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恋师尊(最新完结版)





  他淡笑,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只她一句话,龙潭虎穴,碧落黄泉,又有何难。
  只是,那心里的惶惑却为何氤氲不散,湿冷从背脊直透进骨髓,眼前一片片的青黑,仿佛脚下便是无底的深渊,黑黢黢的直通进黄泉地府……
  推开高大的府门,深宅大院,却空无一人,灼亮的日头微微晃眼,一阵清凉的风扬起满地的尘沙扑面而来,他抬起宽大的袍袖轻轻一遮,却只觉得脚下一空,便坠进了三丈深的陷阱。
  喊杀声冲天而起,明晃晃的红樱银枪盖住了头顶,他抬眼见了那沉重的枷锁镣铐,忽然心里安静了。
  龙潭虎穴,黄泉碧落,若能换她安康平顺,又有何惧……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罔顾生死,只是人生短暂,我只是想把每一天都过得尽情尽兴一点罢了。这些年,我喜欢什么,就千方百计的抢来,想去哪里,就跋山涉水的赶去……
PS:这句话也是我常常用来自勉的一句。
人生说起来最多不过百年,可真正能自由自在的日子也不过二三十年,比起宇宙苍穹更是沧海一粟,若是不能尽兴,真的虚度时光了……


  HE的ENDING
  她的梦境中一片空白,醒来时只见了眼前一片闪烁的猩红眼眸。
  狮貊焰兽。
  庞大而丑陋的头颅,粗大的鼻孔喷出湿热腥臭的气息,蓬乱的皮毛下透出猩红色的肌肉,成百上千的挡在她身前。豆丁论坛{Smile.茹}整理;bbs。docin
  身旁是满身血渍伤痕的赫鹄氏,高大魁梧的身躯敏捷的抵挡了飞窜的毒镖暗器,远处——
  黑压压如海潮一般奔来的灼锸俊?br />   王军,她的哥哥,终究追袭而来。
  那些狮貊焰兽挡在她的身前,用血肉之躯守卫她的性命。赫鹄氏满身伤痕累累,背负她不知奔走多远,闯过重重艰难险阻,却终将力战而死……
  人的性命,在神明面前,竟是这样渺若烟尘。
  失去了这许多性命,却终究是为了什么?!
  她真的倦了,太疲倦。
  广袖轻抚,扬起一阵金色清风,咆哮杀戮的狮貊焰兽化作赤色细沙缓缓飘散,清风撩去血雾,纤细的小小身姿缓缓站立,面向那杀戮血腥中茫然呆滞的人群,唇角轻扬。
  “带我走吧,我要见哥哥。”
  “神主大人!”赫鹄氏脸色煞白,皱紧的眉头似要拧碎眉骨。
  “万万不可!”他磕头如捣蒜,额头狠狠的敲在坚硬凹凸的岩石上,染出一片骇人的血红,他却全然不顾额头的血肉模糊,仿佛中了魔怔,那么冷冽的一个汉字,语气中竟带了哽咽之意。
  “神主大人……”
  “赫鹄叔叔,谢谢你。”
  冰冷的手突然按住他的肩头,目光相接,却见了少女那双悠远安然的眼眸——一双属于玄教冥神的眼睛。
  赫鹄氏便这样静默的看着沈青柠一步步走入王军之中,安然坦荡。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晓风残月,此去经年。
  良辰美景虚设,更与何人说……
  *
  青阳城,满城飞花,一座宏伟的庭院隐在浓翠的密林里,屋角一颗高大的花树满树嫣红,重瓣被长风吹起,如珠翠般滚落一地。
  庭院后侧的一处厢房,门扉紧闭。入门一道翡翠屏风,几道紫色的纱帐将内室围得密不透风,却听见内室里琅声断续,琴音萧瑟,似是弹曲,却并无什么曲调,仿佛那弹琴的人只是随意的撩拨,难掩寂寥。
  断续的琴音从晨间响到垂暮,直到月上柳梢,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终于打散了阴郁的乐声。
