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助我去宫斗 作者:翦花菱(晋江vip2014-11-27完结)
这里的岸边是一道立上立下的石砌湖堤,上面是一排石栏。水位在湖堤之下一米多高的位置,隆冬季节的湖水虽未结冰,却也寒冷彻骨。琇莹一跳进水里,便觉得下半身立刻冻得僵硬,皮肤好似被针扎。
好在岸边水深不过二三尺,她跌跌撞撞地淌着水去将瞬华抱起,见她已闭了眼昏迷,小脸白得全无血色,嘴唇泛着青紫,真真是心疼得要命。鼻子一酸就哭了出来:这帮禽兽想要害她就来害好了,为什么要拿这么小的孩子开刀啊!先是六福,如今又是瞬华,一次次看着别人因她的缘故遇害,怎不令她痛心疾首?
当濂祯冲到近前的时候,看到的是浑身湿淋淋的琇莹正跪坐在地,由小茜帮着脱下瞬华身上的湿衣。
琇莹脸色青白,浑身发着抖,将瞬华交给小茜:“你……你先解了衣服,紧紧抱着她,这……这样,她才暖得过来。”
濂祯惊得面无血色,忙过来扯掉琇莹身上几乎要冻冰的斗篷,解下自己的外衣为她披上:“这是怎么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琇莹一把将他的手臂紧紧抓住,颤声道:“皇上请……请记住我一句话,今日的事务须冷静对待,‘冷静’二字,皇上一定要时刻记得。”
濂祯将她的忧虑看在眼里,虽不明缘故,却凛然心惊,意识到面前摆着的,怕是一件不易善罢的难事。
太后与众嫔妃们这会儿也都来到近前,闻昭仪率先问道:“究竟出了何事?”目光却是投向孙嬷嬷。
跪在一旁啼哭不止的孙嬷嬷答道:“回娘娘话,奴婢本带了公主去歇晌,后来秦贵嫔非要来探望公主,说公主身子弱,刚吃完饭就入睡对肠胃不好,要带公主出来走走,还不要奴婢跟随。奴婢也不好拦着,哪知道……刚就听见噗通一声,再过来看时,已见公主落水了。当时……仅有秦贵嫔主仆在湖边。”
濂祯倒吸了一口冷气,也终于明白了其中原委——面前竟是一场以瞬华为牺牲品的嫁祸之计。
小茜紧抱着瞬华,惊得两眼睁圆:“你怎地如此胡说八道?方才明明是你叫我家娘娘来的,才过去没一会儿,怎就换了这么一番说辞?”
闻昭仪面色一寒:“太后与皇上面前,哪轮得到你随意插口,来人,给我掌嘴!”
一个宫女过去,一反一正打了小茜两个耳光。琇莹有心出言,却已冻得几乎全身痉挛,话都说不出来。
“够了!”濂祯喝了一声,“先将瞬华与秦贵嫔都扶进屋去,传御医来!”
泯香榭西配殿内,濂祯与太后两人坐在内室的太师椅上,等待御医为瞬华把脉,两人俱是面沉似水,若仔细看却看得出区别,濂祯双目中明显蕴着怒意和惶乱,远不及太后沉稳。
太后虽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推算着今日事态的发展。她本来决定今日不来,是在宴席开始之后,收到了闻昭仪手下宫女送来的消息,声称今日要实施一次对琇莹的嫁祸计划,请她到场主持,才将她请了来。
换言之,在出事之前,太后根本不知道闻昭仪的具体计划,只不过联系今天这日子,猜到她是要拿瞬华做文章。
此刻太后暗觉好笑,这个侄女定是害怕说出来会被她劝阻,才如此先斩后奏,临到实施的时候才叫了她来。在太后看来,这计策确实算不得高明,若是提前告知于她,至少她可以加以调整补充,不会这么贸然使出来。
不过,太后瞟了一眼濂祯,倒也觉得如今是该寻个茬口收拾一下那小丫头了,也无需搞什么万无一失的计策,只要扣上个表面说得过去的帽子,将其惩治一番也就好了,能不能服众,也无需太在意。
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御医在床边为瞬华诊了脉后,转身奏报:“启禀皇上太后,公主呛的水已被及时控出去了,身子也被及时暖了过来,所以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公主本就体弱,受此冲击怕是要感一场风寒,何时才能醒来,尚不好确定。”
濂祯松了口气,点头道:“你多费心吧。如此说来,多亏秦贵嫔营救及时,才免了瞬华的性命之厄。”
太后冷淡道:“皇上先别急着下定论。谋害不成,被人发现,自然只能装作救人才能洗脱罪责了。”
濂祯暗中攥紧了拳头,致使手背上青筋爆出,狠狠忍下心头怒气,起身走去外面。
众嫔妃与女客们都候在正厅里,见皇上出来,原本坐着的妍妃与闻昭仪也都站起。琇莹已换过了衣服,捧着一杯热茶站在堂前,脸上仍是血色淡淡。濂祯首先来到她面前问:“你觉得如何?”
