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 作者:林家成(起点vip2013.09.16完结)
,
这一眼,十分地专注,十分的明亮,宛如那灿烂夜空中从天而降的流星,也仿佛是一夜春风下盛开的桃花,专注得灿烂,明亮得耀眼。
只是一眼,邓芦便清清楚楚地在接收到一个信号:这个卢文欢喜自己。
天下间,没有哪个少女不虚荣,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中意她这样的美人,那是意料当中。
但是,如果这人换成了洛阳出了名的大美男卢文,换成了那个张狂自信得敢把众纨绔子弟玩弄于股掌当中的卢文,那个背景神秘不可捉摸的卢文时,这种虚荣,便能让一个少女感觉到几分来自心脏的跳跃和欢喜。
几乎是突然的,邓芦矜持起来,因为她觉得,卢文这一眼,让她变得尊贵了。
……美女们的尊贵,便是这样被男人们抬捧起来了。
矜持的邓芦,在不知不觉中泛起喜悦时,在无意中看到刘馁那郁闷的表情时,她端庄地坐直了,那刚才还投在刘疆身上的仰慕痴迷的眼神,这时也在不自觉中变得收敛。
她不能让她新鲜出庐的仰慕者知道她心有所属,进而黯然神伤是不是?
卢萦走到了刘疆身前。
她朝着他深深一礼,朗声说道:“蜀人卢文,见过太子殿下。”
刘疆冷冷地盯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叫她起来。
当朝太子是何等威严?他的脸这一冷,顿时四下大静,便是公主刘绥,这时也安静下来,至于邓芦,更是不由自主地有点紧张。
很好,刘疆这样很好,她就说嘛,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张死人脸,干嘛却对着别的女人又笑又温柔的?他还嫌他这脸不够勾人,还想要骗得更多的痴心女么?就该这样,就该这样冷着脸,把他的本色规出来,也好让这些天真的少女们知道这个男人不可爱。
于是,卢萦越发唇角含笑,她在两女紧张的关注的表情中,慢慢抬头。
自顾自地站直身子,然后姿态闲适地看着刘疆,卢萦仿佛压根就不知道,她面前对着的是堂堂太子一样,笑是淡定风流,“卢文还没有来到洛阳时,便时时听人提到殿下,今儿得见,方知世间真有人中龙凤。”她说到这里,慢腾腾地从怀中掏出一样木盒双手捧到刘疆面前,躬着身,恭敬而真诚地说道:“这是卢文从蜀地带来的家传之物,现奉于太子殿下,还请殿下笑纳。”
刘疆低下头看向她手中的木盒。
木盒很简单,不对,是很粗俗,只是用普通的山棕,被市井小民信手雕出来的。
不过,这样的木盒,能被眼前这身家巨富的卢文以这么自信地送给当朝太子,定然是因为里面的东西无比珍贵。
这是刘馁和邓芦同时涌出心头地想法。
所以她们盯着那木盒时,表情甚至有点热切。她们期待刘疆能打开来让她们见识见识。
盯着这木盒的刘疆,却慢慢黑了脸。
对着他那个方向的木盒盖,露出了一角口中,清楚地现出了木盒中的物事那不过是一小片袍服的角摆处。
这布帛呈白色,质地和式样都十分眼熟。刘疆瞟向卢萦的下裳,马上明白了,这玩意儿,是她临时从她的内裳上取下来的。
她信手在山脚下的庶民手中卖得到个粗陋的木盒,然后在盒中塞一片她自己的衣袍,然后慎重其事,宣称它是自己的家传之宝后献给自己……,
这般众目睽睽,堂而皇之,光明正大,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地戏弄于他?
是了,是了,她是料定了他不会拿她怎么样。而且,他胆敢把木盒一掀,把里面的东西露于人前,那迎接他的,只会是让他不喜的猜测和闲言闲语。
古人有云,“割袍断义,”又有话说“袍泽之情,”更有乡间俚语,“女人如衣服”,不管这片袍角暗示的是兄弟之情,袍泽生死之情,还是男女之情,都是能够引起闲言闲语,朝野猜测,宫中传言的是非之物。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他真对她怒了,就得当众发作她,他又怎么能发作她?