  紫檀木门被低首的仆役轻声推开,两个执灯的仆人分立两侧,人群后走出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子,长臂撩开那绯紫色的帷纱,见了那琴边的女子,黑玉般的眸子漾出一丝清波。
  “妹妹。”
  温润的嗓音,雍容的姿态,连那惯有的微笑都一丝不苟,亲切,却透着难掩的威仪。
  她起身,三跪九叩,在他那极轻的一句“平身”之后,她那轻抬的笑脸上,却是抹不去的轻愁。
  “皇族一脉便只剩下了我们兄妹二人,这样生疏的大礼你我之间便免去了罢。”
  男子一撩长袍便坐上了矮榻,一旁的侍女扶她在侧席落座,四目相对,两人都是笑意温润,却又一般的清冷疏离。
  他一挥手,身后侧立的一个青年男子便缓步走到她面前,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搭上她的腕,低垂着长睫,凝思许久,拱手对二人施礼道,“回陛下,公主体内的毒,都已经清干净了。”
  那玄衣男子脸色一缓,“劳烦段太医了,我还与皇妹有些话说,你先退下吧。”
  段太医拱手应诺,便转身出了房门,在一转身的瞬间,低垂的眼睫下,却划过一道锐利的流光。
  她淡淡的盯着那纤瘦高挑的背影,眸光流转。
  忽而一阵长风推开了虚掩的门,搅乱了她未绾的发,灯影一晃,却是那玄衣男子走到身边,褪下自己的玄色外袍,轻柔的替她披上肩头,剑眉轻蹙,眼里是坦然的温柔疼惜。
  他挥手遣退了所有的仆人,那紫檀木门被从门外紧闭,偌大的室内,便只剩下至亲而生疏的两人。
  “这一次多亏了段太医……”他开口打破略微尴尬的气氛,话至一半,却又掩回口里。
  她低眉垂眼,心里微微发冷。
  多亏了段太医……多亏了他给自己下毒,才能在此处困住她?
  那纤瘦的肩膀透出难掩的孤独冰冷,低垂着眼,如冰的笑在唇角轻扬,让他那明澈的眼渐渐晦暗,转而苦涩。
  “我……我能不能看看‘天煞孤星’?”
  她笑,轻轻颔首,白皙如玉的小手便在腮边轻轻一揭,烛影一晃,便见眼前一张纯净若水的面容。额上是一个殷红如血的胎记,状若蔷薇,纹路繁复。
  他不由一惊,便脚步踉跄,退了一步,却见了她眼里的凄冷,忙收敛了狼狈的神色,却又霎时哑然。
  她淡笑,化解了他的尴尬,“我们长得真像呢。”
  经她一说,他方觉得这张脸的确熟悉,见了铜镜里相似的两张面容,不由淡笑。
  屋子里安静,屋外的风声便格外清晰。
  夏风拂过林梢,传出飒飒的响声,今夜的风有些狂,屋里的烛影晃得厉害,连那虚掩的窗子也执拗作响,欠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便看见窗外花园里密植的藤蔓,开满了红艳艳的花,仿若烈火。
  他的目光也随着她扫过,淡淡道,“那些是火蛇蔓草,是我母后挚爱的花,她生前曾在这里住过,便在这园子里种了许多……”
  他沉声回忆,提及虞皇后,忍不住唇角扬起一丝暖意。
  “此花根系庞大,又含有剧毒,若是花坛里养了,便连周遭的树也会被它寄生而干枯致死,母后曾在御花园里种了几棵,结果半个御花园的奇花异草都枯死了,于是只能忍痛割爱,把整个花园里的火蛇蔓草都连根拔了……
  生于帝王之家,就要学会权衡,总是不得不为了许多人,而牺牲一个人,哪怕是心头挚爱……
  这许多年来,战乱四起,兵祸连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我可以出生入死起兵复国,我可以勤政治国富民强兵……为了夏禇,为了皇族,我可以舍弃性命不要……可我却不能阻挡天命降罚,不能……”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长睫低垂,眸光闪烁,话至一半,却在她明澈的眸光里停住,忽而唇角轻扬,却是笑得苦涩。
  “你懂……对么?”
