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痴情+1番外 作者:红桃四(晋江vip2012.07.09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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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舆还没走到鸾阙宫,迎面却走来了此次阮黎望跟苏悦菡别扭的罪魁祸首,阮黎望喊停了肩舆,走了下来,看着对面的阮齐拓,果然是少见的面色红润,神清气爽。
阮黎望这会儿心里的恼意一下子就转嫁到了这位皇叔的身上,原本不是好好的吗,甭管怎么样,皇后今天还特意给他煮了甜汤过来看他,就算不是单纯的看望,可是不也是聊得好好的,最后闹僵还不就是因为这位早就该回去属地的皇叔此时还在宫里赖着,才成了当下的局面。
阮齐拓请安行礼,阮黎望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伸手扶了一把,却一句话也没说。淮王看着面前面色不善的皇帝陪着小心道:“皇上今天气色还不错。”
“哪有七皇叔的气色好啊,朕倒是从未见过皇叔身体这么康健过,看来果然是在宫中调养的不错,所以乐不思蜀了吧。”
淮王察言观色,赶紧说道:“微臣托皇上洪福,近日里果然身体大为好转,这也是正想着跟皇上跟太后辞行,此次在京里的日子太久了,早就是该回去了。”
“哦?”阮黎望听了,心里一喜,就又追问道:“皇叔这就要走了啊,不知是哪日启程?”
“明日?!”淮王有点不太确定地说道。
“这么急啊,那朕今天就设宴款待皇叔,就当是为您饯行吧。”
“微臣谢皇上隆恩,现在就过去再跟太后谢恩。”
“去吧。”阮黎望愉快地挥挥手。
回头再上肩舆,孙福圆试探地问道:“皇上还是要去鸾阙宫吗?”
阮黎望思考了下,眉头又拧了起来道:“当然去,为何不去?”
再到鸾阙宫门口的时候,苏悦菡也恰巧走了回来,再看见阮黎望,面上已经恢复了淡淡的表情,笑盈盈地施礼,倒好像之前的气恼都是阮黎望自己的错觉。
阮黎望看着这样的苏悦菡,一时心头百味陈杂,千言万语汇到嘴边,最后只变成了一句,“梓童放心,朕刚才问过七皇叔了,他明日就走。”
☆、莫问前路
苏悦菡笑了;很真心。但并非是因为自己取得了什么胜利,而是刹那间终于得到一种满足感,她在阮黎望的身上看到了某种认同,对苏家抑或是对她。或许他并非情愿这么去做;但是却依旧做了;那;无论如何;也是一种信任。相对于苏悦菡才与阮黎望分开前的那份绝望和无力感而言;这会儿阮黎望亲手捧上的信任;便显得有些弥足珍贵了起来。
“皇上是特意来跟臣妾说这事的?”苏悦菡问;语气放的很柔;当所有的压抑再被隐藏起来之后;她依旧还是那个进退有度的皇后,恭顺有礼的妻子。
“那,这个,朕其实也是想来讨杯茶喝,梓童这边才进贡来的明前茶特别甘甜。”阮黎望胸口纵有百种冤屈和恼火,在看见苏悦菡此时没再跟他计较之前的出言不逊之后,忽然就怎么也气不起来了,反倒是有了放松下来的释然,虽然亦觉得憋屈,可不自然地就放下了身段。
孙福圆在身后听阮黎望说是来讨茶喝,差点就又是笑出了声,但是看到俩人这会儿好歹是一副和睦、平静的样子,悬着的心也才放下。忍着笑,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阮黎望和苏悦菡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春暖却看着纳闷,直冲着孙福圆投去疑问的眼神,孙福圆只好低头站好,避开春暖的视线。
苏悦菡也只是做了个邀请的姿态,便自责道:“皇上恕罪,这新茶,臣妾竟然忘了给皇上那边也送些过去吗?”
