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髓香引
“可是没有其它马车了。”祁雷推脱。
“我可以骑马。”关关坚持。
祁雷当她任性抬杠,便吩咐下去,“找辆马车,去绿倚酒肆将金姑娘接到侯府。”说罢,正瞥见关关低头抱膝坐得老实,再不出声,似败下阵来,他有些开心又有些内疚,关关服软的时候可不多啊。
关关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睡觉,车走得似乎很慢,一路安静到了祁府。
又隔一日,已到了廉儿的百日。廉儿是祁雷和素儿的儿子,关关虽然不喜欢素儿,却还是蛮喜欢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夫人不喜欢关关,所以关关也尽量避嫌,很少见到那孩子。这一日人人都抱一回,自然也轮到了关关。见那孩子笑,关关越发爱逗他,“叫我小姑姑,叫我小姑姑。”
旁边那个略有些胖的老仆妇呵呵笑道:“小公子还小呢。哪里会叫人?”
“是吗?那还要多久?”关关还挺心急。
老仆妇女见关关忙着吹风车逗祁廉开心,笑道:“表小姐还真是喜欢小公子。”
“嗯。”关关随口应道。
“可惜素夫人的娘吴氏如今还被关在地牢中,她怕是还没见过小公子呢。”老仆妇似有些唏嘘掬了一把泪。
“怎么回事?”关关讶道。
老仆妇吃惊道:“表小姐您还不知道?”关关茫然摇头,只见那仆妇说道:“小姐可记得上次请巫神为燕燕居除煞的事,侯爷听说请得巫神来,都是吴氏经的手,侯爷说因为吴氏请的时候心不诚,害巫神丢了性命,吴氏她可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那件事,关关心里清楚,完全不是这老太婆说的这么回事。关关也懒得与她多说,只问:“夫人不管这事?”侯爷夫人与吴氏关系匪浅。
那老仆妇只张大了嘴,愣愣地,似不知该如何作答。关关有些明白了,怕是素儿自己不愿来找她,便让这老仆妇来提这事。她想想道:“告诉你们素夫人,这事我会对侯爷说,侯爷放不放人我就不知道了。”
“诶。诶。谢表小姐。”老仆妇欣喜异常,连连道谢。
不知素儿许了她什么好处,关关想着,见门口素儿的身影一闪而过,便将祁廉交还到老仆妇的手中道:“我应下这事,是因为这孩子合我的眼缘。你以后好好照顾他吧。”
关关话刚说完,只听一个声音道:“你若喜欢,以后他叫你娘亲便是。”
关关听了没抬步已差点跌倒,抬头一瞅,前头先进来的是祁雷一脸惬意,后头进来的素儿却白了一张脸。祁雷还是如此,爱说什么便说什么。
见素儿幽怨的眼神直扫过来,关关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做姑姑便好。”
祁雷未言,已阴了一张脸,这时廉儿突然哭了起来,这屋里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哭声打散了,祁雷冷眼瞥视下,众人手忙脚乱了起来。
关关忙带着身边侍女,趁乱溜了出去。
关关出了那门,虽是春风拂面没,却仍有些寒意。
没走多远,便遇见了祁雪。祁雪的脸颊似清癯了许多,看见了她有些高兴,眉目间仍是寂寞愁色。关关心说,你高堂健在,说不入宫就不入宫,真不知祁雪她还愁什么。关关对宴会没兴趣,便要告辞了祁雪回去睡觉。祁雪听她要走,一脸颓色像被霜打了一样。关关不忍心,便挽了她的手,两人同去湖畔的宴席。
一路上走着,聊得是年前侯府里发生的大小琐事。祁雪问冷香崖上关关怎么就遭遇上歹人了呢?关关想起之后一番惊险,不想再提,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别的好。这时,正瞥见一个扫地的丫头,背影婀娜,十分熟悉。
“白露!”关关叫道。
白露转过身来,见是关关和祁雪,很受规矩地拂了拂身,站直了腰,眼神很是疏离。
关关拉了她的手,白露的手冰凉,还未触到手心她已缩了回去。
关关问她愿不愿意回来,白露只是摇头,又问她母亲的病如何了,白露说托表小姐的福,好多了。关关说,可以让她母亲一起帮过来。白露说,她母亲胡言乱语,没规没矩的,怕惊吓了大家。