  她点点头,唇角僵硬的线条忽而化开了,漾出一池春水,眼眸里星芒璀璨。
  “我懂。”
  简单的两个字,却终于化开了那疏离的冰层,他笑了,褪去了那层帝王的盔甲,便只是一个温和的疼爱妹妹的哥哥,安然的坐在她身侧,笑容清浅,却温暖的让人心痛。
  本是陌生得一无所知的两个人,仿佛是牙牙学语的幼儿,便只想在这一刻把那些遗落的亲情一一补齐,微微尴尬,却又幸福。
  “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都好么?吃苦了么?”他淡淡的笑,有些紧张。
  “我?闯荡江湖,去了很多地方,抢来剑谱学剑,还去了桑汧……”
  她答得温暖,仿佛又回到了那快意江湖的少女,眼神里满是悠远的快乐,这欢快的样子仿佛也感染了他,便如一个平凡的哥哥一般,听到了为难的时候,便皱起眉头,她说起自己胡闹的糗事,便乐得开怀。
  她说得累了,便依靠在软垫上,央他也说些这些年的经历。
  他擦去眼角笑出的泪,微微沉吟,想了许久,却只说了两个字,“杀戮。”
  失天下,夺天下,治天下,这一条通往帝座的路,便是用鲜血铺就,这许多年,他真的想不出自己出了杀戮,还做了什么……
  忽而门外传来极轻的一声脆响,打碎了这突然的凝重,那纯然的笑乍然收敛不见,便只留下了一个帝王的威仪肃穆,透着彻骨的孤寂冰冷。
  “进来。”低沉的命令,那房门便被无声的推开,一个劲装侍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便被他挥手遣退,转头看着她安然的目光,忽而轻声道:
  “我这次替你请了你的一位故人,人就在门外,想必你定然想见……”
  他轻声道,脸上是温和的笑,眼里的流光却仿佛是利剑的寒芒,冰冷刺目。
  她的心狠狠一震,背脊冰冷。
  故人——她只有一个故人……连卫叔叔他也要害死?
  疼痛、不解、仇恨、指责……说不清的思绪搅在一起,她抬眼死死的盯着他,说得一字一顿。
  “不。”
  他的脸色一寒,却并未出声。
  “真的不见?”
  “哥哥若是真的疼惜妹妹,便答应我两个条件吧,只这两件事……只这两件事……”
  炫丽的长袍拽地,那娇俏的身姿便突然跪在他面前,抬眼,双目盈泪,却终于忍住,声调悠远安然。
  “我从来不信什么同生共死的傻话,若是我最爱的人死了,那我便是到了地府,灵魂也不会安宁。卫锦对我有救命之恩,只求哥哥放过他性命。”
  她三跪九叩,靛蓝紫红的长裙在烛光中反射出破碎的光,如缎的长发混乱的披散着,张狂狼狈。
  忽而一只温暖的手按在她的肩头,停住了她的叩拜,抬眼,便见他轻轻颔首。
  “好,你喜欢,便好。”他俯身蹲在她的面前,声音轻柔得仿佛是哄她入睡,“还有什么,一并告诉哥哥,但凡我能力所及,决不食言。”
  “段太医手里有一本《紫衣药经》,是紫衣谷的至宝,希望哥哥能将其收缴国库,不要遗落民间。”
  “好,我一定做到。”
  他笑着答允,音调窒闷低沉,一双手扶起她在软凳上坐下,眸光闪烁,“你……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想要的,喜欢的……我说了但凡我能做到,都可以……”
  他语气微微急躁,忽而撞上她那安然的眼,却又透出隐隐的怒意。她却只是浅笑,淡然的仿佛要化作一缕飞烟。
  “没有了,没有。”
  那娇俏的脸上一丝疲惫,忽而长出了一口气,明澈的眸光便在那掀起一角的窗缝上轻柔一瞥,那眼波里仿佛承载了不尽的爱慕、珍惜、痛楚、不舍,却仅仅只是刹那的一瞥,便落在了桌面的一盏清茶上。
  长睫低垂,白皙的小手温婉的端起那杯茶,便轻柔的吐出四个字,“多谢皇上的御赐恩典。”
  一盏茶,一饮而尽,撂下了杯子,仿佛放下了重负,便轻扬起头,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头顶那雕工细致的梁柱,缓缓的合上了眼。
  整个世界突然寂静得只剩下那吞咽的声音,那‘御赐恩典’四个字便反复的回荡在着空旷的世界里。
  御赐恩典……御赐恩典……
  卫锦伏在窗口,看着那粉嫩的唇边一丝清浅的水渍,思虑着,忽然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忘了,皇宫的毒酒便正是叫做御赐恩典!
  大门骤开,他如疾风一般冲入房中,却只是接住了她垂落的身躯——双目微合,面白如纸,安静得连一丝呼吸也没有。
  一头青丝缓缓褪成灰白,额头的胎记渐渐变浅消失,整个人都仿佛化作冬日的飞雪,一点点染成纯净的白……
  “青柠!青柠!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御赐恩典不是这样容易死……这不是御赐恩典!”
  他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声嘶力竭。
  这不是御赐恩典!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毒药,陌生的让他害怕……他束手无策!
  周遭里一片喊杀,大批的侍卫如潮水般涌进房间,明晃晃的刀光压到了咽喉,却悠远得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豆丁论坛{Smile.茹}整理;bbs。docin
  他抬眼,一双鬼魅般的眸子,灼灼的看着那人群之后的少年天子,闪烁着至阴至冷的寒光。
  那一瞬间,这阴寒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