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助我去宫斗 作者:翦花菱(晋江vip2014-11-27完结)





  琇莹之前就有所体会,这个大燕朝的男女之妨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严谨,皇帝安排她与外臣男子见面,的确不合规矩,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罪名,按道理讲,是不至于被追究什么大罪。不过,眼下正是一个不那么随处都按道理的时期啊。
  朱菁晨替她说出了这层疑虑:“即便不算大罪,可若是被太后知道了,可不就是双手奉上一个罪状么?”
  濂祯瞥他一眼:“你先别急着扫我的兴,不过是叫她来一起说说午倾方的事,外加给她解解闷,哪就那么容易被老妖婆盯上了?”
  说着便将琇莹拉到近前,将一把雕弓塞到她手里:“我知道你我在芙蕖馆里久了也是闷,这样一边谈事一边带你出来玩玩,正是一举两得。”
  濂祯取了一支羽箭搭在她手中的弓上,左手握了她的左手,右手握着她的右手,手把手地替她搭好箭矢,又转了个向,将箭头瞄准场地另一端的一个箭靶,同时温言指导:“记着,这样拉弓,这样搭箭,瞄准时看准箭尾、箭头与靶心成一条直线……”
  琇莹感觉到他紧紧贴身于自己背后,身体的处处起伏与温热气息都隐约可感,自己的头顶又蹭着他的下颌,知道这一幕清晰被那哥俩看去,脸颊就已烧得滚烫,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什么三点一线?
  只想说,大哥你能不能别秀恩爱秀得如此肆无忌惮啊?
  朱家兄弟动作一致地抱起双臂,脸上神情都有些古怪。眼前这情景可真算得上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芙蕖馆内,流霜走出正房,抬头看了看天色,叫住一名小太监问道:“六福公公去为娘娘取药,一直都未回来么?”
  小太监答:“正是。公公是去的久了些,姑娘可是觉得,该去找找?”
  流霜略微想了一下,六福近日貌似与唐汉走得近了些,今天唐汉来时六福刚刚出门,说不定两人约好了什么,六福是随唐汉去了,便也没再多想,只道:“也不必了,你去忙吧。”
  此时暮色低垂,尚无一人发觉异样。
  琇莹被濂祯叫来与朱家兄弟开碰头会,也并没什么紧要的缘故,不过是谈了些探泗国公午倾方口风的进展,闲话了些家常。之后又在影月斋一起进了晚膳,濂祯便随手交给她些东西,让她扮作去芙蕖馆颁赏赐的模样,再由唐汉送回去。
  这是琇莹第二次与朱家兄弟见面,第一次正面交谈,她发现这个昔日印象中的凤眼色狼正经下来时当真条理清晰,思路分明,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副心思缜密城府极深模样,怪不得连自恋的天枢守护都称之为贵人呢。
  整理今天的经历,其实皇帝叫她过去,还是玩的成份居多,除了射箭之外,后来还教了她骑马,看他那兴致勃勃的样儿,琇莹都怀疑他是打算以后经常这么干,不免有些发愁。
  因为有了体育运动,琇莹甚感疲累,回到芙蕖馆与小栗子做了交接之后,很快就睡下休息了。在此过程中,她自是没有丝毫危机预感。
  琇莹放心得很有理由:守护并没提醒什么嘛。
  夜色渐深,流霜熄了外厅的烛火准备就寝时,一小太监忽然来到门口轻唤:“流霜姐姐,劳你出来一下,小的有事禀告。”
  流霜朝内室看了一眼,快步来在门外道:“什么事这么晚了还要急着说?”
  小太监愁眉不展:“六福公公到这会儿也未回来,姐姐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流霜心头一沉,也意识到是事态异常。六福向来行事稳重规律,竟会深夜未归,会是什么原因?她下意识地又朝屋内看了一眼:“娘娘已睡下了,不好惊动,这样,你叫上咱们芙蕖馆的其余太监,分头去六福在宫中各处的熟人那里走一趟去打听一声,看有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记着,千万别去惊扰各宫主子。”
  小太监答应了下去。流霜悄立发呆,默默祷祝:但愿是我多虑,但愿六福只是被谁拉去吃酒才耽搁了时辰,但愿不是太后与闻昭仪已决定要向芙蕖馆下手了……
  经历了许久未有过的体力锻炼,琇莹这一夜睡得很香,一觉睡到天亮,却一起来就看见了小茜与流霜的一脸忧虑。
  “小姐,六福公公他……昨晚一夜都未回来,如今去向不明。”
  听到小茜的通报,琇莹顿时惊呆,脑子里迅速整理出事情的逻辑:一定是太后开始对她下手了,至于为何是从六福开始,只能解释为,那些人想拿她的把柄拿不到,就想通过一个她的忠心手下探明芙蕖馆的情况,若是那样,六福岂不是要遭受严刑逼供?也不知眼下状况如何……
  她转念就将思绪集中到了另一点上:为什么天枢没有提醒我?
