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千年之倾君
乔安震惊莫名,失声道:“你说,我娘也是无名谷弟子?”
皇帝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一阵急喘上来,咳不过气来,憋得脸色通红,呼吸困难。乔安见状,迅即无比地点住他几个穴道,随即自怀中取出一包金针,娴熟地为他扎针。几针一下,皇帝的脸色顿时缓了过来,呼吸也渐渐通畅。乔安又握住他的手,运转内力,在他体内转了几周天,这才放手,收拾金针。
皇帝面露微笑,赞道:“你的医术可跟你师父媲美了!咳咳,你师父过世后,应该是你继谷主这位吧?那你就该知道,无名谷弟子分嫡旁两系,你娘跟你师父都是嫡系弟子。你师父武功医毒,机关迷阵,样样精通,又博读百书,可称之为武林百晓生。而你娘则是专攻医术,医技之精,少有人能匹敌,杏林之中,名声远扬呢。”
乔安第一次得知自己的娘亲原来如此了得,怪道从小到大,自己跟乔哥哥都不曾有过病痛,家里也从来不曾请大夫。想起她的音容相貌,心中感伤,许久才继续追问道:“那你刚刚说我师父不愿意说我娘的事情,那又是为什么?”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犹豫了许久,才低声道:“唉,这算是你师父毕生憾事吧!当年,他们身为同门师兄妹,关系极好。你娘相貌既美,性子又豪爽黠,时日久了,你师父就。。。。。。慢慢喜欢上了你娘。不知道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并不是紫星人,而是最南面的南疆人氏。南疆人极重情意,若爱上一人便浓烈激扬,终生不改。可是,你娘却只当他是兄长,最后嫁给你爹。你师父这场伤心可想而知了。但他性情偏执,终生再不曾钟情其他女子,为你娘守情守了一生。”
龙宸宇和乔安俱是震惊,谁也不曾想到性情古怪如他竟有这样一段伤情,更没曾想到他竟会为已嫁为人妻的师妹守情终生。乔安喃道:“我不知道我师父是南疆人,但我很小的时候,他曾带我到南疆去过一趟,那时他总是神色惘然,不住长吁短叹。原来那是他的故乡!原来他跟我娘还有这样一段情由,而这就是他的伤心无名!怪道他对我时好时坏,反复无常。现在我全明白了!我娘是他珍爱之人,当他在我身上瞧见我娘的影子时,便视我如珍宝,想要将全天下好的东西都堆在我面前;而当他想起我是抢走他珍爱女子的徐谷风的女儿时,便又弃我如敝履,恨不得我死而后快。”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伤心无名,不由得转首往龙宸宇看去,即正好迎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两个俱是一震,又是慌乱地避开去。龙宸宇话中有话地道:“徐夫人已嫁为人妻,关大侠仍旧对其念念不忘,守情终身,如此重情重义,当真是可敬可叹!不像有的人,薄情寡意,人家掏心掏肺地待她,她却只当粪土,丝毫也不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对上关大侠,当真是羞也要羞死了!”他尊敬关荣的为人,立时改称他为“关大侠”。
乔安神色微黯,也不说话,只低下头去。皇帝却被勾起了心病,低声道:“宇,你是不是还在怨恨父皇?”
龙宸宇一呆,他本是说乔安的,却不想被父皇扯到自己身上,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皇帝却只道他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提及私事,喟然轻叹,转向乔安道:“算了,咱们都不说那些陈年旧事了。对了,乔姑娘,你在文义关力抗北狄,射断敌人帅旗,力战北狄国师,屡建奇功,威名远扬,竟是比当年你父亲还要厉害些!想必他的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的!”
他一说到徐谷风,乔安顿时清醒过来,想起当年满门灭族之恨,纵使知道是慕容德暗地捣鬼,却依旧愤恨难忍,沉声道:“你是因为我娘而知道我爹的么?”
皇帝摇摇头,缓缓道:“不是的,我跟你爹是另有交情,比跟你师父的交情还要厚些。那是朕微服游玩时的事情了。在元宵节的花灯会上,我瞧见你爹那意兴飞扬的模样,知他绝非池中之物,便隐瞒身份跟他相交,几乎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后来我们说到北狄之事,他击剑感叹,说自己空有经天纬地之才,叹无识刀伯乐之运。我见时机成熟,便说我在京城有至亲,可以帮忙,替他写了封荐书,推举到京城。后来,他在金銮殿上瞧见朕,那惊诧震动的模样,朕如今想起来还是想要笑呢!”