在刘疆一张脸越来越黑,呼吸声都有点变粗,一双眼黑沉得如乌云笼罩时,只听得扑通扑通一阵跪地声不绝于耳。
刘馁和邓芦两女不是下人,可同样的,这两个少女,特别是养在深闺,没有在深宫见识过天子之怒的邓芦,这时更是脸色煞白,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了。
在邓芦吓得冷汗都要出来时,卢萦似乎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令得太子恼火了。
事穴上,她这会正得意着呢。生气吧生气吧,气越大越好,脸色越难看越好,最好吓得人家小姑子一想到你便晚上做噩梦!
刘疆的威煞十足,喜怒无常,举手投足便可夺人性命的可怕,更能衬得卢文郎君是如此温柔又可亲,对不对?
—……这世上男人的好,不都是在对比中显规出来的么?
因此,卢萦没有被刘疆的冰寒冻到,她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刘疆,挑眉诧异地问道:“殿下不喜欢?”
刘疆冷笑一声。
他不笑也罢,这一笑,四下更安静了。
于无比的安静中,邓芦开始对这个刚才向自己顾盼的少年郎担忧起来。她一会为卢文的安危担忧,一会又感到他在太子面前都是不卑不亢,言笑晏晏,简直是英武极了,虽然他长相并不怎么英武。
见到刘疆冷笑,卢萦有点疑惑,她乌黑的眼珠为难地看着刘疆,轻叹道:“殿下既然不喜,卢文收回便是。”
说罢,她去接他手中的木盒。
刘疆重重一哼,直哼得四周的众人齐刷刷打了个寒颤后,他才把木盒砰地关紧,信手递给低头不语着的郭允。
郭允连忙接过。
太子既然接了礼物,那表示雨过天晴。因此卢萦洒然一笑,她非常潇洒地从一侧宫婢的手中端过美酒,信步走到两女面前,只见她挽起衣袖,行云流水般优雅无比的给两位尊贵的美人满上酒,然后给自己和刘疆也斟了一盅。
只见她举起酒盅,朝着刘疆扬眉一笑,道:“今日能面见殿下,实是卢文的大喜事。殿下,请!”
也不等他举盅,她自顾自地喝了这一盅酒。
卢萦转身,她先是定定地,痴痴地盯了冇一眼邓芦后,再举起酒盅,朝着刘馁笑道:“卢文敬过公主殿下。”说罢,又一饮而尽。这一次,刘馁没有落她面子,晃了晃酒盅后小小地抿了一口。
终于,卢萦转向了邓芦。
似是目眩神迷地看着邓芦极美的脸,卢萦突然轻叹一声,,
她这一声叹,几人都听到了,就在众人不解地看向他时,卢萦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一抹佳人就在眼前,却从来都如镜中花水中月,只能遥望不能摘取的惋惜和失落。仿佛不想让人看到她的失落,卢萦飞快地举起酒盅,用广袖掩去自己眸中的忧伤,仰头把盅中酒一饮而尽。
……到了这个时候,刘疆再不怀疑卢萦,他就不是刘疆了。
微微蹙了蹙眉,刘疆缓步踱开几步。
站在山坡上,他一边负手看山河,一边朝着连忙走到他身侧的郭允,也不回头,便这么淡淡地问道:“她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郭允一直在忍笑。
直到听到刘疆这句话,他才吞下笑意,抬起头来。
学着自家主公的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低声禀道:“卢文说,她为了嫁主公你正努力着呢。主公你竟敢背着她勾三搭四的,因此她非常恼火,非常不高兴,非常气恨,非常想凑热闹。
在刘疆深深锁起的眉峰中,郭允慢腾腾地补充道:“因此,她准备勾引邓氏姑子……,”
一句话落地,果不其然,刘疆双眼瞪得老大了。
他可怜的主公,自出生到现在,什么事没有经过?什么风险没有尝过?有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么瞪大过眼,在人前失态过?
刘疆的表情有点木。
直过了好一会,他的脸颊才狠狠地抽了几下,然后,又抽了几下!
