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姑+1番外 作者:时久(晋江vip2014-04-15正文完结)





  兆言脸色微红,并不羞赧,似乎还觉得颇为自豪。杨末转回头又问:“这回不会再像两年前似的说‘女人烦死了,又不能陪我玩,我一个都不要’了吧?”
  当时淑妃为他选妃,已经挑中了五名适龄少女,定其中家世最高的一名为燕王妃,其余四名为孺人。到了快行文定的时候,燕王殿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副屁都不懂的愣头青毛小子架势,搞得少女们及其家眷好不尴尬。
  淑妃也觉得他还太小,未经人事难为人夫,便说等他满十六岁再议婚配。他年纪小拖得起,那几名少女待字闺中没个准信却急坏了父母大人,尤其是最大的比他大两岁,明年便要成年了。征得淑妃同意,其中两名年龄最大的已经另选佳婿,年后就要成婚。
  有人把这事说到兆言面前糗他,他却满不在乎地说:“她们能另选称心合意的如意郎君不是最好,省得被我耽误。”让人气都气不动他。
  兆言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杨末没听清,刚想追问,靖平也收起刀过来道:“殿下要过来怎么不找我一起,我每旬都来送衣食家用,两个人路上也好照应。”
  杨末道:“对呀,靖平的武功可不输大内高手,有他在身边,碰上二三十个劫道的也不怕,往后你想来就找他吧。”
  兆言抬起头:“你不是还有两个月孝期即满,不用留在这儿了。”
  靖平掐指算了算:“到正月十九是整二十七个月,能通融一下年前回去吗?不然老夫人今年又没有儿女陪着一起过年了。殿下,你帮着向陛下说说情,为了陪伴母亲,早这么十几二十天不要紧吧?”
  老夫人现今只剩四个子女,大郎杨行乾因父丧丁忧,边关无人,皇帝以家中有弟弟妹妹为父守丧为由,只让他服丧一年便催去边疆守城了;三女淑妃深居宫中;七郎和杨末都在墓园守丧,整整两年没有归过家。幸而老夫人还有一众孝顺能干的儿媳,不至于太过凄清。
  说到母亲杨末也心有不忍:“如果新年能一家团圆当然再好不过……”
  兆言抢道:“你不能回去!”
  三人都看向他:“为何?”
  兆言迟疑半晌,嗫嚅道:“鲜卑人……鲜卑人派使臣过来了。”
  杨末脸色猛然一沉。七郎问:“不是还有两月丧期才满,鲜卑人现在就派使臣过来,这么着急?”
  兆言道:“使臣说,太子急于迎娶公主,迫不及待,特意提前派人来早作打算,只等公主孝服一除便可立行婚仪……”
  七郎恨声道:“宇文徕这厮……唉!”却也无可奈何。
  这两年来,他们刻意少在杨末面前提起宇文徕。但是这名已经走出深宫的魏国太子,吴人如何能不关注他。魏帝年老体衰疾病缠身,宇文徕一战定乾坤,令吴国俯首纳贡,在国内声望一时无两。魏帝病发卧床,政事交付太子,恰逢吴国岁纳银绢到库,宇文徕趁机颁布了数条发展农商的政令,犹得燕蓟等地汉人拥戴。
  但过了半年多,有人在魏帝面前进谗言,说如此下去天下只知有太子而不知有陛下,君不见唐太宗、玄宗都是如此,功高震主,逼得父亲提前退位让贤。父子二人因此生了嫌隙,宇文徕便又主动还政于皇帝,急流勇退,复归东宫尽人子孝道,让那些捕风捉影的说辞都落到了空处。
  这些事杨末都是从偶尔来找七郎的旧日同僚们口中断断续续得知、拼凑得来的。靖平只是家奴,自然难以知晓魏国动向;兆言其实都知道,但是他不肯说,问起来就梗着脖子回答:“我不想在你面前提他。”
  靖平道:“都过去两年了他怎么还不死心!要说为了折辱大将军,大将军早已入土,堂堂的太子储君何至于心胸如此狭隘!”
  兆言缓缓摇头道:“他怎么可能死心……”
  靖平对杨末道:“小姐,你一向有主意,再想想办法,还有什么法子能应付此事?”
