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千年之倾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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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抓住箭矢之后,双足顺势在楼顶一点,身子跟着忽转,住悬有飞云弓的匾额处纵去。经过之时,顺手取下飞云弓,这才在空中一个转折,又轻巧巧地落在地上。她身形本就极尽优美,婆势又飘逸灵动之极,白衣在高空中飘飘飞扬,措措作响,纱幕轻轻飘荡,微微勾勒出她完美的脸部曲线,整个人就如同从天际降落凡间的神仙一般,瞧得人目眩神迷,痴痴不能自己。
就连楼下的兵将,也一时之间忘记自己正在作生死决战,都只是呆呆地瞧着乔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早在羽箭射出之时,乔安已经看出羽箭是自哪里射出的。来而不住非礼也,有仇不报更加不是乔安的脾气,她轻盈落地之后,二话不说,伸手将刚刚抓在手中的箭矢搭在弓上,张弓待射。或者,这可以叫做以箭还箭,她乔安一向很大气的,不会贪北狄一支箭矢的便宜。
见方才大露头脸的督战御使如今要大发神威,张弓射箭,双方更是严阵以待,拭目观望。不过,一见乔安拉弓搭箭的姿势,北狄方早有一大半人笑出声来,原来这位武功高强的督战御使居然根本就不会使弓箭,连射箭的姿势都是错的!紫星这边的人马虽然不曾发笑,但是也都在心中暗叹,刚刚的气势顿时打了个折扣。
乔安神情淡定如初,不为如雷的笑声与喝倒彩的声音所动,只是瞄准北狄远在近百里之外的绣有狼头的北狄帅旗。不少人已看出了乔安的意图,却并不在意,一个不懂骑射的人怎么可能射中目标?何况那帅旗远在近百里的的地方,是一般弓箭射程的近两倍,根本就不可能射中,唯有知晓飞云弓的人心中抱着一丝希望,但再看看乔安那错得几近离谱的射箭姿势,那小小的希望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乔安抛开头脑中原先想着的诸多思绪,看一眼飞云弓,遥想父亲当年应有的勃勃英姿,心中不由涌起一股血液沸腾般的豪气,目光锐利如剑刃,心中暗道:“爹,助女儿一臂之力吧!”对准那迎风飘扬的狼头帅旗,拉成满月的弓弦骤然松开。在众人不带希望的心情中,箭矢势如闪电地话驰过近百里的距离,像长了眼睛一般正中北狄帅旗旗杆。
偌大的战场一时间静至针落可闻,只剩下狂风呼啸的声响。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帅旗,一时间竞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手持帅旗的北狄士兵,更是惊得眼睛都直了,不可思议地仰头瞧着那箭尾尚在摇动的羽箭,像是仍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卡擦”,原本应是不易被人发觉的断裂声此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在包括温润玉等将领在内的紫星士兵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原本在风中飘扬,像是永不可能倒下的北狄帅旗就那么轻易地倒了下去,“砰”的一声轻响.落在地上、虽然乔安不懂骑射,射箭的姿势错得离谱,但是她以辅以闭心诀而修炼的,不输于当世任何绝顶高手的寒冰真气射出的一箭,便是武林高手亦要三思而后行,何况是没有生命以木头制成的旗杆?盂权佑早知此点,心中暗暗抱有期望,但当这一幕发生时,连他也有些难以置信。幸好他远比旁人反应迅速,在这寂静如无人的时刻以内力大喊道:“紫星必胜!北狄必败!将士们,冲啊一一”
紫星北狄双方终于开始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幕,双方的反应截然相反。紫星方士气愈加高昂地冲杀征战,而帅旗被人射断的北狄一方则是垂头丧气,高下之别,立时可见。尤其,乔安那武功高至出神入化,似乎永不会被击败的无故模群早已植入了每一个人的心中,更添双方差矩。在这种形势下,紫星一方一鼓作气,将北狄杀得大败,赢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
这一场胜利,鼓舞了文义关每个人心神,激起了兵民共同的斗志。当晚,文义关内气氛热烈,以盂权佑为首的军中高级将领宴请乔安,既为洗尘,也是庆功。城内每个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当时的一幕。隐谋乔安的名宇一日之间传遍整个文义关,而轻纱遮面,却依然一箭射中百里外敌军帅旗的一幕更是深深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声势震天,一举赢得关内上至将军,下至平民所有人的敬仰与尊重。