作者有话要说:  

☆、068、要挟

  琇莹转念就将思绪集中到了另一点上:为什么天枢没有提醒我?
  昨夜她甚至还与天枢在梦境里碰了个头,说了说从朱芮晨那里得来的信息,天枢一派无事清闲的模样,绝不像是面临什么危机,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的预知能力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听到了天枢的回答:我为何一定要提醒你?这事威胁不到你的安全,那个太监对你很忠心,宁死也不会招供的。
  琇莹更是惊得呆了,天枢所关心的重点,竟然只在于这事会不会威胁到她。
  六福对我忠心,宁死也不会出卖我,难道这反倒成了我该放任他去死的理由?
  天枢的声音透着几分揶揄:呵呵,我就知道你得知这事又要犯老毛病,才一直没与你提的。你要听我的,这事你什么都无需去做,只要等待就好。太后什么都问不出来,还害死了你身边一个太监,是她缺理,只要你应对得当,将来的形势会对你有利。
  琇莹实感匪夷所思:你这是什么道理?那是一个与我朝夕相处、对我关心照顾的人,你想要我明知他要因被我连累而死了,却袖手不管,只因为他死了对我更有利?
  ——我对你说过,守护的指责范围,仅限于完成任务。
  琇莹没再回他,心口硬生生地梗了一口气。原来她虽然疑心过,却想不到真会有这样的一天,让她看到守护的冷漠无情。
  小茜服侍着她洗漱更衣,见到她一声不吭,脸上阴晴不定,忧虑问道:“小姐可有什么打算?”
  琇莹一摆手示意她先不要出声,又在心里问了一句:天枢你告诉我,六福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天枢一时没有回答,却因这短暂的迟疑,琇莹便已知道了答案。
  “我先去请安。”琇莹沉声说道。
  流霜提醒:“娘娘可要谨慎行事,此时此刻太后与闻昭仪她们,定是正盯着娘娘的错处。”
  “无论怎样,我要为救六福出来,努一把力。”
  流霜与小茜见到主子首次露出这般决绝肃然的神色,都是心头一凛。这个平素嘻嘻哈哈没几分正经的主子,头一回露出了锋芒,好似一把即将出鞘的秋水长剑。
  坐在去怡和殿的轿子里,琇莹难免心下焦虑。昨天最后一次见到六福是在午后,那时的他交代完了一些琐事,离去之前,唇边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事后她才明白,那是他暗地下禁了她的寒凉吃食,知道她即将吃瘪,所显露出的些许得意。
  这个二十多岁的公公性子总显得温吞吞的,真做起事来却颇显雷厉风行,干净利落,而每一步行动都显然是在为她着想,为她好。他确实是忠心不二,确实是宁死不会出卖她。可也正因如此,琇莹才绝不可能如天枢所说那样,将他的性命轻易放弃。
  想起昨天下午直至晚间自己还在与皇上及朱家兄弟轻松闲聊,对六福的遭遇毫无体察,琇莹就心若油烹。
  怡和殿内,珠环翠绕,馨香扑鼻。来请安的众嫔妃一如既往地在见礼过后寒暄几句。
  妍妃语气温淡地说着家常,目光落在了琇莹身上:“秦妹妹脸色怎地如此差,可是有什么心事?”
