转身下河。
  咸福赤足走入河中捕鱼,这是杨末的强项,不时在岸上指点他:“那边!那边有一条大的!对着鱼头前下方下叉!哎呀慢了!要是我来肯定不会让它跑掉!”
  咸福抹去脸上溅到的水花,问道:“叉鱼前方是因为鱼会动,下方又是什么道理?”
  杨末得意道:“一看你就没有经验,难道花池里的金鱼锦鲤都没捉过?水下光线与地上不同,实际比看着要更深。不信你把竹竿伸到水里,是不是好像变短了?”
  咸福试了一下,果然如此:“你的经验倒是足得很,一定没少下过河。”
  那是当然,御花园池塘里的鱼只要长到半尺以上,就会被她和兆言捞上来烤着吃掉。总管太监还纳闷,那么多鱼苗投下去,怎么不见几条长大?莫非某某宫的妃嫔在这里投水而死怨气不散的传闻竟是真的?闹鬼传言的结果就是池边少有人来,两个捣蛋鬼捉鱼更加肆无忌惮。
  咸福照着杨末指点的诀窍,不多时就抓到好几条鱼。其中一条长有尺余,活蹦乱跳,从鱼叉上拿下来还不停地弹跳扭动。鱼身滑溜,咸福一只手抓不牢,杨末在岸上大叫:“扔过来!扔过来!别让它回水里跑了!”
  咸福扬手一扔,正好把鱼扔在她怀里。那鱼好似感知到处境愈发危险,跳得更欢。她也只有一只左手能使力,抓了半天也没能按住那条鱼,反倒被它弹了一脸的水珠和鱼鳞,最后还叫它挣脱了,一直跳到旁边石头上。
  咸福看她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杨末气恼地拾起身边的石子丢他。他避开那些石子走上岸来:“你不是捕鱼能手么?怎么被一条鱼欺负得如此狼狈?”
  杨末胡乱用袖子擦去脸上水珠,总觉得面部哪里还粘着鱼鳞痒痒的,仰起脸问他:“擦干净了没有?”
  咸福盯着她的脸一直笑:“没有。”
  她把发痒的地方又擦了一遍:“现在呢?”
  “还是没有。”
  她气得挠脸:“到底哪里还有?你倒是帮我一下呀!”
  咸福蹲在她面前按住她的手,白皙细嫩的脸上已经被她挠出两道红痕。她原本是健康活泼的少女,受伤后失血导致脸色苍白,这两天恢复了元气,两颊又透出年轻蓬勃的朝气来。这么胡擦了两把脸,腮边还是留下一滴水珠,晨光下晶莹透亮,衬着少女粉嫩玉雪的肌肤,如含苞带露的蓓蕾,分外可爱。他心中一动,一瞬间情思汹涌难抑,低头吻在那滴水珠上。
  杨末霎时身体僵硬,两眼发直舌头打结,先前的伶牙俐齿早不知跑到何处:“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咸福捧着她的脸,目光迷离:“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呆滞地摇摇头;继而觉得不对,他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不就是男子轻薄姑娘,又点点头;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到底怎么想,她琢磨不透,继而又咬住下唇摇头。
  咸福看她一张小脸在自己双掌之间又摇又点,皱着眉头神情迷惑,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到她的嘴唇上。两点细白的编贝玉齿,扣住少女嫣红饱满的下唇,咬出两道泛白的压痕,松开后嫣红立刻回拢围聚,更显得唇色盈盈欲滴。他像着魔般地复又倾身下去,将那点嫣红整个含住。
  杨末惊得往后退,他立刻寸步不离地追上来,把她抵在背后的木屋墙壁上。他的手还捧着她的脸,顺着面颊滑到她颈后托住,让她无法低头无法逃避,只能全盘接受。
  她还是个未涉情爱的少女,只知道男女之间有亲嘴这么回事,想象中无非是双唇相触啾一下,就像她小时候亲爹爹的面颊。却不知是如此缠绵旖旎,唇舌相交、津液相融、气息交缠。她生涩而毫无抵抗之力,轻易就被他挑开牙关长驱直入。她好像吞进了一团火,霸道、热烈、放肆;却又温柔似水,漩涡似的在她口中一点点席卷过去,将她全部吸进去,就连胸腔中乱了阵脚的心,也仿佛被他吸引提起,要从喉咙里蹦出去。
  她几乎就要坐不住了,身子软绵绵地向下滑,情不自禁地伸手攀住他的肩,以此支撑。这个动作换来他更深的侵略,他咬住了她的下唇,微微的疼,却也更火热、更激越。
  那条顽强的鱼还在不屈不挠地挣扎蹦跳,一步步离水池越来越近,但是现在哪还有人去管它。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已气息不稳,他才终于放开,只隔开寸许的距离,呼吸仍难分难舍地纠缠在一起。他的声音低沉微哑,似从胸腔里逸出:“现在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咸福童鞋,外甥的意思其实和你是一个意思啊……
  这章的过程中忍不住为兆言童鞋点蜡
  么么投雷的童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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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点绛唇 3

    杨末双颊酡红如醉,脑子里还浑浑噩噩转不过来,喃喃道:“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
  咸福抵着她的额头问:“末儿,你许了人家没有?”