说着,皇帝不由失笑,脸上出现出柔和的光芒,似乎想到了当时的情景,随即摇摇头,继续道:“你爹天生便是不拘小节,傲骨铮铮的人物。即使知道了朕的身份,私下无人时,他仍就当我是跟他一样平起平坐的人,视身份等级为无物,畅言所至,毫无忌讳。说到这点,乔姑娘,你的性子倒跟你爹有些相像了。唉,如今想起来,想要再求这样的朋友臣子,实在是难上加难啊!”
乔安终究忍不住,厉声道:“是否就是因为他时常冒犯你,惹恼了你,你才会对他起杀机?抑或是他渐握重权,危及你的皇权,因此你要他死?”
皇帝也想到当年那场事端,心中喟叹,大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感,不由闭上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摇摇头,叹道:“不是的。孩子,你爹是智勇双全的人物,跟你一样聪明绝顶,绝非鲁莽之辈。他之所以敢这样对朕,是因为知道朕不会生气,更不会因此治他的不敬之罪。而且,我知道他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她没有觉着他会威胁到我什么。”
乔安冷笑,严词质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当年会下那样的圣旨?就算是被慕容德欺瞒,你曾与他相交深厚,也不该那样绝情,连三司会审都不经过,直接便由慕容德那奸贼至历阳行刑,连个辩解的机会也不给他?”
皇帝倒有些愣怔,惑然道:“这跟慕容德又有什么关系了?”
乔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加解释,皇帝这才明白过来,摇头叹道:“原来如此,我当初竟是一点也没察觉,只道慕容德一向跟谷风不和,趁机落井下石而已,却原来竟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施下的毒计。”
乔安心中伤痛,凄然道:“就算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该那样子啊!你原不是那样糊涂的人,何况您跟我爹我娘都还认识!”
皇帝的眼中现出追悔莫及的神色,摇头叹道:“孩子,这事原是朕对不住你,朕没想过要跟你父亲为难。那日,朕是有些喝醉了,批改奏折时便有些恍恍惚惚,瞧不清楚究竟写的是什么。那时好几份奏折摆在一起,朕原本要准的是关于偏将杜牧之贪污受贿一案,却阴差阳错将两份奏折弄混,准了慕容德的奏折,却将那杜牧之给放过了。慕容德赶急行刑,当夜便快马加鞭赶往历阳郡,而当朕发觉,想要弥补时,杜牧之好说,可你全家却已是。。。。。。后来,朕也想加以补救,但终究寻不着合适的机会。唉!”
“阴差阳错?弄混了?”乔安冷笑着,质问道:“你可知道你这一疏失,可把我们一家害得有多悲?你可知道你这一疏失,可把我害得有多凄惨?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
皇帝心中愧疚,想着乔安娇娇弱女流浪江湖的凄哀,瞧着她如今那坚强自持的模样,心中不由的起怜惜之意,手伸到枕头下面摸索,不一会像是摸索到了什么,把手向乔安递过去,叹道:“孩子,徐府之事,是朕对不住你们一家。死者已矣,朕没有法子,只有把这个东西给你,希望能够稍作补救,略偿你的苦楚!”
龙宸宇定眼瞧去,不由得一惊。原来皇帝手中不是其他,乃是当初赐予乔安,后来经由守关大将转呈回皇帝的金牌令箭!文武百官见令牌如见皇上,可调动重兵,可斩杀官员,且持令牌之人终生不受刑罚,不入牢狱,即使是叛逆谋反之重罪也可免罪!换而言之,持有令牌之人便如持有免死金牌的监国重臣。自紫星王朝建立近百年来,皇帝向来是暂时将令牌交予信任之人,以作信物之用,从未赐予他人,便是开国功臣,王公贵族也从未受过如此殊荣!而今日,皇帝竟将令牌赐予乔安,可见其心中愧疚良深。
乔安虽不如龙宸宇般清楚这金牌令箭的作用,但瞧见龙宸宇的神态模样也大概猜得出,却依旧不屑一顾,冷冷道:“我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它又不是能叫我的家人复活,它又不能叫我的人生重来,我要它做什么?难道等没钱时抵押用么?”