琇莹忧虑道:“嫔妾没事,皇上,公主状况怎样?”
“御医说因你营救得当,她没有大碍。”
琇莹这才面色缓和,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闻昭仪撇嘴冷笑:“秦贵嫔这戏做得好足,竟临到此刻还继续演着。如今证据已经确凿,明明就是贼喊捉贼。皇上怎还来信她这些欲盖弥彰的鬼话?”
濂祯气往上冲,指了她怒道:“朕不信她,难道该信你!是谁演戏,是谁欲盖弥彰,你当朕眼瞎看不出么!”
闻昭仪被他这一呛,喉头一哽没说出什么,满面俱是愤恨。琇莹连忙扯住濂祯的衣袖,低声道:“皇上冷静,切莫忘了嫔妾的话。”
濂祯回头看看她,见她虽然面色苍白,目中却不显慌乱,便明白过来,她定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当下朝她点点头,没再多说。
太后缓步走出内室:“皇上对秦贵嫔情深意重,不去疑她,也情有可原。可惜世人终须遵守规矩和律法,若真证明是秦贵嫔谋害公主,皇上可也不能徇私。”
濂祯脸色阴沉,唇边挂着一丝冷笑,静默站立,并不答话。小嫔妃们见了他这神色,都能读得出皇上的心理语言:不能徇私?你们要是敢凭这事来定她的罪,朕就来跟你们拼命!
一时间人心惶惶,都为面前即将展开的这场大战而忧虑难安。
太后慢悠悠地走到正座落了座,先看向琇莹:“说说吧,为免皇上怪哀家徇私,哀家先请秦贵嫔来说。”
琇莹端正跪下:“回太后,当时嫔妾自宴饮中途,听孙嬷嬷赶来说,公主不肯午休,吵着要见嫔妾,嫔妾就跟随了孙嬷嬷出去。然后孙嬷嬷让嫔妾在杏林里稍待,自己先行离开,过了不多时,嫔妾便听见孙嬷嬷吵嚷说公主落水。嫔妾这才赶到湖边,救起了公主。”
妍妃插口道:“当时大伙都在正殿赴宴,孙嬷嬷回转到正殿里去请秦妹妹,想必会有人见到吧?”
芸贵人忙道:“回娘娘,嫔妾见到孙嬷嬷确实来找了秦姐姐,秦姐姐是被她叫去,可不是自己出去的。”
跪趴在地的孙嬷嬷不等问询便急着说道:“奴婢确实来请了秦贵嫔,那也是因为秦贵嫔事前便说过饭后要来看望公主,奴婢伺候公主睡下后,就想来问问秦贵嫔还要不要来,这才回转相询。”
濂祯冷哼了一声:“谎话都不能自圆其说,还在这里诡辩,这事还有什么可审的?只需将这婆子拿去拷打逼问,自然真相大白。”
孙嬷嬷慌张叩首道:“皇上明鉴,太后明鉴,奴婢说得句句是真,绝不敢欺瞒皇上与太后。确是秦贵嫔主动要去看望公主,也确是她私自带公主去了湖边。”
濂祯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指了她道:“一个人想要谋害公主,还刻意去找你要了公主,再明目张胆带去湖边推下水?你看看秦贵嫔像不像那么傻的人!信不信朕这便对你大刑伺候!”
孙嬷嬷浑身战栗,不住将眼神投向闻昭仪,哀求道:“皇上饶命,奴婢确实……不敢扯谎。”
闻昭仪幽幽地插口道:“既是审案,皇上怎能如此偏信一方?现在双方各执一词,若要动刑,也该对秦贵嫔与孙嬷嬷一起动刑才是。”
濂祯见琇莹一直向他使眼色,才强压怒火道:“即便现在是各执一词,等瞬华醒了,自会亲自指认是谁推了她入水。她过了今日已有五岁了,总不至于连是谁害她都说不出吧?”
太后姿态悠闲地坐着,平淡道:“瞬华公主自有神佛保佑,定能逢凶化吉,但也保不准有个万一。至少在她醒之前,该将秦贵嫔收押了吧?”
