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髓香引
,相得益彰。
忽闻二人吟唱,珠玉之声,清灵如山间泉水。
“飞燕西山别,少年志气心头血,一曲云歌水幽咽。携影同月醉,孤征万里夺新阕,风定沙平浪未歇。”
更有钟乐响起,与二人歌声相和,钟声从容旷达,意境悠远,众人眼前一花,似乎仙子逍遥在林海雪域之上,一股飘然之感让人痴迷,令人向往。
剑舞毕,钟声止,众人皆是默然坐着,阶上赵烨也放下酒爵,端坐起来在那儿,脸色一肃。
关关有些喘,看梁言,却见她脸上散发着淡淡柔光,目光正落在赵烨身上。
终于赵烨道:“果真是赛千娇,这里今日才真应了这名儿。”
赵烨落座,命人给二人赏酒,复又举起酒杯来,半寐的眼神,几分醉意全是敷衍,唇畔微扬,笑中无尽邪肆。
一场剑舞得欢快淋漓,堂上人便是嘴上不服气,心中多少都有些意犹未尽。
梁言教关关多时,唯独这套剑法舞得还行,虽然不能作武功讲,但勉强可以当作舞蹈看。梁言说她五岁的时候就会了,关关望洋兴叹。女宾们一般不会舞刀弄剑,男客也不好意思跟女子比剑,这次也算是剑走偏锋,扳回了点脸面,没有灰溜溜逃走。
二人喝了酒便匆匆离去,路上也不说话,只是心事重重。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听着分外清晰。
关关想问梁言赵烨的事,她听见二人作别时,赵烨拍拍梁言的肩膀道:“原来你还记得。”可看见梁言一脸寂寞,不复洒脱,便不敢多问。她摸摸下巴,感叹了一下自己颚骨的命运多舛,大家爱看脸就算了,还都爱拎她的下巴。不过赵烨的眼神告诉她,他们认识,或许他们的确有过交汇的一瞬,那种又冷又厌的骄傲眼神只看一次也该记得,可关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第二日关关和梁言刚要出门,就被赵舞语拦住了。“你见过赵烨了?”她看着关关脸色阴沉得很。
不就是那个让少女疯狂,让少妇抱憾的鳏夫嘛?关关点点头。
“听说,昨日你被赵烨看上了?”赵舞语向来没有不直接的理由
梁言对赵舞语道:“你别听别人胡说。”
“什么胡说?一见面赵烨就被勾了魂,她还主动献舞。真是你情我愿,一丘之貉。”赵舞语瞟了一眼关关,言语更是刻薄。
关关差点没翻白眼,她又一次惨遭抹黑,真是冤孽啊。
梁言对赵舞语气道:“我在那儿坐着呢,怎么不比你清楚?”
赵舞语也顶她:“你不知道他那个人吗?正经娶个也就算了,净招惹些舞姬歌女。祁家的女人,他看不上才怪。”
祁家的女人!关关心里一凉,原来赵舞语一直便是如此看她的,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她堂堂一个公主,便是纡尊降贵了,心中会不屑祁家也属正常。
梁言皱眉道:“她姓百里,又不姓祁。她不是祁家的女人。”说着,便把赵舞语给堵了出去,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啊。。。
呼唤买路柴中,天冷了,没有柴火,实在不好过。。。
谢谢,俺鞠躬。
大家不好意思,jj抽抽了。汗。。等了半个小时才更上。
徒弟煮的茶
下午赵舞语再来的时候,便拉着柳真和梁言一起,似乎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赵舞语道:“赵烨那个人好没意思的,你千万别喜欢他。从前他对惜姐姐说,有件重要的事要去办,叫惜姐姐等他回来。可是好久都不回来,惜姐姐病就重了,然后就。。。”说着她眼眶红了。
没有偏见和虚荣的人几乎不存在。而且公主总是不缺朋友的。关关想了想,说:“我不会喜欢他的。”
赵舞语高兴地拉着她的手,仿佛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同盟。
一个赵烨差点坏了大家的好心情。幸而有柳真道:“昨儿我没去冷泉茶室。她们回来后,还替我可惜呢。”
柳真也是为了让大家转转心思。
三人果然被引得一愣,忙问缘由。
柳真道:“听说今日茶室里,是徒弟煮的茶。”
“嗯?”梁言面上有些惊奇。
关关问她:“怎么?”
