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_派派小说
天帝道:“孤说过,杀害神将之罪抵消,毁坏山头之罪亦可抵消。你所犯之罪,便是偷取与损坏神器,外加擅自逃脱监管。孤念你一片英勇直爽,胸怀霁月,此次不再打入无间地狱,押入天牢关押两百年,便可恢复自由。”
无支祁摸了摸下巴,嘻嘻笑道:“那敢情好,天帝老儿果然厚道!不过我还有个请求……将我关在地府的牢房里可好?这天界,呆得我浑身不舒服,吃饭也没滋味……”其实他是听说紫狐在阴间,想去看看。天帝笑道:“口腹男女乃为两大欲,岂可轻犯。你聪明伶俐,只要下苦功修行,来日必成大道,何苦贪这二欲。”不愧是天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伎俩。
无支祁叹道:“老子生在这个世上,长着嘴是要吃饭,叫美女,来享受,才不稀罕做什么神仙,你老人家不用操这份心了。”
天帝道:“顽固不化,也罢,天界亦容不下你这等泼皮耍赖的人物,便依你,孤将你转交给后土大帝,由他处置。”
无支祁哈哈大笑,装模作样地对他一鞠躬,唱喏道:“多谢天帝!”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三十二章 忘却三生(二)
一语未了,只听殿门外喧哗声如山,诸守卫显然是找来了这里,发现一片废墟中只有这座神殿毫发无伤,狂喜之下纷纷叫嚷起来,奈何天帝设下了界,谁也进不去,只急得要撞门。
璇玑脸色大变,瞪向帐后,不知这天帝是不是要食言,仗着人多将他们抓起来。
天帝道:“无支祁,你且与他们去吧。孤嘱两员神将押送你至邑都,交由后土大帝发落。”
无支祁答应一声,利落地过去开门,手刚碰到门框,只听“砰”地一声,紧跟着咣当巨响,却是那殿门被众人从外面撞翻了,砸落在地,众人和地上腾起的烟尘一样,席卷而入,眨眼就把无支祁围在当中,恨不得用兵器把他刺成马蜂窝。
“大胆猢狲!你敢对天帝做什么犯上举动?!”有人厉声喝问他。
无支祁只是笑,并不说话。众人又发现了殿后躺倒一地的神将,眨眼又把璇玑和禹司凤围在当中,刀剑亮闪闪地,对准这几个罪人。一人又叫:“天帝!您没事吧?”
天帝在帐后道:“撤开,不得伤害他们。将这些神将扶出去。”
那些人半信半疑,犹犹豫豫地将倒在地上熟睡的青龙他们扶到外面,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属下们找遍了昆仑山也不见白帝的踪影,是否与天帝在一处?”
天帝闻言,却叹了一声,声音甚是沉痛,半晌,方道:“他……已自去轮回。重新成道。白帝一职暂时空缺,明日孤自会昭告天界。”
众人大吃一惊,所谓去轮回。就等于是死了。白帝死了…这是什么兆头?!腾蛇方才一直将惊痛憋在心里,这会听到天帝说他自去轮回。重新成道,心中不由大痛,忍不住痛哭出声,昔日里他对属下的宽厚仁爱一一掠过心头,他哭得几欲晕过去。众人先时还不敢相信。待见到腾蛇哭成这种样子,又见地上一摊随风散开的灰烬,莹莹絮絮,犹如一粒粒极细小的琉璃砂,灵性尚存,终于相信白帝是死了,那便是他的骨灰。一时间众人都大哭起来,有人想到能用火将白帝烧死地,唯有璇玑一人。再也按捺不住,提戟便朝她刺去,天帝亦来不及阻止。
璇玑犹在发愣。那方天戟刺到面前也没反应,腾蛇突然暴起。抬手抓住那方天戟。沉声道:“不要乱动!”话音未落,那方天戟早已被他掌心的火焰烧化。断在地上。众人知道他的厉害,也知道他现在是璇玑地灵兽,与谋反派是一类,只得在后面破口大骂,但谁也不敢擅自出手了。
璇玑怔怔抬头,只见腾蛇的侧面,长长地睫毛上湿漉漉,泪水遍布。他并没看她,也没说话,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与他说什么。白帝之死虽然不是璇玑出手,但她此前亦有杀他之心。琉璃盏是罗,与她也没什么区别,原本都是一人。
她低下头,轻道:“腾蛇,你怪我吧。”
腾蛇一愣,奇道:“怪你……为什么?”
