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助我去宫斗 作者:翦花菱(晋江vip2014-11-27完结)





人收尸吧!”
  濂祯冷然道:“你明知根本没几分胜算,还一定要与我拼这一把?”
  太后冷笑更甚,透着骇人的妖异,咬重了语气一字字道:“怎会没有胜算?即使真没了退路,我还能与秦琇莹玉石俱焚,到时我纵然没命,你却要落得生不如死,还不是一样算我胜出?”
  濂祯见了她这神情,感到一阵寒意袭遍全身。世上最难对付的敌人,莫过于豁出性命、没了理智的敌人。事到如今,道理已经完全讲不通,他只能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为转圜争取余地。
  “朕要见他们,不亲眼见一见,怎知你们是不是已经害了他们性命?”
  这话一出,也就标志着皇帝暂时服了软。太后笑得尽显得意,被她捏在手里的,确实是皇帝的脉门,任他再怎样疾言厉色,也不敢让那个人冒一点危险。
  太后道:“皇上手段高明,哀家可不敢放松警惕。见面就免了,皇上想知道他们的情形,哀家会差人找陆贤平来向你禀告。”
  濂祯无奈,只能点了点头,最后道:“你最好保证他们毫发无伤,再敢让他们多受一点伤害,朕也一样会来与你们拼命!”
  人质早已被移出了行宫,一个多时辰之后的傍晚时分,濂祯才在行宫偏殿里等来了陆贤平,上来先问:“朱芮晨的伤势如何?”
  “皇上放心,侯爷伤得不重,没有大碍。”
  濂祯略微放下了心,扫了一眼太后安排守在一旁的太监,又问:“他可有什么话转达给朕?”
  即使清楚大局上闻家并不占优势,濂祯对如何解除眼前困局却尚无头绪,急需有人支个招。
  陆贤平神显苦涩,迟疑道:“皇上,侯爷虽然伤不致命,却失血不少,眼下……还未苏醒。”
  濂祯急怒攻心,伏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紧紧攥起,青筋爆出,真恨不得当即就将太后斩成两截。
  陆贤平忙劝道:“皇上,皇后娘娘最担心皇上会怒火攻心,让臣一定要待她劝解皇上暂且冷静,如今这局势,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濂祯切齿愤然道:“她还要你来劝我?事情落到如今这局势,还不都是因为我没去提防,将你们抛在行宫不管?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是我害了他们!”
  陆贤平露出一丝无奈苦笑:“皇后也猜到皇上会如此自责,刻意让臣为皇上带个话。娘娘说,出了事后追究责任,自怨自艾,于事无补,毫无裨益,不如将心思花在去琢磨如何应对和补救上,才是明智之举。这是她刚刚领悟的道理,希望与皇上共勉。”
  濂祯一时呆坐无言,听着陆贤平继续转述,就好似亲耳听见了琇莹的声音。
  她一改前几天的颓靡无神,冷静又淡然地说着:“导致皇上与侯爷都陷入被动,中了太后的陷阱,归根结底是我的责任,但事到如今,我已明白坐在这里继续用自责来折磨自己,没有任何用处。请陆御医告诉皇上,一切谨慎应对,从长计议,不要以我为念。”
  濂祯的心境平静了许多,之前他最担心的除朱芮晨的伤势之外,就是琇莹的精神状态,她才刚有所好转就遇到了这种变故,倘若心境剧烈变化,说不定就会导致流产甚至危及性命,想不到她反而看得开了。她说的没错,只要谨慎应对,从长计议,就还有着胜算,此刻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乱了方寸。
  陆贤平最后道:“娘娘说,她也会尽力做好自己能为之事,守护好自己和孩子,不让皇上担忧。”他特意放缓了语调,侧眼留意了一下守在侧后的太监,用眼神告诉了濂祯没有说出口的信息:皇后所谓的能为之事,绝不仅限于守好自己和孩子,等待营救。
  濂祯更为心定了一些,连她身陷囹圄都还在想办法,自己有什么理由心慌意乱?他颔首道:“你转告她万事千万小心。”本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此时都无法出口,只好忍了下来,“朕就将他们两个暂且托付给你了。”
  陆贤平郑重施了一礼:“皇上放心,臣自会尽力而为。”
  濂祯没再说什么,就此带人率先离开了行宫。
  外面夜色沉沉,濂祯乘马而行,锦衣卫开道,羽林卫押后,皇帝心情沉重一如这漆黑夜色,随行的人也不敢出言,一路上只有马蹄声响。
  行至半路,一名锦衣卫同知追上御驾奏报:“启禀皇上,押送陆御医的人行动十分谨慎,还放出话来说只要发现有人跟踪,就要对皇后不利,以至于我等不敢跟紧,一时不好确认太后将人关在哪里。”
  濂祯点点头:“眼下自然是太后等人防范最严的时候,行事不可急躁。传令手下继续留意太后手下的行踪,但定要谨慎行事,决不可冒进打草惊蛇。”
  同知答应了退去。眼下最急的人莫过于濂祯,怀了孕的妻子和受了伤的兄弟都在别人手里,随便想想都是心若油烹,但他知道着急于事无补,这会儿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了,要救他们出来,都要靠自己去冷静下来想办法。
  当夜太后与闻世忠并未回城,而是留宿在了行宫。闻世忠好好送走了那八名朝臣,并没多说什么,事情闹得这么大,无论舆论再怎么不利,想堵住别人的嘴也已经不可能了。
  闻世忠来在太后所在的寝殿,看看烛灯光芒之下面沉似水稳坐炕边的太后,很有一阵心力交瘁之感,“眼下这状况,你又待如何处置?”
