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髓香引





to 短吻海豚:乃一语中的了,原来乃已经猜到了俺的套路,俺没有开玩笑。好怕还没有他出现的那天,文就因为太冷清而完结了。冷文作者大概都是这样的。
to 画师:我写得比较慢,嘻嘻。狼烟还好,还好,还有很多妹妹fan他的。
                  白露为双
  话说,这厢关关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后脖子疼,忽然想起林中那一幕,骤然睁大了眼,“唰”地坐起身来,打量四周,原来真在自家屋里。
  适才她心跳过速,一身热汗涌出后,长吁了一口气。又摸摸床榻,手掌上传来一阵疼痛,抬起一看,掌上还缚着药布,看来昨晚林中遇见庞邕的事并非是梦,他倒是个好心人,是自己太过任性,似乎许久没有如此哭闹过,上次是对着谁?祁风表哥?
  当年母亲住在燕燕居的时候,虽然侯爷夫人和母亲,这对姑嫂不和人尽皆知。庞邕武人出身,娶了夫人的表妹,算是夫人为侯府招揽的人才。虽不常见他和母亲说话,但每次见到时,他对母亲还是很恭敬的。
  想到杳无音信的母亲,关关又念又怨,只觉喉咙一紧,忍不住咳嗽起来,许是昨晚那一番折腾受了凉,想爬起来喝口水。却见白露急冲冲跑进来,将她按回榻上,倒了水递到她跟前。
  “要喝水,叫我就是了。这天又冷了许多,若是再受凉,又犯了咳症,那可如何是好?去年冬天才刚好些。大公子不在,请个大夫都难。”白露絮絮叨叨,又取过毛披风来,为关关披上。
  关关喝完水,顺了顺气才道:“我又不是老人家,哪儿那么容易犯病。一会儿咱们出去,到花园里转转。昨夜见到那园里新搭了座小石桥,咱们去走走。”
  白露愣了下,说:“日后有的是时间,您先在屋里养两天。”
  “不用,不用。”关关便要爬起来去穿衣裳,只见到她娘的黑白衣裳,才记起白露已照着她的意思将她往年的衣裳变卖了。
  “还是算了吧。咱们也出不去。夫人吩咐庞统领在外头守着呢。”白露说着,坐下来似要绣花,却又侧头偷觑关关的神色。
  关关一想也明白了,八成昨晚是昨晚夫人提的那有煞气的事儿,又颓然躺回榻上,幽幽叹道:“唉!关在这侯府里,人生都没有什么乐趣了。从前,我住在山上。。。”
  说到“山上”,关关便嘎然而止,只闭眼要睡。
  白露为关关盖好被子,正想转身出去,手上忽然一紧,是关关拉住他的手。
  她睁眼,蓦然坐起,拉着白露,目光灼灼道:“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啊?”白露惊讶,却反问她,“可我们两个弱女子,能到哪里去?”
  “带上狼烟。我们去周游天下,纵横四海。”关关说着,刹时神采飞扬了起来。
  “那大公子呢?”
  “找到落脚的地方再告诉他。”
  “何事非走不可?”
  “侯府之内,跟谁说话都憋着劲儿,我,真累。”关关的大眼睛里挤满了说不出的懊恼。
  白露犹犹豫豫道:“可我们没钱。纵使有了钱,我是府中的家生奴。若是做了逃奴,被抓回来的话。。。还有我娘。”她神色尴尬,越说越小声。
  关关叹了一声气,她们没钱,也跑不远,跑了也会被抓回来,还有白露那成天扯着半哑的喉咙说着“不能说,不能说”的母亲,显是有些神智不清,离不了白露时时回去照看。
  白露仍是安慰她道:“等大公子回来就好了。”
  “会好吗?”关关抬头问道。
  
  娘等爹爹回来,没等到便带她来了赵国;她又等娘去秦国把爹爹找回来。
  一番番等待,结果谁也没有等到。
  如今她又要等祁风回来,从出征等到大捷再等到回来,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就算回来了,又会如何。被夫人随意嫁出,用来招揽人才的女人是恨;留在府中和那些女人们缠斗一世,是冤。哪一样她都不要。
  她要的是海阔天空。可娘亲骂她异想天开,爹爹也笑说是她心野,大妈妈却说女儿当如是,她有点迷糊了。
  