皇帝还想要说服他,耐心道:“孩子——”
乔安打断他,冷冷地道:“不要叫我孩子,你不配!因为我的凄惨,我的悲伤,有一半是拜你所赐!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是不愿意来见你的。只因你与我师父认识,我心中有些问题想要问你,倘若你当真愧疚,便好好答我。”
“你说,只要朕知道的,朕决不隐瞒。”
乔安一字一字地道:“你跟我师父,我爹,我娘俱是相熟,你可知道数十年前人称毒手罗刹的尹细雨与我爹娘有什么恩怨?”
皇帝皱起眉头,思索了半天,摇摇头,决然地道:“朕从不曾听说这。。。。。尹细雨跟你爹娘有何恩怨。事实上,你爹娘极少与江湖人结交,你娘医术高明,你爹仗义洒脱,施恩倒是不少,至于仇怨,朕倒是从未听说过。”
他说的斩钉截铁,乔安眉头紧皱,想要从他这里获知线索的希望就此告终,一切又只能靠自己查探了。她略加累索,实在不愿再与龙宸宇共处一室,生恐自己一个控制不住,说出些什么来,那自己的苦心可就都白费了。想到这里,她连忙告退道:“若是皇上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告退了。至于这金牌,你爱给谁给谁,我是不要!”说罢,也不等皇帝准允,便匆匆离去,竟是有些逃逸的感觉。
龙宸宇瞧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烦杂,随即甩开,转过头来,正瞧见皇帝怔怔地瞧着乔安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忽然转过头来谆谆道:“宇,你要记得,你对不起她啊!往后若有机会,定要多加弥补才是。”
龙宸宇点了点头,却依然神色深沉,不知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皇帝瞧瞧外面怒放的碧桃花,姿容芳雅,灼灼其华,偶尔有蝴蝶翩翩飞摁,游戏花丛,想起什么来,低喃道:“桃花又开了,又是开的这样好!那年,朕也是在桃花开的这样好的时候遇见她的。她在那桃花丛里,把花的颜色都比下去了。后来我俩结为鸳盟,只望长相厮守,谁知后来经会有哪许多的变故,终究是有缘无份。。。。。。唉!”
龙宸宇也被勾起情思,望着窗外。去年桃花吐蕊时,他与乔安尚是那般奇特的关系,亦主亦仆,亦师亦友,却又非主非仆,非师非友,虽然冷淡却又和睦。仅仅是一年的光景,为何便有许多的事情发生,以至于如今相逢陌路之情形?
忽然间想起那次乔安跟他说的《红楼梦》中的那支《枉凝眉》起来,不由得在心中低念那几句“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是水中月,一个镜中花。”若这世间真有命运安排一切,那他与乔安究竟是如何的因果呢?
也许,正如皇帝之前说的,他跟慕容德都老了。在慕容德过世后的第二个月,紫星王朝的九五之尊也随之驾崩。于五月大发国丧,紫星王朝一年内禁婚娶,禁声乐,以为哀悼。
六月,众臣拥新太子龙宸宇继位为帝,国号映昌。
登基大典的前日。
龙宸宇早已移居皇宫,如今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同时听尚公公言说次日登基大典的诸项事务。自先皇过世后,尚公公便该为他的贴身随侍太监,忠诚老练,倒也叫他颇为满意。忽然间,龙宸宇朱笔一顿,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锐利无比。旁侧的尚公公只道只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浑身一抖,连忙住嘴。
龙宸宇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幻不定。许久,他才低声道:“怜生,你到朕原先居住的四皇子府,着浮秋领你到绿幽苑,宣其间的乔安来见朕!”
怜生正是尚公公的名字,他闻言忙领旨退出。龙宸宇又挥挥手,示意下面伺候的宫女侍卫退出,偌大的御书房顿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放下朱笔,踱至一旁的古董架上,取也两个盒子来,一个通体莹透,那是用整块白玉雕刻而成,一个则金光灿烂,辉煌耀眼。他将两个盒子拿到书桌上,盯着它他许久不语。
半个时辰后,便听到门外传来尚公公的声音:“启禀皇上,乔公子带到!”
龙宸宇浑身一震,紧握双拳,深呼吸几口气,勉强叫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沉声道:“让她进一罢,其余的人一律在外面候着,其间朕不见任何人。”
悄无声息地,乔安进来,抬眼便见龙宸宇身着黄袍,头戴龙冠,气度尊贵,身上的王者之风更是散发无疑。她静静地立定,依旧不施礼,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召我来做什么?”
龙宸宇冷哼一声,颇带着些怒气道:“我若今日不宣你来,只怕明日登基大典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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