梁言道:“那人是不收弟子的。”
柳真也点头。
赵舞语插了进来:“我不喜欢那个老头子。”
“只要是老头,你都不喜欢。”梁言道。“人家老头子叫宋泓,连个名字都记不得。”
赵舞语嘟着嘴道:“那个宋泓都不说话,身边也没有人,闷得就像个鬼。”
柳真对她道:“公主你有所不知。他原是宋国公子,可是他不爱江山爱美人,无心王位。带着心爱的女人一起归隐。如今宋国已亡,他算是凤凰落架了。”
赵舞语道:“原来如此。那他的那个女人呢?”
梁言道:“很早就病故了吧。”
柳真点点头。
关关伤感道:“孤身一人的确可怜。”
梁言摇头:“不是,其实宋国亡后,王室中有人来赵国,不过他喜欢独居山上罢了。”说着梁言看着关关道:“他那个女人就叫‘赛千娇’。”
关关心里“咯噔”了一下,竟然是那个歌舞雅室的名字。又听梁言道:“听说她生前最爱热闹,而宋泓喜欢冷清。两人奇怪吧,怎么合得来?”
关关点头,她也爱看热闹,狼烟那么清冷清冷的,在身边的时候虽然闹心,却也安心。又觉得想岔了,便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脸。
梁言奇道:“你怎么了?”
关关忙掩饰道:“没,没。在想柳真说喝茶的事。难道徒弟比师傅煮得还好?”
柳真笑道:“哪里啊。那些丫头们光看人,哪里知道茶煮得如何啊?”
赵舞语恍然:“我也听她们说来着,那个煮茶的,人长得俊,又有风度。”
关关和梁言真是心有灵犀,齐声问道:“是多俊?多有风度?”
赵舞语诧异,想了半天,一指梁言,说道:“大概和你哥不相上下。”
“你见过?”梁言嘘着眼看她。
赵舞语眨眨眼睛道:“她们都这么说。”
结果换来一阵嘘声。虽然柳真没有,但是一定在心里偷偷嘘了。
敢和梁夫子叫板比风度,真是不自量力。
于是赵舞语、梁言、关关三人打赌,柳真虽然装作不在意,但也跟着梁言和关关赌梁夫子赢。
四人决定定要到冷泉茶室一探。
原本人家小徒弟默默无闻地独自俊且风度着,结果祁侯家的百里关一去,见了他,便连茶碗都丢了,这才真的开始声名远播。不过这是后话了。
薄阳照残雪,一树梅花开得灿烂蓬勃,朵朵笑意荡漾在枝头,寒风轻摇着这冬日下的妩媚妖娆,远远便能闻见一股馨香扑鼻而来,直往人的心坎里钻去。
“真是回味悠远哪。”关关道。
梁言回头对关关道:“已经到了,我们快进去吧。你对着棵梅树发什么呆啊。”说着拉着她就往里走。
关关抬头,前头有个高悬的牌匾,上面写着“冷泉茶室”四个大字。
后头柳真姗姗来迟,身边还有赵舞语。
柳真听了梁言的叫嚷,忍不住取笑她:“言儿,你还真心急。”
赵舞语上前拦住她们三人,一本正经道:“说好了。若是宋泓那个徒弟赢过了梁夫子。你们可不许赖帐。”
三人忙道:“不赖,不赖。”
四人皆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进了茶室,拖着斗篷披风,径直坐下。
没想到,今日茶室里的人还真不少,公子小姐和乐融融,好不热闹。
听说茶室主人宋泓病了,茶室里只有一个徒弟,俩小童俩侍女怕是照顾不过来。
赵舞语虽然坐的是上座,宽绰得很,却仍嫌看在眼里人太多,非要把人赶出去,幸而被在旁的柳真阻止了。旁边不少人频频上前来给公主问安。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上前道:“公主万福,赏梅大会还在三日之后,公主今年来得似乎比往年早啊?”那人看起来也还算是有几分倜傥模样,可赵舞语正烦着呢,连眼皮都不抬,便道:“怎么?我不能早吗?”那人连连抹汗道:“能。自然是能的。”说着,忙拱手灰溜溜地退下了。柳真拿扇轻拍了她一下,笑道:“公主,别把人给吓着了。”
这时便有侍女进来焚香,小童搬了茶具进来。
众人都饶有兴味看着,只有关关伸长了脖子往外瞧。梁言奇道:“你看什么呢。”
关关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来呢?”她是约了祁雪的,可一直没见祁雪露面。
听得旁边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冷香崖最近闹狐狸精呢。”