  太后语气冷硬:“想不到那朱家老大如此强硬,被他这么一搅,咱们想要名正言顺地夺。权自是行不通了,只好来硬的。明日一早你便去传令调兵,趁着朝臣们还来不及作何反应,尽快将所有可以控制的都掌握在手,反正皇上不敢异动,谁还敢来阻拦?曹操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咱们自也可以。”
  闻世忠没有接话,曹操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是在乱世,如今是太平盛世,哪还能那么容易?
  太后朝他冷瞥过来:“你怕个什么?皇上手里不过捏着几千人的锦衣卫和羽林卫,还不敢动手,午倾方远在西北边境,等他能带兵赶回来,京城已经尽在你我掌握,真与他硬拼也无妨。难道你还怕朝堂上那群废物能用口水将我等淹死不成?”
  闻世忠也不辩解,到了这会儿辩解也是没用,只好道:“就依你说的办好了。”
  *
  朱芮晨苏醒过来的时候,见到面前一片昏暗,只有少许淡淡烛光,全身酸软无力,稍一动弹便引得胸前与左臂上的伤口作痛。
  守在一旁的陆贤平闻声连忙过来:“侯爷小心,别要牵动了伤口。”
  朱芮晨看清了面前昏黑的斗室,急切地抓住陆贤平手臂问道:“可知道皇上皇后他们怎样了?”
  陆贤平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形都细细说给了他听。
  朱芮晨听说琇莹反而很冷静,还用他刚教的道理稳住皇上,倒有些意外,苦笑了一声道:“想不到她倒能看得开,其实她不知道,我这个教她那些大道理的人根本没那么豁达。这次让太后得了手说到底是我的疏忽,我简直悔青了肠子。”
  他全身泄了力气躺回到床上,“我倒也想不来自责,将心思放在筹划反击上,可惜,到了这步田地我还能做些什么?”
  陆贤平朝门口望了一眼,低声问道:“侯爷觉得,眼下皇上还有多少胜算?”
  朱芮晨沉默想了一阵,“太后想要直接兵变夺。权,胜算不大,可皇上想要反手,还救出咱们几个人全身而退,也决非易事。往日皇上亲政的每一步几乎都是由我筹划,也多是由我参与实施,皇上做的都是顶住风头吸引住敌方的注意。
  “而今我落到了这里,皇上树大招风,一举一动又必然被监视,不能冒着伤及皇后的风险直接规划指派,身边的文臣武将忠心的是有一些,却多是等听命令、自己没什么主意的人,没有我在,皇上又不便直接发号施令,他们就成了一盘散沙。这样的情形之下想要反击就很难了。”
  陆贤平听后也是忧虑不已。朱芮晨叹了口气,继续道:“说到底想要反手需要做到两件事:一是给皇上寻一个能人来为手下忠臣出谋划策,二是想办法通知皇上咱们与皇后被关在哪里。只可惜,这两件事想要做成,都难得很。尤其是前一件,眼下连菁晨都去了西北,远水难解近渴,还能指望谁呢?”