濂祯默然,瞬华确实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等着她来作证,怕还是难免让琇莹吃些苦头。
作者有话要说:
☆、081、为证
琇莹猛地醒悟了一件事,抬头道:“皇上,请速传小陆御医来亲手替公主诊治。”
濂祯微顿,旋即明白过来,她是怕有人会进一步谋害瞬华性命,便道:“你且放心,现今替瞬华医治的是小陆之父陆齐声,他的医术人品也值得信赖。”
琇莹这才松了口气。老陆御医想必也是靠谱的。
闻昭仪见他俩说起话来仍是一副自己人的默契模样,愈发不忿:“皇上为何那么笃信她的话?如今证据确凿,明明就是她要谋害公主,皇上为何不信?”
濂祯怒极反笑,简直不知该怎么去回复她。她们捏造了证据陷害琇莹,他暂时没办法阻止,可他怎可能反过来去信她们?这个女人竟还抱着希望能争取到他的信任,而让他反过来怀疑琇莹,这事何其荒唐?
太后也冷淡地瞟了一眼闻昭仪,愈发嫌她不着重点,不会应变。
忽听一声女子的娇笑,在这宁静的厅堂里甚是清晰。
闻昭仪愤然道:“是谁如此没规没据?”
但见一个瓷娃娃般精巧漂亮的少女越众而出,跪了下来:“红缨失仪,还请昭仪娘娘恕罪。”
闻昭仪见说话的是那小小的御林军右统领之女,懒得多去理她:“退到一边去,下不为例。”
卓红缨却没有退开,忽闪着大眼睛抬头看看她:“昭仪娘娘,可否容红缨问一句话?”
闻昭仪不耐烦道:“这里哪有你问话的份,快快退开!”
卓红缨委委屈屈地垂头道:“是,人家就是想不明白,那位贵嫔姐姐为何要谋害小公主呢?”
她表面上是答应了闻昭仪不问,却还是很自然地把这疑问带了出来。立时引得其余嫔妃们面面相觑,众人均想:是啊,她为何要谋害公主啊?
闻昭仪见到众人这般反应,便道:“她做了皇上宠妃,想要专宠一身,看不得皇上还有别的孩子,所以要害公主。这理由还不好想么?”
卓红缨抿嘴一笑:“敢问昭仪娘娘,依娘娘来看,是受宠的人更要争宠,还是不受宠的人更要争?”
闻昭仪一时没跟上她的思路:“你说什么?”
卓红缨声音清脆道:“公主遇害,是多大的事?哪能轻易揭过?自是要彻底查个清楚的,这位秦姐姐难道就会那么笨,已经得了皇上专宠,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谋害公主,只为去争个宠?再说秦姐姐自己都还没孩子,凭什么要靠谋害皇上的孩子来争宠?请恕我年纪小不懂事,哪位姐姐可以帮我讲讲这其中的道理?”
这一番话说下来,闻昭仪更是彻彻底底的无言以对。
濂祯终于觉得解了几分气愤,冷笑道:“卓小姐说的是,不光你不懂这里的道理,朕一样不懂。若说秦贵嫔生了个皇子,而瞬华也是个皇子,那她谋害瞬华还算合情合理。如今这局势,她又为何要对瞬华动手?莫非是有意奉上一个罪状,等着被降罪不成?”
众嫔妃大多是一副恍然神气。她们中本还有着一些人疑心真是琇莹去对瞬华动的手,听了卓红缨与濂祯这番话,也就再无一人怀疑,都明白了这是太后集团的嫁祸之计,再去看向太后与闻昭仪的眼神,便有了些许变化。
琇莹默然望着卓红缨,虽满心感激,却也有着忧虑。这位卓小姐替她出头,可就是站到了太后的对面,即便占了理,也是处境危险,更何况,这个场合本就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于是她及时向朱侯夫人使了个眼色。朱侯夫人立时会意,过来携了卓红缨的手道:“红缨,这里的事自有皇上与太后做主,你可不要随意插口。”
闻昭仪接不上话来,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太后。
太后捏着杯盖饮着茶,一副成竹在胸不紧不慢的姿态,只垂目看着茶杯,缓缓道:“一个人做出事来,是何缘故,仅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其中道理哪里是外人都说得清的?秦贵嫔可还有何辩解之词?若说不上来,哀家只好命人将你收押,送去宗人府审讯了。究竟是不是冤枉了你,审过才好知道。”
她之前就觉得这个计策漏洞百出,讲理很难讲得通,所以该走的路线根本不是与人讲理,而是顺着这个茬口去不讲理才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琇莹身上。濂祯也凝望着她,面色严峻道:“你好好想想,可有什么事可证明你的清白?若有证据,定要尽快提出来。”
他知道,不论道理怎么讲,若不能当场证实琇莹无罪,太后还是有权将她收押,以后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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