“哪儿来的狐狸精,就是狐狸。从十梅香上下来的吧。那园子废弃了许久了,怕是冬天里饿得慌了下来找东西吃。”
“红梅行馆里丢了不少鸡鸭,没被偷走的也被咬死了不少。”
“真狡猾。据说从行馆一路到后山,挖了不少坑等它们,可一只都没逮到。”
“你还说不是狐狸精。”
“或许。。。”
关关听得意兴阑珊,却见门口一个小童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一个纤纤倩影。关关有些奇怪,白露怎么一个人来了。
待白露近前,关关问她:“祁雪呢?”却见白露面露难色,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递给她那只昨夜落在祁雪那里的暖手筒。原来祁雪不想在这里遇见同院的几位女子,祁家人真难做。关关不由腹诽。
白露正要告辞,却听见外头小童通报,茶室主人到。
关关好奇地探了探身子,只见侍女走在前头,已进来奉茶。
后头进来一个干瘦老者,一袭青布长袍,拄着一只模样扭曲古怪的松木拐杖,背略有些佝偻,透出孑然一身的孤寂来。脸上风霜尽显,胡子眉毛稀稀疏疏地落了不少。老眼微眯着,笑得温和慈祥,却仍有些寂寞。
原来这便是那“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旧宋公子宋泓。关关暗自唏嘘,就算舍弃功名,想与挚爱携手看遍千山斜阳,也是由天不由人,白首不相离是何等大的福气。
宋泓左边有个小童小心地扶着他,他右手边还有个赭衣年轻人,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眉眼弯弯,笼着手陪在一旁,看宋泓招呼客人。
难道这个年轻人便是宋泓的徒弟?说此人俊,也就一般俊,说到风度,若是那双眼睛不在席间女子身上乱转就还好些。
梁言杏目圆睁,将那人放肆的眼神给瞪了回去。那人愣了一下,直向梁言点头陪笑,厚颜得很,梁言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关关与梁言相视一眼,心里完全没有一丝赌赢的喜悦,毫无悬念,赢了也失望。那群千金的眼睛难道都长在脚底板上了吗?
梁言和关关正欲带着白露离去,却听见宋泓对身边小童道:“去把小五叫出来给各位煮茶。”
原来不是那人。关关拉拉梁言,两人又坐了下来,白露进退不得,只好跪在关关身边随侍。
一阵风穿堂而过。冷泉附近,泉热,风冷,自有一番滋味。
狂风将片片梅瓣卷了进来,吹得双重纱帐飘飘荡荡,后面一个颀长身影渐近。
关关不由抬头看,碧纱飞舞,纠缠着月白帷帘与那袭靛青衣袍。
若隐若现中,看不清脸,只瞥到如玉额下一双眼睛。
那眼神似暮秋深潭,静又清冷,直落到关关脸上,关关心头一震,此人真叫小五?
忽见他眉头微蹙,刹时揉碎了眼底一弯金光。
从帷帐后走入堂中,小五向宋泓搭手躬身,唤了声“师父”。
宋泓道:“为师先下去,这里便交予你了,别轻慢了贵客。”
小五称“是”。
宋泓吩咐完,又扭头问赭衣年轻人:“小七里先生是想在这儿,还是。。。?”
赭衣年轻人那双桃花眼,还在堂中衣香云鬓上流连,一听这话正中下怀,正欲点头,忽见小五眼中冷光回旋,他忙对宋泓摆手道:“我跟你走,跟你走,你的病紧要些。”说罢,一步一回头,无比留恋地跟着宋泓出去了。
小五回身,煮茶倒水,娴熟自如,闲适得不能再闲适。木簪青衣,有礼有节,斯文得不能再斯文。
这厢三人皆愣。梁言愣愣倚身过去,对关关道:“这不是你家那个狼侍卫么?”一扭头,触到的却是关关的衣裙。抬头只见关关恍惚站着,微张着嘴。梁言怕她失态,忙站起来要拉她坐下,正见前头赵舞语想她打手势问这是怎么了?
两人正一来一去比划着,便有侍女到关关跟前来奉茶,站在她身后的白露从惊愕中先回过神来,忙推了关关一下。关关有些回神,也不拿小碟,直接将茶碗端起,扭头对着白露故作平静道:“那个是狼烟。”说罢她就着碗喝了一大口,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