“送了的。”阮黎望有些尴尬地说,说完就往里走着,不知怎么解释自己那边原本也有同样的东西还偏偏过来讨茶喝,这临时现抓的借口,果然是太不靠谱了一些。
苏悦菡自然不会点破,跟着阮黎望走进殿中,坐下便立即遣人去泡茶。
“梓童,这是去了哪?”阮黎望忍不住还是出言试探道。
“臣妾才从太医院那边回来,正好碰上冯太医说了说菱儿跟淮王的病,顺便也让他就给臣妾瞧了瞧,原也没什么大碍,就没再去特别地劳烦吕太医。”苏悦菡很平静地说道。
阮黎望握了握拳,还有想问的话,可是问出来又不合时宜,况且如果刚才不是自己亲眼看到苏悦菡与冯康年默默相望的那一幕,皇后的解释实在是太过情理之中,没有一点的破绽。可即便是看到了那一幕之后,苏悦菡的话中也挑不出虚言,她并未隐瞒去了太医院,也并未隐瞒见了冯康年,难道自己要去质疑她与他默然对望的时间太久了吗?难道要去问她你为何那样对着冯康年笑,却不对着朕?他堂堂一个帝王若是问出这样的话,岂不是太过可笑。
阮黎望迟疑着,不安着,又想说些什么立即打破即将蔓延开的沉默,忽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握着的那个钗,犹豫了下拿出来道:“梓童,朕刻意找人给你打的,看看还喜欢吗?”
苏悦菡略有些讶异地接过了发钗,金灿灿、明晃晃,做工精细,无可挑剔,自然是立即谢了恩,甚至很给面子的让春暖当时就帮着簪在了髻上。
阮黎望却有了一些失落,他本并不指望着苏悦菡能有什么样的千恩万谢,却也不想只是这么平淡地谢了,接了,戴了,再无多一句的话。那可是他费尽了心思才画出的样子,虽然那份心思于彼时的他,跟眼前的皇后毫无关系,但是,就不能多一句赞美吗?换做是菱儿,总该是好好夸赞、奉承一番的吧,甚至还会感激得热泪盈眶吧。
待到茶水奉上,阮黎望便蔫耷耷地吃茶,浑身上下只觉得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阮黎望再也未想起,刚才对着孙福圆大声地宣布着要道鸾阙宫看菱儿的事,喝了茶,索然地站起身道:“那梓童就先忙,朕回去了,晚上为七皇叔践行,还劳烦梓童张罗一下。”
苏悦菡点头,恭送阮黎望出宫,默默地看着那明黄色的身形缓缓离去,那背影似乎也尤带着一抹孤单与寥落。心中隐隐地想着,其实,他们都有同样的不甘吧。
处理着手边的一些琐事,安排了御膳房备下晚宴,置身于正在修葺的聚芳宫中,满耳嘈杂时,苏悦菡的心却渐渐静了下来。
冯子余说,只要是值得的。值得吗?苏悦菡无从判断,其实早在父亲与她说了对不起,她并没有抗争的那一刻起,值得与否就并非是她可以说了算的事了。在没有人告诉她可以停止的时候,她就只能按照已经预定好的那条路一直走下去。像以往一样,忘了不甘,忘了不舍,忘了委屈,勇往直前地走下去。
苏悦菡握紧了拳头,在心中一遍遍地对自己说,这样的失控只此一次,决不能再犯。
傍晚回到鸾阙宫更衣,准备奔赴为淮王设的践行宴,经过了院子时,苏悦菡忽然想起许多日未去看过的兰花,惊喜地发现已经有了许多的新芽。落日的余晖下,嫩嫩的绿色,有着玉石般的剔透,带着充满希望的生命力。苏悦菡蹲在花池边,仰头对着春暖欣慰地笑:“你看,它们还是能被种活的。”站起身又去握住了春暖的手,“所以,栽下也是值得不是?”