二人便再也无话站着,站到祁雪不高兴了,拉着关关去了湖畔。
正是开宴,热闹时分,欢声笑语不绝。
宴席上,关关只要一想到白露独自扫地的萧瑟身影,心里就堵得慌。左右坐的都是些族中的亲戚小姐们,把族中谁谁嫁娶,谁谁眉来眼去,捕风捉影地细数了一遍。
话是蠢话,酒是好酒。
关关百无聊赖把这些话全听了一遍,已喝了个飘飘然。怪不得娘亲说过酒可是样好东西,喝过后,阎王殿都能看成神仙福地。
醉醺醺睁眼,听到有人正唱。
听一遍已是难忘,再听一遍,咬牙切齿。
金姑娘真被请了来献艺,依旧是轻纱覆面,走得婷婷袅袅,举动间已是风情万种,未唱已有人为她神魂颠倒。
色艺俱佳!唱时台下鸦雀无声,唱完一阵狂吼乱叫,祁家毕竟不是士大夫家族,许多人没那份骄矜。金姑娘却矜贵得很,一曲唱罢,便恍若仙子一般,碧游湖上登舟而去,看着众人痴痴迷迷。
湖畔上,还是祁府侍卫绕湖跟着,随那小舟去了,显然是保护金姑娘的。其中有人向这里投来一瞥,除了关关以外,大家正忙猜面纱下美人有多美,大概不会有人留意到。
“这是怎么回事?把庞邕给我叫来。”关关一脸醉意,拍案而起,周围惊愕。
庞邕随后就到,关关一问才知,原来祁侯对狼烟陪着关关去了酒肆场所很不高兴,要将狼烟从关关身边支开。
庞邕想了一下,就让狼烟先去保护绡金在府中的安全。
“这是什么馊主意!”关关砸杯。
一桌女眷指着她的红脸,惊叫:“表小姐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的一章,后面一章,俺肖想了一下,O(∩_∩)O哈哈~,
很~~~~~~~~~有~~~~~~~~~~爱······
章节51
关关忘记当时说了些什么,醒来时已是在燕燕居里自己的床上。
她口干舌燥,酒气涌上来,嘴里直发苦,正撩开被子,想爬下来倒口水喝,却发现窗前坐了一个人影。
关关想也没想,已捞起一只鞋甩过去,带着哭腔道:“你还敢回来!”
不料那人一扭头,竟是祁雷。
他看着关关,神色诧异。
关关惊愣,她习惯地以为是狼烟,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脑袋乱哄哄的。
祁雷站起身,似要走过来,关关忙翻了个白眼,仰面躺了下去。
“关关!”祁雷见她晕了过去,忙飞奔过来,抱起她,一个劲儿摇晃她。
关关死咬着嘴唇,就怕肚子里的酒水被祁雷给摇出来了。
这时院子里有女人尖声嚷道:“让我进去!”,接着外头似起了争执。
没想到 祁雷竟全然不理,拿手指想撬开关关的牙关,“该死!好紧!”
关关的牙咬得死紧,祁雷不免着急道:“难道是喝酒喝得抽风了?”
“来人啊。快给我那筷子来。”祁雷吼道。
关关心里咯噔了一下,牙已被他撬得一阵酸麻,没想到他还要用筷子。她连忙睁眼,松了牙,嚎道:“祁雷,我做噩梦了,好可怕。”说着她拖过被子,直把头往被子里钻,妄图将祁雷隔离在外头,不料手中锦被被人扯走,关关被祁雷拥到怀中。
只听祁雷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总算没事,差点被你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房门噼啪响了两下,孩子的哭声传来,有人走了进来,正是素儿抱着哭泣的小祁廉。
关关忙要将祁雷推开,却被他像捉猫似的拧回来,牢牢抱定。
祁雷皱眉看着素儿,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素儿看向关关怨恨的眼神,瞥向祁雷,一下子变得痴怨,转瞬泪眼婆娑,语未成调,人已跪倒,“公子带着表小姐离去,整晚不曾露面,撇下我和廉儿在席上。我出身卑贱并不打紧,可让廉儿往后如何立足啊。”
关关一想,素儿这话也对,祁侯今儿一日都未出现,至于祁雷嘛,他本就不爱和祁家族人混在一起,一定想着及早抽身。
“你想多了,”祁雷叹气,对素儿道,“你先起来吧。别让廉儿再哭了。”