  杨末道:“想什么办法?延后两年已经让陛下很为难,怎好再找借口搪塞推辞?宁成公主和齐国公岂是白得的。”
  兆言道:“两年前魏国兵临黄河,魏太子亲自来使,父皇也没有办法。现在他们已经退回去了,边境和睦,父皇定会多加袒护。如果你心意坚定拒不肯嫁,也未必……”
  杨末责备他道:“你是皇子,怎么能说出这种偏袒的话,全然不为你父亲分忧着想?死了那么多人才定下的和约,刚刚结缔两年就背弃约定,鲜卑人难道还怕再打一次吗?陛下是仁君,我如果一意抗旨,他也只能按律处罚我,最多不过流放;但挑衅鲜卑人的后果,还不是得陛下、甚至我大吴百姓来承担?”
  兆言争辩道:“我也是为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鲜卑太子敢娶忠武公的女儿,我还不敢嫁吗?”她冷冷道,举头望向北方,向北五十里是洛阳,再往北越过黄河,深入千里,就是鲜卑魏国的领土,“我跟宇文徕的血仇,总有一天要清算的。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
  作者有话要说:刚发现vip章节的开头总有一些标点被替换成半角逗号,尤其是问号。真不是作者文盲哈……
  两年chua地一下就过去了!兆言慢慢俘获女主芳心神马滴,暂时不会看到……上卷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紧发育!毛都没有拿什么跟太子争!
  感谢投雷么么哒!
 


☆、第十章 望远行2

  杨末上表请求提前二十天回洛阳陪母亲过年,果然迅速得到皇帝批准;当然随之而来的;是鲜卑使臣紧锣密鼓的催促。那些善于动嘴皮子、把礼仪看得天大的文臣们为这样的事居然也能辩论起来;争执不休。一边说定好的婚约自当如期践行;太子一刻不缓正说明结姻诚意,另一边说公主仍在孝期思亲悲痛哪有心情筹备婚礼;太子都夸过公主百善孝为先心思纯善,当然要等孝期结束再论云云……
  最后双方达成一致,年后再容宁成公主月余时间准备待嫁;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勃发之时,由鲜卑使臣迎往魏都上京完婚。
  吴国这边派去送亲的使臣是张士则的门生、礼部侍郎吕君载;是个深得张士则真传的儒生;与杨公自然不是一路人,公事公办不带私情。
  七郎担心妹妹一路上都没个能说话的知心人,请求为送亲副使,被皇帝以他职位官阶太低不够隆重为由驳回。他武艺高强,又是杨公之子、杨末的哥哥,性格刚猛冲动,皇帝当然不放心让他出使鲜卑。
  七郎并非有勇无谋,这两年在祖墓静修思过,脾气也不像年少时那么急躁了。皇帝不同意他送亲,他便说自己守孝期满,愿赴边关投奔兄长为国效力,恰与妹妹同路,请求同行护送至雄州。这下皇帝不好驳斥他了,只到雄州不入鲜卑地界,也不怕他闹出事来,便准了。
  七郎原是禁卫参军,丁忧期满本该官复原职继续留京,他会去边关投奔杨行乾,护送杨末只是其一,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刚回家几天,又把杨老夫人气得差点举拐杖狠揍一顿赶出家门。
  杨末获得皇帝首肯、离家两年后再度回到齐国公府,已经是腊月廿九了。除夕一家人团聚,许久没有这么欢喜高兴过,热热闹闹地饮了几杯水酒。席间七郎却举杯到吟芳面前,突兀地问她:“两年过去了,你忘记他了么?”
  吟芳守寡两载,当初的刻骨剜心之痛已经淡化,人也愈发沉静,被他这么无礼地询问也只是目光微微闪了闪,端坐案后道:“没有。”
  七郎将手中杯酒仰头饮尽:“那我就继续等着,等到你忘了他为止。”
  杨夫人被他气得扶案而起,大娘、二娘等人急忙劝住。五娘圆场说:“小叔还是少年心性,等明年替他物色个佳丽闺秀,成了家心思就定了。”
  七郎并不领情,握紧了手中杯盏,盯着吟芳道:“我杨行艮此生,非杜吟芳不娶。”
  这下大娘二娘也劝不住杨夫人了,大年夜的又用龙头拐杖把小儿子教训了一顿,末了痛心无奈地说:“我是管不住你了,你过世的爹爹兄长也管不住你。你还是去你大哥那儿呆着吧,多吃点苦头收收你这满身横着长的反骨,省得在家里成天气我。”
  吟芳听了他这话也坐不住了,借口不胜酒力先行退席。到了年初二向婆婆请求回娘家省亲,一直到七郎离家也未再回来。
  杨末年前答应了红缨要替她玉成好事,过完年便找了个机会和大嫂说起此事。大娘也觉得红缨和靖平十分般配,征询福叔。福叔和福婶从靖平十八岁起就盼着早日抱孙,现在有红缨这个知根知底在身边看着长大的姑娘,自然十分乐意,准备择日去红缨老家向她唯一的兄长提亲。
  本来一桩美事将成,杨末也乐得当个现成的媒人。谁知过了几日,红缨却红着眼睛来找她,气鼓鼓地问:“小姐,你还要不要陪嫁的丫头,我随你一同去鲜卑服侍你。”
  杨末连忙问:“你不都要……怎么啦?”