隐谋篇 第十四章 前尘纠缠(1)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洒遍文义关内外,温柔如同母亲的手,在风沙弥漫的边疆分外罕见。昨日胜利的余波仍未过去,关内关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必胜的信心,与先前必死的决然截然相反。孟权佑刚刚跟众将商议完下一步的攻防措施,从议事堂走出,便到乔安的住所去找她,谁知却扑了一个空。他心中微觉诧异,乔安刚到文义关,能到哪里去?略一思索,心中顿时有了个底,转身往观望楼的方向走去。
果然,离观望楼尚有数十步远的地方,他便看见观望楼最高层的地方,一个熟悉的优美身影正对着夕阳而立,那已成招牌般的白衣在黄昏的烈风中飞扬,像是随时都会凌风而去的仙子。孟权佑微微一笑,加快脚步,上了顶层。原本该是驻守值岗的士兵想是早就叫乔安打发下去了,整个顶层只有她一个飘然而立,有些淡淡的孤寂。她已取下了一直戴着的斗笠,搁在了一边的城墙上。夕阳的余晖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橘黄色光芒,优美至无可挑剔的侧而在斜晖中显得分外柔和,而一贯清冷如冰的表情如今却消匿无迹,剩下的是罕见的淡淡哀伤,更加使人怦然心动。
孟权佑心中暗吃了一惊,这可不像是小姐该有的表情啊!
乔安早知道他的到来,转头淡淡地看了看他,又向南方遥望了一眼,转又看着夕阳,轻叹一口气,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与平静,什么也没有说。孟权佑走至她的身边,跟她并肩而立,感受着冬夜的森然寒气,随意问道:“小姐,你在看些什么?”
乔安的口气倒还是淡淡的,一如从前:“我在看夕阳。文义关的夕阳跟无名谷和京城的都不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孟权佑心中赞同,看着已近西沉的夕阳,道:“是啊。文义关地势平坦,大片大片的地方都是荒原,无边无垠,跟北疆的一望无际的沙漠有些相像。因为空旷,远方地平线上的夕阳就显得分外的大,分外的圆,也分外的。。。。。孤寂。”
乔安静静地道:“天权,你倒是看得通透,说得贴切。”
孟权佑想起自己初到文义关的感受,笑道:“我初到文义关时,倒没有这样深刻的感受。不过,我记得我刚到北疆的大草原和大沙漠,第一次看到那里的日落时,受到的震憾跟此刻的小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喟然轻叹,转身瞧着乔安那微微侵了黄沙的白衣,低声道:“昨日的庆功宴上,小姐你的神色不大对,是不是因为第一次看到战争,被吓到了?”
乔安依旧看着渐渐西沉的斜阳,如今只剩下一大半露在外面了。她依旧静如止水地道:“天权,你是越来越细心了。连我这样的细微的不同你也瞧得出来。”
孟权佑有些失笑地低下头,随即又转过头去瞧那夕阳,道:“我是瞧得出来。因为,我知道,小姐你是不爱要人性命的,否则,无名谷的历次历练,你都不会只废去对手的武功而不取其性命了。昨日,看见真正的战争和死亡,我想小姐的震憾一定很大。其实,我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的情形,跟小姐的感受是一样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或陌生的生命在眼前灭失,看着四周血肉横飞,我想要拯救原先跟自己在一起的战龙,又想要停止那么残酷的杀戮,却都无能为力。当时,我渐渐地觉着全身无力,脑海中一片空白,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若不是旁边有人护着我,说不定我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只是,后来经历的战事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不将那种残酷放在心上了。小姐战事经历多了,也许就会好一点了。”
远方的夕阳缍完全沉没在地平线以下,天际只剩下几缕如火一般的晚霞。乔安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轻轻地落在他英俊刚毅的面容上,心中不由自主地浮起了父亲的容颜。现在瞧起来,两个人有着某种相似之处,是一种征战沙场惯久的智勇双全的人物所共有的坚毅与睿智。她的心神微一恍惚,想起昨日自己的感受,忍不住问道:“天权,既然觉得征战这样的可怕,你为什么还是要驰骋厮杀呢?还有,我记得你从十年前就开始研究抗御北狄,甚至到北疆呆了三年,偷学他们的骑射及作战方式。天权,你为什么这样的用心来对付北狄呢?”