璇玑也是一呆,“你……不知道那琉璃盏和我……我们是……”
“是什么?”腾蛇更奇怪了。
“不……没什么……”原来他不知道,璇玑叹了一口气,道:“回头我再和你仔细说。腾蛇,咱们的契约如果要解开,必须得斩了我一条胳膊,我心疼,想必你也不愿。这样吧,我允许你永久离开我身边,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不再受契约所累。”
当时她给腾蛇规定的期限是三日,三日内不回到主人身边,灵兽的神力就会渐渐枯竭,所以腾蛇的头发也变成了暗红色,如今她说出允许永久离开,按照自己地心意行动,除非璇玑死,他这个灵兽也得跟着死,其他倒也和解开契约没什么两样。
腾蛇心中烦躁,胡乱点了点头。若在以前,他必然要开心得大叫起来,可是如今白帝死了,他只觉像是自己一个父辈过世,那种伤心无法言喻。做神仙的,除非发生修罗袭击那种战争,否则便没有生老病死之苦,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死亡”,“轮回”是怎么样的,那些属于卑微的凡人,听来就像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可以毫不在意,拿来说笑,甚至害死几个凡人也不过是去“轮回”,长久的生命是不会截断的。
如今他终于明白,生与死并不是那么简单冰冷的东西,一个死亡带走的不单单是生命,还有亲密之人所有地感情与遗憾,以及种种回忆。不可玩弄轻视生命…天帝的话曾被他当作耳旁风,任性妄为,现在终于明白其中沉痛的含义。
“腾蛇!你帮着这些谋逆,杀了白帝!”方天戟被烧断地那人,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
腾蛇不欲与他争辩,只摇了摇头,弯腰将地上的骨灰还有烧化地琉璃盏残骸收拾起来,撕下衣襟包好,小心放在胸口。这个动作一下提醒了无支祁,赶紧举手叫道:“哎哎,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天帝,不好意思哈!能不能让我先回一趟人间?我有点事要处理,保证马上就回来!”
天帝总是拿他这种惫懒地性子无法,只得问道:“何事?”
无支祁拍了拍胸口,紫狐的骨灰还放在那里,说道:“我有个朋友……就是被神巫杀死地那只小狐狸,我想把她的骨灰埋了。”
天帝居然没生气,反而赞道:“理应如此,凡人有情,你与她虽然身为妖类,多情之处,居然不让人。孤许你下界安葬骨灰,一时辰之内便回。”
无支祁对着帐子咧嘴一笑,道:“我便知道,天帝果然是个大好人。我去啦!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眨眼就消失在殿外,有人想阻,手刚伸出,他便如一阵风一样,散了开去。众人急道:“天帝!此妖向来跳脱不羁,如今好容易捉住,怎么可以放他离开!何况白帝亦是死于这些人之手……”他们恶狠狠地瞪着璇玑三人,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们。
天帝道:“此事与他们无干,乃白帝自己心魔所致,孤心中伤痛,更甚于尔等,然不可以伤痛强加于人。”
众人又急道:“就算白帝之死与他们无碍,但昆仑山被焚烧,天界亦被烧得七零八落,此等大罪,岂可轻易饶恕!倘若传出去,只说堂堂天界如此无用,竟被下界几个狂人放火烧得一塌糊涂,天界脸面何存!”
天帝突然放沉了语气,似有责备之意:“昔日尔等便是太过注重所谓的天界脸面,才不将下界众生放在眼里,故而做下这许多错事!莫非天界便高人一等,可以恣意妄为,却受不得半点责罚?此次天火陨落,亦是一个警示!尔等速速放下尊贵为神的架子,严以待己,以免将来做下不可挽回之事!”