  见关关脸上尽是茫然之色,没半点高兴的样子,白露心里有丝不悦,又劝道:“大公子是什么人?我跟在大公子身边多年,侯爷常赞我们公子心思缜密,事事洞明。有大公子在,何事不能迎刃而解?”说起祁风,白露脸上便多了几分骄傲的神色。
  关关点点头。
  的确,没什么事能逃得过祁风的眼睛,祁风他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到,可祁风有一招“淡笑不语”,让人心里没底,不知所措。不是不信他,而是觉得自己赢弱无力,从此都要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事事任他暗中斡旋,自己茫然无知,随波逐流。关关也知这是她的福气,但她凭什么得来这般福气,又凭什么挥霍这般福气。
  关关伤脑筋地揉揉眉心。
  白露见了又有点担心,柔声问道:“小姐,怎么了?你可是在听我说话?还是哪儿不舒服?”
  关关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便冲白露摆摆手说:“我没事,你忙去吧。”
  白露见她没什么事再要吩咐便出去做洒扫了。出去前细心为关关换了手上的药,哄劝她多多休息。
  
  洒扫院子是白露每日必做的事,除了大院,还有狼烟住的那个小院。
  狼烟的小院,如狼烟一般清冷。狼烟对侯府中丫头们不错,常常带回些人家送的东西来,却也没见他对哪个上过心,那些定情之物就都被他当成了接济。狼烟仿佛在过另一个人的日子,他不是他,至少不是当时那让人心颤的血衣少年。白露想到关关认为她也像园子里的小姑娘一般,狼烟俊朗些便趋之若鹜,未免太低估她了。想着,她兀自笑笑,抚了抚额际乱发,走入狼烟的小院中。
  
  狼烟舞剑,不若流水潺动,却如落花无声。
  剑锋破碎了流光,闪动间,如醉者徜徉于浊世之上,忘了名,忘了性。
  手中利器,成了君子,无破空之音,也没了霸王之势。
  他收剑,淡淡银光被藏回一柄陋鞘之中。
  “你,来啦!”
  白□点头。
  “多谢。”狼烟看着她笑得倒真诚。
  “不谢。”白露嫣然一笑小声道。
  狼烟转身要进屋去,白露紧走两步跟上,说道:“小姐,虽有些任性,却并非像府里有些人议论的那样。你来这府里的时间短,许多事你并不知道。”
  狼烟略缓了下脚步,回头看她。
  白露站在那里,有些局促。这些在她心间徘徊了多时,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素来知道狼烟和小姐这二人是山不来就我,我也不去就山,两人都冷淡得很。白露不信庞统领昨夜对狼烟的指责是真,却也没见狼烟对护卫之职上心过。最怕狼烟在心底早已看不起小姐,自己也被他当作一丘之貉。白露回望狼烟,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脸上多了一抹楚楚之色。
  “你多虑了。”狼烟仿佛已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并非袒护小姐。”白露道。
  “不论何时,若是公子所托,狼烟都在所不辞。”狼烟顿了顿,又道,“何况我与公子有三年之约,必会尽心尽力。”
  说罢,他握剑的手略略一搭,向白露微一颔首,进了屋。
  白露心头一颤,他说“尽心尽力”,可会是那般尽心尽力?
  
  三年前,白露跟着大公子在邯郸通向南阳的路上,遇上了少年狼烟。那时他血染青衣,身边还有个奄奄一息的女子,他拦下公子的辎车,他说只要公子肯救那位姑娘,不论救不救得活,他都愿为公子卖命,说完,便晕倒了。那姑娘是撞伤了头,本已回天乏术,公子说信巫不如信医,留他们住在别院中,还请了位神医,姑娘终于醒来。公子说他只要狼烟三年,之后去留随意,狼烟道要了结身边事,一年之后再来侯府。公子欣然同意。
  公子曾对她说过狼烟的剑术未必是最高的,但他够果决,而且他必会守诺。一年之后,狼烟果真出现了。在关关无理取闹的时候,狼烟偶尔会生气,平时倒和气,只是笑容客气又疏离。白露常来为他送饭,有时见他练完剑,一个人默然站在小院里,仿若染了霜色的白梅,寂寞清冷。
  