  红缨自从被她看穿了心思,两个年轻姑娘一起住在荒僻的墓园里同室而居,夜里红缨也和她说了许多少女隐秘的心事。被她柔声一问,红缨的泪水夺眶而出:“今天福叔说起婚事,靖平哥居然当面回绝了,一点情面都不留!他根本不喜欢我!”
  杨末诧异道:“怎么会?他要是不喜欢你,这两年那么勤快地往墓园跑,几十个来回,数千里路,难道还真是来看我和七哥的呀?”
  红缨哭道:“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谁知全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反遭这样的羞辱!我再也不想嫁人了!小姐,你让我跟你到鲜卑去服侍,我不想留在这儿天天看到他,无地自容!”
  杨末没想到会弄巧成拙伤了红缨的心,这种事也勉强不来,只好温言劝慰了她几句。
  红缨却是个性烈固执的姑娘,被靖平拒婚颜面扫地,之后再见他都没有好脸色。有一回还被杨末在园子里撞见两人争吵,红缨骂靖平:“也不对着镜子照照你自己是什么德行、什么身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靖平估计是心中有愧,任她责骂不还口。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大约是靖平看上了别的比红缨家世好的姑娘,心有所属,所以才辜负红缨情意。
  杨末暗自吐吐舌头,蹑手蹑脚走开了。你喜欢的人偏偏不喜欢你,这真是老天爷也没有法子的事。红缨性情爽利干脆,过段时间自然就想开了,请大嫂再为她寻觅个好郎君便是。
  谁知红缨还真较上了劲儿,一意要跟随杨末远行。杨末以御妹公主身份远嫁魏国,除了宫中派遣女官婢女百十人随侍,大娘也打算从家中选几个亲近贴心的陪嫁丫鬟。红缨毛遂自荐,最近两年都是她在伺候杨末,人也聪明伶俐,还跟七郎靖平学过几招护身拳脚,大娘感她烈性忠心,将她选入其中。
  杨末觉得有些对她不住:“你跟我去了鲜卑,周围都是异族,宫禁森严,这终身大事便没有着落了。”
  红缨说:“小姐为国舍身取义,难道红缨不能?人活着又不是光为了成亲嫁人。”
  杨末喜道:“红缨,难得你一个丫头有如此胆识。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是身处虎狼之地也不惧了。”
  红缨道:“那还不是多亏了这两年七公子和小姐教我读书写字、辩文识礼,否则,红缨如今也只是个被哥哥卖了还债的粗使丫头罢了。红缨不敢夸大,但至少能长随小姐身侧,远在异国他乡也有个伴儿。”
  杨末和七郎守墓期间清闲无事,教红缨读书练武不过是打发时间,不想被她铭记感恩,实属无心插柳。杨末听她这么说更觉得与她投契,以后远离故土也可互慰思乡之情。
  到了临行前两天,诸事都已准备妥当,只等约定的吉日启程。杨末忽然想起一事,问红缨:“好像许久没见燕王殿下了,他一直没来过吗?”
  杨末刚回洛阳时兆言经常来,年后还到将军府拜过年,但过了上元节似乎就没再见到他了。
  红缨回道:“听七郎说殿下惹怒了淑妃,被淑妃禁足三月,不许他随意出宫。”
  杨末问:“燕王一向对淑妃恭敬悌孝、言听计从,怎么会惹怒她?”
  红缨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又是因为选妃的事吧。”
  杨末略感失落:“早知道我就该进宫去瞧瞧他道个别。他虽不是淑妃亲生,但跟我来往最多,又是外甥又是侄子,缘分也不浅了,以后估计就再也见不着了吧。”
  虽然她跟兆言见了面总是吵吵闹闹顶撞拌嘴,心里还幸灾乐祸地想他终于被淑妃惩罚了,好动爱玩的人偏偏罚他禁足,三个月只怕要憋疯了,现在准是一副黑云罩顶的臭脸,想来就觉得好笑;但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临行也未能道别,还是觉得有些难过不舍。那些撒泼捣蛋、肆意张扬的少年岁月,也显得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