众人被他说得鸦雀无声,只得灰溜溜地扶着昏迷的众神将退出殿外,只留几人看守殿内璇玑三人。璇玑犹豫道:“天帝……我、我们……”他们气势汹汹跑来昆仑山,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纵然大仇得报,心中却毫无快意。想来此件事中,最有快意的,竟然是化成琉璃盏的罗,他与白帝这一对冤家,共焚于修罗之火中,痛快淋漓,走黄泉路的时候,只怕也要大笑。
做人纵然有千般好,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羡慕并怀念这种洒脱,快意恩仇,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才叫真正的自由与恣意。
禹司凤一直在观察,他来得迟了,并不清楚璇玑与天界的诸般纠葛,然而他向来聪明,从天帝的言行与璇玑的表情里,到底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此事甚是尴尬,只怕多说无益,便上前一步,朗声道:“天帝宽宏,此间事已了,再无牵挂。我等擅闯昆仑山,扰乱天界秩序,自知罪孽深重,还请天帝降旨定罪,绝不敢有异言。”
他以退为进,看出天界对璇玑有愧疚,却先放低了姿态,摆明是让天帝放过他们。
天帝却微微笑道:“多年不见,星君依然伶俐聪颖。只是凡间繁华,如今便忘了天界之清冷?”这话一问,众人都呆住。禹司凤更是一头雾水,茫然之极。
天帝感慨道:“星君曾是天河畔黎明最早升起的一颗星,每日勤勉,从无懈怠。昔日天河畔曾有化石织女每日织布,星君惑于其美色,便化成少年与她相识…此段过往,星君业已忘记?”
禹司凤极为尴尬,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这么一段过往,忍不住拿眼去偷偷看璇玑,只怕她不快活。谁知她面上突然一红,先是欣喜,跟着却是隐隐有些愤恨,最后又变成了淡然。
这诸般情绪变化更让他摸不着头脑,只得拱手道:“我……我早已忘却前世之事。”
天帝笑道:“星君与织女的私情为人揭发,便罚了星君下界历劫百世,今世却是投胎做了金翅鸟,孤亦没有想到,今日还能见到星君。”
禹司凤惶然道:“敢问天帝,在我身上下印,令我徘徊阴间是何用意?莫非与我前世有关?”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三十三章 忘却三生(三)
天帝笑叹:“星君下界历劫百世,所经历的自然比寻常人多数倍。当日将璇玑罚下界的时候,白帝突然提起星君你,星君对化石织女情深似海,每一世做人定要寻得面容与织女相似的女子才肯婚娶,因此世世孤独。白帝言道,这一世你二人如有机缘巧合,遇上了不知是怎样的情状,谁想一句戏言成真,你二人遭遇缠绵悱恻,分分合合,这一世终于了却星君之愿了。”
禹司凤好不尴尬,化石织女也好,星君也好,他是半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当日初见璇玑,便觉面善,日后朝夕相处,更是情思不可抑制,想来果真是因缘前定。那什么星君,说他痴情,他却独独爱织女的皮相美色,只要面容相似就好;若说他不痴情,何苦世世为人世世孤独,这一桩情事,真是乱七八糟,莫可名状。
天帝又道:“星君此生为妖,擅闯昆仑山之罪比凡人还要严重,是必死的罪名。孤特将你转移出去,一为爱护,二来,孤也想看看星君今世是怎样的脾性。孤令星君窥得多年之前的往事,也意在提点,星君莫非忘记当日璇玑进入地府,星君上一世的生魂得以窥见,登时难以忘却。星君历劫日期将满,本要回归天庭,只因当日地府惊鸿一瞥,连天界也不愿回归,更在在后土大帝面前起誓。誓言朗朗,未绝于耳,星君如今心愿得偿,却忘记了先前之事?”
禹司凤又是尴尬又是茫然,只得垂手道:“委实不记得了,却不知当日我许了什么誓言?”
原来他在地府里见到璇玑上辈子的生魂,不是让他了解其中的真相。而是让他记起当年自己一见之下如何心驰神摇,从而不知拿什么东西起誓,逼着人家再让他跟着下界做人。这回事当众说出来。实在丢人,纵然禹司凤一向稳重内敛。这会也是臊得脸皮通红,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自处。
天帝笑道:“当日星君在后土大帝与孤面前起誓,再做十世人,世世都要娶得璇玑为妻。后土大帝于是戏问星君。无凭无据,何必要替你造因缘,又将璇玑前世种种事迹说与你听,星君当时便起誓,娶不到璇玑为妻,宁可陪她坠身无间地狱,永不回归天界。孤与后土大帝为星君痴心所感,故而令你二人托生在人间,同为修仙者。然而娶妻之事。全看缘法,不可人力强行为之,星君今日与璇玑缔成姻缘。岂不是百世心愿得偿?”
禹司凤转头去看璇玑,她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此种情态,令人心醉。见他盯着自己。璇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瞪回去,悄悄用手指在脸上刮了两下,无声地对他做口型,那意思,大概是说他原来是积年的老色鬼,贪恋美色,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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