  白露无意像祁雷一般威武豪气的将军,也不想如祁风一般风雅俊逸的儒士,只愿也有一少年为她血染青衣,为她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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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
  这一日从天未亮,到日上三竿,燕燕居外就一直金器交鸣,大鼓小鼓一个劲儿地敲,大小铜铃“铃铃”作响,吵得人不得安宁。有人在外头大吼大叫,又是唱颂,又是喝叱,鬼哭神嚎地,似要把方圆百里的大仙小鬼全都给震出来不可。
  关关把头埋在被里辗转了几十回,终于忍不住了。
  她钻出被子,疲累地喊道:“白露,白露。”
  白露正好走了进来,见关关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忙问:“小姐,这是怎么啦?”
  关关勉力抬头,手指门口,吩咐道:“让狼烟去看看,是不是隔壁酒肆里哪个花娘又去了?”燕燕居在侯府里虽偏,但离扶风大街上的祁家酒肆却近。一年半载的,有花娘歌姬投了井服了毒,就会闹上一回,却没见能折腾这么久的。
  “巫神正在外头驱邪呢。”白露说着,把她推回床里。
  “给谁?”关关陡然转醒,一抓白露的手,心知是给她除煞的巫神来了,又恹恹躺下。
  白露方才透过门缝见那三个大汉,烧了写着字的木牌,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八字,往炉里撒了一把灰,刹时炉中的炽焰桀骜不驯,忽地腾跃起来。为首的大巫神忙摇着那圈大铃铛颂道“。。。天行健,威怒灵,青龙出离火,挫战伐,食鬼魅。。。”看他毕恭毕敬地在请青龙神君,貌似这儿的白虎煞气是重了点。
  白露隐隐有些担忧。关关却拉拉她的手道:“由他们闹腾去,反正生辰是我娘胡诌的,她显是忘了,随意凑了几个字。”
  可这外头的声响到底是让人心烦,关关大眼睛咕噜噜一转道:“叫狼烟到院里来侯着。小姐我今天要投壶。”
  关关倒很能给自己找乐子。投壶,白露自认不是对手。
  白露道:“今日天气还算晴好,不如咱们关了窗在屋里读读书习习字。小姐,您买下这么多书简,还从未读过呢。”说着,白露伸手要去翻旁边那架子上的一堆简牍,见上面都落了灰,怕关关吸了灰尘又咳嗽,便收回了手。
  “这么吵,哪读得下书啊?”关关嘟着嘴道。
  白露无奈,只好听命出去,把兽壶和羽箭一一拾掇出来。
  看来今日也不是狼烟的吉日。
  
  从前小姐百无聊赖时,最倒霉的就是那只多嘴的八哥。关关完全是孩子心性,拽着它去林间散步,雨中游园,还用它把田如夫人养的那只猫诱出来。回来时八哥,一身墨羽全是泥,顶上那撮黑毛也掉了。偏偏那八哥还喜欢跟着关关,每每见了她都凑上去叫得欢,不像是只鸟,倒像是只狗。
  几个月前,小姐躲在府里送菜的车里,想溜出府去,却被狼烟逮个正着,小姐掂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赞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从那时起,狼烟就取代了那只八哥,陪着小姐消遣。小姐玩的花样也多了起来,时有创新,每每小姐心血来潮,狼烟倒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到要投壶,白露备好了笔,蘸好了墨,就等着在狼烟脸上画圈圈。关关投壶奇准,因此眼下白露画圈圈已画得出神入化。
  可是这狼烟又到哪里去了?
  难道她踯躅了几日与他说的那番话全白废了?
  白露叹了口气,她还得出去找去。
  
  一打开门,见两个小巫神分立左右,手舞足蹈地呀呀叫着,中间坐着一个脑满肠肥,噢,得罪得罪,形如泰山的大巫神,他闭着的眼突然一睁,瞪得浑圆如牛铃,大喝一声:“哪里走!”又是一番喷水撒灰。
  白露吓得腿软,差点摔倒在地,忙紧闭了院门,从后头的小门,扶墙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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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自从狼烟来到侯府之后,他睡眠更浅,常常挂着两个黑眼圈,白日里练完剑,扶着树干都会睡着。好几次被白露送饭洒扫的声响惊醒,看着人家姑娘羞怯的大眼睛,也没好意思问自己流没流口水,说没说梦话。
  这一日,天还未亮,正是最好睡的时候,燕燕居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又敲又唱,吵得狼烟肝火直冒,翻上屋顶一看,原来是巫神除煞祈福,看着总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狼烟本不愿此刻走出燕燕居,却是一片夹在门上的竹简将他引了出来。
  留书之人难缠,他还是见个谩酹好。
  
  沿着燕燕居旁边的小径走下去,横卧一条山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