孟权佑微微一怔,看了一眼乔安,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蓦地显出了一丝黯然,随即转过头去,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北狄历年来屡犯我朝边境,因为先前朝廷疲软无力,难以抵抗,致使北方许多疆土沦落,原先的居民要么被掳去为奴为婢,要么背井离乡,沦落他处。我在接受谷内历练时见过许多这样的景象,心中便立誓要将北狄驱逐出境。而且,我常听人说,前大将军徐谷风英勇睿智,文武双全,心中崇敬,常以他为榜样,激励自己。所以,尽管刚开始有诸多不适应,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听到亡父的名字,乔安也沉默了起来,看了一眼仍旧高悬在城楼匾额处的绝世奇弓,再向遥远的天际看去,父亲的面容似乎又在那远处出现,笑对着她,似在赞扬她的所作所为,似在欣慰地轻笑。若非孟权佑在旁,说不定她便会伸出手去,试着离那虚幻的影像近一些,再近一些。
孟权佑瞧着她脸上渐渐泛起的柔和光芒,心中暗叹,忽然道:“小姐,我现在忽然觉着,或者,师父把谷主之位传给你,是做错了。”
乔安一呆,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事,诧异地瞧了他一眼,却知道他绝不是觊觎什么,而是另有所感,平静地道:“无名谷这代只有我一个嫡传弟子,除了我,师父还能传位与谁呢?”
孟权佑脸色有些黯淡,但在渐渐降临的夜幕下倒也不是那么明显。他轻轻地道:“小姐,你可不冖得,无名谷为何叫做无名谷么?”
乔安突然沉默了,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他想要说些什么,轻叹一声,却不说话。她自然知道无名谷叫做无名谷的缘由,那不是因为无以为名,而是取“伤心无名”中的无名之意。无名谷是已流传数百年的门派,据典籍所载,创立无名谷的是一对武功高强的情侣,男子精擅医术,女子则专攻毒技。二人虽然所学不同,但是情投意合,双双相伴游历江苏湖,搜集天下武功秘籍,以及各种奇珍异宝,藏于一密谷内,人送外号“医毒双侣”。当时男俊女俏,又是伉俪情深,不知羡煞了多少江湖儿女。
本来是极为动人的爱情故事,却偏偏总没有好的结局。二人不知为何闹翻,女子愤而离去,不久便因为人围攻,寡不敌众而亡。噩耗传来,男子亦是痛悔莫及,便将居住之谷命名为无名谷。自此之后,他终身不沾女色,只收有一徒,死前便将无名谷传给他。后来,无名谷的名声渐渐在江湖上传开了,自成门派。但是,却像是受了谷名的诅咒一般,无名谷历代谷主均是伤心无名之人,无一例外。就连性情古怪如乔安的师父,从他那句“但怜此君含泪叶,却是他人无情心”看来,他亦有着自己不为人所知的伤痛。而自己,如今也已深陷情关,不知如何自拔了。
孟权佑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叹道:“无名谷谷主代代都是伤心无名之人。原先,师父临终前将谷主之位传给小姐,按照谷中的规矩确实该如此,兼之小姐的武功谋略,我们兄弟七人都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我们心中更想,小姐修习闭心诀,绝情断欲,正好可以抵制无名谷的怪咒。只是,如今看来,却是不该如此的。”
乔安叹了一口气,却还是不确定他究竟看出了些什么,目光淡淡一扫而过,也不搭话,只是瞧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默然不语。
孟权佑心中更加确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出奇兵,猛地问道:“小姐,四皇子龙宸宇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呢?”
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突然被人揭破,且明明白白地问了出来,淡定自若如乔安也不禁吃了一惊,猛地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孟权佑看似淡然的脸,却正好迎上他缓缓转过来的明亮目光短浅,在渐渐变暗的光线中异芒闪闪,如同天际风出现的那颗明星。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对视着,渐渐地,孟权佑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转过脸去。
乔安明白了,隐秘得连龙宸宇都不知晓的秘密已经被眼前这个少年将军看出来了。认识到这现实,她反倒不再隐瞒,大大方方地嫣然一笑,顿时如同降落人间的仙子,瞬间便点亮了整个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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