  她呆滞地摇头。
  他看得欢喜,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男未婚女未嫁,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做这种事?”
  “因为……”
  因为你是慕容筹,而我是杨氏女。
  她倏然间就清醒了,满心的绮思尽去。舌尖上还留着他温柔缠绵的触感,在嘴里绕了几绕,终究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去,只道:“因为你是鲜卑人,我是汉人。”
  “鲜卑人、汉人又如何?文帝主张胡汉一家,鼓励鲜卑人和羌人、汉人通婚,我的舅母就是汉人,朝中汉官人数过半。我纳一个汉人女子,绝不会有人反对,那些汉官还会鼎力支持。反倒是你们吴国人视鲜卑为洪水猛兽,不肯接纳。”
  吴国境内只有少数的鲜卑行商,哪个汉女要是嫁给魏国的鲜卑人,只怕要被当做叛国的逆贼让人戳脊梁骨。何况她的父亲还是杨令猷,吴国主张对魏用兵的主战派之首,他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慕容筹?虽然爹爹出发前还开玩笑说要把慕容筹活捉回来给她做倒插门女婿,但那只是玩笑而已。
  正是因为完全不可能,所以才拿来当玩笑说。
  咸福坐到杨末身边,伸手搂她入怀,两人相依相偎背靠木屋静静地坐着。他的手环过她的肩,在她腮边流连摩挲:“末儿,等我们获救出去了,你就跟着我,别走了。”
  “不行,我爹爹不会答应的……”就算爹爹答应,她也过不了自己这关。嫁给敌人,还是敌国的将领,怎么可以。这几天深居山林远离人烟,互相以“咸福”、“末儿”相称,不谈国事,她竟淡忘了他的身份,还对他生出这不该有的情愫。
  “你爹爹戍守边疆多年,人在军中,对我的成见恐怕比一般吴国人更深。”咸福思忖道,顽皮地一笑,“他如果不答应,我就发兵去把你抢过来。除了杨令猷,一般的吴将应该都挡不住我,怎么样?”
  我爹就是杨令猷……她心中酸楚地想着,抬起头问:“没有父母大人首肯,如何能成婚姻?”
  咸福道:“只要你愿意跟我,背负一个诱拐强占的污名我也认了。你呢?怕不怕别人说你跟我私奔?”
  诱拐、强占、私奔,两个人通过这样不光彩的途径在一起,无媒无聘,就算是名门之女也难登正堂。这世上能不顾俗世陈规,信守誓约娶私定终身的女子为妻的,也只有她爹爹一个人。她的脸色沉下去:“你的意思是,要我做妾?”
  咸福一愣:“难道你……”
  他及时止住没有说下去,但她从他意外的神情、前后的话语里已明白他的含意。他想的没有错,他以为她只是贫寒小家女,父亲不过是边城里一个年老无为的普通士兵,而他却是士族高门,大权在握的朝廷重臣,门不当户不对,难以匹配结为婚姻。枉她刚刚听他说未曾婚配还心中暗喜,他怎么可能娶一个寒门女子为妻。
  她冷笑道:“你竟然要我做妾?哦不对,以我的身份,再私相授受淫奔苟合,只怕连妾也不够格,只能做个没名没分的通房丫头吧?你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