谁知素儿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搂紧了孩子,哽咽道:“素儿虽被表小姐说成是庸脂俗粉,却是一心一意追随公子的。公子心中早有表小姐,素儿不敢争什么,只求能陪在公子身边。只要能看到公子,让素儿做什么都行。”
关关后来才知道自己在宴席上拍案而起,大声嚷了一句:“哼!庸脂俗粉。关关不齿。”她以为自己只在脑中想想,没想到竟把对狼烟的不满全都吐露了出来。
“素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我想要什么,你也拦不住。表哥想找谁,你也管不了。那唱歌的金姑娘还是表哥找回来的。你真要计较起来,哪里计较得完呢?”关关还是没忘了金姑娘那碴。她就是这么高调,软糯的声音里带着挖苦的笑意,关关也骂自己坏,恶作剧的快意却让她脱口而出。
“表小姐,我,我哪里敢计较。”素儿委屈道,脸庞上两行清泪,已经滴到孩子嫩白的脸上。只听她又对着祁雷哽咽:“公子你已经在这个呆了一天一夜了,先回去吧。我会留在这里照顾表小姐的。”
关关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祁雷又陪了这么久。关关被这一大一小的哭声弄得头昏脑涨,看那素儿委屈求全,痴情又可怜,心想祁雷就吃这套,必会跟她回去。
幸好祁雷起来吩咐外头的人备车,关关才松了一口气,揉着眉心对素儿道:“表哥这就回去了,你还哭什么呀。”
祁雷向来容不下关关的任性好强,她从不肯屈从仰望他,在她面前他是人不是神,而祁雷恰好很喜欢被像天神般崇拜的感觉。男子对女子的憧憬,常常出于虚荣被满足的飘飘然,或是出于征服不驯者的□。
关关说完,打了呵欠,正要翻身睡下,却见祁雷又走了回来,伸出猿臂圈向她,将她揽在身侧耳语道:“谁说我要走?”
耳边呼过来的气连关关背上的寒毛也一并吹了起来,正听得他们二人说话。
“你起来,将廉儿先带回去。”
“公子,你呢?”
关关怔然,也不知道这一家三口在她这儿唱的是哪出,听起来自己倒像是争风吃醋欲擒故纵的赢家,或许是从前别扭闹多了,现在没人肯信她了。
关关正想将此中误会向祁雷说清,却见祁雷满眼厉色已将素儿被逼了出去。
外头的人也极识趣,在外头关了门。
关关见状不妙,忙道:“表哥,我。。。”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祁雷深深看她,看得关关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祁雷一定是会错意了,此情此景绝情的话说不出口。
未语,祁雷已将她掬在怀中吻了上来,不知祁雷用了多大的劲力,关关推不开。
“不要。”她欲呼出口,祁雷的舌却已闯入她的口中,霸道纠缠着。关关如被蛇咬了一般,突然之间,揪着祁雷发狂地踢打挣扎。
“怎么回事!”祁雷差点哀嚎,却见关关眼泛泪光,满脸憎恶,恼怒地拳脚相加。他为她做了这么多,怎么就这么不招她待见?
“你混蛋!”关关怒极,抬手就要甩祁雷一个耳光。祁雷心中如被一把烈火烧得烦躁,接下关关巴掌,将她顺势按倒榻上,见她泪眼中恨意毕现,心中一痛,拖过锦被,盖了她脸,“好。这个混蛋我做了!”
一阵幽香飘来,锦帛撕裂,素白深衣半敞,锦被中传来哭泣喘息,祁雷有种肆虐的□,忽然脑中被香气充斥,手中脱力,再留不住最后一丝清醒,晃了晃身子,一头栽了下去。
关关差点窒息,正挣扎,似有人捞起她的腰,天翻地覆间,她已远离了床榻。
“你!”她仰头惊愣,余香淡淡,忙捂住口鼻,“流离用的香!”
狼烟拉下她的手,道:“已过了药性。”
关关甩开他的手,“你走吧。”
“要哭,过来哭。”狼烟不肯放开她,见她衣襟撕裂,衣裳半褪,有些看不住自己心神,勉强别开眼。
见他扭头不理,关关自己抹了把泪,口中愤愤道:“你要保护金姑娘。”
“她和我没关系了。”狼烟决然。
“你为她受过伤。”关关退一步。
“你要,我也可以为你。。。”狼烟将她拉回身前。
关关打断他,“不用了,那是因为你对表哥的承诺。”
“早已无关承诺。”
关关也不挣脱,扬眉挖苦,欲刺伤他的自尊:“哼,你不过是个门客。”
“不是,我是保护你的男人。”狼烟扳过她的脸,一字一字说着,要她听个明白。
保护吗?说什么也晚了!关关神?