  琇莹一直在心不在焉地发着呆,真是任谁都看得出她脸色苍白,被妍妃这一点名都未听见,还是身边的卫小媛轻推了她一下,她才如梦方醒。
  “娘娘恕罪。嫔妾是……是在为一名下人担忧。不瞒娘娘说,芙蕖馆的掌事太监六福昨日傍晚出门办差,却直至此时还未回来,下人们平素由他安排得惯了,这一没了他指挥,简直乱作一团。嫔妾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来前她曾权衡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事公开,很快推想到,太后的这次动作,对她生了疑心有心探问虚实是一个目的,另一方面,一定也是想要借惩治她跟前一个下人这事立个威,对她进行敲打警告。
  这会儿如果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就会被对方判定为故意隐瞒,反倒显得心里有鬼,引人生疑,不如主动把这事捅出来,同时可以打草惊蛇,看看对方的反应。
  她这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可还维持为无害小白兔呢。
  于是她刻意放大了情绪在脸上,引得妍妃动问,又应对了以上那番话。言下之意:我的管家丢了,我很着急,但我着急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有什么隐私被他泄露出去,而是因为他的缺席造成我家秩序乱套。
  说这话的档口,琇莹一副含泪欲泣的神态朝闻昭仪轻瞟了一眼。
  闻昭仪好整以暇地理着指甲,仿若事不关己根本没来听,但在琇莹眼里,更像是有恃无恐。
  其余嫔妃则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意外,秦贵嫔毕竟是后宫中的特殊人物,她的一个重要下人失踪了,自然是个引人关注的事件。但这事一挑出来,自是众人都猜到了是太后的手笔。
  妍妃缓缓颔首,引得头上的累丝金凤粉珠步摇微微摇曳:“原来如此,秦妹妹无需太过担忧。本宫这便着人去打听寻找那太监的下落,芙蕖馆里缺些什么,妹妹也尽管报上来即可,本宫自会竭力照拂。”
  “多谢娘娘关心,有了娘娘这话,嫔妾就安心的多了。”琇莹道。
  妍妃起身道:“咱们先去向太后请安吧。”
  环佩叮咚,众嫔妃纷纷离座,一齐向慈清宫进发。路上一些小嫔妃对琇莹表达了关切,琇莹一一谨慎应答,一路好好扮演着白花角色,来到慈清宫。
  自步入慈清宫起,琇莹便一直在猜测,六福此刻会被关在哪里。她从前听说过,太后对待下人很是严苛,慈清宫里有不止一座小屋平时专门用来关押犯了过错的宫女太监,是这里的刑房。那样的地方,用来关押他们抓来的六福,自然也最合适。
  可惜她没那透视的本事,无法从这些表面看来全然相同配间房屋里寻出那一处。
  太后靠坐在东暖阁炕上,倚着杏黄金钱蟒缎子靠背,如往日一般在她们见礼过后,便不咸不淡地与妍妃说着宫中琐事。
  琇莹脑中急速思索对策,却只是彷徨无计。即使明知就是眼前这人动的手脚,她又能如何从这个后宫一把手手中要的回人来?
  等到太后夸赞了一句“你近来愈发将这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了。”之后,妍妃便微笑接口道:“太后这夸奖臣妾愧不敢当。咱这后宫是太平许久了,臣妾却不敢居功。眼下这不是就又出了乱子么?秦妹妹宫里的掌事太监昨日莫名其妙就失了踪,臣妾正不知如何替她处置呢。您说后宫这地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大活人怎就不见了呢?”
  琇莹心头一动,奇怪妍妃为何要这么主动地提起这事。她在怡和殿捅出这事是迫不得已要做出个姿态,可妍妃听后,应该很快明白这事与太后脱不了干系,又何必这么当面提出来?这算是为她出头,故意探太后的口风么?
  太后睫毛一挑,迅速扫了琇莹一眼,唇边浮上一抹冷笑:“不过是丢了个太监,算得什么大事?她一早上就来摆脸色给哀家看,你又刻意来与哀家提起,难不成你们怀疑是哀家窝藏了这个太监,故而来找哀家兴师问罪的么?”
  琇莹一凛,明白了其中利害:妍妃有意提出这事,表面看来是替她做好人探问,实则是将了太后一军,眼下众嫔妃都在场,激得太后说出这话来,等于是断了太后的退路,让事情更没了转圜余地。
  这么一来,太后事后只能杀六福,断不会留他活着了。
  妍妃此举,实则是为挑拨离间,让事情更不能善罢。
  事情不容多想,琇莹赶忙现出一脸的恐慌与茫然,瑟缩着跪下道:“嫔妾……嫔妾只因未见过世面,才为一点小事便要愁眉苦脸,太后怎会说到兴师问罪上去了呢?这……嫔妾哪里会有那个意思?”
  妍妃掩口而笑:“太后您瞧,秦妹妹被您一句玩笑吓得脸都白了,您知道她胆小,又何必吓她呢?臣妾已劝过她了,不过是丢了个太监而已,她倒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哪至于的?说不定过个一半天,也就好好地找着了。”
  太后悠闲地理了理刻丝褙子衣袖,淡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