春暖眼见这一天里的苏悦菡,看她痛哭流涕,看她渐渐平静,又见她终于笑逐颜开。春暖终究也只是个丫鬟,能做的太过有限,也不过是主子哭的时候帮着她拭泪,主子笑的时候一同开怀罢了,于是她也陪着苏悦菡一起兴味盎然地看着那些才长出芽的花,一起笑着,心却是更加的酸楚。
也没耽搁太多的时间,苏悦菡便要紧着梳妆赴宴,为她上妆时,看着她眉眼间那份真实的快乐,春暖也总算放心了些。
饯行宴就设在乾昌宫,很热闹,也很隆重。阮黎望的心情却是很糟的,说不出的糟。觥筹交错间,尤端着那份笑脸,酒,却是不自觉地便喝得多了起来。待到淮王告辞,起身送行到宫外的阮黎望步子已经都有些飘忽。
抓着淮王的手,也不知道又絮叨了些什么,拉拉杂杂地总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是苏悦菡盈盈地上前去挽住他道:“皇上,七皇叔身子才好,就陪着您喝了这么多酒,怕是这会儿身子不好过,您还是让皇叔早些歇着吧。”
阮黎望打着酒嗝,拍着淮王的肩膀豪迈道:“七皇叔,你不行啊,得好好养壮了身子才是,下次回京一定得陪朕喝个痛快。”
淮王走了,苏悦菡跟宫人搀扶着阮黎望进殿。安置好了,才要走,手却被阮黎望拉住,拉的很用力,明明已经醉眼迷离的眸子里,忽然有了些清明的痕迹,“梓童,别走了,今天就歇在乾昌宫吧。”
苏悦菡身子微微一滞,平静地说道:“皇上,您醉了,好好歇着,臣妾明日一早就来看您。”
“朕没醉,朕就算醉了,心里也是明白的。你是朕的皇后,难道朕让你陪着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苏悦菡恭顺地摇头,心头幽幽地一颤。
“那就好。”阮黎望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大声嚷嚷着:“孙福圆呢,今日皇后留在乾昌宫侍寝,去给内殿里熏好了香。”说完又笑眯眯地看着苏悦菡道:“梓童喜欢什么味道的熏香,朕喜欢茉莉花的幽淡。”
“嗯。”苏悦菡有些失神地应着,看着阮黎望的面孔在她眼前一点点地放大,心中盈满了不安与恐惧。
“走,梓童,咱们歇息了,这一天,朕可是累坏了。”阮黎望一把揽住了苏悦菡的腰,便带着她往内殿里走去。
没有一丝的挣扎,苏悦菡任由阮黎望揽住,麻木地迈动着脚步,鼻尖已经闻到了淡淡的幽香,烛光摇曳的寝殿中,明晃的龙床空荡荡地摆在中央,显得那么庞大,那么冷硬。
走到寝殿中,阮黎望才松了手,唤过孙福圆,又对着春暖道:“春暖啊,去伺候着皇后洗漱更衣。”然后自己大张开双臂,让孙福圆替他宽衣。
苏悦菡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春暖一支支地除掉满头的发钗,卸去脸上浓艳的妆,身子越来越僵硬,热帕子覆在脸上轻轻擦拭,眼角处似乎有些冰冷在流动。再又脱去身上的凤袍,薄薄的中衣仿若抵不住春夜的寒意,瑟瑟的,有些微的颤抖。终究还是缓缓拖着步子走到了龙床跟前,那个笑容可掬地皇帝,正仰着头看她。
“皇上歇息吧。”苏悦菡觉得自己的声音异常干涩。
“好。”阮黎望说着,忽然站起了身,拉了苏悦菡的手,再一用力,满满地把她纳入了怀里,伸手抚着苏悦菡的长发,喃喃地赞叹道:“梓童的头发真好。”
阮黎望的唇就在苏悦菡的耳边,热热的气息吹进苏悦菡的耳朵里,身子无来由地就是一阵战栗。那唇却沿着她的脸颊蹭下去,埋进了她的颈窝里。一动也不敢动的苏悦菡觉得僵直的身子似乎已经有些麻木,随之麻木的还有心底的那最后一点希冀,本能的想要别开的头,终究是一动也没有动。
阮黎望便拥着苏悦菡缓缓地倒进了龙床里。
☆、痛定思痛
熏香混合着酒气在苏悦菡的鼻尖前蔓延;眼里仿佛有水汽一点点地凝结了起来,眼前所有的事物顷刻间便全都模糊了起来。心口隐隐的不知所措地疼着,肢体上却只是麻木而无感,那个覆在她身上的人似乎在她耳边不停地絮叨着什么;她却怎么也听不清。身侧的双手;早就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冷;无可救药地在周遭弥漫。
许久之后;苏悦菡僵直的身子几乎已经不会动弹的时候;她才恍然意识到;那个把头埋在她颈窝的男人似乎已经半晌没有了动静;仔细地侧耳倾听;竟有轻轻的鼾声传来。刹那间,再也没有这么顿然松懈之感,此时才惊觉身子虽是冰冷,被阮黎望压住的那一侧却早已汗湿一片。
“皇上?”苏悦菡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唤着,微微的颤音暴露着内心残留的恐慌。
那个已经进入梦乡的男人却只是微微地动了动身子,嘴里呓语着:“菱儿你来了啊……哦,你是……苏悦菡。”便又沉寂了下去,呼吸一点点变的均匀了起来。
一丝丝地从阮黎望的身子底下抽出自己被压住的半边身躯,苏悦菡往里边挪了挪,躺好。偌大的龙床仿佛没有边际一般,清寂的夜晚只听到枕畔那人的呼吸之声。仿佛经历了一场劫难而后余生,苏悦菡觉得自己的心再也没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