就在他负着双手指点山河般的目瞪口呆时,身后处,隐隐传来卢文那清泉般动听的声音,“我会用竹叶吹《凤求凰》,阿芦愿意一听么?”
这声音,低而沉,清而彻,如冰玉相击,如山间流泉,如月出深涧,如风过竹林……它是如此动听,如此优雅,如此多情,又是如此隐晦的,明示着……,
突然间,刘疆觉得自己不能忍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带她去哪里?
他的拳头握了又松后,才陡然声音一提,语气却极平静冷漠地唤道:“卢文!”
卢萦正在邓芦含羞带怯的眼神中,摘下一片竹叶含在唇间,陡然听到刘疆的声音,马上转身朝他走来。
在卢萦走来时,面无表情的刘疆压低声音朝郭允说道:“告诉众人,我有事外出,你去告诉执一,让他马上着手安排一切事务。”
郭允睁大了眼,好一会才应道:“……是。”
卢萦大步走到刘疆面前,朝他一礼后,低头清声说道:“殿下有何吩咐?”
刘疆深呼吸了几下,这才黑着脸淡淡说道:“跟我来!”说罢,他衣袖一甩,大步沿着山道走去。
看着卢萦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邓芦和刘绥都有点失望,两女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两人回来时,刘绥抿唇说道:“阿芦,我们走吧。”
邓芦连忙应了一声。
刚走出一步,刘绥突然说道:“阿芦,你现在还喜欢太子哥哥吗?”
见邓芦一怔低头,刘绥抿着唇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喜欢太子哥哥的事,早传出去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你要是说你又喜欢上别人了,可是会弄臭自己名声的!
邓芦呆了一会,眼见刘绥走得远了,她才清醒过来,急步跟上。虽是跟上,她却使得自己离刘绥有一段距离。
邓芦不是愚蠢之人,她自是一眼便看出,在卢文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好感时,公主是不高兴的。事实上,她不高兴也有理由,她长得不比自己差,地位还要高过自己,卢文又是如此优秀,可他凭什么一见她邓芦便喜欢了。却把她刘绥视为无物?
这女人都是这样,最好的朋友,也会有妒忌和不快出现。更何况,刘绥还是个骄傲美丽,自视甚高的公主殿下?
刘疆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
卢萦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
清楚地感觉到他很不高兴的卢萦,这个时候又不用在邓芦两女面前做戏。表现自己的不畏强权挥洒自如,自然是保身为重,于是她老实地收敛起来,闭上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山脚下。
早就准备好的青衣卫站在两队,专属于刘疆的马车正静静地停在他们中间。
刘疆也不说话,低头钻入马车中。直到卢萦也上了马车,车帘才被拉下,然后,马车启程。
众人走的是另一条大路,不一会功夫,便来到洛阳街道中,看到众人安静地朝着洛河的方向前进,老实地坐在一侧角落的卢萦忍不住问道:“主公。这是往哪儿去?”不像是回太子宫,也不像是去文园啊,莫非。真是去洛河?
就在卢萦以为刘疆不会理会她时,刘疆转过头来。
明亮的光线中,他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沉沉地睁了她一会。刘疆竟是回答道:“你没有去过长安吧?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这回答一出,卢萦给怔住了。
见刘疆说完话后又闭目养神,她小心地朝他看了又看。
她很肯定,他有生气。
可他生气与去长安有什么关连?
在卢萦暗暗嘀咕间,众人很快便来到了一个码头处。
这个码头,不是庶民们也能出入的码头,刘疆到时,早有一只客船正停在码头上,安静地等着他地到来。
在众青衣卫地筹拥下,刘疆与卢萦一前一后上了客船。随着他一声令下,大船开始启动,在激起一串串白色的浪花后,驶入了洛河河道中。
卢萦还没有在白天里好好欣赏过洛河两岸,当下,她也懒得猜测刘疆的意图,趴在船舷边便欣赏起与西南完全不同的中原风光了。
郭允也上了船,他刚走到卢萦面前,卢萦便转头瞟了他一眼,问道:“主公说要去长安。他是什么意思?”
郭允嘻笑道:“主公的意思,你卢文都不知道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