  朱侯爷的这番分析可谓精辟到位。
  次日之后,濂祯回到挚阳宫,并没有被限制自由,但确实受到严密监视。太后警告他,如被她发现锦衣卫或羽林卫有何异动,就别怪她对皇后“照顾不周”,濂祯自然只能回复她:好,你吩咐我照办,全听你的。
  闻氏扣押皇后为质要挟皇上的消息很快传遍朝纲,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但哗然归哗然,没人知道该怎么办。询问皇上的意见,皇上只能说:谁也不要轻举妄动,都听太后吩咐,不然连累了皇后,你们谁都吃罪不起。
  实则濂祯心急如焚,急盼这些忠臣也能有几分朱芮晨的心机,不等他吩咐也能去谋划对策。朕现在是老妖婆的重点监视对象,不能直接对你们发号施令,你们就不能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么?其实很简单,文官们私下里商量出个主意,去跟武将们通个气,先对闻世忠的命令阳奉阴违,再等待人质的下落有了消息就伺机反扑不就行了?
  可惜这些忠臣们都没脱出朱侯爷的设想,不但如愿以偿地成了一盘散沙,还是一群热锅上焦虑崩溃的蚂蚁。一些人哭天抢地地喊着诸如“天哪,乱臣当道,黄天不公!”之类的口号,对闻氏贼子发泄了一通控诉之后,就不等闻世忠下令整治他们,自行选择了一种自以为高大上的方式报效皇上——自尽。
  第一天就死了四个,三个文臣和一个武将,濂祯彻底被惊呆了: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你们连死都不怕,就不会想个更有意义一点的办法来报效朕么?朕还没死呢,谁用得着你们以死殉主啊!
  听闻羽林卫统领卓冬琴也险些自裁,好在被手下发现及时按倒在地给制止了。濂祯无奈至极,卓大人你女儿明明看着挺聪明的啊,你怎么一点也不随她呢?
  濂祯当即召集群臣训话,告诉他们,社稷百姓还需要各位继续工作贡献力量,一死了之可不是什么尽忠之举,朕还指望着各位为国效力呢。
  当着闻家的探子,他又不能公然号召大臣积蓄力量意图反击,濂祯觉得自己也算是将这层意思吐露出来了。而堂下群臣却没表现出一点反击斗志,而是一齐哭了,全然一副面临亡国的哀戚景象。
  濂祯扶额,他曾让琇莹为他讲过不少她那个时空的历史故事,知道在那个叫做明朝的时代,有位朱允炆皇帝在他叔叔朱棣谋反打到京城脚下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个类似这样的群臣绝望场面。可是濂祯很想说,朕还没到那么穷途末路的地步呢,你们这么急着绝望是为哪般啊?
  原先朱芮晨做总管家,事无巨细什么都管,濂祯还曾疑心是他天生权力欲旺盛,这么看来自己可是冤枉他了,朱侯爷不在,这些人里就没一个能有点主心骨的。
  闻家的底气就来源于对兵权的控制,兵部尚书与左侍郎以及京城三大营主力部队的大部分统帅还是他们的亲信。眼睁睁看着闻家调动手下所有力量逐步控制三大营剩余军队,把持了京城,濂祯一筹莫展:菁晨和午姥爷你们啥时候能回来啊!
  虽说那两人即便回来,得知亲哥哥和女儿外孙女被扣为人质,也没办法强攻,但至少濂祯能指望他们给出点主意,也去替他出手整理一下下面这些乱作一团的文臣武将,现在他什么都做不成,只能任由锦衣卫在外面畏首畏尾地探查消息,一时间也见不到效果。正如朱芮晨分析的那样,皇帝急需一个得力帮手。
  时间就在这样的混乱与焦躁之中过了好几天,濂祯是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愤懑,也越来越无奈。却在这一天的夜间,一封密函通过锦衣卫特务们的手,七拧八拐地绕过太后手下的重重审查,送到了濂祯手上。
  濂祯一看到密函内容,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心里只想问:这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
  又是数日过去,闻世忠发现,原先吵闹的文臣们都安静了,乖乖听他们的话该回家时回家,该工作时继续工作,军队里这些天来此起彼伏的小规模哗变也止息了,甚至被他们视作威胁而关进监狱的几个武将也不骂街了。
  闻世忠觉得这很不正常,去和太后商议对策。太后也觉得这事反常,但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把精力都放在看守好人质上。她始终坚信,只要皇后还好好攥在手里,就足够以静制动,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招。
  京城北郊隆德寺有座七层高塔,此刻时至傍晚,夕阳余晖照进最高层一个房间朝西的小窗里,为房间内映上了一层橘色光芒。
  一名宫女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